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两斤猪肉

轻言

       鉴于小儿对古钱币的痴迷，我认真地追根溯源。我和他爸，毕业就跳进火热的谋票子车子房子烂俗的生活中，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断然没有这份高雅脱俗的心性。上至父母，他们在为更艰巨的温饱问题而奋斗，更无此闲情雅致。直至爷爷奶奶辈，事情才有些眉目。某人的爷爷，也就是小儿太爷，留给后人一升地契和一批酱坛子。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地契，黄纸黑字皱巴巴早已失效，唯那把黑漆的井字形升子，用来量米。那时吃饭人多，一餐得煮几升。后来孩子们长大开枝散叶，只需小锅小灶，婆婆便用那把升子舀稻谷，十几二十只鸡鸭食量大。一升升谷子撒出去，一升升蛋收回，攒着，一百一百寄来给孙子。那些酱坛子也都满着。去年春节因疫情滞留老家，时间变得象影视剧里的慢镜头，素日看不见的东西也渐渐浮出。灶台下一溜古色古香的酱菜坛子就这么映入眼帘。默看好久，请示婆婆，想拿一只去房间。婆婆说都是上辈留下的，挑只空的给我。那是一只明黄的老坛，肚上两枝清瘦的梅花，瓶底挂釉，口有小缺。洗净后，从野外摘几枝桃花插上。花没养开又被拿走。婆婆说不知疫情拖到几时，怕以后没菜吃，用它腌了一坛酸菜。

       记得一则逸事。上世纪四十年代，自称才女的潘柳黛女士不遗余力地抹黑张爱玲。潘女士旗人出身，对于坊间传闻的张爱玲贵族血统，不无嘲讽地说：张爱玲是李鸿章的重外孙女，这种关系就像太平洋上淹死一只老母鸡，吃黄浦江水的上海人却自称喝到了鸡汤一样。

       我这么写小二喜好古钱渊源，比上海人的鸡汤又淡些。倒不如说一粒种子，不期被鸟带去某处荒地，竟然发芽。小儿因为在某人旧笔记本里发现一枚古钱开始起兴。那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字迹已然模糊，唯圆形方孔单薄一片，证明曾流经于世。它何时所因何事被夹进本子，若干年前的一动念，早已烟消云散去。

       暑假几个家庭聚会，庆贺哥哥考上大学。吃喝游玩拍照观影，绕远路去一家粥铺宵夜。牛丸子海瓜子萝卜糕湿牛河虾蟹鲍鱼生滚粥，牛角扇呼呼地吹，一条加长的桌子，每个人都很嗨。不期就断了电。十几分钟后，接上电继续嗨。回家时，小儿发现那枚面目模糊的铜钱不见了。太喜欢，每每见到朋友都要拿出来显摆，这么多人的日子当大摆特摆。他是上车时想起铜钱的，很肯定没掉车上，在粥铺还玩了。几人回到先前那长桌，桌面椅子桌底找遍没有。哭了一场，留下电话，请店家继续找，又让住在粥铺附近的姐姐隔日去找。等几天没着落,小儿也象失了魂，整日里叫铜钱铜钱。

       没有法子，某人去书城购得两枚，兄弟各一，谎称奶奶从老家寄来。光面铜钱容易丢，还煞费苦心加了配饰。小儿属兔，铜钱就挂在一只金属兔脖上，小家伙洁白的烤漆乌黑的眼，弓身伴足要跳起来的样子。哥哥挂饰是一条黄色如意结。

       小儿拿到铜钱，看看自己的乾隆通宝，又看哥哥的开元通宝，提出交换。哥哥的年代久远，径口大还有包浆。自从得到那枚锈铜钱，他恶补了一番古钱币知识。正迷上包浆。把各种硬币泡进醋盐混合的液体里，埋进阳台花盆里，希望它们长出绿毛，均以失败告终。看到揭水壶盖的铜夹子变绿，兴奋不已，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中的包浆。当即讨要，以后这个归我。他爸解释，铜壶水开后，用夹子取盖，长期的高温水雾，导致铜氧化变绿。小儿听了颇受鼓舞，在搁热水壶的铁盘底缝放两枚梅花五角以期氧化，不明真相的我投入储钱罐，包浆梦再次夭折。

       真爱是有温度的。那枚乾隆通宝，进门就从兔脖上被取走，躺在他汗津津的心手。受丢失钱币的影响，出门时别出心裁，找条绳系住铜钱孔洞，另端拴在裤头上，活象原来流行的钥匙带。他甩着绳子说，这下不会丢了。

       自从知道老家有铜钱，对奶奶的关注与日俱增。时常提醒我打电话，趁机表达想要铜钱。婆婆小声跟我说，家里一个都没有了，上次做房子全扔地基里。好怕小儿听见回老家要挖墙。他对铜钱近乎走火入魔。逼着我给老家打电话，无论姐姐妹妹还是别人，他就坐在旁边提醒铜钱。听说大姐一袋古钱被偷，当即流下泪来，要报警。路过略显荒芜的工地郊野，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这里肯定有铜钱。他建议我备一块吸铁石，有机会去古井边吸捡铜钱。我说古井里只有落水鬼。骗人，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神，他说。他想去甘肃阳关的”古董滩”，想去宁夏的长乐镇，听说那里可以捡到铜钱；想去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因为那里保存了自汉代五铢到宋朝绍兴元宝近二万枚古钱。他对《国家宝藏》里没有收录古钱币愤愤不平，难道它们不是国宝？我说，《国家宝藏》共收录一百件作品，国之重器太多，古钱币只是中国传统文化灿烂星河里的一颗星。

待续--

榆钱漫天

……着墨不多内容丰盛轻言这篇堪称小宴。

轻言

       开元通宝最终没逃过小二的毒手。大孩上学后，他从哥哥收藏箱取出据为己有，去掉挂绳，一有空就握在掌心。那天放学刚回，在厨房只听一声惨叫，继而是呼天抢地的哭。开元通宝掉下水道了。他觉得有点脏，去洗，洗手台从金属旋转塞的缝隙冲下去。折洗手台弯管查看，没有。要去小区三楼污水总管找，要去外面开窨井盖找，尽是没边际的话。魂又丢了。

       某人从“朋友”处谋得同款还他，魂仍不归。离家最近的古玩店在五区市场。国庆首日，一家人喝完早茶去逛。五区市场是个菜市场，几家古玩店混在茶烟酒柴米油老年装铺子间。外行地想，真正的老物应该有脾气，会在这种烟熏火燎的嘈杂里睁开眼睛吗?无一例外，每家店门口都有一张木制小桌，桌上哗啦啦摆着铜钱玉石佛珠小件，发白的尘灰为之添上年代的苍桑。天干气燥，连小二都觉不妥，这些东西不需看管吗?它们顶着古董的头衔，在空调之外充当前台的角色，对我们无疑是失败的。

       在小二的敦促下又去了古玩城。说来惭愧，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古色古香的街道，茶叶店海外回流明清茶具红木家具文玩店皆过而不入，直奔地摊。坛坛罐罐竹林制器字画珠玉琳琅满目，有个角落专卖古钱币。

       一年轻小伙，瘦黑瘦黑，面前不足一平方的地盘上，叠满铜钱。他说自己在电子厂上班，节假日出来摆摊，所有钱币皆亲自从河南老家收购，绝对真品。旁边有人拿放大镜手电筒察看货品。他看着小儿，弟弟这么小喜欢古钱，很难得，要好好学习，说着从身后胶袋取出一本古钱鉴赏书。小儿翻了翻，继续看钱，他对自己的知识很有把握。网上捕天盖地的古钱币短视频，量尺寸掂重量察笔法听声音，看得已经够多。自从迷上古钱，他最羡慕的人是宋徽宗，国库那么多铜钱全他的，只一点不好，最后被金人掳去。还喜欢瘦金体。一个毛笔都不会握的小屁孩懂什么瘦金体，批评还叫冤。感冒的我坐一旁休息。父子俩在小伙摊前逗留很久，走的时候，小儿没买他喜欢的大观通宝，买了两枚大号的崇宁重宝。

轻言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21-10-14 20:27
……着墨不多内容丰盛轻言这篇堪称小宴。

写着玩

泌水

孩子爸不会来事儿。买回一枚开元通宝，就说是从污水总管道里掏出来的，多好。

轻言

泌水 发表于 2021-10-15 19:32
孩子爸不会来事儿。买回一枚开元通宝，就说是从污水总管道里掏出来的，多好。

神话自己真的好吗，下次怎么办

贾若知

现在的孩子有关这种爱好
非常之不错

坡度

猪肉现在很便宜。

轻言

贾若知 发表于 2021-10-16 00:52
现在的孩子有关这种爱好
非常之不错

主要是好玩

轻言

坡度 发表于 2021-10-17 10:24
猪肉现在很便宜。

便宜是多少，我真没留意，在心里是按以前一号土猪肉价格，30元一斤

轻言

       我本粗俗，因了小儿喜欢，一起研习古钱币。贝币、布币、刀币、蚁鼻、半两、五铢、开元、通玉、元宝，递相代谢，构成一部耐人寻味的历史宝典。它们作为商品流通媒介，无疑促进了区域经济的交流发展，从制作工艺上饱含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而在钱文书体上运用了篆、隶、真、行、草等书法，并在宋代达到钱文书法的巅峰，甚至皇帝都亲自题写钱文，使钱币与书法艺术的结合达到极致境界。方寸之间，让人穿越时间的隧道，领略历史的沧桑，文化的浩翰，竟也觉妙趣横生。

       古钱在手，再逛小儿安静许多。陶瓷书画玉器杂项，在地摊看旧物的感觉，与博物馆完全不同。博物馆里，它们被供着仰视，被锁着倾慕，高贵体面，可远观不可近玩。与之相比，地摊绝对亲民，可触可摸可玩。弊端在于不确定，真假难辩良莠不齐。看买卖双方神神秘秘低声讨价还价，也有意思。一串驼铃，提起来摇摇，铃声依然清脆，不由想起沙漠，想起战友，想起北平的英子。。。。。。那些带着岁月印记的物品，极易把人带入遥远的时空，金戈铁马小桥流水，化作轻灵的幻影微醺的酒，单薄的世界不意间丰满温柔。

       午餐就在古玩城门口的红荔肠粉店解决。狭小的店子，两排桌子七张位。太窄了，一位先生电脑摆桌面，得侧身把手搭在另一台椅上才舒展。见我们进去，赶紧正身让出椅子。是一位文雅的先生，清瘦，长袖格子衫扎进西裤，左手无名指上一枚黑戒宽度刚好，绣花的鼠标袋，皮质编织手提包。

       洗手回来，小儿已和先生交谈起来。他看看孩子买的崇宁重宝说不是真的。小儿欲行争辩。他说，铜钱听声音不错，还有其他事项，比如包浆，千年的老货，包浆是从里慢慢渗出，仔细能看出色差，注意地章，你这个地章太浅。小儿的失落不言而喻。又笑着说，没事，就当交学费，接着讲了一则故事。某资深文物专家，在景德镇费巨资购得一件瓷器，经鉴定是假的，要求退货。卖家同意，但要求他在主流媒体上公开道歉。专家只好隐而不发，毕竟，他的声誉更贵。

       午餐完毕重返地摊，小青年还在。小儿愤愤不平要去退货，被拦住。买旧物有如赌博，愿赌服输。别人说是真的，你说假的，除非把自己炼成专家，火眼金睛。

轻言

吝啬鬼的钱难骗，明天争取给人拿走

轻言

       离开古玩城时，突然脑洞大开，想买件纪念品。动念的都是瓷器。以前书房的蘸水笔老师是位瓷中高人，他的散文集《痴 》，写尽购瓷易物把玩收藏的心思，于缠绵绯恻中修得一派温润宁静。他醉心于浅降彩瓷，在《瓷夫人》一文中这样写道“贵贱不论，首先要老。胎骨要好。釉水要嫩，白净细糯，玉质感强。敷彩要靓，彩料最好像珐琅彩，灯炮流转，会泛起宝石一样的光泽。画工要高明。”这是专业人士的精益求精。

       如我这般凑热闹的门外汉，事情就简单很多。其他皆不论，只看眼缘。相中一罐子，身披疏松的葡藤，紫葡萄点缀其间，小小巧巧清清爽爽。老板说是成化天字缸，明代的，800元。我问真的？老板改口，年代得往后推，没那么早，可以讲价。揭开盖细看，盘算买回怎么用，装瓜子大约不错，那么小只能装瓜子，虽然我不吃。试着把手往里伸，卡住，罐口太小。换家，喜欢一物却不识，象小缸，纯粹的红，直立憨笨，想象栽多肉是极好的。那是一只胭脂红香炉，年代清末，500元不讲价，不成。

       眼看要到尽头，心一横在一家大铺前停下，就它，非挑到不可。货品多、杂。前面的花瓶，占去三分一铺面。两个长胡子老人，一黑一白汉服，一女子招待顾客来回跑。有人问花瓶是真的吗？白胡子说，假的，假的在那边，说着走到旁边的柜子，柜上一只大木箱，里装一金色大榴瓶。这是假的，六十元，这么高的瓶，连箱子一起，谁要拿走。众人笑。

       什么都有。玉器马镫，原来木匠用过的卸了刀片的刨子，旧二胡盒子，碗碟酒杯。在一刚开封装满杯碟的箱子里找，准备挑两只酱油碟。受日本九谷烧影响，家里碗和酱油碟都是日本进口的。九谷烧瓷器，色泽浓郁意韵幽远，尤其花瓶，寥寥数笔，群山旷野间是无尽的尘世苍凉。不知是不是没做消毒柜高温测试，几十元一只碗动不动就破。破了还买，是真喜欢。新买的两只青花酱油碟，中间的十字线仿佛把碟分成四份，颇为得意。一只洗时在我手里变成两半，另只摔下碎成两片。

榆钱漫天

线下猪肉便宜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轻言

       几位男士在挑酒杯，不知从哪收来的货，形形色色的酒杯，无一例外都小。女孩子不知价格，每询价，就拿起货品风一样跑到对面的胡子大爷那去，然后风一样回来，说出一个数字。碗碟一滚滚都用胶带缠着，很难碰到相同款式。选了一个普通样式的青花酱油碟，内径8公分的样子，民国货，100元不讲价。觉得贵。有一种个头很小的碟子，造型象船，也就四公分长吧，碟底绘花草，看着舒服。能找到同款，只是手工制作大小不一。一款花草漂亮些，花草旁有一线描的“松”字，大约是当时人家订制，感觉不好。一款绘的兰草，选两只周正的询价，一口价150。被人飞快拉出了古玩城。

       小儿是个百折不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买的崇宁重宝被人说是假货，虽然流下珍贵的泪滴，但不服气。隔日就央求某人去书店。那家卖古钱币的店，他爸背着他数次光顾，他不知实情但知道那个店子的存在，那个老板一定识货。

       两家古钱店，先去大店。古钱币人民币邮票，临街的玻璃橱里还有手表。老板在收银台和人喝，白色对襟衬，呈亮的光头，对方买了一套人民币2000元，他在算，面值就一千九百多，赚你二十几元还说。他们是熟人。转来转去就转到手表。一只神似ROLEX的切利尼方表，玫瑰金，表面三只转动的时钟，背面机芯精细可见。小伙子说那是别人拿来卖的，相当于当，积家，只要三万多。不是经济困难，谁愿意把心爱之物当掉呢。一时颇感疫情森森，世道艰辛。

       看完古钱看邮票，老爷子还在喝茶。一套戏曲老生邮票，黑胡子白胡子活灵活现，耳边竟响起铿锵的大锣板鼓铙，“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 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 白脸的曹操 黑脸的张飞叫喳喳”。当年也是集过邮的人。当即买三套， 老生小生和小丑。小伙不知价格，把老爷子叫来。从柜台后翻出记着价格的本子，两套40一套30，老板说今日高兴，打折，88元。付完钱小儿拿出铜钱请人鉴定。老爷子看完，在手里掂掂，说是真的，就是流世量大，不值钱。

       又去了小店。女店员很随和，某人钱币都在她家买的。在古董市场看花眼的小儿，仔细欣赏玻璃台里的盒子币。五铢半两各买一枚。手痒，又把崇宁重宝拿出来请人辨别。女店主很实在，看起来象假的，听说对面老爷子鉴定是真货，就改口了，她说老爷子权威，是从古钱币起家的。她家也卖邮票，我也心痒，问三套戏剧邮票多少钱。她翻出10月新出的中国集邮服，按上面价格算出来，22元。老家伙，两斤一号土猪肉眼睁睁被他割走了。

轻言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21-10-20 10:22
线下猪肉便宜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于百姓于当下，也是好事吧

榆钱漫天

猪又生猛起来，两斤肉值钱了。

淡影

就喜欢咱家娃娃百转千回百折不挠这股劲儿。

轻言

淡影 发表于 2021-10-27 19:42
就喜欢咱家娃娃百转千回百折不挠这股劲儿。

这是哪位妹子，水灵粉嫩兰心蕙质，兰言快说说，是我认识的不？

淡影

轻言 发表于 2021-10-27 23:18
这是哪位妹子，水灵粉嫩兰心蕙质，兰言快说说，是我认识的不？

哈哈，我身边有一群粉嫩水灵的喵。
幼童好奇心强，如你家小儿般去付诸行动且时时研修的少之又少。
由此可印证家长教育到位。

榆钱漫天

轻言 发表于 2021-10-27 23:18
这是哪位妹子，水灵粉嫩兰心蕙质，兰言快说说，是我认识的不？

也许不是妹子呢

轻言

淡影 发表于 2021-10-28 12:52
哈哈，我身边有一群粉嫩水灵的喵。
幼童好奇心强，如你家小儿般去付诸行动且时时研修的少之又少。
由 ...

他是新奇，不过还算专注，喜欢的东西会竭尽全力去喜欢。这不是父母的功劳，是他自己的心性，我们能做的只是陪伴。

轻言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21-10-29 15:20
也许不是妹子呢

不纠结这个，来了就是书屋人

归隐宋朝

谁言小儿无大志？
克竞收得五十珍。

轻言

好有干劲，喝酒了吧
最近周末都搭进他的古钱币去了，今天在罗湖书城逛一天，这个古钱币市场有三十多年历史，不幸的是，又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