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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镇上长寿面 [复制链接]

胡凑

主楼

发表于 2011-8-1 12:1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长寿镇上长寿面
　　从常熟去江阴，上高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至霞客道口下，往东拐就是长寿镇。
　　长寿是江阴东南古镇之一，素来有名，如今成为社区，并入周庄镇了。该地居民生息繁衍的起始年代，据说可以上溯到两千多年前。一个镇子的历史，竟比有些城市还要来得悠远，真可谓古老哉。
　　长寿镇原先叫安阜镇。它的更名，来自于传说。明朝正德皇帝朱厚照，有一年微服游江南——似乎做了皇帝都有微服私访的癖好——经过安阜镇，忽闻前面一庄户人家里爆竹声声，原来是一对八十岁的老夫妇正在做双寿。在古代，人生七十古来稀，八十已算高寿。皇帝来了兴致，带着随从进去轧闹猛，掗来吃。他见两位老寿星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便问起长寿之道来。历来的皇帝对自己的寿命是最关心的。老寿星说，我们早、晚两餐都吃面，面菜以蔬菜为主。正德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说，每天以面条、蔬菜为主，能长寿。难怪镇上长寿的老人那么多，是拜面条所赐呀！好一碗长寿面！皇帝金口玉言，长寿——，长寿——，被他这个“外乡人”叫开了，安阜镇遂因面条而得长寿之名。
　　传说大多是做不得准的。正德有没有来过安阜镇，有没有吃过长寿面，那是无从稽考的，也无需去稽考。传说只是传说，就让它继续流传。重要的是，这个镇子从此有了一个喜气的名字，而长寿面也美名远播了。
　　我们的这次长寿之行是因为公司在这边有一家客户，从事相关业务，需要当面洽谈，非专慕长寿面之名而来。从客户的公司里出来，刚好十一点。朋友说，来了长寿镇，就一定要尝尝长寿面的。这个机会对于我而言有些不合时宜。今早出门，我已经在“王四面馆”里吃了一碗三鲜面，中午又要吃面，食欲已损，怕辨不出长寿面的滋味来。但我并不想扫朋友的兴致，唯有随大流。
　　车子沿一条宽阔的公路向东驶去。镇上的房屋有些破旧，路的两边食肆林立。忽然看见有两家长寿面馆在窗外一掠而过。朋友说，长寿镇上有好多家长寿面馆，竞争激烈。我们要去一家正宗的馆子。这家面馆名气可大了，据说一年的营业额有150多万。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车子过了一条桥，没多久就拐向右手路边，到了。店的前面是停车场，有一个老头戴着蒲帽，顶着七月的骄阳在指挥停车。我们下了车，抬头看招牌，上面是四个大红字：长寿面馆；左上角有一排小字：江阴市十大面馆之一。呵！来头不小！一问朋友才知道，这名头是当地电视台联合其他媒体按面馆的每日销量评选出来的。冲着这个金字招牌，食客们也趋之若鹜了。可我觉得，饮食单位搞这种评比似乎有欠妥当，尤其对于那些小馆子更是有失公允。此举抛开评比中的暗箱操作不说，看似激活了当地饮食业，与“鲶鱼效应”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是将竞争放大了。食客的心理很容易把握。谁不愿往价廉味美的地方跑？原先生意好的馆子，出了名就更加地食客盈门，而那些寂寂无名的小馆子却门可罗雀，甚至要面临倒闭的境况。
　　推开玻璃门，一股冷气扑面。大厅布置得很清爽，横向摆了七、八张桌子，有几间包厢敞着门，食客却寥寥无几，大概还没到午餐的时间。大厅的右边有一个柜台，台上摆着各式菜肴。这是客人点菜的地方。说是面馆却还经营着菜肴，未免有羊头狗肉之嫌。我们几个是冲着长寿面来的，所以面是一定要点的。另外还点了几个菜：卤大肠、红烧猪头肉、虎皮鸡爪、小韭炒肉丝、昂刺鱼豆腐汤，外加两瓶啤酒。
　　吃面要浇头。浇头就是佐面的菜。苏州人吃面最考究，大多把浇头盛在古色古香的小瓷碟里，和面是分开卖的。常熟人吃面没那么拐弯抹角，巧立名目，干脆明白地“来一碗排骨面”，“来一碗焖肉面”；浇头的品种也多：排骨、本色（爆鱼）、三鲜、双菇、闷肉、鸭腿、鳝糊。当然远不止这些。浇头任选其一，也可双浇，甚至三浇。面下好，直接把浇头盖在面上。常熟人似乎很爱面子，从没见有吃阳春面的。阳春面就是没有浇头的光面。我们几个常熟人在长寿吃长寿面，着实“没面子”了一回。
　　说长寿面是没有浇头的阳春面，恐怕会产生误会。江阴人把佐面的菜叫“面菜”，这名儿题得质朴、直接，没有苏常人的狡狯。我上述点的那些卤大肠之类就是面菜。
　　面菜与浇头有本质区别。苏常地区的浇头大抵可分两类：一类是干坯，如排骨、爆鱼、焖肉等，直接盖在面上即可；另一类是炒浇，如炒虾仁、炒鱼片等。炒浇是道微型的菜，饱含原料的鲜美汤汁，浇在面碗里，面汤和菜汤混合产生更鲜美的味觉组合，这才是吃炒浇的神韵所在。而面菜说白了就是与面分开食用的一道菜罢了。但不得不说，长寿面馆的面菜做得很地道，堪称招牌。卤大肠放在一个大锅里久煮，红汤浓郁，嫩而不烂；猪头肉肥而不腻，洵为佳肴。厨娘们站在砧墩前忙碌地切菜，空盘子叠得半人高，不到一小时，盘子就没了。可见受欢迎程度。
　　酒菜过巡，食客们来了一拨又一拨，大厅里很快没了座位。这时，长寿面上桌了。吃阳春面最考验汤底，因为面里没了浇头，只有赤裸裸的一碗汤。吃长寿面亦如此。撩起面条拌和，嘬唇呷一口汤——汤好，浓油重酱但不浑，略带甜，可能受了无锡菜的影响；面条有特色，略粗但不夹生，且筋道，据说在面料里拌了鸡蛋。
　　我素喜吃面，可在早晨的那碗三鲜面上又垫一碗长寿面，真有些贪多嚼不烂了。拍着鼓胀的肚子离去。门外停满了汽车，迎接我们的又是酷夏的烈日。
　　长寿面真不错。
　　我还想说的是，面菜有点喧宾夺主。至于，如何让两者相得益彰，那就是商家的事了。

2011年7月31日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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