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隔的交通环岛上,有年轻人在唱歌。着本地校服,面前摆一张写满字的过塑白纸,身世经历为何卖唱感恩遇见等等。这是路边歌手求援的常规模式。
近来深圳奇热,老人的长袖明显与本地不符。交流得知,他来自河南,七十五岁,二十岁开始弹琴。不时有人给钱,他不停说谢谢,每一声都很响亮。他的琵琶比我见过的小,是土琵琶,也叫柳琴。弹的都是老曲,洪湖水浪打浪白毛女选段之类,他说自己不会弹新曲目。他的琴躺着,按弦指法也不对,但是琴音高亢清晰,一如他说谢谢。
离开时,我问可不可以拍照。他说可以。照片比现场清晰。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甚至没有留意到他的胡子。
有人评价罗中立的《父亲》,“其脸上有,似岁月的刀刻出、又似五线谱谱写的皱纹,眉弓上有,如早晨叶片上的露水,大粒而欲滴的汗珠,还有凸出的眉弓与凹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宽厚的鼻翼以及鼻梁右侧粗黑大颗的苦命痣,仅剩一颗门牙、半张的嘴、干裂的唇和手中端着的这碗浑水,形成呼应,似乎这老人刚经过一阵辛苦的劳作,口干舌燥,正想端着水喝,突然来了一个熟悉或陌生的人,老人眼光注视着这人的情景。”
照片中这位老人,脸色苍白,似在诉说生活的艰辛,可是一声声铿锵的“谢谢”,绝无半点卑躬曲膝,那是一位老人倔强的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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