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 [复制链接]

莫零

主楼

发表于 2015-7-13 19:2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莫零于 2015-7-13 19:30 编辑

苦  夏（一篇旧文）

   夏天总是炎热的，虽然大部分人都说从前的夏天没有这么热。我心底里是不认同，从前的夏天也很热，这只是人们的一种臆想而已，他们在缅怀逝去的日子。
   小的时候，每到夏天，爸爸们会下班之后去河里游泳，这是孩子们的狂欢，很多男孩子乘机熟谙了水性。女孩子总归矜持些，大多在水边翻翻石头缝里的螃蟹，捉捉小鱼什么的。也会弄一个盆当游泳圈，扶住它两个脚哗啦哗啦扑腾几下。厉害的是用汽车轮胎的内胎，那可以坐上一个成年人的重量，谁家要是有这样一个游泳圈，是要被嫉妒的孩子们围观的。
   记得有一次，父亲从外面带回了几个很漂亮的游泳圈，那是真正的游泳圈，跟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有各种卡通图案，很漂亮。父亲分给了几个隔壁的小朋友，其中的一个游泳圈漏气，那个小朋友哭的很伤心，父亲问谁愿意换给她，我们当然都不愿意。可是父亲最后还是把我的游泳圈换给了她，说那个坏的他能修好。可是，小小的我很难过啊，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给别人呢？我心里明白这是礼貌，是美德，可还是做不到大公无私，实在无处渲泄，就偷偷躲在床上哭泣，最后母亲发现了，告诉了父亲，他又去买了个新的给我，尽管他还要养活一家人。父亲给了我很好的教养，让我受益了一生。
   以前的夏天是没有空调的，电扇也少有，降温的方式很多，最常见的是睡在露天，每到傍晚，隔壁的叔叔会拿一根水管子接上自来水，在门口的晒场上使劲冲去暑气，各家各户搬个小桌子在晒场上吃过饭，洗完澡夹上一床草席就到晒场上打大通铺，那场面热闹极了。那时妹妹还小，三四岁光景，特别热爱模仿大人，叔叔故意脱掉鞋子在没冲过水的晒场上走，边走嘴里边说：哎呀真凉快啊！真舒服啊！妹妹也欢快的脱掉鞋子踩上去，当然是很烫的，可她还模仿大人的话：真凉快！真舒服！我妈看到了赶紧来抱她，她的小脚已经烫的红通通的，叔叔促狭的偷笑，惹来我妈一阵嗔骂。
   有一年我们回南通老家，住在二伯家里，他家种了好几亩西瓜，是全家的收入，所以常常是瓜晒裂了，或者藤枯了不长，才会摘下来给孩子们解馋。二伯家儿子新华哥哥看到我们回来了，央二婶婶给我们摘个好瓜吃，她总是不肯，于是有一天大中午，他带着我偷跑到瓜田里，问我想吃哪个瓜，我知道他只是哄我开心，就故意指了个最大的西瓜，他让我在田边等着，自己跑到那个瓜面前，用脚来回滚那个西瓜，大约一两分钟后，他用脚尖轻轻一踢，西瓜啪的一声裂了条缝，他赶紧抓点草盖上，带我回去假装睡午觉。等我们睡醒起来，二伯伯用井水冰好那个西瓜喊我们去吃，边吃边婉惜：这么好的一个瓜，竟被晒炸了，这太阳太毒了。我偷偷看新华哥哥，他正埋着头啃西瓜，不时嘴角微微扬起，我也会心一笑，跟他比赛谁吃的快。
   农村的夏夜蚊子很多，一家人在外面吃饭，总被咬的一个又一个红瘩疙，我和妹妹最怕去农村过夏天，我妈怕我们被咬，就用两个蛇皮袋套住我们的胸部以下，这样效果是挺好，但是很热。我们这里是纺织品之乡，碎布头很多，大家用艾草与碎布编成布绳用火点上驱蚊，缺点是烟太大。家家户户还是早早放下蚊帐，用扇子把蚊子赶出去。二婶婶常欺负二伯，大中午的，自己吃完了往床上一躺睡午觉，分配二伯去玉米地里锄草。我妹妹那时七八岁，她性格比我刚烈，想替二伯打抱不平，于是偷偷把二婶婶的帐子剪几个洞，因为二婶一个人睡，连着几天晚上就听到二婶半夜宵起来打蚊子，隔了好几天才发现那几个破洞。我妹妹实在是太有成就感，没忍住自己说了出来，惹得二婶给我妈好一顿脸色，我们很快就动身走了。
我今年回乡为母亲烧忌日，在家中小住几日，没有空调的日子是很难熬，不过习惯了也还好，想象着父亲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度过了七年这样的夏天，心里惘惘的，好像汪了许多的泪水，却又始终没有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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