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妙韵怡然 于 2010-1-25 19:23 编辑
时过子夜,北上的火车颠簸出一路的疏影横斜。无眠,总在该睡时清醒异然。我与江南渐行渐远,该要怎样言喻这一次的旅行?对过去四天的一切是如此茫然,仿佛不曾发生;但那划过面颊的泪,又何以诉清?我于我到过的城市,无非“过客”二字讲明。然而正如爱玲所言“没有早一点,也没有晚一点”。我总是想得太多太美,为何偏偏在我想得令自己都陶醉时,要让我在现实中清醒,徒然伤悲?倘若不曾被那些诗文浸润心田,我又怎会把千百年间的江南描绘了一遍又一遍。我对待那些景致,好似不是在领略,而是在寻回我丢落的梦魇。
时针无声地转过了一圈又一圈,丢给我无从追溯的天天月月年年。那些久远的悲欢离合,怎样开始又怎样结束?是谁曾在晨曦中握住了谁的手,又是谁曾在月色下泪湿了谁的衣?他们的姓他们的名也许早已被历史涤荡掉了,留下的则凝炼成一杯杯醉心的香酩。抓不住的终要远走的曾经,逃不开的终要面对的如今,它们不曾相遇,却通力教会我梦想是一曲绝唱,唯美但虚幻;现实是一曲清唱,苍白却真实。
江南,它的风吹动过张继的衣,它萧瑟的秋诵出一首《枫桥夜泊》;它的雨打湿过唐寅的衫,它旖旎的春读出一首《桃花坞》。记忆里,江南宛若笼罩在烟波雾霭中的莲花:纯净如初生婴儿之心,深沉似百岁老者之目。立身于其前,亦只可悉心观赏而不能随意玷污,只可据理评说而不能擅自改变。
已非第一次到江南,但为何这次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江南的浪漫?是因为那被现代污染爱玲故居吗;是因为那被商业亵渎的佛教圣地吗;是因为那被世人遗忘的文化意蕴吗?都是,亦都不是。关键,还是我这颗外冷内热的心吧?因为,我把商业旅行当作了文化寻根;因为,我把文人情结当作了公众心理;因为,我把现代城市当作了封建都城。我的人活在当下,心却倒退回从前。以古心观今景,何以成寻乐之道?
故人已去,我也该离开。江南,仿佛前世种在我眼里的一粒哭砂,注定今生要换我眼中的一汪清泪。那苍茫渺远的梦境,终究耐不住时间的无情撕扯,破碎得让人再也拾不起拼凑的力气。。。。。。
PS:
《枫桥夜泊》——张继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桃花坞》——唐寅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