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莫零 于 2016-4-14 12:13 编辑
一座开花的墓碑
文/莫零
多少年了呀,一到漫山遍野开放红杜鹃花的季节,我们就都会想起她。想要永远铭记一个人,就让他在最灿烂的年纪死去。虽然这并不是我们想看到的结局,可事实就是这样,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年轻的二十四周岁。
打小我就喜欢偷看她,做为一个女孩子,居然有喜欢看漂亮女孩的毛病,我也是奇葩一朵。那也是因为她的漂亮无公害啊,标准的大家闺秀长相,大眼睛,圆脸庞,乌黑及腰的长发,永远笑意盈盈的样子。娟儿啊,她的名字就叫做娟儿,娟秀纤巧的娟。字迹也娟秀工整,常被班主任抓差给同学们抄写成绩单上的评语。
小学时,我念五年级,她念四年级,是大队长。我最爱看她升旗的样子,卷起的红旗随她的手一扬起,她脑后的长辫子也一齐飞扬,那画面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我一心想着,要有这么一个好朋友该多好?可惜她并不认识我。
初中时我因病休学,校长问我想休到哪个班,我路过她的教室,她正好回头,给了我一个笑脸,于是我说:我就要在这个班。我们终于成了同班同学。
她成绩不错,听课的时候尤其认真,下课又能跟同学们笑闹成一团。我的自来熟性格,很快跟她打成一片。我们都爱看言情小说,资源有限,没得看了我就写,被她和全班女生传阅。她心急等不及我写,我就讲给她听,故意把女主角的容貌形容成她的模样而她不自知,我就故意说穿,她面色绯红,我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
我们浑然不觉就毕业了,去了不同的城市念中专。我俩常常通信,她喜欢我洋洋洒洒把信写成传奇故事一样,兴致所至还随手在信封上画点小画。但很快我便陷入了暗恋,心思全然飘到那个内心幻想的白马王子身上了,书信也渐渐稀少起来。我们寒暑假依然还聚到一起,却疏远了许多。她身边围了一群嬉笑打闹的朋友,而我只需要一个能跟我谈文学的知已。
中专毕业我回了老家,她突然郑重其事地写信来嘱托我安排一下她最好的姐妹梅子的去处。梅子也是我同学,那时却没有跟她那么亲昵。辗转间,我与梅子,与她都渐断了联系,后来我来合肥,复又与她联系上了。
犹记得最后一次的相聚,我们喝酒喝了通宵,我认识了另一面的她。其实她并不想当那个温婉动人的大家闺秀,她跟所有平凡的女孩子一样,只想找一个真心相守的男孩子携手幸福一生。那时我并不认识她的那个男孩子,家世悬殊,又是异地恋,冲不破家庭的牢笼。她那样孝顺,不敢惹父母伤心,就一直这么坚持着,却没等到那个圆满的大结局。
车祸发生以后的多少年,每回经过肇事地点,知悉的同学们都会停下脚步再默哀一遍。更不用说那个曾梦想过要与她相守一生的男人,他至今仍年年去为她扫墓,至今未婚……
墓碑上的照片是我们最喜欢的那一张,明眸皓齿,眉眼盈盈,凝神笑望着每一个经过的人们。就算她们全家已经搬离了那个小城,她的墓前依然整洁干净,依然不时会有她爱的百合玫瑰。
——因为这座开花的墓碑里面,住着一颗开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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