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13-12-12 13:47 编辑
雪日谈
一. 天空里毫无征兆的就飞起了雪花,而且越下越大,越下越急,不大的功夫,厚厚的雪就铺满了小区的前后花园。
昨夜未吃完的火锅还在,我打开电火锅的开滚,不大的功夫,锅就开了,把食料一一扔进去,然后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吃,那面的电视里播放着新闻,一成不变,了无新意,无非是什么2014休假出笼,其实还是那些天的假期,倒腾来倒腾去别说换汤,连锅都没换。专家的嘴巴有时候你不能不承认是很有娱乐性的,对除夕不放假,他们给出了“这叫隐形福利”的说辞,懒得辩驳,剩下哑然。
该正儿八经的来一场雪了,一个北方的冬天,如果没有几场能拿得出手的雪,老天爷的生物节律显然是错位了。
这场雪,先是很急,继而转入了不紧不慢的节奏,看样子有下头。
看着窗外的雪,不知怎么就想起当年在北方农村的日子。
母亲曾经有一个对大雪很生动形象的描述:雪下的一扑噔的。
在北方的农村里,冬季里的雪那是寻常的风景。
家门外就是大山,经常是一夜过去,高高低低的山,都披上了银装,远远望去,一片素裹,一片洁净。 下过雪的天气总是很好的,清冽的空气里,透着一种沁凉,这种沁凉你吸一口可以直抵心扉,感觉格外清爽。 一场大雪过后,山上矮矮的灌木丛,被雪包裹成一团团的,远远望去,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高大的树木上,落满雪之后,枝枝干干上都迭着雪,有风吹过,洒洒洋洋。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山松,它们的树干上,针叶上尽管被雪包裹,依然能透着一种暗绿色的倔强。
我在农村前后呆了近十年,十年里的印象刻骨铭心。迎接过十年的春夏秋冬,每一次都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和感觉。
庄家人是喜欢雪的,所以“瑞雪兆丰年”,因为雪可以为下一季的春天大地储备足够的水分,水则是庄家生长的动力源。靠天吃饭的农民们,如果能有一个好的春种,就意味着可能有一个殷实的秋收。
二.
其实,儿时记忆里的冬天的雪总是很大很大。文革前,住在城市的一条小巷子里,在冬季,经常会遇到一夜醒来,落雪塞满小巷的事情。厚厚的雪,甚至让你推不开门,这都不夸张,可惜的是,现如今,这种情形已经绝迹了。
我一直觉得,城市冬天如今雪的稀少,一定是与城市空气排放有关。
雪,是一种天然赐予的净化剂,它能过滤掉天空上漂浮的那些有害的东西,让天气变的澄碧透彻,让空气充满着清新。
在农村的日子里,每一场大雪过后,遍地都是风景。
老乡们家里茅屋之上背负的厚厚落雪,院落院墙上落满的雪,都是永恒的于我脑海之中的画面,肃静之美,恬静之美。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热气腾腾。
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北方庄稼人“猫冬”的时节,因为已经无农活可干。乡亲们多数坐在家里的热炕上喝着酒,聊着天,当然也有那些赌博的事情。
前天,下乡儿时的好友从家里给我打电话来了,电话那头带着些许嗔怪:“你答应了我好几次说是年底要来我家吃杀猪菜,你到底能不能来?我可又要杀猪了,你如果确定要来,我就等你来了当天再杀。”
我在电话这头忙不迭的道歉:真想去,可是这160多公里,如果没有车,显然是不可能的,虽然交通非常方便,可我不愿意坐长途车去,于是我和他说:“这样吧,这几天只要不下雪,我一定争取去。”
现在看来计划又要落空了,因为这场不小的雪,显然不能成行了。
感觉有点对不住老友,就在刚才和他通了一个电话,他说:“你的理由太多了,我不管,你不来也没关系,我把猪杀了之后,给你留着,你啥时候想来都成。”放下电话,就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好像是七十年代初,我在农村遭遇到了一场大雪。雪量级我估计可以用暴雪来形容。村子里生产队上的马棚都被雪压塌了。那雪平道上至少有半米的厚度,那雪不紧不慢的扑簌簌下了一整天外加大半个晚上。
北方多山的农村,冬日里北风劲吹很寻常,劲道十足的北风,经常裹挟着雪,轻易就填满了一些不太大的沟沟壑壑,于是你看到的是很不寻常的画面,你熟悉的那山,那沟变了模样,浑然一色,危机四伏。
我有一个同学,就是冬日里上山砍柴,因为积雪太多,失去了判断,跌进了一个被雪几乎填满的沟里,他挣扎了大半天才爬了出来,结果双手被严重冻伤,差点丢了性命。所以,别以为大雪只是一道风景,其实任何东西都是充满利弊的。
三.
刚才还在汹涌澎湃的大雪,随着阴沉的天放晴,骤然减慢了它的降雪速度,已经从沸沸扬扬,到稀稀疏疏。
趁着雪要驻的时候,我揣着相机出了门,想随手拍一些雪后的风景,小区里早已是一片洁白,十分肃静,我一路走,一路拍,小区外不远的路上,那是一条繁忙的主干道,显然是因为落雪的原因,交通受到了极大地影响,各种车子缓慢蠕动着,不耐烦的司机们,按着汽车的喇叭吵翻了天。
其实,这样的天气状况,开私家车出来上路,实在有点找不自在的意思。主干路上,显然洒了融雪剂,正在融化的雪,在车轮的碾压之下,变成脏兮兮的黑水,四处横流,与小区的一地洁白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有点失望,没想到来势汹汹的雪,来的快,走的更快,转眼就收了。
家门口小山之上,有一座私家的图书馆,远远望去,在蓝天之间,在银装里。好天气的时候,我经常循着山坡小路,走十几分钟,去哪里小坐,小老板总是很热情的递给我一杯饮料,然后我们很轻松的交谈着。
这几天楼上不知道那一家在装修,所用的装修工具,令人战栗,犹如专业风镐,刺耳的声音,有节奏无节奏的一通乱响,让邻人不堪其扰,那天在大堂楼上的邻居愤愤不平说这件事儿,我笑着说:听那动静,我觉得是拆楼的节奏。但是,我还是理解,毕竟谁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做了初一,人家弄一个十五有何不可?
我家的苏格兰小姐,显然对这场大雪有着强烈的“好奇感”,它趴在窗子上看着外面的一地银装,有点“蒙圈”的意思,显然很纠结,往常,它只要出现在窗台上,我就知道它想出去逛逛,打开窗子,它会乐颠颠的跑出去,今天则不一样了,我打开窗子,它趴着朝外看了又看,一脸茫然,然后扭过头看着我,那意思很矛盾。
我拍了它屁股一下:“去,出去看看雪。”它有点不情愿的,蹦了出去。双脚一踏上雪地,顿时手忙搅乱,顾此失彼,那样子十分滑稽,我哈哈大笑。它显然是受不了雪的冰凉,转头要往家走,被我拦住,我指着外面对它说:“去玩玩雪啊。”
它极不情愿的转身走进了雪地。还是穿着皮毛好啊,这家伙很快就适应了,于是它开始欢快的在雪地上撒欢了,玩到兴致居然在雪地上打滚,把平整的雪地折腾出一道道无规则的痕迹。
没想到苏格兰同学玩上瘾了,一个上午都呆在外面,偶尔回来扒着窗子朝屋里探头探脑看看,那意思证明它就在这里,然后,继续在门前小花园里,在几乎可以淹没它整个身子的雪地里窜来窜去。
可怜而倒霉的邻居家的那两条小泰迪,被我家苏格兰不止一次修理,以至于它们都有了恐惧症,看见我家苏格兰远远躲开,大有一些惹不起躲得起的意思。今天也不例外,它们看到苏格兰在雪地里折腾,都远远地围观。
四.
想起那年在农村的大雪,我和几个同学踩着厚厚的积雪去学校。四五公里的路,我们一路走在山谷之中,看着两边山上厚厚的积雪,蓝天白云,洁白的雪刺的人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我和几个同学扯开了嗓子,对着大山喊,山谷之间,荡着回音,响亮的时候,路边松树上的积雪都会稀疏的震落下来。
山谷公路下面,有一条河,夏季雨水多的时候会十分湍急,而到了枯水的季节,就变得舒缓,河岸边铺慢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穿越河谷,有一座石桥,那石桥是单体拱桥,高度足有近十米,枯水的时候,那水也最多不到一尺深浅。
我和几个同学走在石桥上的时候,我记得我那个同学在这座石桥上无比惊险的经历。那是一个夏日,我们放学的路上,走过这坐石桥,坐在石桥栏杆的青石条上闲聊,我的那个同学,也是我几十年的哥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我们的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跟头从桥上栽了下去,我们所有人在那一刻目睹这一切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谁都没想到,该仁兄的命会有多大,就那么短短的一个距离,一个瞬间,他居然能在空中完成了一个绝不亚于体操难度的转体,然后屁股朝下平沙落雁,坐在了水里。结果是,除了裤子如同尿了一样湿漉漉的,其他地方毫发无损。
在那个雪日里,我们走过这座石桥,我问那个同学:“如果是这个季节你掉下去会怎么样?”
另外一个同学替他给出答案:“就算他能玩体操高难动作,这要是摔下去,屁股也能摔成八瓣。”
我们哈哈大笑。
在农村的日子里,冬日大雪之后,庄稼人都闭门不出了,而且渐渐的时近旧历的年底,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迎接一年之中那个最隆重的节日,虽然那是一个贫乏的时代,其实并不乏快乐。
半夜时分,父亲单位的广播喇叭响了,是通知全院家属去总部领取院里办置来的“年货”,我们家属区与中心区隔着一个小山包,如果走大路需要一个多小时,而如果走山路,也就不到半小时。所以,多数时候,我们都选择走捷径。虽然山路落满了厚厚的积雪,总是有先行者踩踏出来的路。顶着一头寂寥的寒星,我们打着手电行走在崎岖而滑的山路上,不断的有小伙伴们摔的四脚朝天,但是,一个个却兴趣盎然,毫无怯意。
中心总部的食堂前的广场上,早已是人声鼎沸,几盏雪亮的水银灯,照的亮如白昼。
年货是丰盛的,海鲜,肉食品,副食品每年都有十几种。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院里总务处的人,是全院老少最喜欢的人。
五. 外面的雪停了,刚才有几分放晴的天,此刻却突然又阴郁了下来,看样子老天没下够,还要积蓄能量,继续释放。
朋友来电,约我在下周去市内的一座滑雪场去滑雪,被我当即拒绝:“就我这把老骨头,别摔散了架,无法重新组装。”朋友在电话那端很不屑的送了我两个字:从心。这家伙拆着字骂人啊,不就是说我怂么?
人贵有自知自明,我这锁骨内嵌着的钢板还没取出来的,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去年,我的一个哥们,逞能去滑雪,愣是把尾骨摔裂。我去医院看他,笑的前仰后合,他呲牙咧嘴的趴在床上,那形象那造型太“出人意料”了。所以,滑雪这事儿,别找我把老骨头,人要悠着点儿。
不出门的好处就是,看着屋外的大雪,看着电脑,突然想起今儿不是双12吗,电商们又在忽悠买家,于是登陆淘宝看了看,果然如此。不过还是忍不住,顺手下了几个单,买了一些不大的一定是实用的东西。
据说王健林已经声明他和马云的赌局撤消了,更据说他也有意介入电子商务了,商人的精明在于,他们不会放过任何利益蛋糕的瓜分。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永远没有卖的精啊。
雪落一份心境,我有一搭无一搭的敲出这些字,有回忆,有现实,就这样随意转换着,不是宣泄,是流淌。
看看今晚吃什么?想起昨日置办的羊杂,准备煲一小锅羊杂汤,要煲出味道来。
字写不出味道,汤再煲不出味道,那多失败?
是吧?!
201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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