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陈骚从厨屋里找来一个破搪瓷洗脸盆子,弄来一些柴草燃着了火,搬进来一个大栎木疙瘩架在火盆上。三人围坐火旁,燃开的栎木疙瘩噼噼剥剥炸着火星子,罗巧英喁喁说起别后的事情。
罗巧英把十七万块钱打给大儿子,大儿子只在微信里发过来两个字:收到。如此惜字如金,一句谢意的话也没有。一个星期后,二儿子也打来电话,说他也谈了个女朋友,金门岛那边的人,在海鲜市场认识的。现在已经怀孕了,哭哭啼啼,天天闹着要房子。两人去市郊看中了一栋两间两层的小楼,要价五十二万。二儿子说,我手里只有二十万多一点,女方能对付十来万,还差十来万的窟窿,看妈妈能不能打来十万块钱,救救燃眉之急。罗巧英说,你先把首付交了吧,以后的费用我替你慢慢还。儿子说,人家这是二手房,要一次结清啊。罗巧英说,那咋弄啊,我省吃俭用手里就那几个子儿,前天已经全部给了你哥哥,十七万里头还有借工友的五万。儿子说,我哥哥都给我说了。杀人杀死救人救活,真不行你就再问工友借一回吧。罗巧英说,那个工友只是和我在一个部门做事,他自己都揭瓦盖不住屁股,哪有钱再借给我呀。儿子说,既然能把钱借给你,就不是一般的交情。你做做他的工作,能借给我这一回,喊他亲爹我都认!罗巧英说,儿子哟,能不能说句人话!儿子说,啥叫人话?说人话不做人事也是枉然!我也是你儿子,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总不能挖一只眼补一只眼吧!罗巧英既伤心又气愤,我一个穷打工的,一年下来除三扒五能挣几个钱!你有没有替娘想想我的难处?儿子脑恨地说,你有难处我们就没有难处啦!你撂下我们父子,跑出去逍遥自在,难道你不亏心么!啥都不说了,你总有回来的时候,年底再给你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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