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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碗羊肉
“冷死了”，这几乎成了我冬天里进家门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是因为命里缺火还是贫血的原因，我从小入了冬就感觉冷，平时经常给双手手指哈气，几乎成了习惯动作。相信这也没有多少遗传基因，我父母平时也不像我，父亲很注意养生，很少见他感冒，母亲生龙活虎，忙家务整日里脚不点地，伸过来的双手尽管精瘦如竹节，但依然热乎乎的，我没有理由在遗传基因上找借口，母亲经常责怪我：“冷啊？你懒！怕动！！”
现在有了外部原因，我家是一楼，夏天很荫凉，春秋也不错，但冬天我尤其感觉地气太重，脚板底冰冷，终于父母开始敦促我上网买保暖鞋，就是鞋底能充电加热的那一种，一再催促，我终于买了一双，但感觉一般，维持热度不长，只能将就着对付。
感觉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父母尽管年轻时经常拌嘴，但有一点很明显他们取得共识，那就是平时很注意空气流通，经常开窗子形成空气对流，尤其让我留下“刻骨铭心”回忆的就是过去儿时，每当三九隆冬，我们兄弟还在热被窝里的时候，父亲一早进来，跑到我们床前，打开窗子，冰冷刺骨的寒风直灌进来，我们连呼救命，父亲不为所动，说为我们好，这样呼吸新鲜空气。这样的结果是我们起床变得异常艰难，当热乎乎的大腿哆嗦着伸入冰凉的裤管之中，那感觉……简直是不堪回首啊！！
现在父母年纪老了，这习惯依然不改，经常将房间窗户大开，刻意形成空气对流，房间如同冰窟，我一再大声抗议。后来折衷一下，我上班时他们开窗，当我快归来时他们关窗，叫我一时无计可施。经常读报的父亲从报上得知羊肉羊腰子湯补肾，冬日常食可以祛寒，建议我每天早点就去街上羊肉馆里点一碗羊肉汤，我盘算一下，偶一为之可以，长久了消费不起，老父见我心疼荷包，连骂我小儿科没出息。
昨晚，一进门，刚要喊冷，老父将刚刚充好电的保暖鞋拿到我面前，双脚伸进去，热乎乎的，说不出的受用。母亲微笑着拉我到餐桌前，只见桌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羊肉，酱油色的羊肉上撒着香菜蒜花，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我忙问，父母告诉我是刚从街上羊肉馆里买来的，这一大碗四十元。母亲递过一双筷子：“你吃，就不冷了。”我心头流过一股暖流，又拿了两双筷子道：“我们一起吃！”
2 一碗手擀面
小时，做了知青的堂哥堂姐到我家来，见了母亲生了三子，大惊失色，仿佛巨厦将倾，惊呼：“这今后日子还怎么过啊？”多年后父母常笑着说起这件事，不过确实我家过去日子过得很艰难，好在父母都有固定工作，工资虽然微薄，但靠节衣缩食，或偶尔借贷，日子还能过得去，父亲左腿微跛，身材矮小，家务事许多都靠母亲，母亲身体强健，完全像个男人一样操持家务，打油买菜，挑水扛米，许多是男人的力气活都是她独自撑下来。但母亲也有短板，就是不会女工针黹，她也承认这点，有时跟同事姐妹学习打毛线，此外烧饭做菜也不是她强项，那时爸妈因平时上班，遂请父亲的二姐来照料我们，有时母亲也跟着我们这位二孃孃学到一些烹调知识。
记得小时一家人包饺子，父亲擀面，母亲和二孃孃包饺子，想想那时一家人真是其乐融融，最后菜馅用光了剩余的面皮母亲会另有安排，她会将之擀成一张老大的薄皮，对折起来，用刀切成面条，她说她爱吃这种手擀面，说她小时看娘家某个姑婆婆做过，碗里放入蒜花酱油，就做成一碗手擀面，于是每次包饺子，多余的面皮总有着落。不过那时她也曾叉了两筷子给我们尝尝，我们都喊不好吃。
昨天家里包饺子，多下不少面皮，今早我起来，心念一动，在厨房的台子上把剩余的皮子擀成一张薄皮，切成手擀面，我正忙碌着，母亲起床，缓缓走来，今日天凉，她支气管炎又犯了，咳嗽不止，睡眠很不好，她见我下面，从冰箱拿出一团水面给我，我告诉她我在做手擀面，说：“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包饺子之后，你做的手擀面？我现在很怀念过去的时光。”
“手擀面？”老妈一脸茫然，“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在强家塘，……你不记得了？”我极力提醒她。
母亲摇摇头，斑白的头发还很蓬乱，完全一脸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表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忘了啊？我大概五六岁时，我们和二孃孃一起包饺子，多下的皮子……”我深感失望，不能相信她竟一点也没有印象。不过也难怪，二孃孃也已仙逝二十年了。
老妈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你这头脑子尽记得那些八辈子前的事情！”她轻咳两声，转身缓缓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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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5-10-7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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