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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柳素心 于 2013-1-19 22:47 编辑
和往常一样,秋敏看完几集肥皂剧已是子夜过后,带着对剧情人物命运的唏嘘洗洗睡去。
睡的正香,被楼下马路上几个过路行人给吵醒了。唧唧歪歪的说些啥也听不清。深夜的街道那声音显着格外亮堂。
但凡遇到这种状况,秋敏最是反感。嘴里头不免磨叨:大白天不赶路,这黑灯瞎火的,真不知道你们忙个啥?忙就忙呗,还没完没了地闲扯个啥?闲扯就闲扯呗,还那么高声大气干啥?只顾自个儿痛快,全然不管别人的感受。生生地扰人清梦,真是十足地可恶。
秋敏自打和前夫老许离了婚,就跟了邻县那个网友郑逸走到了一块儿。相爱容易相处难,各自原先的家庭背景和生活习惯不一样。不到一年俩人也就分了手。从此就落下个失眠的毛病。过了睡觉的点儿会失眠,听到一丁点儿响动会失眠,心里搁下点事儿也要失眠。一失眠那颗脑袋就得一连几个小时在枕头上扭过来摆过去。觉着枕头不是软了就是太硬硌着她了。或者不是低了就是高了。无论咋弄都不合适。这种时候她总免不了胡思乱想起来。时不时地想起老许,很后悔当初和他分开。
这个晚上也是如此。接下来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睡眠了。翻来覆去的漫漫长夜实在难熬。
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开机一看三点多了,开始上网。看了一些花边新闻,对啥也不感兴趣。苦捱过半个小时,仍是无趣,又关了手机。
找点啥事可以捱时间呢?突然想起自己的脚趾甲很久没修了。于是开灯去床头抽屉里翻指甲刀。罩上厚厚的外套坐床上开始修剪脚趾甲。左边剪完剪右边。挨个儿全部修理了一遍,感觉很是舒服了,再整理掉那些修剪下来的碎屑。又捱过了半个多小时,然后继续躺下培养睡意。
辗转反侧,大脑从先前的异常兴奋到渐渐有些昏沉。估计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约至四点半钟,秋敏还是没睡着,就想起换间卧室。
这套两厅两卧的旧房子是秋敏和老许分开时留给她的。新装不久的房子归了老许和女儿。
平日另一间卧室也是铺好被褥的。秋敏娘家来个人方便住宿。这会正好没人住,秋敏就想换换地儿看能不能睡着。于是掀开被窝起身裹上睡衣去隔壁房间。
一阵寒意袭来,仿佛要渗透她的前胸后背。哆哆嗦嗦来到隔壁间。开好电热褥,顺手关了床头灯,扯过铺盖钻进凉飕飕的被窝。估摸着又是一二十分钟过去了,被窝里的温度上来了。感觉脑袋昏昏沉沉,仿佛有了睡意。
没大一会儿,秋敏好像听到床脚那头有响动。而且声音逐渐变大。糟了,秋敏觉着麻烦了。
头两天阳台出现了耗子。那些畜生把自己辛辛苦苦灌好吹在阳台的腊肠和腌制的吹肝、心舌、牛肉啥的给糟蹋了不少。
被秋敏发现后立马处理了。该扔的扔,完好无损的用开水烫过晾干全部收了冰箱。等第二天早晨,秋敏再去看阳台,见阳台的杂物被那些小瘟神给弄得烂七八糟。这些东西真是报复心强。秋敏庆幸自己及时换了地儿,不然剩下的不全给它们糟蹋了。
心里想着,硕鼠硕鼠,休再食我黍。这下你们就等着活活饿死吧。秋敏又重新把阳台收拾好。等第三天再去看,整整齐齐再没见天翻地覆的样子了。
秋敏本以为耗子的亲族没兴趣再来了。今晚咋的那些“胡汉三”们又回来了呢?而且这会儿还弄出这么大响动来?
声音起初在通往阳台的门边。一会慢慢地好像顺着衣柜和梳妆台转了个弯儿,到了通向客厅的门边。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秋敏很怕这些东西。脏还不说,先前听人说过耗子饿急眼的时候要啃人的耳朵。所以她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秋敏开始呵斥。但又觉着自己声音太小没吼出来。那些家伙根本没理茬儿。起码有三四只吧,悉悉索索地作响。
秋敏使劲升高音量,拼命地吆喝。而且睁开眼看声音最吵的地方。她在通往客厅的门墙上看到了两只半大的老鼠。好像都没有灰色的毛,红嫩嫩的皮肤。秋敏仿佛看到了黑暗中它们贼亮贼亮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秋敏开始拼命地吼叫。额,嚯,嚯,个死耗子。打耗子,打耗子。打死个臭耗子。去拿开水烫。去拿开水来!
秋敏终于醒来。她再睁眼去看刚才耗子出没的地方。哪里看得见东西。伸手不见五指。一切响动也不复存在。
这间屋子白天也是这套房子中光线最暗的一间。南边是另一个卧室和客厅,北边是卫生间和厨房。东北角开一道门通东边的阳台。阳台周围高楼林立,光线较暗。
秋敏这会再次刻意朝方才老鼠出没的地方看去,还是根本啥也看不见。于是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没一会,感觉屋里又有动静。这会儿不像是老鼠,倒像是个人在走动。
秋敏睁眼一看,哎呀妈也!她感觉浑身发冷,似乎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大大地张开了。
那不是头几年这栋楼西边单元四楼的那个心肌梗塞死去的男人吗?他咋到我家了呢?秋敏煞是奇怪。
那个男人胡子拉碴,笑嘻嘻的样儿。慢慢朝她靠近。那面目太清晰了。这样近的距离,秋敏无法躲避。她试着用手去摸他的脸,想看看那脸是否有温度。摸到了,看上去很有棱角的五官,咋摸着像一张纸样一展平呢?没有凸凹的手感,冰冷冷的。脸上仍然带着笑。那男人试图更接近自己。秋敏觉得自个儿已是魂不附体。
这会好像又有耗子在响动。秋敏趁机使劲推开他。并示意他去收拾耗子。貌似他就很听话地去找耗子了。
恍恍惚惚中那男人里里外外几间屋子地捣鼓。秋敏却赶紧地把自己用被子死死地蒙住。
一根烟的功夫过去,屋子里似乎消停了。那人又回到秋敏身边。那熟悉的动作仿佛前夫老许。脸上依然挂着笑。秋敏感觉他好像并没伤害自己的意思,也就不那么怕了。
秋敏心想,他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假如每天晚上他都来这儿陪自己一会,这慢慢长夜也会好少了好些寂寞。
他咋这么像老许呢?其实现实中的她早已经没心思再去找个伴儿了。
那人回身躺在秋敏身边,就像老许从前和她过日子的时候一样。那感觉真是很熟。
郑宇航,郑宇航,郑宇航...楼下一个少年的呼叫声吵醒了秋敏。是哪家的孩子又再呼唤同伴去上早自习了。
被叫的人应该是秋敏她们这栋楼上的住户。近一年来除了寒暑假和极少的周日早晨外这个年轻的声音天天有,几乎成了早上定时的闹钟。
秋敏开始回忆梦中的情形,并为刚刚梦里的那个古怪念头感到臊得慌。
她又开始想老许了。女儿在外读书时常跟她通着电话,倒还不大挂念。只是老许会让她不时地想起。但是她似乎明白,或许这辈子他也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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