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见性——读明子有感 文/岩石
性,在明子的文本里作为暂时的依附物而出现,但最终沦为解决一切的工具。性,在她的文字里不仅仅是男女,而是指代接纳所能接纳一切之某种行为,男女,山川草木,虫蚁禽兽土石,无一不是接纳的对象,含摄所有而无一遗漏,继而试图完成伟大的临盆。本意是借性而抒发别样意境,但迥然发觉,性者,大于一切思量,然,为何如此这番,似乎还未找到答案。因此,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窘迫、怏然始终以亢奋、充盈的姿态展现,且待临生产的饱胀也溢于言表。吞噬,淹没,试图跨越彼此疆域的肉搏,也许过于赤裸不忍直视,但不能成为我们缄默的理由,在过于强大的赤裸面前落荒而逃不免猥琐,我们至少还可保持静默。
性,再熟悉不过的字眼,再熟悉不过的行为,那么,性,到底是什么呢?性也许开始于荷尔蒙的作祟,而其开始与过程以及结束都是缘生缘聚的生灭过程。前戏的亢奋、刺激的累积,以及觉受的递进,直至最终的爆发都是无常的缘生法,是因缘聚散的过程。但是,但是高潮的一瞬我们所体认的是什么呢?高潮是释放我们原本已有的大乐的助缘,或者说大乐迥现处我们称之为高潮,但这个大乐显现的过于短暂过于骤然,我们来不及迥光返照无著无住的心性,惊鸿一瞥般的心性显现处有大乐、大慈、大悲、大慧,即空妙有,空色不二之胜义。因此密宗将男女双修作为无上密修之法也就不觉奇怪。这里性只是方便善巧之设施,终极指向是大乐处,此处的大乐不是指常人所体认的高潮之乐,而不可思议无以言说之解脱之乐。说者容易,实证极难,末法之世开悟之人难有沧海一粟。
诗歌的阅读体验,或者说审美体验,其过程与相爱过程极相似,这种体验不限于诗歌,音乐尤甚。因此诗歌的写作以及评说总是脱不了性的干系,这无关乎志趣高低,也实无云泥之别。而诗歌的创作过程似乎也如此,但也不仅仅如此。对诗歌创作欲罢不能是每个诗人都有的情结,这欲罢不能的情结存在的终极驱动力到底是什么呢?
我为什么每逢诗人必劝其禅修?禅修,拿中国禅宗的修行法门,参话头来说,修行者要反复参究看似无解的话头,比如“我出生之前我在哪里?”,“狗子有(佛)性乎?”等话头,不是按惯常的逻辑、因明去推究,而是绵绵不绝地参究每一个字,心无旁骛,将心置于参究话头上,要参究起心动念之前的澄明湛然处,看似无路处将必有豁然,最终破三关达致真如法性海,证悟实相,也即不生不死,不增不减,不染不净的本地风光。悲智双运,任取自用就不在话下了。诗歌之于诗人就是话头,反复参究,一字一词一句乃至整片都是话头,只是这个话头过于纷扰了点,但或深或浅都可尝到渐次入静而带来的轻安、柔软、舒展、开放、喜乐等较为殊胜的觉受,最终或能升起大悲大智的圆满境界,但只是境界,还不是终极证悟。禅定带来的大乐是无法言语的有别于世间法的大乐,强说其大,俗世的性爱高潮是不及其毫毛。 诗歌创作和参禅修行如此这般诸多相似,故写作欲罢不能似乎就很好理解了。
爱,也许我们已经写的太流俗。但生命的意义实际上是为完成爱而存在,生命非要找个意义的话。没有一个存在是多余的,没有一个慈悲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诗人假如没有慈悲心他断然写不出感天动地的诗歌,即便写了也不能让读者升起慈悲。明子的文字里,性是参就的话头,疑似无路处定有豁然在。现在感动成了奢侈品,女性更是待价而沽不轻易感动,悲哀的人类。感动应为日常之物,不然写不出好文字。而时刻以感动的姿态临于世界,那会是何等美妙的人啊。 好的作品是甚深禅定境界中得来之物,也可叫神来之物,日常浮躁心态断然无法产生伟大作品。
明子日常生活得来的简单安静却不乏深意的诗歌常能打动我,关涉渺小而微不足道的慈悲都让我动容。而明子的诗歌更是让我有回复诗歌激情的惊喜。
性者,生心也。我十分佩服始初用性字冠以男女之事的人,非悟道之人难有此创举。性,生大乐,更能生大智。因此性成为密宗的修行方式也不觉奇怪。“在极度的欢愉中,仍然能够不迷失自己,这种人就是所谓的具有大智慧,得到了大解脱的人”
心,无挂碍而无所住故,或可体认即空妙有的胜义。高潮,未尝不是是世俗意义上的一种解脱,谁能说得清高潮一瞬的美妙,不可思议、无可言传也许已接近实相境地,只是我们过于愚钝而无法承当而已。
(——为明子出版文集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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