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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落荷吟 于 2011-12-6 16:15 编辑
八岁多的女儿,经常喜欢问我这样的问题:
妈妈,你小时候上什么兴趣班?
妈妈,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学什么?
妈妈,你玩电脑外婆说不说你?你喜欢看什么动画片?你吃垃圾食品吗?你的校服是什么样的?你是几岁学溜冰的?那时候有肯德基吗?外婆每天给你用几块钱?…………
好像还有很多很多,多的我根本回答不过来,更多的时候,是我说了,她小嘴一撇,眼睛一白,满脸怀疑的神态。
看《誓鸟》,扉页上有这么一句话:记忆如此之美,值得灵魂为之粉身碎骨。
我被震撼。
我对女儿说,我们从来没上过幼儿园,更没有什么兴趣班,几乎没有零食,不用零花钱,好像十几岁才有电视,才接触动画片,没听说过电动玩具,甚至没有抱过布娃娃,唯有过年会有一套新衣服,平日里都是姐姐穿过再给我穿的……
我想,女儿是不会懂得,那时什么都没有,可,那是一个真正的五彩斑斓的自由天地
我在懂事以后有了很多遗憾,在有了女儿之后我把所有的遗憾弥补给了她,可我又有了一种更深的遗憾。
我有的呢?又该以怎样的方式给她?
我们那时候……我们那时候……记忆的深井又开始汩汩作响,长河的底层开始苏醒,岁月的砂锅又开始重新煨炖……
童年里的吃食是最鲜活的记忆。真的太多了,我得深呼吸,而后慢慢的说。
春天,山上会开遍映山红,摘去花芯,穿成串,清甜微酸;田埂上的嫩草芯,撕开草叶,像毛毛虫;河边的刺林里,刚冒出来的刺苔,哪怕被刺拉出血也不怕;树林里有野草莓,一种长在地上,一种长在树上,有微微小刺,我们叫它妙红,地上的叫它地泡泡,漂亮的像珍珠玛瑙;桑树林,嘿嘿,钻进去,可着劲儿的吃,嘴唇乌黑却不知晓;有一种红色的野果我们叫它三月枣,有一种深紫色成串的小果子我们叫糯米饭,哪家门口的樱桃红得最早,却丢的最快……
夏天,我们整个暑假几乎都跟小河为伴,深一点的河里捉鱼捉虾,浅滩里我们翻着石头找螃蟹,我们用蜘蛛网和塑料袋捉知了,而后我们偷了各家的油盐酱醋,用铁钵什么的烧着吃……美味啊,只是那次用完了妈妈的一瓶油,屁股蛋被一把竹丝好好的抽了一顿。我们这群娃娃后来给这方式取了个名字,美其名曰——竹笋炒肉丝。
屁股上的红印印还没有消失,秋天来了。满山的野栗子都笑的裂开了嘴,野柿子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高粱的穗子黑的发亮,甜到你的心里,农人摘了玉米,我们就把杆儿背回家;番薯藤都收割了,仔细找找,野草里有甜甜的灯笼泡泡;山上的野葡萄紫了,还有那种我们叫做串串红的,酸的掉牙;河边和峭壁的树上爱生长一类爬藤子的野果,总是在顶端高高的挂着,样子像番薯,熟透了会“啪”的裂开来,露出白色的果肉,黑色的小籽儿,软糯,香甜,我们叫它八月炸,还有一种类似于石榴剥了皮的样子,等到红的发紫的时候,眼馋的我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摘下来塞进我们的小嘴巴,我一直记得它的名字,呵呵,叫秤砣……
冬天了,最冷的时候,我们每个孩子上学都带一个小小的火缸,有泥制的,也有铁的,我们会在身上偷偷藏一些年糕片黄豆什么的,放学了,我们也不回家,跑的田野里,去稻草垛找那些遗落的稻穗,放在火里煨,一个个趴在地上,小小的屁股撅的老高,呼啊呼啊的吹,噼里啪啦的声响,豆子和米花就成了美食……
那时候,我们都是野孩子,礼拜天和放学后,好像没有人管我们,只是到了饭点,村子的上空会有哪家大人急促带有呵斥的叫声:XXX,好回来吃饭了……然后我们喳喳,你妈叫你了……会有一个孩子跳出来:知道啦,回来喽……
我在忆起童年的事端,总会有这样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吃饭喽……回来喽……旋转的绕上几绕而后归于寂静,像童年偶尔的发愣,扔个空酒瓶到河里,那声音——咕咚……咕咚……咕咚……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最后的一声等至半响,咕……咚……空旷而长久,我还在等,像冥冥中某些颇为希翼的东西凭空消失了一般,在我偶尔寂寞小小的天地徒添几分清冷忧伤的味道。
在百度搜索了一些图片,重温一场儿时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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