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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没有你
河北/王幼君
雪下了一天,又下到后半夜,还不停歇,反而愈发风雪漫卷长空起来。
我睡不着,辗转反侧,心烦意燥,头要裂开似的,且晕晕的痛。往事惊涛拍岸一样冲击着脑海……
我于是披了大衣,开了房门,凶悍的风雪便猛兽般的扑过来,使我不禁机灵灵打起了冷颤,刹那间心都凉透了。
我走下台阶,雪已没了脚面 ,抬脚、落脚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在万籁俱寂,街邻安眠的深夜里,听起来格外清脆。
我打开大门,狂风席卷着雪花漫天飞舞,像刀尖儿一般直刺双眼,满世界都是银白的雪光。
我似乎是在惩罚自己,漫无目的走在通往村外的大街上,脸庞与双耳,双手与双脚,都冻裂似地疼痛,然而我心里却火烧火燎的烦躁、挣扎……
我站在村边,高高的土岗上,望着对面半里远的村庄,心如刀绞。
我总以为娶了最美的女人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可如今人去怀空……
此刻,我想流泪,汹涌地流泪,流个痛快,流个彻底,流出郁积已久的悲伤;此刻,我想忘乎所以的呐喊,不顾一切的狂奔,在她面前,放声痛哭,哭出我所有的软弱、后悔、绝望、孤独和无助。
恍惚中,我仿佛看见对面那个熟悉的村庄里,那熟悉的街巷尽头,一所六七十年代的农家小院。
门楼低矮,土坯墙围成的院落,正中是三间石板砌成的人字房脊的旧屋。
旧屋小方块玻璃窗上贴着双喜字,窗前那棵弯曲的老石榴树,千枝万条都裹了白白的冰雪。
屋里亮着灯,并时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在铺着苇席的土炕头上,我不到一岁的儿子盖了厚厚的棉被,正在甜甜的酣睡。
屋里坐满了送亲的人,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他们都靠近连着炕的土炉旁,烤火、嗑瓜子、剥喜糖、吸烟,说说笑笑的。那炉火更是欢快的跳跃舞蹈着炙热的火苗。
在隔壁,闺房一样的卧室里,弥散着暖融融的清芬。
一位穿戴一新的老妇人,正坐在香艳的公主床边,守着红裳红裙、素面红唇,长发盘成古典发式的女儿暗自垂泪……
那就是我曾经的岳母和我曾经的女人。
“明天,哦,不……”再过一会儿,他就要被城里那个有钱人,被那浩浩荡荡,鼓乐喧天,鞭炮齐鸣的迎亲队伍娶走了。
我后悔,我仿佛听见了锣鼓震天,鞭炮齐鸣;
我绝望,我放佛看见了迎亲车队,缓缓地开进村中,像一条硕大的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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