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山静水 于 2016-8-25 11:16 编辑
瓠
这个夏天,因为长久的闷热显得更加漫长,幸好温度只是在30度而已,不知道印度50度的高温,怎么出得了《奥义书》这样的煌煌巨著,我只觉得坐卧不安。吹一会儿空调,身体固然可以抵挡得了炎热,但胃口很坚决,苦夏得很,坚决不思饮食,我决定做点儿清淡的饭菜。
楼下的小菜铺十分简陋,但菜品丰富,一眼看到了小北瓜旁边青绿肥大的瓠,于是弃北瓜而取瓠。
北瓜其实很清淡也很好做,我很用心的清炒过多次,按照猜想中的方法,放点醋、加点儿辣椒、大火、加时,可惜非软即生,一点儿不好吃,都不是我曾经体味过的那种爽脆清香。所以我想,果然大厨的高妙不在于菜式纷繁复杂,而在于极简中出至味啊,比如一道食材简单的北瓜。
我仍然记得当时的大厨在灯昏屋陋的角落里挥着炒勺,火苗熊熊,因而那里异常明亮,我们年轻的老总无限崇敬的盯着他师傅劳作的背影,更年轻的我坐在桌子边伸直脖子等待着传说中美味的出炉。老总说,他师傅可是一级国家厨师哦,不然我们去找师傅喝酒吧。于是,司机发动了老爷车,轰隆轰隆拖拉机一样上路了,我们来到了师傅家。
端上来的菜很家常,但很味美,尤其这道清炒北瓜,怎么会这样的脆生生,也许香中还微有清甜?“人间有味是清欢”啊,总之不好描述。老总和师傅喝到高处,我已经给他们换成了冷水,他们一杯杯对酌,好像并不知道,还是喝得很高兴,而我把北瓜吃完了。后来我们盘腿坐在空阔的操场上,夜空深蓝、幽邃,一地水样的月光,黑暗就显得微微透明。
炒不出那样的北瓜,卖菜的小媳妇儿建议我买瓠,说这个怎么炒都好吃。
“瓠之为物也,累然而生,食之无穷,烹饪咸宜,最为佳蔬”,和北瓜比较,瓠的个头真大,《史记》里张苍因为“身长大,肥白如瓠”还免了一死,可是手里的瓠明明是淡绿色!或许是指削了皮的瓠吧。削皮后的瓠果然肥白,挖了瓤,试着随便炒了炒,果然肉质细嫩,味道清甜,比炒不好的北瓜好吃多了。
我想你们一定明白,我只是偶尔想起那个遥远美妙的味觉,不是年轻的老总,不是那个月夜和操场,当然更不是大厨。有了瓠,对这个怀念淡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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