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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5-2-15 20:35 编辑
《那一次的青春》前序
那一回年少的飞扬------
很小的时候做过很多梦,其中做的最多的当数作家梦了,一直向往着自己能再现出那些感人的故事,象梁晓声的《年轮》,象路遥的《人生》,用简简单单的文字,再现生活的真实;用看似平淡的语气,却击入每个人的内心心灵深处,刻画出一代人生活过的轨迹。在这种激情的冲击下,好多次兴冲冲的拿起笔,自以为有很多要表达的东西,而真正落笔的时候,却不知该写什么?终于明白自己没有生活,虽不乐承认,但也只得作罢。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天蓦然回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经过了太多的苦痛,太多的感动,在自己童年的不经意中,却发现已经不再是一个懵懂少年了,在我的少年似一场大梦刚梦醒的时候,却发现标志着自己迈入成年的青春已经过了好多了。一直认为青春就象一场风景,在每个人身边高速飞驰而过的一种风景,就象我们在高速公路上看窗外风景的感受。很多人在自己还没看清的时候,已经掠过了。而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没有进入这一段高速,还可以一个人在路上慢慢的走,偶尔和人打个招呼,还可以转身向回路上张望着看看。就在我这种茫茫然中,挥霍了许多的日子,直到某天,我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在高速公路上慢慢的走着了。而掠过我身边的,是无数匆匆茫茫的行人,无数飞快川流的车辆,无数交替着的昼与夜,无数变换着的光与影。只给人烦乱而匆忙的感觉,却并没有看到先前想象的灿烂的色彩,和斑斓的集合。
但真正的生活,却终于已经来临了。
那么我们拥有了什么?我们又曾经拥有过什么?仍旧是很茫茫然的一个问题,而且似乎也没有几个人能解,如同我曾经的一位挚友对我感叹过的:我在行走,却没有方向。没有想象的轰轰烈烈,没有所谓的鸟语花香,就是那么平平淡淡的青春,没有声息的来着,而且似乎也将那么没有声息的去着。终于在异乡的一个下午,我第一次缺了课,在外面的big big world里彷徨着,对一个好友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这就是我们的青春吗?”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青春,是我们可以爱,可以恨,可以哭,可以闹的青春,可以选择下落,也可以选择飞翔。
无论是向下坠落着的,还是向上翔舞着的,在结局到来之前,都有机会彼此交错,生命的交错。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开始彼此渴望,彼此寻觅,后来彼此指责,彼此抱怨,最后彼此错过,彼此蹉跎。这一点我现在虽然已经明白,但还有谁,可有另一个人和我一样明白?
好比你虽看透了一个未来,但别人不能看透,那么也是枉然,因为你自己,终究不能改变别人的未来。那么独有自己的未来改变,只是一个孤单单的未来,其意义还有多大呢?
在明了这一点的一刹那,我终于止不住泪下了。
席慕容说:“ 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然而,后来,我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青春,你不能因为你的是这样,就要求每个人都是这样。这样说来,无论什么样的青春,也都算得青春了。
《维摩经》上说 : 有痴, 有爱, 则我病生 ;以一切众生病, 故我病 。
于是,此刻,我想,无论什么样的青春,都是值得我们热爱的,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希望,希望的根源之所在不同,人们希望的青春也就不同,固然可能有的好一些,有的不好一些,其实归根结底,只是各人的观点不同吧。
我曾经有一个好的希望,于是就希望每个人都这样,然而后来我终于明白,没有谁能去把什么都改变,更没有人,可以改变所有人。这样看来,也并没有谁,需要谁的挽救。
那么我是搞不懂的了!只是越来越觉得,美好的东西,似乎总是不能得长久的,许是它自身太脆弱(也许美好的事物总是脆弱的);许是这样一个世界根本就不能容得有 所谓的美好生存。那么我还能坚持多久?又为何而坚持?忽然之间都不得而知了。也许从某刻开始,我已失去了一切的坚持,而无可言说什么了。唯有沉默。也许有天我将离开,就象海子一样,选择被轰鸣而来的前进之轮带走。曾有人说海子用生命的逝去来拒绝物质的90年代,拒绝的十分干脆。断然拒绝所有摧毁着美好的东西的那个时代的来临。而我,也许并不是没有勇气,只是此刻,我想我还不能离开。因为还有许多将做和未做的事,还有我这一次生存的价值。但我想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到来。
我只能在这很深的夜里,写下些这样的文字,记下我那一次的青春,也许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是我个人的一段青春,也无权代表别人。但至少,可以给我自己,和所有和我一样的人们做一个证明,和留下一段曾经有过挣扎和热爱过的纪念。
为我,为你,为所有将爱和仍然坚持在热爱着的朋友,为所有拥有青春的朋友;
为XF,和“那一次的青春”。
如同Barbuse 说的:
Un jour, tout ce qui est triste finira
( 有 一 天, 悲 伤 的 事, 终 会 告 终 )
叶城
2003/7/30/凌晨0:36于日照
正文:
我来的时候艳阳高照
我走的时候秋叶飘飘
----叶城
1
那年夏天我孤身一人去了青岛,为了寻找激情,寻找一种被我称之为可以飞扬的东西,与之等价的说,或者可以称之为一个女孩。
一路风尘仆仆,本来从我家乡到青岛,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不幸那天高速公路堵车,从早上八点一直堵到下午四点,我们的豪华高速车平均每小时移动不到100米,待到下午车外的情况终于解除,车内的所有人都已不约而同的有了情况,这样又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终点,所有人下车第一件事就是上网,登陆www.wc网站。
我从wc中出来,长长吐了口气,心想现下我也是大学生了,伸手理了理头发,早听说青岛美女如云,现下正好在街头一展我的风采。于是我挺胸﹑昂首,不料迎面走来一个乞丐婆,行行好吧。我愣了半天,摸兜,只有一个钢蹦,本欲打公共汽车的,又一想,她当然比公共汽车更需要这钱。于是我郑重的将蹦小心的投入她的破搪瓷缸中,并成功的使它发出“嘣”的一声清响,动听无比。然后我扬长而去,再不回头。一瞬间我胸中有了一种涌动,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诗歌的行为,遗憾的是我已多年不写诗了,似乎已过了写诗的年龄,半天想不出一句象样的诗歌,只得做罢,所以当日的豪情今日已无可形容了。
由于没有了那枚蹦,只好做“11路”公共汽车,----两腿步行。但一抬腿发现了更为严重的问题,不认识路。又一想,我要去的堂堂一所大学,何患无处查询!于是我逢人便问:请问XX大学何在?不料我不问则罢,一问之下,令我伤心非常,原来我要去的堂堂大学,竟无人知晓!最后我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彷徨了,无法选择方向,看看左,又看看右,最后回头。不意一回头又是一个破瓷缸递到我眼皮底下:行行好吧。我听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果然是刚才的乞丐婆。她此刻也已认出了我,我只对她苦笑,她忙说你刚才已给过了,就不用再给了 。我说不好意思,我也没的给了。她说你上哪?我说我上**大学,但不知道怎么走,她说你打车啊。我说我没零钱了。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笑了,露了一口黄牙:那个蹦是你打车的钱吧?我默然。跟我走吧,我和你顺路。她说完转身就走,走几步回头,见我还在傻愣,快走啊!于是我顾不上多想,急忙拎着包一路小跑跟上。不料她把我带到一个公交停车点,正好那路车停在那儿。快上。她一把把我推上车。我忙解释说我没钱了,司机一听,没钱你上来干什么?话音未落,只听“嘣嘣”地两声清脆的声响,无比动听,她已将两枚蹦投入投币箱。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确和我顺路,她就在我所属的那所堂堂大学门口摆摊乞讨。于是就这样,她成了我到青岛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此后每次散学走出校门,我总能遇到她,便跟她点个头,她也微笑,如果碰巧兜里有钱,仍然投币,尽管那时我已经知道,也许我比她更需要那钱。因为她兜里不定放着多少枚蹦,而我兜里,总是最多只有那么两枚蹦。
2
那天我在她的带领下,终于到了我心目中的堂堂大学,第一件事就是交钱。我拿了一把钱到了交费处,刚要递上,又产生怀疑,心想还是再数一遍。刚数了几张,那收费处的老师便不耐烦,一把夺过,还附带上一句:拿过来吧你哪!他哗哗一甩,正好。提笔在一张条上挥洒了几个字,撕下给我。我横竖半天认不出上面是什么龙凤。于是我一脸笑容:请问下一步我上哪儿?什么下一步?噢,交完钱啊,上那。手一指,我只得去。一看原来是分宿舍,这由一个中年老妇女负责,她倒慈眉善目,很有耐心,你慢慢等,慢慢等。莫急。她慢慢翻了十多张纸,终于一拍桌子,在这儿了。901室。我吓半天,9楼啊?!别怕别怕,有电梯。那老妇女连忙解释。我也忙掩饰我的失态:我知道有电梯,毕竟是大学吗,设备就是不一样,一应俱全哪!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冲我一笑,那笑让我好一会纳闷。
然后就是领被褥,等等,诸如此类。总之,忙忙碌碌。好不容易全部领出来了。被褥放在一个大袋子里,我试着抱,抱不过来,扛到肩上,两步肩就隐隐做痛。心想宿舍肯定不远,(因为我看这所大学并不是很大。)好歹坚持过去啊。猛然想起没领宿舍钥匙。连忙找那个中年妇女,她却已不认识我了。我说我刚来过的,分到901的。她又说你慢慢等,我必须查对你的名字,确定你在901的。如此又慢慢翻到十多页,又一拍桌子:是了!是在这里了!这才验证通过我。我接过钥匙问宿舍怎么走?她说你们不在校内住,校内住宿拥挤啊,因为这两年学校扩招,哎呀什么人都可以来了,搞的乌烟瘴气的啊,象你们这种学生其实根本就不该招﹒﹒﹒﹒﹒﹒,一抬头看见我的表情,这才住口。清了一下嗓子:你们住在校外那栋楼上,过两条马路的。我心想惨了,够远的啊。
一路跌跌撞撞,过马路时明明我选择的是绿灯,可我还是差点被横向来的一个出租司机送离这美丽的世界,后来我才知道,这地方出租司机不看红灯,只认绿灯,时间长了,练的走火入魔,全成了色盲,对他们而言,红灯也变了绿灯。
不过我对此可以理解,就象我可以理解这个世界一样。只要你练到一定程度,迎接你的全是绿灯。
还是接着说我那一路跌跌撞撞,心想到了宿舍楼下就好了,可以享受一下直上九重云霄的滋味,9楼啊,想我活了20多年,从没住的这么高过。又想不妨再高一点,住二三十层才好,那样住起来才有派,反正有电梯,用不着我费力啊。
如此这般终于挨到了宿舍楼下,我伸头进楼下传达室问管理员:电梯何在?他一指,那边那个小门进去。我扛包刚走到小门门口,他突然一声把我叫住:我想起来同学,今天上午电梯坏了,已经停用了,你还是爬楼梯吧。
我终于忍不住一阵眩晕了,转身目瞪口呆了半天,也无可奈何,重又扛起麻袋,走向另一边的楼梯,开始了攀登我那通向九霄云外的楼层的征程。
3
终于挨到了宿舍门口,取出钥匙,打开门一看,屋内竟有一个哥们在恭迎我了。这哥们,比我高半个头,一脸诚恳孩子气,正在用一块布蘸水擦桌子,见我进来,冲我一笑,来了。我顿生好感,忙点头回应。他和我一道将包抬进屋内,我擦了把汗,随后互报姓名。他姓郝,叫我好好就行,他很随和地对我说。
我环顾,六桌六椅六床,别无它物,已来了四个哥们,都铺好了床,但人不在,我是第五位,和我铺好了床,好好提议:迎接一下最后一位吧。然而等半天不见他人来,好好又提议下楼转转,我也想熟悉下环境,便同意。刚走下楼,迎面开来一辆小车,在我们身边停下。“牛”,好好盯着车身不放,“什么车?”“红旗!”“果然牛,巨牛。”其实我对车一窍不通,不过看好好的表情,这车定然不下万儿八千的,于是我也紧盯着做出欣赏的姿势,“做这车的,至少是个军区司令员。不信你看看。”此时车门打开,先伸出一双青帮军鞋,让我们大跌眼镜。然后出来一个土鳖模样的青年,大热天的,竟然着一身迷彩,从车里拎出一个背包。土鳖背上背包,“爸你回去吧,不是还开会吗?别误了。已经来了,我自己动手就成。”然后土鳖又伸头进车窗,一番离别。
“牛,他妈真是个司令”,好好一句话出口又想起不对,“应该说他爸真是个司令才对。”
此时土鳖一转头,正看见我们,冲我们一笑,眼中竟有些许泪光,我蓦然想起我离家时的情景,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转了半个多小时,回到宿舍,推门一看,司令!我们三人相视发呆。还是好好反映比较快,首先迎上去,我便也急忙上前握手。互报姓名之后,他急忙点头:久仰久仰。好好只是笑,我手一摆:初次见面什么久仰?!他一愣,忙解释:要的要得,书上都是这样的。这样可以消除初次见面时的距离感。我大笑:哥们很风趣啊!
4
当晚宿舍六人会齐,好好提议到餐厅搓一顿,司令本来不想去,说不会喝酒。被我硬拽了去。席间菜是风卷残云。不多会只剩了酒,于是干饮。虽说是初次见面,但由于都是男生,就着酒还是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司令看来不健谈,便主要是听。另外还有一个叫张行的,这个名字写起来和一个台湾歌星也叫张行(xing)的是一模一样的,但可惜他并不叫张行(xing),他叫张hang,虽然和歌星名字叫起来不同,但此人还是很有明星相,身高1.8多,早年练过体育,又好十分的夸夸其谈,自我介绍说女人缘极好,后来我们知道这话不是吹的。其次个子比较矮小的一个叫强强,他的特点是回答问话总是回答一半,比如你问他对某某问题如何看待,他便会很痛快的回答:哦,这个啊,我的观点是,那个,也就那么回事吧。说这些话的时候,最初那个哦这个声音十分洪亮,但慢慢越来越低沉了下去,到最后那个“吧”几乎是叹口气出来的声音,然后你很奇怪的看着他,等待后续回答的时候,他便会在不张口的情况下把嘴向右下方咧出四十五度,浮现出一种笑的效果,用这种高深莫测似乎想用来掩饰一种阴险的心思而实际只会让你觉得这种阴险在他脸上表现的更为明显的笑容来做为对你问题的最后回答。这两个家伙我和司令很快感觉不是与我们一路的人,但其中还有个叫小昌的家伙,一直故做深沉,只是饮酒,似乎心事满怀。借着醉意,最后终于让我们问出了个中缘由。原来他女朋友比他早一年到了这个学校,当年离别时发下山盟海誓,劝他来年一定报这所学校,说在这个城市用青春等他。这哥们信以为真,结果这一年痛改前非,吃喝嫖赌全戒了,只是出生入死的学习,第二年虽然他的分数很高,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报了这样一所学校,结果自然是优先录取。不想那女孩却另接新欢,留给他的,只有一句抱歉。他言罢泪如雨下,我们都纷纷感叹,于是终于喝到大醉。付款时被餐厅痛宰,因为菜最初是我和好好点的,司令并不知道价格,而最后只有司令是清醒的。结果不到四十几元的菜被餐厅大师傅在我们的饭卡上每人打掉四十几元,此后我们再也没到那个餐厅吃过饭。
第二天暂不开课,休息一天。借着酒力,我一睁眼已是九点多了,几个人正在大睡,唯有小昌不见了。司令睡我对面上铺,正趴着读书。我一跃而起:小昌呢?司令冲我一笑,可能下楼了,刚才出去的。便又低头读书。我说出去走走,他摇头。我便只好一个人下了楼。
由于我们楼口正对着街道,我一到楼下就看到小昌蹲在街道旁,我便走上前去,想什么呢?他一转头,眼瞪的泡亮:太美了!在青岛街头看女人就是不一样!我半晌沉默,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觉得这有多少意思吗?他愣了,脸上的狂乱色彩慢慢消褪:没有意思。但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怔了怔说,总有些事情是我们可以做的,总有些事情是我们应该相信的。他抬头看了看我,那目光仿佛看一个异型一样。他笑了,你太天真了,我也曾相信过很多东西,可是后来发现没有什么是值得我们去相信的。特别是,要我们用青春去相信。我说你曾经相信过什么?他许久不答。我一把把他拎起来,我说告诉我你相信过什么?!他说你知道吗?在她去年离开我们那个城市的时候,我和她在以前学校门口的那棵大杨树上刻下了两个人的名字,今年我来这儿之前,我还去那儿看过,两个名字都还在,可是有些东西却已经不在了。
我们许久都不说话了,只望着街上匆匆的行人和川流的车辆。突然我发现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分明地刺眼的反射在每个人的身上,每张陌生的面庞上,然后我就感到一阵异样的寒。小昌忽然低低的笑了: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的。我说不,我理解。他说你理解什么?你又能理解什么?一瞬间我觉得有好些东西猛的涌到了我的胸口,曾经压下过多少次的感受终于再也压不下去了。我然后一把把他扳过来:我理解什么?因为我也曾在以前某个时候,在某个地方刻下了两个名字。小昌呆住了:你也刻下过?我说也许每个人都刻下过。那后来呢?我说没有后来,后来是我一个人来了青岛,而她去了另一个城市。我说我还记得那天是个蒙蒙的阴雨天,就在三个月前专升本备考最紧张的日子了,那天上午她在教室里自习,而我怎么也坐不住了,一个人在外面转,而外面正下着小雨,我走到我们学校附近一个生活区的一个小亭子里,我们曾经好几次散步经过那里。但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相处的很差,因为很多误会,很多也许永远也说不清的流言蜚语,最后终于闹到一发不可收拾。而那天我独自经过那里,在细雨中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就在西数第二根廊柱上,在淡淡的粉痕中,刻下了我和她的名字。
小昌怔怔的看着我,然后终于很潇洒地把头发一甩: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觉得我现在就这么在青岛街头看女人真他妈太幸福了!然后他转头对一个从我们面前经过的女孩行注目礼,感叹道:青岛女人啊!我慢慢把头低下去,想着他说的关于幸福的话,心中分明有个声音在说着不对,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好长时间我们都沉默着,直到好多年以后,我依然清晰的记得,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我们两个人在青岛街头站了很久。我后来低下头,直到突然我发现我的泪不知什么时候已涌出来了,然后我才不再去想,也不再敢去想了。
5
第二天正式上课,我由于起床慢了一步,最后独自一人离开宿舍向教室走去,我来这个学校才第一次接触流动教室这个概念,头一天就迷失,转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教室,心想一准迟到了,谁知一进教室发现闹的正欢。又等了近五分钟,匆匆进来一个半拉老头,也不解释迟到原因,上来就讲二进制,计算机基础。因为我们都是通过专科院校相应专业对口升学过来的,自然都很轻松。我便左顾右盼美女,转过头一看,好好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司令坐我旁边,听了半天茫然,碰了碰我:什么叫二进制?我半天不反应:你没学过?我以前不是这个专业的。我怔怔地问那你什么专业的?中文。那你怎么考来的?司令一听很奇怪的看我:你们还考试?不拿上三万就来了?我顿觉天昏地暗,终于明白了我来上的这学校什么档次,这才恍悟为什么这堂堂大学竟无人知晓,为什么电梯隔三天坏五次,为什么门口竟有乞丐,为什么﹒﹒﹒﹒﹒﹒,我正想着这许多为什么,司令又碰我,我想半天苦于不知如何解释,猛听老头一声惊雷:不要说话!都会了?来你站起来。伸手就是一指,我一碰司令,叫你的了!司令便一脸茫然,站起来:干什么?老头斜睨着他:不是都会了?我问你个题。一加一等于几?等于二。司令毫不犹豫。老头便冷笑,刚讲了一加一等于零,现在是二进制,你以为还小学二年级啊?还等于二?一边站着。司令于是在门口站了一班。下课后我急忙上前问他,听懂了吗?他摇头,仍一脸茫然,伸出左手中指:这是一,又伸出右手中指:这也是一,双指一拢,得出结论:明明是二嘛!我愣半天,叹口气说回宿舍我再给你讲吧,现在先回座位坐下歇会,弄不好预备着下节课再站一班吧。
第二节仍是这老头,进门就解释:实在不好意思,学校老师资源有限,本来这是两门课,但那个老师现在已经远走高飞了。所以这门课仍由我担任。一转头看见司令,哎你怎么回去了?来我再问你个题。二加二等于几?司令犹豫半天:不,不等于四吧?怎么不等于四的?既然一加一不等于二,那二加二当然不等于四了,二进制嘛!您刚讲的。我正赞叹司令学的够快,心想这班不用再站了。老头便又冷笑,笑的十分阴险:二进制里面根本没有二这个数,二加二就是十进制数,就等于四,建议你先上小学去补习一下再来,前边站着吧。于是司令果然又站了一班。
老头转身拿起粉笔:今天这班我们讲一加一等于一,逻辑代数,布尔运算。
司令于是连续几天异常痛苦,回宿舍就仰面躺在床上,一整天不说话,几个哥们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我颇有些担心,以为他会做出什么事来。终于有一天夜里,我被内急惊醒,爬起身来想上厕,一抬头看见司令的床头有灯光,(司令睡我对面上铺)我眼晃了一下才看清原来司令趴在床上挑灯夜读。见我起来,他也不言语,只是望着我发愣,我也愣了一会,说怎么了?他摇摇头,说我还是不懂。我下了床,走到他铺下,蓦的发现他眼窝深陷,显然连续几夜未睡好了。我拍拍了他肩膀,说兄弟拼什么?你老爹不是军区司令吗?他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来了就得好好学,与我爸没关系。他的目光移到黑暗中:可我就是不懂,我以前这个专业什么也没学过。然后却又低头看书,脸上有一副发狠的样子。
我入厕出来,上了床。却再也没有了睡意,裹了被子爬了起来,然后就感到一阵夜凉,猛的打了个寒噤,我喃喃地说这真是一个寒冷的夜晚。然后我就抬头看着司令床头的灯火,这才感到了些许的温暖。这一夜我们再没有说话。司令趴着读了一夜的书,而我就那么看着灯光,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的少年时光。直到第二天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才被司令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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