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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所以思念》
六
今夜我忽然有了直面的勇气。
城市越来越大,理想越来越小,最后小成卡在转轮里的钉子,划出的血痕刺目难愈。
这里是通宵达旦的情欲庄园。
不再素面朝天,你在脂粉上面还要覆盖各式面具。
正式的,非正式的聚会,出发之前的几分钟,还要留给虚幻的菜地。
我学会了精打细算,生活具体成一根葱,一瓣蒜。
算不清小康的指数,我廉价的国产小车在接你的路途中,越来越没底气。
我越想紧紧抓住,幸福越像细细的沙粒,不断从指缝里漏出。
七
这是个崇拜速度的时代,譬如只需半分钟键盘的按动,你的声音,你的笑容或者哭泣就可以纤毫毕现地传输到眼前,
让人根本没有转圜思考的余地。
我甚至没时间分辨哪一帧荧屏里才是你真实的表情。
不知不觉中,我也学会了粉饰,不断
重复,直到骗过了自己。
直到我再也说不出语言真实的棉线,断裂面参差不齐,无法缝补。
一弯月圆的时节,缠着皎洁又暗淡的丝带,祝福被潦草地包裹。
八
一只松鼠突然窜出,亮着警惕又好奇的眼睛,落下一枚松果正好砸灭信纸上伤心的焰火。
亲爱,请允许我在尚未冷却的余烬里倒带回去,选择最缓慢的方式遥寄我的相思。
慢得从容,满得细致,慢得有充分的时间去回味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找寻不易察觉纤细如发的内心线索。
并且可以将那些忘了填色的风景,一笔一笔涂抹上去,
这本是一张多么好的图纸啊,现代都市霸道十足,急匆匆地以水泥覆盖底色。
一想到我们曾经的城市,唯有那座梅园暗香浮动,雪落满我的信纸。
先填一抹雪白和梅红吧。
这是我们最喜欢的去处,你用长长的黑色围巾包裹自己,衬托得你唇红齿白。
兜着纷落的花瓣,你延续瑶池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梅园四周正被不断疯长的楼宇包围,我短暂的忧心很快被你呼出的热气瓦解。
九
不能说那是无知的幸福,阳光曾让枝头开出精巧的光芒,照耀过我们见缝插针的生活。
如果一定要写出崩溃的开始,我愿意继续抹上暖色系,当年冷雨砸碎的玻璃,尤有五彩斑斓的反光。
明灭的夜航飞机,闪烁着星光飞过钟楼尖顶,填充着城市瑟瑟发抖的毛孔。
你依然拥有曼妙的身体,精致的思想,只是包装愈来愈臃肿。
吸吮过度又干渴无比的唇,经常语无伦次。你和我一样沦陷碎裂着。
那时我不具备形体,我是慌张,是忧郁,是一团变幻无定的气体。
竭尽全力也拼凑不全自己,叫我如何拼凑你?
十
好了,不说城市,回到我的边地。我要向你描述一种纯度极高的蓝。
它不同于我们曾经见过的瑶池,没有云蒸霞蔚,花团锦簇,云贵高原的这一隅保持着原始旷野的新鲜,这新鲜就是一种蓝,朴实憨厚山民的笑都带着一抹蓝,我坐的石块,帐篷和小径,全部沐浴着蓝色。
纯粹的蓝无所不在,仿佛有一种神性,过滤着我血液里最后一滴渣滓,我感到如此充盈,就像我曾指给你看的原始石刻鸟,粗砺里蕴藏着生的灵动。
现在我要用失落已久的刚性,向着你的方向,大声说出我爱你!
我有大把大把坚定浩瀚的蓝,比海还宽!
(上半部分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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