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喧嚣侵蚀已久,心灵有些麻木不堪,渴望放牧绿野郊外,相拥大山清新襟抱。
早已盘算再觅登山野趣,正逢休息两天在家,窗外春风送爽,赶紧和内人收拾行装,直奔307路公交车站。
我们要登的山,名叫“仰天岗”,有生之年已不知登过多少回,可和内人还是头一回。内人是外地的,来新余才区区三年,常怀念家乡映山红开满山的美景。正当春暖花开时,我们相约去摘映山红,看看是她家乡的映山红更红,还是我们革命老区的杜鹃花更艳?
未等片刻,307路公交车已从车水马龙中腾挪而出,迫不及待地把一路喧嚣抛之脑后,稳稳地把我们载到“仰天岗”脚下。
“仰天岗”,果然名副其实,长长的台阶逐级而上,直伸到革命纪念碑脚下,两旁松柏郁郁葱葱,俨然两排铿锵卫士,护卫着庄严耸立的碑体,碑体摩天的高度,周边肃穆的氛围,令人不禁俯仰起敬。默诵着已有些年头、字体略显斑驳的碑文,缅怀革命先烈的丰功伟绩,可感和平年代的日新月异来之不易。
走过纪念碑的坚实台阶,碑体后就是通往山顶崎岖迤逦的山路,山路连绵不尽,山顶似遥不可及,我和内人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时闻深山人语响,远树鸟鸣幽。但见映山红红艳艳开满枝,我们都会不惧荆棘,无畏陡壁,摘得人面杜鹃相映红,盈盈一握,野趣盎然。
行至半山腰,只见远处有一辆挖土机在开山劈路,那如钉的履带钉在陡坡上,那有力的臂膀扫开灌木横生,身后拓宽了、翻着新鲜红土气息的山路,有些已经打上水泥线浇,我趁着水泥未干半干之时,用树枝写上我和内人的名字,2010-3-23晌午到此一游,以资纪念。不知若干年后,重游此处会生怎样的感慨?我和内人的感情是否能如这盘山坚定不移,若这刻痕风雨难侵?
看着内人容光焕发的笑颜,来不及细想这么深刻的命题,听着她说着我从未听过的野花野草的名字,惊起我的一片山乡思绪,这个不枉山里走出的孩子,令我一次次汗颜自己的孤陋寡闻。随手摘一朵开得最美的映山红,柔柔地插在她的马尾发髻上,用手机拍个合照,正是山花烂漫时,但愿长开连理枝。
说时迟,那时快,不觉一个多小时的行程,不知翻过多少个山头,只觉“道狭草木长,雾湿沾我衣”。眼看山岚叠嶂,雾气越来越重,我想山顶应该已近在咫尺了。果不其然,一座高高的卫视信号接收塔突兀在我们的面前,巍巍然昭示着“山登绝顶我为峰”。可惜天公不作美,也是“好雨知时节”,这场春雨不容分说,淅淅沥沥给我们个下马威。远山顿时一片烟雨朦胧,山气夹着春寒,袭我春衫薄。山顶正好有座太极亭、一处道士庙,亭八面玲珑却四处透风,庙四平八稳正可挡风遮雨。庙里有个老道士长年深居简出,为人解签开算。对道教的养生之法我时有研习,对道教的信仰我却不如内人虔诚。只见她跪求一签,红底黑字的签上写着“仰岗庙灵签——第八十签——中吉——春来雨水大连绵,入夏晴干雨又衍。节气直交三伏始,喜逢涝沛足田园。——曰解:财聚散,病反复,欲求安,侯三伏。事进退,宜作福,婚可成,审往复。”我没听到老道士是如何给内人解签的,我只管拿着手机这里拍拍,那里录录。老道士见我要拍神像,赶紧告戒我说拍不得,神像拍多了就不灵了。得,我就录录一个钵磬敲击的悠远之音吧,可没录一分钟也被老道士阻止了,他说这磬须是有身份的人敲得。好个自许清高的老道士。见庙外雨小些,不打扰这个隐士的清修了,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那个难啊,上山还不觉得累,下山两脚竟有些不听使唤打起颤。此时雨又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躲又没处躲,藏又无处藏,只怪自己出门前准备不周全,未雨绸缪不看天。如今只有羡慕带伞的过客,没办法我撩开衣襟披在内人头上,一路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下山,快到山脚,只见一坐小桥,雨水还未经此处,那个春寒料峭雨冰人啊,把我们逼至桥底下,桥高不足一米,乱石林立,所幸桥下干爽还有一些枯枝败叶,正好可以燃之取暖。火光照心,烘我湿衣,桥上春雨淅沥,桥下伉俪蹙膝,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会记住这个小桥,这个春季了。风雨注浓情,烟火暖湿襟。
等到春寒逼人的身躯有些回暖,等不到雨停风止,怕错过回程班车,还是赶紧出桥下山,行至山门外,正好班车停于站点,上车坐定,用纸巾擦擦满头雨水,想想还是真是幸运,两次班车都及时赶到,借用内人一句感慨:“还真是风调雨顺啊”!
正是山花烂漫时,风调雨顺连理枝。幸甚幸甚!
201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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