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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落荷吟 于 2011-12-23 16:11 编辑
苍白,平静,严寒,一如这个冬日,一如我之心境。
无风,无波澜,无思想。
我沉睡,在河流的底层,在生命的底层。
开车,路过芦苇湖,每天都要路过,从不作停歇,匆匆的去,匆匆的回。
今日,将车歇了,在芦苇湖畔,茫然的并不知道要做什么,车内极暖,我趴在方向盘上,傻傻的看远处的湖面。
芦苇早就割完了,湖面是坚冰,冷硬,宽阔,平滑,泛着白森森的光,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坚冰,坚不可摧,烙的人一心的生疼,我,就是在这样的湖底沉睡吗?
有遗落的几支芦苇,萧条而单薄,不尽的冬之寒意!
不在意间,远远的湖中心处,竟有一人在垂钓。坚硬的冰面上,一个凿破的冰窟窿,一辆自行车,一个小矮凳,一位老翁。这样的冬日,这样的严寒,这样的老者,这样的垂钓,记忆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画面,几许暗淡的阳光,北方特有的灰色调,瑟瑟发抖的纤瘦的芦苇,远远垂钓的老翁……有浓有淡,有深有浅,有粗有细,寥寥几笔的勾画,只是,没有颜色。
一幅素描而已!冬日的素描,黑灰白的层次过渡,宛若旧时的老相片。
冬是淡漠的,亦是冷静的,连带所有动态的一切逐渐凝固,如路上匆匆行人线条紧绷的脸。擦肩而过,见不到生动和鲜活,于是,让本身的寒冷一再降温,沉入这冰封的湖底。
我在车上看了好一阵子,这老翁竟丝毫没有动过,我想踏着冰面过去,很想问问他:你在干嘛?你真的只是垂钓吗?你能钓到什么?
其实并不重要,他在享受垂钓的过程,零下十几度的严寒,旷世独立的清傲,令人动容,有没有鱼可钓,又有什么关系。
人生苦短,总觉得什么都是空的,唯有生命中这份历练和沉淀,厚重,豁达,淡然,自我收敛,从容处世,内心沉静,如这冰面上近乎静止的老翁,与严寒不动声色的抗衡,鱼饵掷出,有未有所得已无谓,外放是风骨,内敛是精魂。
我想起了十年前对某人豪气万丈的一句话:只要过程,不求结局!
而如今,我的过程呢?我的结局呢?我战战兢兢的做事,待人处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对孩子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在婚姻城堡里的屡次支撑,关系网里的苦苦经营,物质化的不断提升,我从未想过为了什么活着,我只是为了活着那么努力那么辛劳,若真是看透了尘世,不去苛求那么多,简单的如一朵花开,予人予己,皆成芬芳,多好。
冰封的湖面失了以往的浩淼,天低得吓人,近的远的,以静默凝固的姿态额首不语,远处几株老树,枝干光秃而劲直,没有一片叶子,中间的那棵顶端,空落落的鸟巢,愈显孤单寂寥。自然界以它特有的固执显现于人类,我们在它一再的重复和轮回里,跌跌撞撞,无动于衷。
原本的我也是有梦想的啊,只是,我的梦想,在这贫瘠而苍茫的西北大地上,在这干硬刺骨的尘土弥漫中——日渐风干。
苇絮的柔软在北风的肆虐里变的坚硬,为这幅冬的素描里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远处,垂钓的老翁,好似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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