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1990
少年是一只清远的笛,总在云淡风轻的岁月里,蓦然吹响。
我的少年没有风月,只关歌曲,1990年的那首歌见证了我们三兄弟的友谊。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漂泊......
轻唱这首歌,留恋才上眉头,思念已噬心头。年少时光如电影的蒙太奇,画面纷呈。
画面一
首先定格在汤旺河畔,南山。防空洞。
我、二战、小全在达子香花开得最艳的时候,去南山防空洞玩耍。
二战,十八岁,我们是光腚娃娃,父母双职工,家境富实。
小全,十九岁,比我大一个月,明水农村的,父亲早亡,与一老母来我们这里做买卖。他租二战家的前门房居住,所以我们就成了朋友。
那天小全卖了一车西瓜挣了不少钱,便买了许多好吃的约我和二战去防空洞野餐。我们三个搂脖抱腰,一字前进,并一起唱“恋曲1990”,少年的歌声与汤旺河畔的花香一起飘荡。
小全有个先进的小录音机,从我们出门就开始录,他说,留到老了倾听。我一路唱到防空洞,将食物摆好就大口吃肉,大口灌酒,一边放声高歌,防空洞拢音效果好,我们的歌声自己听起来也美丽动听。后来,都喝醉了,小全倡议我们三个结拜,我和二战立即响应,我们插草为香,给天地磕头,“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同患难,共富贵!”的誓言把我们三兄弟弄得激情澎湃。
从此,我们天天在一起嬉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画面二
我们三兄弟在一个饭店喝酒,当地一个地痞熊我们给他们桌算账,我们不同意,那地痞给小全一个嘴巴,我立即冲上去厮打,地痞的一群朋友过来打我们。当我和小全被打得头破血流时,吓呆在一旁的二战突然怒吼一声冲了上来,从兜里掏出一个水果刀,疯了似的往地痞身上乱扎,地痞终于倒了下去,两腿一伸,死了......
画面三
二战过失杀人被判了十二年。我和小全买了许多东西去监狱看他,我们在铁栏内外抱头痛哭。后来,二战抬起那张还稚气的脸,擦干眼泪,坚定地说:“我不后悔,为了大哥二哥死而无憾!”我和小全泪水横流,嘱咐他争取立功,早日回来,并说,二战的父母就是我们父母,我们会替他尽孝。临走,我们三人隔着铁栏拉着手,唱恋曲1990,那泪水掉得比歌声还响。
我们兄弟的少年,在二战服刑走了以后结束。
我和小全每日都去二战家去,有活干活,没活陪他父母唠嗑,小全那时已经杀猪卖肉,总给二战家送肉,我家穷,我只好多干活。
后来,二战父母举家迁往山东,小全去大庆发展,我们渐渐失去了联系。
八年后的一天,小全开着奥迪回来了,对我说,二战过几天出狱,我们去接他。我们开了三天车,到达了二战服刑之地,等二战出来时,我和小全都哭了,二战眼神呆滞,精神木讷,见了我们也无亲近之意。我们搂着他哭,他无动于衷,二十六岁的他好像六十二岁的心,不悲不喜,仿佛看破红尘。
我们将二战送到山东的家,住几日后,小全将我们拉到大庆,这时的全已有百万资产,把我和二战安排到公司里做主管。从这时开始因为公司利益和管理方面,我们开始吵架,两年后,二战辞职回了老家,我后来也回家发展,我们的三兄弟从此天各一方,往来甚少了。
有时,我总怀念少年的时光,没有纷争,没有利益,只有友情。
只可惜,少年那只笛今生再也无法再吹响,那些歌也都被时光埋葬。曾经的过往也化成脑海里的一滴水,消失无影。
只有唱这首歌的时候,那滴水才翻成浪花,才让我痴迷,让我魂牵梦绕——那少年,那兄弟,那199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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