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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狗域(节选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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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域(节选初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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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4 18:1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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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狗见怕是一个庄子的名,很古老,古老得庄子里没人知晓这个名的由来,就算见过大世面的胡瞎子也不例外。
  
  胡瞎子不是真名,真名叫狗伢,也不是真瞎,至少年轻时不是,且视力超常。比如他十三岁那年的冬夜,身子埋在草堆里,就能透过草麦杆看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上立一鸟儿。鸟很大,似野鸡之类,站在枝桠上发抖。狗伢轻轻爬出暖和的草堆,再轻轻爬上树去捉。鸟惊吓,扑楞到另一棵树上,狗伢便摸出弹弓,一粒细小的瓦片很准确的击中鸟头,鸟便低低的惨叫一声落了,掉在树下呼啦啦的扑腾。
  
  爬下树前,他不自觉地望了一下庄子最南边的庙宇,隐约在光秃秃的树枝间,庄严而神秘。一队人影正向庙宇逼近,肩上的刺刀闪着寒光。“不好!黄鬼子下来了,快跑啊!”
  
  庄子里的狗就狂吠开,男女老少慌不择路朝东北方向逃窜,野地里叫骂呵责声沸腾着,枪响后,是人和狗的惨嚎。
  
  狗伢慌得从树顶摔落,左膝脱臼,哭叫着。他母亲从草堆里跑出来拉,却闷哼一声倒地不起,父亲跟着捂住裆部倒在地上呻吟,挣扎着催促狗伢,叫他躲进草堆里。
  
  渐渐的,枪声和呼喊声震天的响,有好多人向庄子叫唤着涌来,黄军鬼子也叽哩瓜啦的叫。狗伢的父亲呻吟着说:“别怕,是四爹,鬼子被包了。”
  
  狗伢知道“四爹”是新四军,专打鬼子的,想爬出去看。父亲伸手抓住他的左腿,使劲推扭了两下,竟然将他脱臼的骨头接上,自己却瘫在草堆里,再没起来。“没你的事,呆着别动。”
  
  天亮时,枪声停了,狗伢母亲被一颗子弹击中胸口,早没了声息。庄子里的人陆续回转,和“四爹”一起打扫战场。狗伢趴在母亲身上哭得不行,忽听见不远一个草堆里有轻微响动,叫道:“谁?出来!”
  
  一个日本兵举着枪低头爬出,嘴里不停说着鬼话,似乎是投降的意思。狗伢随手抓一四齿钉耙当头抡下,尖利的铁齿就陷进了他的脑袋里,他身子就疯狂的扭曲,狗伢怕了,远远的避开,呆看着。
  
  父亲也没能挨过那一天,被子弹打爆了命根子,当天夜里活活疼死。临死前对狗伢说:“这个庄子从来都不吉利,有机会你去别处谋生吧。”
  
  后来,狗伢才知道,那一晚新四军虽然得胜,也死了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营长。最后和庄子里被打死的十二个人一起被埋在庄子东北的土山上。鬼子也因为那次吃了大亏,夜里再不敢下乡。
  
  狗伢得到了一杆枪,是被他砍死的日本兵的。他偷偷的将枪藏在土山上一块坟地里。
  
  长江的一个细小支流在这里拐了个大弯,南北走向的河道斜朝东北而去,狗见怕庄子就位于河流的拐弯处。一座木桥在拐弯处南北横跨,是河两边几个庄子的交通要道。
  
  虽然河岸上的这条大路很是宽阔,夜晚却少有人敢走,不仅仅是因为河边刺槐高大,阴深恐怖,还是因为这段路是四乡八里有名的龌龊之地,有关这里闹鬼的传说层出不穷。原因是庄子东边是近两百亩的荒地,当地人叫作“土山”,其实仅是一大片高出粮田的土堆,说是山,确切夸大其词。几百年前,这里曾经出过一个富可敌国的财主,那一大遍高高土丘就是财主家的坟地。后来,财主家业没落,没落到连祖坟也被人挖得七零八落,那块地也成了狗见怕庄子和东边黄狗庄的公用坟地。
  
  几百年下来,坟地里杂草丛生,怪木遍地,蛇虫狐狗密集,白天也少有人光顾,夜晚就更加诡异,无数点鬼火夹着各种生灵的呜咽嚎哭,常常让睡在庄子里的人胆颤心惊。“把你丢到土山上去。”是历来庄子里大人吓唬小孩子的最佳法宝。
  
  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一游方道士路过此地,在庄子里转过一圈后,长叹一声:“如此阴晦重地,竟然生一庄子,实无天理。可无此庄子,又无地理。妖孽横行,该如何是好?!”思量再三,便在庄子南一里处大兴土木,修一庙宇,以镇邪气。
  
  庙宇筑成后,香火旺盛,每年四月初八的土山庙会,成了方圆六十里的顶级盛事。
  
  让人奇怪的是,土山边曾住有一户人家,姓黄,世代单传,说是那个财主的后裔。其实狗见怕庄子里的人都知道,黄姓人家不过是替当年那个财主守墓的。财主家业凋零后,黄家竟然没有远去,在坟地附近开垦出两三亩粮田勉强度日。一天夜里,家中忽然多出几件金银器皿来,上面沾几根黄毛,黄家人说:“这是坟地的狐精看我们日子清苦,施舍给我们的,我们得用心看好这座山,总有出头之日。”遗憾的是,很多年里,这种事再没有出现过第二次,可黄姓人家依然死心塌地固守着,不肯离开。也是因为这件旧事,黄姓人家对坟地里的狐倍加爱护,禁止外人捕捉杀戮。
  
  狐和黄鼠狼被这里的人统称“骚狗”,是不是与狗见怕和黄狗庄这两个庄名有联系,没有人知道。天长日久,这里成了骚狗的天下,庄子里的鸡鸭极难养活。于是,以狗伢父亲为首的好多庄民就联合起来,想尽各种方法,最后在烟熏土山上骚狗巢穴时,无意中引发了大火,将黄姓人家也给烧得精光。
  
  黄家就把状子告到竹石岭镇上衙门,狗伢父亲倾家荡产,总算了事。因此,狗伢对黄家一直怀恨在心,终于有一天夜里,也就是狗伢埋葬了父母,去坟地里偷偷藏那杆日本兵的步枪时,路过黄家的草房边,听见黄家两口子在床上说话,原来是被跳蚤折腾得睡不着。男的说:“死跳蚤真烦人,和新四军一样,白天不出来夜里出来。”狗伢听到如获至宝,处理完自己的事,马上跑到庄子里一个叫石吉先的保长家,把这话添油加醋的一说。第二天晚上,黄家两口子就被押到土山坟地砍了脑袋。
  
  黄家有一独子黄狗儿,和狗伢年龄相仿,平时曾经和狗伢一起割过猪草,打过架。父母被杀后,他将家里的草房一把火烧了,离开了世代居住的土山,不知所踪。
  
  没过几天,庄子里有人看见狗伢上了一条向南行去的大船,说是去投奔一个上海亲戚,从此也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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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1-1-24 18:30 |只看该作者
 





   一个秋高气爽的光鲜午后,狗见怕庄子外来了一个衣作光鲜的后生,他用一根同样很光鲜的桑木扁担,挑着一对大大的木箱子。那是只有富贵人家才有的樟木箱子,角上都包着好看的铜皮,挂着崭新的铜锁。
  
  后生走到庄子口庙宇旁的一棵巨大银杏树下停了脚,一屁股坐到箱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乡下人绝少见过的洋烟,用洋火柴点燃,美美的吸。
  
  烟从鼻孔里出来,变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烟圈,在轻微的风里扩散开去,奇特的香味远远吹到一个年轻姑娘的脸上。
  
  姑娘挎一只大大的竹篮,里面装满满的猪草,手里晃悠着一把小铁锹,见后生盯着她看,便红了脸。刚转身要离去,后生却笑着叫住她问:“你是马道士家的伢儿小静吧?”
  
  姑娘惊奇地转过身,黑亮的眼睛上下打量后生好久,终于鼓起勇气问:“你是------狗---狗伢?”
  
  后生笑着说:“是啊。我回来了。”
  
  姑娘的脸就更红,转身很快隐没到庄子里去。一会儿,狗见怕庄子就沸腾开来,好多人呼叫着涌到村口,将狗伢围成一团。闻讯赶来的胡老四在狗伢肩头轻轻一拍笑着说:“侄子有出息,光这身行头我们这儿就没人办得起。好!先去我家歇歇吧。”
  
  狗伢说:“现在只有四叔是我的亲人,不去你家去哪儿?!”
  
  胡老四就抢着挑起那对大箱子向自家走,边问:“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狗伢说:“不走了。外面再好也没家乡亲呢。”
  
  一个月后,狗见怕庄子里竖起了三间大瓦房。这可是全庄子唯一的一幢瓦房。虽然房子里只住着狗伢一个人,但并不冷清,庄里的人有事没事都喜欢来狗伢家里,听他说外面的景况。
  
  原来狗伢离开家乡后,真的去了上海,先是在一家木器作坊里学徒,后来师傅被国民党打死,他就承继了师傅的事业,一直做到上海解放。虽说现在太平了,可他在上海举目去亲,总感觉活得不自在,才变卖了家产回来的。
  
  “我是种田人出生,城里的日子怎么过得来?!再怎么说,还是家乡好。”狗伢说。
  
  有眼尖的就问起狗伢左手腕内侧文着的一条青龙是怎么回事,狗伢说:“在上海混就必须要加入本地的帮会,不然什么事都别想做。这龙就是帮会里会员的记号。别人一看就明白是什么什么帮的,不会为难你。”
  
  虽然庄子里的人对狗伢的话未必就全信,可大都没见过世面,即便有什么怀疑之处,也说不上来。狗伢的陈述就成了不可动摇的事实。
  
  胡老四是狗伢唯一的亲叔叔,几乎每晚都要来看望狗伢,顺便抽一两支洋烟。这天等人都散了后,他独自对狗伢说:“大哥大嫂死得早,叔叔也没给你什么照顾。好在你自己也出息了,我们胡家都跟着沾光呢。现在该是考虑成家的时候了。”
  
  狗伢说:“我也正想着呢,这事叔叔做主就是。”
  
  胡老四说:“听人说,你和马道士家的小静走得很勤。是不是好上了?”
  
  狗伢不自在的说:“只是遇上了说说话,没什么的。”
  
  胡老四就说:“那就好。小静虽说很俊俏,可我可告诉你,马道士的女人是石家的,出名的下风人,小静肯定也是。我们胡家的风水在这块地方是最正的,你要娶小静,说不定会给我们整个胡家人脸上抹黑。”
  
  狗伢就笑:“只有我们这里才把有狐臭的人说成是下风人,还取出个‘风水’这样怪的名,别的地方是没有这些讲究的。”
  
  胡老四不高兴的说:“话不能这样讲,毕竟我们要世代在这地界上过日子呢。白天累到晚,夜里屎缸放在床中间。这可是一辈子都不舒心的事,你能受得了么?!再说了,男臭一棵,女臭一窝,也得为子孙后代想想不是。”
  
  狗伢说:“我知道呢。如果娶了小静,会让人怀疑我们整个胡家风水的。可除了小静,谁还愿意嫁给我呢。”
  
  胡老四大笑起来,说:“你这么出息,姑娘都排着队在等呢。本庄就有,我看王村长家的天天就不错,模样虽然比小静差点,可有力气,是干活的好身架。她爸爸好歹也是一方的土地爷,即便有什么事,还能罩着点呢。”
  
  狗伢说:“天天是不错的好姑娘,她能看上我么?”
  
  胡老四很有信心的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
  
  正如胡老四预料的那样,狗伢的婚事没费任何周折就成了。几天后,双方交换了庚贴定了亲。按当地的风俗,女方的庚贴要放在男方家灶台上的砖缝里半年以上,这段时间男方家中平安无事才可迎娶。因为狗伢孤身一人,且处事谨慎老练,加上年关将近,天天姑娘的年龄也稍微偏大了点。于是,在胡老四的说合下,腊月廿四夜这天,狗伢把天天娶进了家门。
  
  那是狗见怕庄子好多年来最隆重,最豪华的一次婚嫁,让四乡八里的姑娘小伙子羡慕不已。
  
  第三天回门,直玩到天黑,可天天还在磨蹭着不肯离开娘家。母亲急了,拉她去里屋小声问:“怎么?他欺负你了不成?”
  
  天天哭丧着脸说:“真受不了他,不去他家行么?”
  
  母亲笑着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理?!说给我听听,妈给你做主。”
  
  又磨蹭一会。天天开口说:“前晚他被闹同房的亲戚灌醉了,在人家身上摸到天亮也没找着门,害得我也没睡成。昨晚一上床,他就趴到人家身上,动了一整夜都没下去。”
  
  母亲想了想说:“你去把他叫来,我来说。”
  
  狗伢进了里间,丈母娘先冷冷的看着,看得他心里直发毛。也不敢多问,三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丈母娘叹息一声对狗伢说:“你父母死的早,有些事你还不懂,看来只好让我来告诉你了。夫妻过日子讲究的是精打细算,才能细水常流。我家伢儿嫁给你,是给你当菜吃的,不是当饭吃的,你明白么?”
  
  这话当即被庄里一个专门喜欢“听瘪脚”的好事人听去,第二天就在庄里庄外传说开了,一时成了笑谈。
  
  时光在人们的劳碌中不紧不慢的流逝着,整个年关,狗见怕庄子都没发生过什么值得称道的好事,或是坏事。到了第二年三月,一天傍晚,村外小河边出现了一次意外,在河边洗猪草的小静姑娘不小心掉进了正在长潮的河道里。被打捞上来时,人已经腹部鼓胀,口鼻里满是泥沙,没了呼吸。
  
  马道士原本是个外乡人,早先在道士观里跟一个老道士凭香火度日。日本人来时,将老道士打死,庙里的神像也被砸烂抛弃,好长一段时间,那里是黄军下乡临时歇息的场所。解放后,政府将庙宇稍微改造了一下,成了附近几个庄子的学堂。
  
  马道士也还了俗,和一个姓石的年轻寡妇勾搭上,两人在狗见怕庄子外面搭两间草房勉强度日。遗憾的是,好景不长,两年后,女人因为生小静时得了产后疯,不久便撒手人寰。现在,辛苦拉扯大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又遭不测,马道士万念俱灰,草草埋葬了小静后便卧床不起。几天后,人们发现他时,他已经在床上死去多时了。
  
  狗伢这时主动站了出来,承担了一切丧葬费用,还披麻戴孝的作马道士的义子,风光地送马道士入了土。他的这番举动无疑得到了全庄人交口称赞,为狗见怕庄子有这样的好人而骄傲。
  
  但是,一些流言也慢慢暗自传说着,说是狗伢之所以这么慷慨是因为他做了缺德事。小静姑娘死时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狗伢是罪魁祸首。但这些流言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很快就销声匿迹,直到若干年后,狗见怕的人才肯定了它的真实性。
  
  不知不觉中,地里的麦子一天天黄了,家家户户已经在着手农忙前的准备。一个月白风清的夜里,狗伢被蚊子闹得难以入睡,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来,马上拿起一把大铁锹沿着田埂直奔土山而去。
  
  夏夜的土山草木茂盛,飞舞的萤火虫更让人暑气全消。如果不是特殊情况,附近不会有一个人有胆量在夜里到土山来。狗伢看到土山上高过人头的杂草和各种野虫的鸣叫,也觉得毛骨悚然,可让他挂念的那件重要物事依然吸引着他的脚步,轻轻咳嗽两下,硬着头皮按记忆中的路线继续往山上走。
  
  隐约间,他听到野虫喧嚣的土山后面有人说话,难道真的有鬼不成?这样想时,脚就停了下来,紧握手里的铁锹柄绕到阴森的土山后面去探个究竟。奇怪的是,当他走近的时候,人声却没了,不远处苍白的夜色下,有一个圆锥形的茅草棚,正诧异时,看见草棚里出现了一点火光,一个长发高挽,穿一件花旗袍的苗条女人从草棚里走了出来。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可在这样的夜里,这样一个坟地密集的地方,女人精致白净的面容,却被她手里的烛光照出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景象来,狗伢似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一样,一时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大叫一声:“鬼呀!”便扔下铁锹,跌跌撞撞跑回了家。
  
  直到躺在床上,狗伢的身体还在不住颤抖。天天坐起来点亮油灯看时,见他口吐白沫大睁双眼看着蚊帐顶出神,叫唤几次都不应声,推搡他好几下,见他就像一具死尸一样没了动静。
  
  天天怕了,惊恐的哭叫着出了门,庄子里好多的人因为天气炎热还没睡,听到哭声便依次赶到狗伢家里,闹轰轰的谈论着。狗伢却突然回过神来说:“大伙这是怎么了,我只不过被吓了一下,没事的。”话虽这么说,脸上却分明留着被惊吓后的死灰。
  
  闻声跑来的胡老四看了看笑着说:“都要做父亲的人了,还这么胆小!”边轻松的送庄民离去,自己却把天天拉到边上吩咐说:“我看他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看样子被吓得不轻。等会你给他在灶堂口站只蛋叫叫看。”
  
  众人走后,天天就在墙角的小竹蓝里摸出一枚鸡蛋,走到西屋的锅灶后蹬下,吹去锅堂口青砖上的灰烬,把鸡蛋小头向下试着立在青砖上,小声念道:“狗伢回来吃蛋蛋吧,狗伢回来吃蛋蛋吧。”边念叨边试着松手,到第八九次时,鸡蛋终于稳稳的倒立在青砖上。
  
  等到早饭烧好,狗伢还仰躺在床上,天天只好将烧好的稀饭端至床前,狗伢指着碗里剥去壳的鸡蛋问:“我又没病,煮鸡蛋干嘛。”
  
  天天说:“这是给你叫吓的,吃了吧。”
  
  狗伢没好气的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信这一套!”
  
  天天说:“可我没叫几声蛋就站住了,你可不是吓着了么?!”
  
  狗伢冷哼着说:“灶堂口的砖头被火叉磨得坑坑凹凹,怎么都站得起来,不信,我也帮你站一只看看。”
  
  天天说:“煮已经煮了,你就吃了吧。"
  
  吃了早饭,狗伢并没有下床的意思,天天怎么说他都不肯起。“你自己下地干活去,我这几天累了,想躺一天歇歇。”
  
  天天想他可能还没回过神来,只得独自带上门出去。在地里总是放不下心,没做多少事就回转,开门时听见狗伢在床上自言自语,似乎在说“别缠住我”之类的梦话。天天的心又提了上来,伸手摸他身上,火炉般的烫,吓得又跑出去叫人。
  
  天天母亲第一个赶了过来,看了狗伢的情形说:“这是被恶鬼缠住了,他昨天去哪儿了?”
  
  天天说不知晓,母亲就说:“你站水碗吧,拎拎这鬼的耳朵,看看是谁在招惹他?我这就去帮着买点纸钱来。”
  
  母亲走后,天天便学着母亲以前的样子,取一大海碗,内盛大半碗清水,再取三只竹筷子合在一起,左手捏住圆的一头,将方的一头叉开立在水碗底,右手合并成勺状,把碗里的水盛起,从抓住的筷子顶头淋下。口中低低的问:“是公公么?是公公就站起来说话。”边轻轻将手指松开,筷子眼看着倒下。再重新立起来,淋着水继续问,先把家里已经死去的人问遍,然后再问庄子里在近期死了的,等问到马道士时,那三只筷子就站立住了。
  
  天天呆了一下,两条腿不自觉的跪了下去,磕头说:“马大伯,狗伢对你那么好,你咋就缠上他了呢?!是不是夏天来了,你没衣服穿,在生他的气么?”抬头看时,站立的筷子已经倒下。
  
  回转的母亲听了,叹息着说:“马道士一个后人都没有,也怪可怜的,明天你就去河北扎只箱子烧给他吧,今天先和我给他烧点纸钱去。”
  
  母女两个从马道士的坟地回来,狗伢已经醒了,竹席上湿漉漉的一片,显然出了大汗,嘴里直叫饿。丈母娘忙去菜地里挖蒜,说要烧点面筋汤给他喝。
  
  天天打一盆冷水来给狗伢擦拭身子,不快活的说:“搞了半天,原来是马道士在缠着你要衣服穿呢,我明天就去扎。也真是的,没想到鬼也这么不讲理,你对他那么好,他还要找你晦气。”
  
  狗伢奇怪地问:“净瞎说,哪来这种事。”
  
  天天说:“我站水碗问的,他都承认了。”
  
  狗伢苦笑着说:“站水碗,我能让所有死鬼都承认。我这是伤了风寒,和死鬼没关系。”
  
  天天说:“你咋总不信这个邪呢?!”
  
  狗伢看看天天,摇头叹息一声,不再争辩。
  
  天天见丈夫没了兴致,岔开话题说:“你知道么?原来土山边的黄狗儿回来了,听说他和你一样,也是去了上海。带回了一个很俊的女人,像仙女,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他今天来和我爸说,要并到我们庄子里来。”
  
  狗伢的眼睛猛地睁开,一把抓住天天的手臂,急切地说:“不行。不能让他进我们庄,他应该属于东边的黄狗庄。”
  
  天天奇怪地看着丈夫激动的样子问:“你这是咋的了?狗儿家原来的地被划到我们庄了,他自然应该归我们。这事我爸和几个干部已经同意,反正我们这个破庄子也不多他一户。”
  
  狗伢又没了言语,只是呆看着蚊帐顶出神。天天也没趣,出去和母亲烧午饭。
  
  第二天,天天果真越过木桥,去了河北面一家扎窟匠家买了只红纸箱子,在马道士坟上化了。狗伢却没见多大好转,依然时好时坏。直到六七天后才正常,人已瘦了一圈。
  
  这天晚上,狗伢说要去看看黄狗儿,天天不让,说土山哪儿不干净,你身子刚好,别再撞上什么麻烦事。狗伢却坚持要去,还不让天天跟着。两人发生了结婚以来的第一次争吵,最后以天天的让步而告终。
  
  夜很黑,月亮还没升起,土山上草丛里的骚狗偶尔的几声哀号,让人不寒而栗。狗伢赶着萤火虫慢慢的从田埂上绕到土山东北面,离黄狗儿的草棚还有三五丈远,一个不小的黑影呼的一下窜到狗伢脚边,“啊呜”一声张口便咬,狗伢敏捷的抬脚狠踢,黑影就迅速躲到几丈外发出凄厉的狗叫。
  
  “谁呀?”草棚里一个男人带点嘶哑的大声问。
  
  “我是狗伢,还记得么?听说你回来,过来耍耍。”
  
  草棚里,一个女人用软软的上海口音喝住了狗叫。狗伢也看到了高大壮实的黄狗儿出现在草棚门口,依稀从他背着光的灰暗脸上捕捉到些儿时的影子。
  
  “是狗伢呀!听人说你也去了上海,去年才回。身子好些了么?”
  
  “是啊。受了点风寒,没什么的。这么快就养了只大狗?”
  
  “是只野狗。前天才来。絮儿盛了点粥它喝,就赖这不走了。”
  
  客套几句,主人把客人让进棚里。
  
  棚里也就两张大床的地方,门口用两块断裂的石碑立成一小灶,上置一小铁锅。灶边放一小水缸,缸边有一简陋的大木箱子,既存放衣物又当餐桌。箱顶面中间放着碗筷,角上是一盏燃着的油灯。最深处铺着干草,草上铺一张崭新的竹席。惊奇的是竹席上方悬挂着一顶乡下少见的丝质蚊帐,蚊帐里坐着一个穿绣花旗袍的年轻女人。
  
  女人可能是刚刚洗浴过,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一床绣花的被面裹在她腰间,遮住了她盘着的两条腿。很显然是临时抓起来遮挡身子的,因为她裸露出的两条白生生的细长手臂还压在腹部。
  
  透过薄薄的蚊帐看到狗伢,女人的身子颤动了几下,目光呆滞,张着嘴恍如突然中风一般。好在黄狗儿并没有发现女人的异样,憨憨的说:“不好意思。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狗伢正眼也没瞧女人,只打量别的。让他奇怪的是,这样一个草棚里居然会给他一种整洁干净的感觉,一鼓好闻的淡淡香气弥漫在棚里,很是受用。
  
  见主人热情,狗伢笑着说:“刚回来都这样。慢慢就好了。狗儿一定在上海发了不少财吧?”
  
  黄狗儿笑着说:“我一个拉车的,能发啥财?!勉强有了点积蓄,又给絮儿看病用了。正愁怎么挨过这段日子呢。”
  
  狗伢说:“不着急。我们都还年轻,现在又太平了,日子就快好起来的。明天我和老丈人说说,让他给你块地,先垒三间房子来。总不能委屈弟媳妇住这草棚里吧。”
  
  黄狗儿说:“正说这事呢。合计着先垒三间草房,絮儿肚子里已经有了馅,住草棚里总不合适的。等过了麦季就动手。”
  
  狗伢说:“狗儿弟弟说笑了,要盖就盖瓦房,钱不够找我拿就是。一定要在孩子出生前修好。能娶回这样的大小姐,也是我们狗见怕的脸面不是。可别让弟媳妇小看了我们乡下人。”
  
  黄狗儿说:“我不像你,那有那能力呢!要添置的东西多着呢,先对付着过日子就是。”
  
  狗伢说:“几年没见,怎么就见外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改天我们慢慢合计。”
  
  闲扯片刻,狗伢告辞。自始至终,蚊帐里的女人都没哼一声,只木雕泥塑般坐着。黄狗儿送走狗伢笑着责怪她说:“你看你,客人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女人还是不吭声,身子还轻微的颤动。黄狗儿本想再问,女人突然伸手指着灶台边说:“你看,那是什么?”
  
  黄狗儿走过去捡起一小团黄色的绸缎,展开一看,不由惊呆了。只见里面包着一支长长的金钗,一只金戒指和一对金耳环。
  
  “这-------这肯定是山上的骚狗精在接济我们呢。”楞了半天,黄狗儿把东西举到女人面前说。
  
  女人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激动和诧异。伸手拿起金钗叼在嘴边,双手抬起将长发拢到头顶绕起,并随手将金钗插上发结,动作是那样娴熟从容,然后,又同样娴熟的戴上耳环和戒指。淡淡的看着丈夫问:“我这个样子,好看么?”
  
  黄狗儿呆呆的说:“好看。真好看!像仙女一样。”
  
  女人叹息一下,身子向里一歪抽泣起来,声音就像土山上野草里骚狗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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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1-1-24 18:35 |只看该作者
晕,混混的怪异长篇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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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1-1-24 18:47 |只看该作者
晕,混混的怪异长篇还上了。
若谷 发表于 2011-1-24 18:35



    嘛意思?我好容易想静心弄这个,你还打击?!不发了。
发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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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1-1-25 10:04 |只看该作者
发啊 ,期待看啊,你是这里我觉得最有写小说天赋的,嘿嘿,不怕得罪其他人啦。这篇很棒!等你发完我一起给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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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1-1-25 10:06 |只看该作者
可以很得意地和你说,一位边远山区的年轻人非常有写小说的天赋,但他的先锋写法完全不被爱听故事的老人们接受,当大家批评的时候,是我站出来鼓励并肯定维护他,现在他已经是小有成就得小说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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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1-1-25 16:02 |只看该作者
嘛意思?我好容易想静心弄这个,你还打击?!不发了。
发别的。
混混 发表于 2011-1-24 18:47


呵呵,这一句话就是打击你了?
这么经不起打击,好像不是混混的风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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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1-1-25 16:58 |只看该作者
嘛意思?我好容易想静心弄这个,你还打击?!不发了。
发别的。
混混 发表于 2011-1-24 18:47



    ——————————————
没事
你发吧
我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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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1-1-25 19:31 |只看该作者
发啊 ,期待看啊,你是这里我觉得最有写小说天赋的,嘿嘿,不怕得罪其他人啦。这篇很棒!等你发完我一起给评 ...
夜河鱼 发表于 2011-1-25 10:04



    谢谢,那就再发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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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1-1-25 19:3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混混 于 2011-1-25 19:33 编辑







  狗伢离开草棚,那条守侯在外面的大黑狗马上狂吠开,并没有因为主人的友好改变它对狗伢的态度。等狗伢绕到土山的南面,黑狗才停止追赶。
  
  狗伢也因为黑狗的离去,重重的吐出一口长气,停了脚,摸出一支洋烟点着,从土山上来的一阵阴风,把他吹得抖了几下,这才发觉,他在刚才的拜访中,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
  
  “居然忘了拿烟给黄狗儿!我这是怎么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狗伢自对自的小声咕哝,却没丝毫的轻松感,脚步反而更沉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狗伢忽然听到耳边一声大吼,跟着脸上就被人重重扇了两下,定神看,朦胧的夜色下,四叔,四婶和天天正站在面前。
  
  原来,妻子天天见丈夫执拗要去看望黄狗儿,怕出事,跑去把四叔请了来。三个人老远就看见狗伢丢了魂似的在野地里徘徊,分明鬼打墙无疑。
  
  胡老四大骂:“身子刚好了点,就出来惹鬼,想找死啊?!”
  
  四婶也责怪说:“大侄子也真大胆,土山这里从来就不太平。你自己找罪受,可也得替天天想想。等生下个一子半女,随你怎么折腾。”
  
  狗伢难为情地说:“让四叔四婶费心了,没想到这里真有鬼。”
  
  胡老四没好气的说:“你以为别人都在瞎说呢?!快回去好好睡,过天把就要收麦子,垮了身子,可没人帮你。”
  
  分手时,狗伢对胡老四说:“四叔明儿来我家吃晚饭,有点事要商量一下。”胡老四问什么事,狗伢不答,自顾和天天离去。
  
  躺到床上,天天终于耐不住问:“平白无故,请你四叔吃什么饭呢?!他吃我们的还少么?”
  
  狗伢说:“女人家少管男人的事。你明天把你爸妈叫来,再去请一下黄狗儿两口子,我真有事。”
  
  天天说:“你不说明白,我就不去。”
  
  狗伢想了想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还记得黄狗儿父母被杀头的事吧,虽说那时世道乱,我小不懂事,可总觉得亏欠了黄狗儿。现在他回来了,窝在山边的草棚里,怪可怜的,我想让你爸在庄子里给他一块地,也盖个象样点的房子,就算是还点债吧。”
  
  天天说:“土山边那么大地方,他随便盖就是,用得着让他进庄里来么?!再说,他说不定还想着骚狗精再接济财宝呢,肯不肯进庄都难说。”
  
  狗伢说:“那种没影的事你也信?!他不肯进庄是他的事,我心意到了就行。你和妈明天宰只鸡,再去河边王老汉那买两条鱼,和黄狗儿好多年不见,聚聚也是应该的。”
  
  天天说:“反正钱是你挣的,不糟蹋光你也不安心。”
  
  次日晚上的小宴会很是融洽,宾主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尴尬和不快。天天也一改昨晚的温怒,变得热情且大方,不住的向黄狗儿的媳妇柳絮碗里夹菜。其中的原因可能是柳絮那天穿着一身破旧的土布衣服,头上扎一块蓝色毛巾,这副不折不扣的农人样子让天天有了优越感。
  
  要谈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一个人有什么不同意见。相反,天天的父亲王夕坤村长还提出可以让黄狗儿任意砍伐河岸上的刺槐树,以备造房之用。只是在选择房基地的问题上,一直不说话的柳絮坚持不进庄,说是在土山边找个地方就成。这使得狗伢和他的村长丈人多少有些失落,是那种送礼被拒收的失落。
  
  好在,这点小事并没有影响到宴会的和谐,一时宾主尽欢,大都微醉了方罢。在黄狗儿千恩万谢回去后,天天还沉浸在施恩于人的快感中,认为请的这次客,值得。
  
  由于黄狗儿刚从外面回来,还没分到粮田,要等到收完麦子后重新分派。别人农忙时,他则开始砍伐河岸上的大树,或者从河对面的土窑上采购砖瓦,准备修房造屋。
  
  由于根深蒂固的风俗,黄狗儿先是去河北庄子里请来了个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来看地,不太如意的是,风水先生在土山边逗了两个圈子,也没找到一块上好的地块,最后在土山西北边寻到一处,钉下了柳树桩。
  
  临走时,风水先生说:“在厅后墙偏西侧留道后门,对着屋后不远的河道才吉利。建造时如果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发生,就马上来找我。”
  
  黄狗儿想让他说的详细一些,风水先生只笑不答,定下了破土和上梁的日子时辰,拿了点小钱离去。
  
  农忙过后,黄狗儿的新房正式开工。狗见怕庄里的人大都过来帮忙做小工,狗伢和天天更是热情,一天不拉的在黄狗儿家忙乎。这让黄狗儿感动不已,无论什么事都会和狗伢商量,像亲兄弟一样。美中不足的是,柳絮对狗伢夫妇的热心好象熟视无睹,少有言谈,不免就让天天有些不快,可狗伢说柳絮是城里小姐,难懂土话,不和他们交流,很正常。
  
  “可她咋就对我们少有好脸色呢?”天天不服气的争辩说。
  
  狗伢就笑她小气:“这点屁事,计较个啥?!你多和她说说话不就得了。”
  
  转眼就到了上梁的日子,风水先生把时辰定在天光寅时,且和属狗的相冲.狗伢属狗,不便在场,陪匠人的事就落到了胡老四身上.因为照当地的风俗,上梁以六人为佳,瓦木工师徒四人加上黄狗儿胡老四正好六位,取"六六大顺"之意.不仅如此,连屋檐的高度,大门的宽度等房屋尺寸也都要带上"六"数.比如说,屋檐的高度有七尺六,九尺六等,而大门的宽度一般都是三尺六.
  
  这一晚,黄狗儿夫妇几乎一夜没睡,半夜就起来准备上梁的酒菜,同样也是六只盘子,其中一盘不可缺少的鲢鱼,一斤左右两条,红烧了,肚对肚的排在盘子里.鱼上桌是不能吃的,就算是亲戚朋友来贺喜的酒席上也不能吃,仅仅是凑了菜数而已.因为吃鱼就等于"吃余",农村里普遍如此.
  
  两点左右,掌作的木匠带着徒弟就先到了,两人把正梁扛到正堂立柱边,两头用长凳架起.木匠师傅拿一刨子从木梁东头一下推到西头,标出一长条的刨花来.其实木梁先前早已刨光,上梁前再刨一下,以示"推陈出新".就算木梁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玷污了,也可因这一推而消解.
  
  “出新”后,两人再取来备好的麻绳拴住两头,扣上一个很专业的活结,即不打滑又方便解开,这样的事没有专业水平还真难办好.
  
  看看很满意了,木匠师傅就叫:"红纸对子都写好了么?该贴上来了."
  
  黄狗儿听了,急着叫道:"啊!忙晕头了,咋就忘了请人写字了呢!"
  
  柳絮说:"深更半夜的,去哪儿找人写?!我看就贴上几条红纸应个卯吧."
  
  木匠师傅说:"最好写上字.上梁可是有不少讲究的,小心点好."
  
  柳絮说:"字我会写几个,就是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木匠说:"想不到女主人还识字!真稀罕!这就好办了.纸和笔墨有么?我知道写什么,可就是不会写."
  
  黄狗儿喜说:"开工用的红纸还有不少,笔墨也有,是给瓦匠描屋檐和封屋脊龙口用的."
  
  很快,红纸被木匠裁成两长条和四小条.对着昏暗的油灯,柳絮挽起袖子照木匠的吩咐在两长条上写上:立柱喜逢黄道日,上梁巧遇紫薇星.贴在两边中柱上.又在四小条上写着:童言无忌,妇言无忌,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分别贴在东西两边的四根二柱上.最后,又裁出三大方块,对角写上"福禄僖"三个大字,字面向下贴在正梁中间.
  
  "好了,现在谁也不要从木梁上跨走了,女主人请站远一点,等上好梁再进来."木匠提醒着.柳絮答应一声,独自避到草棚里去.
  
  这时,瓦匠师徒和胡老四也来了,六个人围坐在新房门口的八仙桌边开始喝上梁酒.
  
  所谓喝酒,就是用嘴沾点酒气,菜除了鱼外,也是象征性的动了两下筷子,便宣告结束.有个说法叫"喝不完的上梁酒",待上好正梁后,六个人还会围坐到一起,同样也是意思吃点,掌作的木匠和瓦匠从桌子上拿起用红纸包着的喜钱走人.余下的酒菜会零星洒点堂屋地上,敬祖宗和鬼神.
  
  现在,东西两边中柱上已放好了两架木梯,木匠师傅站东边上首,瓦匠站西首,两人后腰各插一把利斧.等着胡老四和黄狗儿燃放爆竹.很快,噼哩啪啦震天的响,寂静的夜空中炸成无数朵飞溅的火花,瓦木工师傅示意一下同时爬上梯子,口中不约而同的高声唱道:"脚踏楼梯步步高,八洞神仙把水招,要问神仙招什么,东家上梁时辰到."声音伴着爆竹声传出去好远.
  
  四句唱完,人已爬至中柱上的梁耳上,骑坐稳后,各自的徒弟抓住绳头也同时爬了上去,和师傅分坐在中柱两边.定定心神,喝声"起!",四人从两边一起用力拉,将木梁提起.
  
  刺槐的木梁结实沉重,还未干透.拉起来很是吃力.好在都是上惯了梁的,转眼就升到梁耳上,解开麻绳稍歇了下,四个人都站起,由徒弟空出一只手在柱顶按上木梁下的器木,师傅双手抓住梁头,一声大吼,奋力提起举上了柱顶.木匠这头很轻松的合上了榫眼,马上取来两根椽子一头钉在梁上,一头钉上梁耳,拉成三角稳住.
  
  瓦匠那头却不太顺,木梁架在柱顶,就是合不上.师徒俩摸索了好长时间也没能解决.
  
  "怎么了?"虽然上梁时不适宜多话,木匠还是忍不住小声问.
  
  瓦匠师傅不答,又磨蹭一会,终于说:"你过来看看吧."
  
  木匠师傅便将斧头交到徒弟手里,如同玩杂技似的张开双臂慢慢从拉扯立柱的横木上走了过去,看得下面的黄狗儿和胡老四大气也不敢出.
  
  并不是木匠师傅有意显本事,而是梁没上好,人是不能下地的,木匠师傅只能在黑暗中冒险了.
  
  到了西头,木匠师傅用手仔细摸了摸榫眼,对瓦匠师傅耳语说:"没什么错啊,咋就合不上呢?!"
  
  瓦匠也小声说:"是呢!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可就是合不上."
  
  木匠师傅想了想,小声说:"定是有邪气在托着,不让上呢.你站远点,我来破了它."言罢,重种咳嗽两下,接过斧头,用手指在斧口角轻轻一按,挤出点血来,抹在梁上方,然后抡起利斧,在梁上“咚咚咚”狠狠砍了三下,斧斧入木数分,紧接着倒转斧脑使劲锤在梁上,口中大喝一声:"上!",说也奇怪,那木梁真的"扑笃"一下合得天衣无缝.
  
  用椽子拉扯好,木匠还从原路返回,自然又让看的人一阵提心吊胆.
  
  两个徒弟先下地退到一边,剩下两个师傅又在梁上边敲打边轮流说唱了几段吉利话.最后依次将斧头扔到堂屋地上.木匠先说了一句:"斧头一扔口朝南,东家发财发不完".然后瓦匠说:"斧头一扔头靠头,先盖华堂后盖楼".
  
  至晌午,黄狗儿始料不及的是,来贺梁的人超出了他的预算。狗见怕和黄狗庄的大部分人家都有人来,这对没有什么亲戚的黄狗儿来说,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此中的原因并不复杂,连狗见怕的头号人物王夕坤村长都对黄狗儿另眼相看,大力援助,其他的村民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可这却让黄狗儿犯了难,预备的四桌酒席远远不能应付。
  
  柳絮说:“干脆我们一家贺礼都不收,让他们回吧。”
  
  狗伢说:“这样不好。人家来贺喜是看得起狗儿。回了会伤和气。如果大哥信得过我,这事交给我来办,保证让大伙吃好喝好。”
  
  天天没好气的说:“别逞能,你从哪儿变出十桌人的酒菜?”
  
  狗伢说:“很简单!你马上找四叔把我家的猪宰一只,蔬菜地里有的是。酒嘛,我家上次煮的还有一坛没开封呢。”
  
  黄狗儿说:“那多不好意思,为我建房子的事,你已帮了不少。”
  
  狗伢笑着说:“咱兄弟,谁跟谁呀!等事完了,有帐慢慢算。”
  
  柳絮看看狗伢,什么也没说,自顾走了一边去招呼客人。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堂屋大声叫:“狗儿,过来一下,这柱子上的字是谁写的?”
  
  众人一看,问话的是附近几个庄子有名的读书人,黄狗庄的黄老秀才。只见他穿一身蓝色土布长衫,拄一根红木的龙头拐杖,雪白的长胡须飘洒胸前,一幅仙风道骨模样。狗见怕和黄狗庄就数他读书多,毛笔字写得好。两庄家家户户过年的春联,大部分都出自他的手,同样,谁家遇上红白喜事,都会去请他写字做帐。
  
  黄狗儿离开家乡好多年,回来和两庄的人生疏多了,估计不会有什么人来贺喜,就没去惊动他。没想到,他不请自来。这倒让黄狗儿有点尴尬。
  
  其实,黄狗儿不明白,黄老秀才虽然饱读诗书,却未能堪破“名利”二字,且越老越看重。谁家有事不去请他,就像是看不起他,不请他写几个字,似乎就是不把他当回事。之前,黄狗儿就听说过他的些趣事,说有个人家有事没请他写字,他第二天就去把人家的字批评得一塌糊涂。今天,他听到夜里的鞭炮响,早早就赶来看。众人猜想,这次怕是轮到黄狗儿受这份闲气了。
  
  柳絮上前解释说:“本来是一定要去麻烦老先生的,可狗儿忙昏了头,忘了。夜里又不方便,我就临时抱了佛脚,信手涂鸦了几笔,还请老先生指点。”
  
  黄老秀才看看柳絮,看得她红了脸。很正经的说:“对着昏暗的油灯,随手几笔就写得这么自然流畅,老朽汗颜。”
  
  一个道帽安然的儒雅老者,和一个头扎毛巾的乡野村妇,一本正经的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显得滑稽至及,看得众人暗暗偷笑。
  
  笑归笑,有一点他们是明白了,那就是柳絮肯定不是一般的农村妇女,都感觉狗见怕庄子多了一个人物。
  
  另一方面,狗伢对黄狗儿的过分热心,庄子里的人也很难理解。虽说黄狗儿父母的死和狗伢有直接关系,可那毕竟是小孩子不懂事,加上战乱年代不能以常理度量。狗伢无心的“告密”,黄狗儿并没有怨恨他。现在,狗伢对黄狗儿盖新房大力资助,到是很让黄狗儿过意不去。
  
  更让黄狗儿过意不去的是,柳絮对狗伢的盛情所表现出的冷淡和坦然。私下曾埋怨过几次,柳絮解释说:“狗伢帮我们,是好心,我们把人家的好心拒之门外,是小气。等下来有机会,再回报不迟。”
  
  “那也应该说几句好话,对人家客气点吧?!看你对别人挺和善的,咋就对他没好脸色呢?”
  
  柳絮说:“感谢不要放在嘴上。狗伢是见过世面的人,哪会计较这些。”
  
  黄狗儿似懂非懂,不再争辩。他很明白,想要说服柳絮,凭他的口才,永远都是不可能的事。
  
  午饭过后,出了个小意外,可能是连日劳累和缺少睡眠,黄狗儿走路不小心在新屋门前摔倒了,额头磕在一块砖头上,流了不少血。狗伢闻讯赶来时,见他头上包着白布,伤处映出红红的鸡蛋大小。见狗伢关心,黄狗儿满不在乎的笑着说:“只破了点皮,没事的。”
  
  狗伢说:“今天上梁,这可不是好兆头。庄里人都在说呢,怕是上梁的日子时辰不太好,要么就是宅地不对。”
  
  黄狗儿笑着说:“我只是累了。没那么严重。”
  
  狗伢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不是去找风水先生问问?”
  
  黄狗儿说:“屁大的事,算了。”
  
  狗伢说:“你走不开,我去问。这可是长远的事,马虎不得。”
  
  黄狗儿想想说:“问问也好,就麻烦你了。”
  
  狗伢不耽搁,立即赶往河北庄子。风水先生正好在家,等狗伢说明来意,风水先生问:“早晨上梁时是不是不太顺?”
  
  狗伢说:“听说梁西头好久都没上去,还是木匠走过去帮忙的。”
  
  “这就对了!木梁定是被木匠破了血光。黄狗儿的宅地阴气重,按规矩应该在阳气盛的时辰上梁。可那样一来,阳气消退后,房屋会被阴气所困。房子造好后,夜里会不太平。所以我才定在寅时,以阴克阴,或许能镇住邪气。木匠破血上梁,很正常。也怪不得他,不那样就上不上。”
  
  狗伢说:“阴阳我不懂。只是当天主人就伤了,怕是不好吧?”
  
  风水先生:“房屋建在隐晦重地,不伤人,就难稳固,这是没办法的事。过去造桥,造塔等大的建造还要杀人祭奠呢。秦始皇造万里长城时本应该要杀一万个人祭墙的,后来由万杞良替代,因为他姓万。孟姜女能把长城哭倒,是长城没用女人祭奠,经收不得女人的眼泪。这是风水先生的最大失误。他以为长城是为了抗击匈奴入侵,和女人无关。其实不然,历史证明,长城破解,都是因为女人。如果没有陈圆圆,清兵就不可能到关内来。”
  
  狗伢忙打断他的“高论”问:“能不能伤别人,不伤及主人呢?”
  
  “不伤主人,就会伤匠人。”风水先生无奈的说。
  
  狗伢说:“请先生指点,保全主人为上。”
  
  风水先生沉吟说:“有一缺德的法子可用,但只能对主人说。”
  
  狗伢说:“我和狗儿是好兄弟,不碍事的。”
  
  风水先生说:“这件事非比寻常,你只可对主人夫妻说,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会遭灾祸的。”
  
  狗伢满口答应。风水先生才慢悠悠的说:“还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只要一个阴人在阴时从阴门出来,围绕房屋走一圈,进屋爬上中柱,以污秽之物抹在正梁上,就可以了。阴门就是后门,阴人以女主人为佳,阴时以子时为佳,污秽之物以阴血为佳。不宜抹太多,点滴就行。多了会让高明的匠人看到,他们会再想法子对付,再要破解就难了。”
  
  狗伢给了点钱立马赶回,将黄狗儿拉到一边,小声说给他听。
  
  黄狗儿为难地说:“絮儿怕不会愿意,她从不相信这个。”
  
  狗伢说:“做不做,随你们。你只要记好了,这法子不是风水先生说的,也不是我说的。”
  
  黄狗儿说:“知道呢。这法子是我小时候听别人说的。”
  
  秋天的夜很清新,也很凉爽。虽不是满月,月光已很明亮,是那种柔和的明亮。
  
  黄狗儿的新屋喧闹了一天沉静下来,土山上的骚狗也没了往日的奔腾鸣叫,只有野地里的各种虫子还在秋风里杂乱的吟唱,尽情歌颂时日不多的欢愉。
  
  新房还没有上盖,几根木梁孤单地横跨着。男女主人已将铺盖搬至堂屋中间。不是因为堂屋比草棚舒适,而是这里有个说法,上梁后主人必须睡进来“焐梁”,大概是怕不怀好意的人对木梁做什么手脚吧。
  
  半夜时分,男女主人还没有睡。确切的说是睡不着。白天的小小意外一直困饶着他们。
  
  “非这样做不可么?”女人问。
  
  男人说:“不要怕。这会没人敢到附近来。就算有人,黑子也会叫的。”
  
  女人说:“根本就不靠谱的事,你这是自己吓唬自己。就想折腾我。”
  
  男人讨好的说:“也是为我们以后太平。你照着做吧,一会就完了。”
  
  女人叹息着说:“好了。依你就是。”说完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男人说:“不要急,慢慢走,别伤了脚。”
  
  女人不再说话,赤身从蚊帐里站起,赤脚下地,借着朦胧的月光,避开地上的砖瓦,从后门出来,扶着刚垒好的砖墙和脚手架,摇摇晃晃的绕房屋走了一圈,再从后门回去,到中柱边,顺着木梯向上爬,等手摸到正梁,空出一只手来,伸至身子下面,用细长的手指抠了几下,然后在木梁上弹了弹才下地。
  
  男人早将一被单展开,待女人爬进蚊帐,迅速裹住她白花花的身子。边亲边说:“我说很简单吧,这就成了。”
  
  女人怨声说:“你说得简单!我脚都戳痛了,下面也痛,怕还在出血呢。”
  
  男人笑着说:“你就不能轻点,有那个意思就好了。”
  
  女人说:“既然做了,就做好。哪像你,什么事都做不好。”
  
  男人不说了,搂着女人要行房事。女人责怪说:“别压坏了孩子。你也累了,睡吧。”
  
  男人也不强求,搂着女人一丝不挂的身子,很快就起了鼾声。
  
  黄狗儿夫妇以为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不远处有一双早已埋伏在那里的眼睛,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更奇怪的是,柳絮收留的那条大黑狗并没叫唤,大概是它认识的熟人吧。
  
  事实上,风水先生的言辞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已经变了味,黄狗儿永远都没有想到,他纵容柳絮这次的裸露夜行,后来成了他送命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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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1-1-26 00:47 |只看该作者
欢迎混混加入小说群94896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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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1-1-26 13:2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夜河鱼 于 2011-1-26 13:29 编辑

太厉害了,这个小说准备写长篇么?好好润色,出版社肯定喜欢!悬念迭起,故事引入入胜
这些久远的事情怕都是听老人说的吧?添油加盐得这么好,可以再增强些鬼气,加气氛弄得更迷离恍惚,像《百年孤独》里的那样,哈,不好意思,又引用了,不过你可百度一下,这是部文学史上划时代的作品,东方魔幻小说,诺贝尔奖作品。
希望你也能天马行空写出这样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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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1-1-26 13:48 |只看该作者
太厉害了,这个小说准备写长篇么?好好润色,出版社肯定喜欢!悬念迭起,故事引入入胜
这些久远的事情怕都 ...
夜河鱼 发表于 2011-1-26 13:27


呵呵。谢谢。是长篇。
不仅仅是鬼气,更多的是传奇,也不仅仅是魔幻,更多的是人性。故事里的奇事,绝大部分都可以得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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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1-1-26 17:06 |只看该作者
呵呵。谢谢。是长篇。
不仅仅是鬼气,更多的是传奇,也不仅仅是魔幻,更多的是人性。故事里的奇事,绝 ...
混混 发表于 2011-1-26 13:48

恩,不解释更好,愿意信就信,不愿信就不信,这不是重点,我说的那个魔幻不是你看的那种美国好莱坞的魔戒之类的魔化哈
是魔幻现实主义,将南美地区特殊的文化,巫鬼典故,包括很多很多当地人的习俗等等,全部融入进去,当然人性,只是不是那种普通写法。
支持你写下去,长篇非常的呕心沥血,我至今在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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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1-1-26 18:19 |只看该作者
恩,不解释更好,愿意信就信,不愿信就不信,这不是重点,我说的那个魔幻不是你看的那种美国好莱坞的魔戒 ...
夜河鱼 发表于 2011-1-26 17:06



    你说的很对,就是魔幻现实。但是  以现实为主,迷信和玄幻都是为现实而佐证的。
正在努力中,力求每一节都有看点。因为那个时代没有切身体验,闭门造车的效果委实不敢保证,但我会尽力去完善。
另一点,也算是为我的故乡作传,那些曾经的人和事,总是难以割舍。
再次感谢你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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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1-1-27 05:45 |只看该作者
我在欣赏,很多方面写得很细,若谷说了,比你散仙强得多。
嘿嘿,我默认,但我不嫉妒,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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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1-1-27 05:49 |只看该作者
长江的一个细小支流在这里拐了个大弯,南北走向的河道斜朝东北而去,狗见怕庄子就位于河流的拐弯处。一座木桥在拐弯处南北横跨,是河两边几个庄子的交通要道。从这往后几段,环境描写,确实不错,相当有功底,问题是放在这里合适否?要是我就放前面,当然,从前面来看,直接进入激烈的搏杀,很引人入胜。这里,我还是要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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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1-1-27 05:50 |只看该作者
另外,黄军鬼子,一改皇军字样,是故意的吧,还是百姓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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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1-1-27 10:24 |只看该作者
我在欣赏,很多方面写得很细,若谷说了,比你散仙强得多。
嘿嘿,我默认,但我不嫉妒,我高兴。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1-1-27 05:45



    呵呵,散仙老师,这两天,我可一直在嫉妒你呢,昨天我还在远方群里感叹:既生混,何生仙!
除了嫉妒感叹,更多的是钦佩。我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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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1-1-27 10:28 |只看该作者
长江的一个细小支流在这里拐了个大弯,南北走向的河道斜朝东北而去,狗见怕庄子就位于河流的拐弯处。一座木 ...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1-1-27 05:49



    散仙老师真厉害!这个东西不是连续写的,一段一段写好组装的,所以,很多地方转折生硬,是有待重新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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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1-1-27 10:32 |只看该作者
另外,黄军鬼子,一改皇军字样,是故意的吧,还是百姓习惯?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1-1-27 05:50



    土话  “黄”和“王”同音,我们那里都叫“wang"军,我还不知道这个正确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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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1-1-27 11:42 |只看该作者
回复 21# 混混

哈,也是看惯了电视里的皇军,才这样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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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7 11:43 |只看该作者
呵呵,散仙老师,这两天,我可一直在嫉妒你呢,昨天我还在远方群里感叹:既生混,何生仙!
除了 ...
混混 发表于 2011-1-27 10:24


过分谦虚就是虚伪。谦虚是作家的事,咱写手就该骄傲。
说实话,如果我不是写了五年的故事,我还能和你一拼……
故事影响了我小说的语言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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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7 16:15 |只看该作者
我在欣赏,很多方面写得很细,若谷说了,比你散仙强得多。
嘿嘿,我默认,但我不嫉妒,我高兴。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1-1-27 05:45



    这个,这个帖什么意思?
记得是散仙先前先自己说了,混混比你强,我才说的,怎么?好像这意思,我有点那个,什么,“挑拨离间”啊还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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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1-1-27 16:17 |只看该作者
呵呵,散仙老师,这两天,我可一直在嫉妒你呢,昨天我还在远方群里感叹:既生混,何生仙!
除了 ...
混混 发表于 2011-1-27 10:24


你们两个都是天才哈,都不嫉妒,互相那什么,惺惺相惜才对。
我再学几年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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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1-1-28 18:42 |只看该作者
散仙老师真厉害!这个东西不是连续写的,一段一段写好组装的,所以,很多地方转折生硬,是有待重 ...
混混 发表于 2011-1-27 10:28

不要叫老师,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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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1-1-28 18:43 |只看该作者
你们两个都是天才哈,都不嫉妒,互相那什么,惺惺相惜才对。
我再学几年也不行。
若谷 发表于 2011-1-27 16:17


嫉妒的人多了,哈,嫉妒不过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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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1-1-28 18:43 |只看该作者
这个,这个帖什么意思?
记得是散仙先前先自己说了,混混比你强,我才说的,怎么?好像这意思, ...
若谷 发表于 2011-1-27 16:15


答:没挑拨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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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1-1-28 20:52 |只看该作者
答:没挑拨成功!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1-1-28 18:43


奥,那以后再接着慢慢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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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1-1-29 08:19 |只看该作者
捧杀!捧而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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