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新解玉玲珑 于 2011-6-2 09:18 编辑
我问老虎,我可以在日报上发点文章吗?老虎说不行。我问那么晚报行吗?他仍旧说不行,其时我手中捧着邓拓的《燕山夜话》,他问,你觉得《燕山夜话》有什么吗?我说没有,真挺好的,初看感觉平平,可是越看越有味道。我很喜欢邓拓,文风朴实,知识渊博,为人谦虚,坦诚,他的文章尤其杂文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老虎说是啊是啊,可是,当年邓拓竟因为这本书和《三家村札记》获罪啊,你那三脚猫水平,还是消停点吧。
于是又很沮丧。
我看书最大的毛病是不能坚持,并且不系统,胡乱抓到哪本是哪本,所以看起来样样通,其实是样样松。当我再一次乱抓到《资治通鉴》,倚在床头做一本正经苦读状时,老虎正站在床边换衣服,虽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可他醉意未消。他眼里带着讥讽地笑容说,来来,读一段我听听,我看看你能读懂不?那神态就象一个醉醺醺的嫖客对着一个体态臃肿皮肤暗淡的妓女说,来来,脱了衣服,我看看你身材好不?
真的很沮丧,因为你知道衣服底下那具窈窕的身躯,其实是虚张声势的婉约。
世间最沮丧的事情,是你自我感觉良好、正冒充曾喝过弱水三千,无可匹敌的时候,有人指出你不过是浅水才没瓶底,更沮丧的是你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无可辩驳。这会让你自己都感觉你很无耻,何况他人。
因为无耻,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总要没来由的陷入沮丧的境地。这时候我很脆弱,认为自己是白痴一个,三岁孩童也比我优秀,我就象患了自闭症一样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写任何文字。因此我会说,我闭关,闭关去。
这时候我特别渴望听到批评的声音,可是真正肯直言不讳批评我的,除了老虎,从前还有个蔫怪。现在蔫怪走了,我少了一个挚友,还少了一面镜子,很痛心。当小虎闪烁其词地随意说,女人还是写点风月文章好,别变成古董时,我听后很熨帖,毕竟小虎肯告诉一些我的不足,虽然不是那么直接。所以,我当小虎是好友,虽然很多地方观点极其不同。
小时候听《岳飞传》时,我经常会不解又不屑地嘲笑古人的愚蠢;看宰予跟孔子论三年之丧礼时,我曾经以孔子为迂腐而深以宰予之言为是;我曾经在小时候发誓害我者终必偿之;我曾经为自己多付出的一点辛劳喋喋不休地数落老虎……
现在知道,我很浅薄:人生贵在气节;圣人见微知著;他人的陷阱正是对我人生的磨砺;解决问题的钥匙就在自己心里。
知音教我与众同疯狂,我很惭愧我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假话。我其实也会疯,甚至比很多人都疯,可是,我受不了疯狂过后的沮丧。那就象繁华过后的遍地落英,凄艳得让人无比心痛。相比那种失去,我宁可独自守着宁静和平和。
你相信鬼么?我相信。我相信万事有报应,相信活着就是一种修行。我害怕那种终极的审判,死亡过后并不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而是,才刚刚开始。
所以,我只能,也必须谨言慎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