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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6-1-16 00:08 编辑
北方的冬天,无雪,就好比喝酒缺了花生米垫肚,单身狗没有婆姨抱抱一样,少了许多滋味!
竟然突然地怀念起曾经的那些个冬天,那些关于雪的记忆。
那一年,在清水县的山里,雪,连下六天,纷纷扬扬,壮观的不知所措。通往山外的路被彻底封锁,第三天的时候,我们的给养就剩下半袋米和山民窖里贮藏的取之不尽的土豆。在滚烫的热炕上,我和我的兄弟小旺就着煮土豆,喝酒,等待黑夜,围着滚烫的炭炉,烤土豆,等待白天。特么的,除了土豆已找不出任何其他的可以果腹的菜类。熬了两天,饿的火冒三丈,决定踏雪寻肉,去林子里用铁丝下了些套,期待着有兔子或野鸡野鸟之类的食材钻进来,改善肠胃。岂料,一觉醒来,雪竟然将套也埋的无影无踪。后来雪终于是住了,但山路陡险,原驰蜡象,仍旧是无法出行。总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饥肠枯萎百感交集之时,飞来了一群麻雀。大米做饵,一簸箕成功捂了九只,放在炭火上烤熟,沾点盐巴,煮壶绿茶,就口陇南春,那个香啊,给个美女都不换!
又一年,在陇南小金山,又遇大雪,困在岭头,于是弃车徒步,从中午走到傍晚,终于到达一个叫马营子的小镇,小镇很小,只有两家家庭旅馆,也不知好歹,随意进了一家,店家是个女人,见有客投宿,很是热情,领着上了土木楼,铺上电褥。说,一会再送开水来,我说,大姐,有吃的吗?女人楞了一下,连忙点点头,有,你来楼下,于是进了她家厅堂,炭火炉子上滚着水,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在炕上玩耍。一会功夫,大大的一碗面条端上来,风卷云残,严重不过瘾。还有甚可吃?女人大方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还有块牛肉,前些日子孩子爸爸回来时捎的,我给你切些。就在我吃牛肉的时候,玩的好好的孩子突然哭了,声嘶力竭。莫名其妙!
山里的夜是那种时空静止般的宁静。
许是吃的太猛的缘故,夜里竟拉起了肚子,木楼一侧向外伸出了两块悬空的厚木板,四围用铁丝拦了一圈栅栏,便是厕所。这是我此生入过的最浪漫的厕所,风凛冽的穿过屁股,头顶是白夜,脚下是白的深不见底的山沟。你的屎究竟飘向何方?后来,当我想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总是油然而生的骄傲自己的勇气,那时那刻,居然拉的出来?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除了寂寥,还有夜半闯入的两个走山赶场的货郎客。他们在隔壁大声地咒骂着天气,咒骂着生活,即使在睡着之后,仍不忘用浓浓的此起彼伏的呼噜刺激着我的灵魂。忍无可忍,下楼,看见女主的灯仍旧亮着,我说,大姐,给我换个房吧,他们太吵了!女主开了门,说,冷吧,异乡人,受不了山里的阴寒,来,你就和娃睡炕上吧!我窘了一下,这。没事的,山里人没讲究,你和娃睡,我还要赶点急针脚,晚上本是不要睡的!
屋外,雪是否还在下,已不重要!这久违的善良感动的我热泪盈眶!
那一夜,冬至,炉火很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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