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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里的红豆
文/青丝笄
曾经以为一牵手就是幸福。手不放，脚却各走东西。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最后，牵着的手也就散了。
—引言
想起那年，你捧着一朵白玫瑰站在街头，你说，青，我是你的。嘴边，突然涌上一抹苦笑。三年后，你说，青，跟我走，我们去繁华都市里寻一个自己的天堂。我说，念，可不可以为了我，留下来。我们一起去看细水长流。我爱这小城里的安逸，你却要去灯红酒绿的繁华里寻找自己的梦。骨子里，我们是同样的执拗。我留在这个安逸的小城，在四面荷花三面柳的城市里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我要的现世安稳。我们说好的，紧握的双手，永不分离。摊开掌心，掌纹像铁路一样交错纵横，沿着京九铁路南下，你去了深圳。算命人说我的爱情线时隐时现，会有很多坎儿。你握住我的手，你说，青，不管有什么坎儿，我的手，都不会放开。你重重的点头。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独自穿梭在这个小城的大街小巷，一个人走夜路，一个人蜗居在家里，一个人看街上的恋人卿卿我我。想念一个人，就像喝了一杯清苦的咖啡，再放一把盐。苦苦的，涩涩的，有眼泪的味道，却漾着幸福的尾音。你走后的那些个日子里，常常在如水的月夜里眺望你在的那所城市。太多的灯火，掩却了我南望的视线。
“会不会，有一天，我抓不住你了？”
“不，不会的，我是风筝，线却永远在你的掌心里。”
在电话里问你，疲惫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心疼和宠溺。这个时候，心里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知道你在深圳过得不顺心，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你怕我担心，不敢跟我说，你在异乡孤身一人打拼。风里雨里，念，你累了吗？
“念，回来吧。”
“傻丫头，等赚完彩礼钱就回家娶你。”
“那，如果赚不够呢？”
“会赚够的。”
“嗯，好。等你。”
那天放下电话，一个人走在深秋的雨里，心好疼好疼。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子还好吗？念，你累了，倦了，谁陪你一起吹冷风？回家找出一幅地图，反复测量，念，我们的距离是1598公里。1598，是一段很长很长的距离。长的，足以耗尽今世我所有的期待。
每天打一通电话，听你絮絮地叮嘱，秋日的叶子是大片大片的金黄，盛大而华贵的爱。微凉的夜晚，因了这一通电话而不再难熬。亲爱的，你知道吗？你的小丫头不要你的衣锦还乡，只要你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你听不到。大把大把的应酬把你淹没在人海，听着你一天比一天简短的话语，心，随着深秋的风一天天变凉，冷却在深秋的雾里。那一场雾，让我迷失了自己。亲爱的，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从深秋的雾里随意捡拾一片树叶，枯黄，叶脉断断续续。转眼，就要过冬了。枯枝在风里摇摆，而你，不再是那只随我起落的风筝。
等你，在深秋的露里。一天比一天迟。终于有一天，你说了。你说，青，以后别等我了，早点睡吧。还能说什么呢？我默然点头，你看不到。你在那边急切的问：“青，你怎么了？”我的确是怎么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癌细胞扩散已经扩散到了头部。我知道的，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那天从医院出来，多想有一个人可以倚靠在身上，抱着我。没有，那时的你，想是在觥筹交错间忘了自己吧。我抱牢自己，颤抖着问：“医生，我还有多少日子？”医生静默不答。“三年？”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三年后，待你与我相逢在世外。“一年。”两个字可以把人从天堂一下子丢到地狱。
回家打给你，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只是想暖一暖心。手机的另一端却传来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犹记得那天你说，丫头，这个手机对你永远都不会关机。你，已不再在乎。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我在秋冬的风里，一天比一天消瘦。
那天，你换掉了我设置的铃声。听着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泪已湿了脸颊。尝试着去挽回，可不可以，回到我们最初的原点？每天打给你一个电话，像着魔了般。明知覆水难收，却还要碰触。我们说好的，紧握的手，绝不分开。只是，风里雨里，我们还是走散了。文雅的词这样写：我们说好决不放开相互牵的手/可现实说过有爱还不够/走到分岔的路口/你向左我向右/我们都倔强地不曾回头/我们说好就算分开一样做朋友/时间说我们从此不可能再问候……
MV里的女人一直在等，等男人回家。直到有一天，她看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在车里拥吻。她知道，爱，还是走到了尽头。手里的杯子碎了，想起以前的种种过往，她平静地写下分手…
为什么，一个悲剧要演两遍呢？连情节都没换，只是人物换成了你我。接电话的女人有着柔柔的嗓音，是个温暖可人的女子。你说对不起你累了。你说两座城市困住的是两个人。你说她在陌生的城市里一直默默守候着你，给你温暖。两年了，不离不弃，她守着几近绝望的爱。
那我呢？念，我爱了你五年。鱼在陆地上狠狠地挣扎，只是，那片水，真的游不回去了。他恻隐了一下，仅仅是恻隐，浓浓的歉意：“对不起，我爱上了别人。”那时，已是隆冬了。冷冷的风割得脸生生的疼，我在风里，笑得苍凉。
真的是天意吗？那天，算命人说我的爱情会有很多坎儿。那天，你握住我的手说，重重的点头。真的是一场闹剧吗？这次，台上的戏子换成了我。可是生活不是演戏。再也没有了坚持的理由，北方的雪花，在风里飘得妖娆，下雪了。只是再也没有人陪我在雪里嬉闹，手冷了，再也没有人替我暖手。不远处，一枝梅花在这大好的冬日里衰败。我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摊开手心，纹路交错，再也找不到等你回家的路了。1598公里，始终使我们无法逾越的长度。你在深圳的繁华灯火处找到了今世的爱人。铁路的另一个站点，济南，握手捧着你从南国带回来的红豆，在无望里趋向生命的终点。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宝玉在一阕红楼的梦里哀哀地唱着。
一别正思红豆子，双栖终向碧梧枝。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我就要走了。亲爱的，今世，做不了你的红颜，来世，请让我做你掌心的一颗红豆。
后记：
2010年1月，一年期满，青多活了两个月，2010年2月18日凌晨，死于家中。脖子里，挂的，恰是一颗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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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2-18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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