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女人在啃生玉米,美名其曰看甜不甜。一群女人浩浩荡荡地试吃杨梅,街头试到街尾。六七粒大杨梅一斤重,平均一人试吃了沿街一斤杨梅。或许你说,她们是多可恶啊。其实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呢,我尾随着那帮女人,我看她们挑葱捡蒜的,杀鱼宰鸡的,要在厨房里大干一场,然后等着她们爱的家人回家,等她们的孩子夸一句:老妈真棒!对于许多将孩子放在身后不顾的女人,她们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也算是忍受够了寂寞了。她们正处于大好年华,完全可以四海为家。小贩知道她们试吃了杨梅也不一定会买,但还是含笑看她们吃。多少事,在这个小镇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学生在我身后趿拉着拖鞋,一阵跑,呼地一下,一只拖鞋就越过我的身边,跑到了我的跟前。然后那臭不要命的娃捡起拖鞋,叫了句姥姥,又小跑着远了。他们与城市里的孩子不能相提并论。因为他们的周末,依然可以摸小鱼摘野果。他们晒得黑黑的,懂得小桥流水,深谙陌上人家。他们不必去赶一个又一个的补习班,不必为了干巴巴的分数患得患失。期末了,要升中考了,他们问我,如果考差了姥姥会不高兴吗?我说你们考差了关我屁事!
她去帮我代了一节课,课后唠叨一句:你的学生真没礼貌,见老师来了也不抬头!唉,我就搞不懂了,人家娃在读书你要人家抬头干嘛呢?静静读会书再上课不好吗?礼貌的孩子一定好吗?谁说礼貌的就是好孩子呢?没礼貌咋了?又没干坏事。谁说一定要教孩子拼命干好事,教会他们不干坏事你很了不起了呢。
一孩子站在我身后,说姥姥我比你高了。我随口一句:你是吃了步步高吗?那小货哈哈大笑一下,又吆喝一句:你够了啊!步步高是点读机!
快考试了,我在学生群里吆喝一句:那谁,我猜那谁考不到全班第一,谁跟我赌个一毛钱的哩?哗啦啦一大群蹦出来,全跟我赌一百毛钱的。话说去年跟一小货赌赢的百元大吊木有到手,他们春节又来我家祸害走了大顿美味佳肴。呃呃,虽然我不太会煮,但那葡萄酒,我弄了整个暑假呢,我还来不及喝!
第八年,未在三尺之地发过一次火,值得庆祝一下。唯一不爽的是,我的水杯常被他们扭得紧紧的,我龇牙咧嘴也扭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