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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差 [复制链接]

金豆豆

主楼

发表于 2015-3-19 11: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落差无处不在。
   除非是平面图像，否则，必然有落差。事实上，人们对落差不排斥，还常常由衷赞叹，诸如诗句“飞流直下三千尺”，再如词语“鳞次栉比”、“俯仰生姿”、“错落有致”等，无不体现了参差美。
   整齐划一，美则美矣，久而久之，就审美疲劳，倒是落差美，能够异彩纷呈。话题，貌似老生常谈，又或者毫无新意？呵，别急，这就扯上正题了。我适才在想:为嘛对自然的落差，人们能够接纳、欣赏，却跨不过心理落差？
   先生再次跟我比个头，以落差为优势，俯视我的娇小时，我忽而就乐了，想起他曾经说过，我不是他设想的那款。伸臂圈住他，调侃道:大爷，又找平衡呢？他一本正经:这是随时提醒你，你找着我，等于是捡了便宜，别再东想西想，黄金万两了。
   不以为然，笑嘻嘻答他:我最初要的，就是你这类型，哪有啥便宜？他嗤之以鼻:不老实哈，你稀罕儒雅的，以为我不知道？嘿嘿，这还记得呀？乐一阵子，才又答他:要是情人的话，就儒雅那款罗，先生得你这款。他怔了怔，转而嘲笑说:想得倒美，也不嫌复杂？
   还真不复杂，实话实说，仅此而已。我目的性很明确，我要的、不要的，都摆在脸上。说坦率也行，说果敢也可，总归是奔着结局。话说回来，情人太麻烦，我又比较懒散，还功利，就守着先生罗。想了想，认真问：没找到你要的，失落不？
   他思忖了片刻，回答：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肯定是存在的，问题在于，这差距说明不了什么。呃？愿闻其详。他侃侃而谈：比如买衣服吧，出门前肯定有设想，要什么样式、什么颜色，但或许到了服装间，又被另一款吸引，于是就下单了啊。
   这奇特的说辞，让我很吃了一惊。又再追问：就没有啥心理落差？毕竟不是你要的那款！他不以为然，揉揉我头发：有些落差，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有些落差，看着看着，反而成了风景。
   先生是智者。惯常俯视他，实则，肤浅的那个，却是我。他们说，人生三境界：其一，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其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其三，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样看来，我还在“看山不是山”里沉浮，先生早已“看水还是水”，算臻于化境，返璞归真了。又或者，无须“返璞”，丫本就“够真”？
   总觉得先生活得简单而拙朴。别人眼里的微不足道，都能是他快乐的源泉。我素来自诩乐观开朗，比之先生却又相差甚远。事实上，行走俗世多年，感官已近乎麻木，能激我由衷欢喜的，已然不多了。更多时候，笑逐颜开不是心态，而仅仅是习惯，是不惹人厌憎的表情符号。
   阳光型抑郁症。很长一段时候，这个词跟我的状态之间，有了近得不能再近的触感。我几乎算竭尽全力，经营我想要的日子，却又总被现实无情击溃。很多力不从心，很多无可奈何，慢慢积攒、挤压、碰撞，逼近我能够承受的界限。无人理解的孤高，无处发泄的疼痛，将我抬高、再抬高，巨大的心理落差，使我若瓷娃娃般，纤敏而易碎，谁也不敢触碰。
   先生说，人心太大，世界就小；欲念太多，满足就少。归根结底，问题又抛回来了，原来，我生活在落差里，却妄图找到零落差——这不是逆天的节奏么？
   这就好像一碗阳春面，有人稀罕吃，有人不稀罕，有人一根根挑着吃，有人大夹往嘴里塞，有人狼吐虎咽还意犹未尽，有人吃到一半没了胃口，实则都有各自的道理。关键在于，这些都是小分歧，能影响社会发展吗？能阻止地球运行吗？倒是我急功近利、跌宕起伏了些。
   我是极活跃的，并且极强调效率，便总有人笑谓：陀螺。从某种角度说，我已习惯了忙碌，停下来就浑身不自在，好像生命都残缺了。这该是心理疾病吧？过度活跃，机械性奔跑，何尝不是自刷存在感？步履匆匆，是奢念太多，欲求太多，追逐太多。如此仓促的姿态，如此贪婪的性情，也许肉体和灵魂和距离，就会拉得愈来愈大，心理落差也就越多。
   好在，我在试着调整。先生的幸福感，给了我许多启发。那些压力，那些浮沉，那些失衡，都是自制的囚笼。我该放慢步子，看山、看水、看世界，看风景在落差里，演绎极致的妩媚。诚如先生所说：有些落差，看着、看着，就成了景——别样的景。
   昨晚跟个文友扯淡，他问及内刊事宜，说咋没动静了？忽而就忍俊不禁，居然跟我相似德行，巴不得有活儿干？我原是极敬他爱他，当作良师益友的，故而嗤嗤笑一阵，再调侃他说：你是劳碌命，瞧着，都把我带坏了。他不以为然，答复我说：没字看，太闲；我是苦命，但还愉快……想了想，就又说：不过，我带不坏你吧？
   哈，跟他顽皮而已，哪里就带坏了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岂是外界能修改的？只是，当我使用“坏”字评价时，心便已挣脱了禁锢。纵然忙碌的状态还在，起码心态已然不同了，干不完的活，挣不完的钱，走不完的路，撩不完的骚，何必执拗？何须郁结？如此，对身边的人、对所处的环境，就会减少怨妇式思维吧。
   冷不丁的，想起常见的争执：你变了，你骗了我。或许，没有“变”，也不是“骗”，仅仅是期望值太高，被心理落差伤到体无完肤？说到底，能看淡落差的，少之又少，懂得享受落差的，估计是凤毛麟角——我，还需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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