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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很苦涩,却也夹杂一点可供安慰的东西。但如果不幸被身材矮胖的金将军感应到了,你所能想到的那种粗暴的居高临下和对陌异类型人群的蔑视,都将浓缩在“惩罚性袭击”这个词里了。
在一个国家,个体语言总是销声遁音的,它们处处显示着一个极端,那就是:你什么都不是,我才是一切!国家总是和金将军紧密相连的,金将军掌控一切!甚至有人说,国家都只是金将军随意把弄的一个道具而已。对在死亡和饥饿线上苦苦挣扎的人来说,国家对他们的生存权是轻描淡写的,对驱使他们劳役的目的,却无比鲜明和急迫,那就是:挺住,唱赞歌,你们不需要个人的回忆来保持记忆,金将军会一直生存到最后,作为一个伟大国家的缔造者,你们的最终目的是确保任何一种历史记述都不会遗忘头顶光环的金将军。
因此,这个国家的节日庆典,被双重地膨胀了。一方面,它表述了一个真实的情况,并且确认,庆典上授予的荣誉就是国家认可和鼓励,一次节日庆典是进入国家历史的事情,也就是应当长久地保留在民族记忆中的东西;另一方面,则是对节日庆典自始自终的滥用无度。因为金将军自视甚高,不可一世,极其坚信其卓越的才能并具有永恒的生命力,表现得信心十足,以至于他触摸的所有事情,都具有历史意义,被列入节日庆典大肆祝贺。对这个国家来说,金将军发表的每一个讲话都是历史性的,即便他同样的东西讲了一百遍;金将军与外国政要的每一次会见是历史性的,即便会见对现存的关系没有任何改变;金将军主持的每一次党代会是历史性的;金将军的足球队每一次获胜是历史性的;每一条汽车公路通车剪彩是历史性的;每一次粮食丰收是历史性的,甚至养鸡场鸡蛋数量增长,也是历史性的。有人对此做出一针见血的评论:在金将军的国家,每一个节日,无论什么形式的,都是历史性的,因为这个自大的国家的眼睛里只有紧紧盯住节日庆典,才能短暂忘却它患上的日常缺乏症,和已病入膏肓的肌体。所以,它所有的日子都是历史性的。
这个国家很奇怪,多少头版头条,多少社论和讲话都极少使用“膨胀”这个词,因为它会一不留神地扼杀荣耀的声音。官方评论员总是强调,如果想要建设“强盛大国”,恢复国家元气,人们必须爱惜、珍惜上天赐予的金将军,无论怎么悉心呵护、赞誉谬赞都是远远不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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