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从景观的层面来说,城市的春,的确是文人的杜撰。
我奔波于城市和乡村。现在站在二十八楼的家里,外面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些高楼矗立着,不多言。好像整个城市昏睡着 。
重庆是一座多雾的城市 。走在大街上,仿佛走在天街上,满身都是雾,甚至,连心里仿佛都是雾了。
偶尔,小区里或者公园的桃花也吐蕊,桂子也飘香,海棠也正红,山茶正娉婷。但是,总感觉来得如此孤单,如此摇曳。如残烛点点,让人落寞。
乡村的春天倒是来得很分明。
你到处去走走吧。随便入眼的,一株草,都茂盛着。有一种草,我们这里叫猪耳草,连成一片片的,开着小花点点。迟些的时候,会结很多小籽籽,我想,那就是种子吧。不然,来年,哪里又会长出这许多呢。这个时候,我会背着一个背篓,当然是背着半边的,是怕弄脏 了自己的衣服吧。有时,还穿着高跟鞋。一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格格不入。可是,看见那大片的猪耳草的时候,你就会兴奋起来 。用手随便扯几下,就会连成网扯下许多。不多时就装满了背篓。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家了。这个时候,我总是想,如果我是个能干的妇人,该多好,我可以喂一头猪,养几头羊或者牛,骄傲地走在山坡上。手里拿着鞭子,是竹鞭子吧。不过 ,我想,终归有一天我会能干起来的。
哦。继续说乡村春天里的物事吧。
在乡村的这个时候。你可以和几个农妇一起,拿着刀子,小刀镰刀都可以。到田坎上去,那里有很多折耳根,暗红的叶子,把它的根仔细敲出来。轻轻放在篓子里,拿回家,洗净。拌上白糖,醋,辣椒粉,味精,酱油,放点野葱,还有莴笋杆。甜甜的,酸酸的,是春天的餐桌上一道不可缺失的美食。关于折耳根的吃法,每个地方有差异,就是重庆的每个区县,吃法都不同 ,有的是吃叶,有的是吃根,有的是吃有叶有根的。我们这里是吃有叶有根的 。当你看着这道菜,五颜六色,那么美丽,不由得馋涎欲滴了。
有的农家吃不完这许多。细心而有算计的农妇还会拿到街上去卖。每逢赶集的时候,你总会看见那很多的新鲜的折耳根。三块四块的一斤,如果一盘,半斤也要不完。粗懒的你 ,可有嘴福了 。
春天赐予人们的,还有很多很多。你随便到山坡去走走,午餐,晚餐的蔬菜就有了。你可以扯野葱,你可以挖灯笼花,你可以摘点蕨菜,甚至,你可以到别人家的地里,拿一点菜苔啊,茼蒿啊什么的。人们都不会说你,春天的人们心情都是愉悦的,宽容的。
山坡上,此刻正热闹着。满山坡正开着一年一度的盛事。桃花绯红,梨花泛白,还有洋槐花,蓄势待发。桂花也不甘落后,到处飘扬着香味。喜欢的黄角兰,总是那么矜持,在旁边羞答答地,不着一声。
乡村的春天,各种物事此刻蓬蓬勃勃得勃发着,虽然少了一些富贵气,却也狂野得引人入胜 。我喜欢春天,喜欢乡村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