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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老七买媳妇
楼主: 大尾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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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买媳妇 [复制链接]

181
发表于 2020-12-19 13:00 |只看该作者
正在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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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发表于 2020-12-20 06:01 |只看该作者
41
      
老四坐在那翻来覆去地想着,傍晚老于进了门。

  “四哥,走吧,跟着我回家喝茶去。”老于说。

  “真的包饺子?”老四问。

  “这还有假?”老于不由分说拉着老四出了门。

  老四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老于的脸色,因为他还担心老于如果去了刘大凤那。老于看来是不知道,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和平常一样。

  老于带着老四回到家里,老于媳妇正在包饺子。厨房的案板上放着准备炒的菜,还有一大盘煮得红彤彤的梭子蟹。

  “四哥,快进屋坐着。”老于媳妇笑呵呵地说。

  老四看到这心里放了心,看来老于两口子并不知道什么。

  没一会二喜进了门,看到老于和老四说:“嫂子,弄这么多好吃的?怎么,摆家宴哪?”

  “给你打手机关机,咋,人机分离必有问题呀?后来告诉派出所值班的老李。”老于说。

  “我手机忘了充电了。”二喜坐下来,老于递过一杯茶。

  “今天是给四哥送行。”老于说。

  “怎么,四哥要走?”二喜听了问。

  “趁着眼下不忙,俺回家看看,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老四说。

  “也好,四哥,我跟你说过,家是要回的。本来还想再你那弄个洗车场,一来是本所的车辆用不着花钱去外边洗车,再有想的是对外开放也增加点收入。还有就是弥补了淡季停车场收入少的问题。先让老于张罗着,四哥,你回去看看快回来,别等着上冻。”二喜说。

  “吃饭啦!老于,放桌子。”老于媳妇说。

  桌椅调开,老于和媳妇把酒菜端上来。鲜虾海蟹摆了一大桌子,老于打开一瓶泸州老窖。

  “怎么少个人?”二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

  “谁?”老于问。

  “大凤啊,按理说她也应该来呀?”二喜说。

  “你嫂子后晌去叫她了,她说儿子儿媳妇回来了,晚上也得忙和饭就不来了,还说祝四哥一路顺风。”老于说。

  老于这些话让老四彻底地放下心来,这就是说一切都没有问题了。可是想到这这么离开了,心里挺不是滋味。

  大家吃着菜喝着酒,二喜问:“我老是穷忙,四哥,跟大凤咋样呢?”

  “中!”老四说。

  “就一个字儿?”二喜问。

  “四哥说来也怪,一问他这个事那话可就金贵了。”老于说。

  “四哥,回家看看。回来就把事办了,又不是年轻人还谈恋爱。把铺盖往一块一搬就成了。”二喜说。

  “对,你这都是现成的。人是现成的,房子是现成的。大凤摆水果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口袋里也有俩个钱。四哥,这就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还等啥?”老于说。

  “饺子来了!”老于媳妇端着饺子放到桌子上。

  老于抬头看了看表说:“抓紧时间吃,四哥是八点的车。”

  “不要紧,我开车送他去。”二喜说。

  “就这两步道还至于开车,俺自己走着去得了。”老四说。

  “得送,这是规矩。”老于说。

  大家吃完了饭,老四站起身说:“俺去收拾东西。”

  “东西还没收拾?”二喜问。

  “没啥,就是几件衣裳。”老四说。

  老于媳妇提着一个大兜子说:“四哥,我就不去送了。这是点海货,你带回去给家里的人尝尝。”

  老四连声道谢,跟着二喜出了门,老于也跟着要送。

  “兄弟,你就别去了,俺过几天还回来呢?快去帮着弟妹收拾收拾,这一顿折腾的够呛。”老四说。

  “对,于大哥就别去了,眼看时间也挺紧的,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二喜说。

  二喜开车拉着老四先回到车场,老四开门拿出一个早就收拾好的包。

  “四哥,这包咋这老大?”二喜问。

  “都是俺用的东西和穿的衣裳。”老四说。

  “过两天不就回来了,带着这么大个包多累得慌?”二喜说。

  老四心里想,看来人是不能说谎的,因为谎话总会有露马脚的地方。自己不打算回来,自然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打了包。二喜随便一问,老四顺口搭音就把这个事给忘了。

  “还有给家里人买的东西。”老四只好说。

  到了车站,老四下了车对二喜说:“兄弟,你回去吧,过两天见。”

  “好,我还真得赶紧走,今天是我值班。”二喜说着开车走了。

  老四进了站,候车室里没有多少人。看着这个地方,老四又想起了他来的时候。这段经过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这里他碰到了二喜,老于两口子,包括刘大凤。他们都是好人,他们把自己从绝路上拉回来。还是他们,让自己重新恢复了生活的信心。真是天有不测,想不到这一切这么快就结束了。

  老四抬头看了看大厅里的电子牌,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检票口已经开始检票,百感交集的老四拿着东西站起身来朝检票口走去。

  检票口没几个人,很快就要轮到老四,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一个人的声音。

  “站下,就这么走了?”

  老四回过头一看是刘大凤,这一惊吃得不小,竟然连要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还要咋走?”老四强装着笑脸说。

  “我要是不让你走呢?”刘大凤说。

  “那干啥,我得回家了。不是有那么句话,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人得落叶归根。”老四说。

  “给我也买一张票。”刘大凤说。

  “买票?”老四问。

  “别耽误了,一会就开车了。”刘大凤说。

  老四也顾不得多想,赶紧去了售票口去买票。还好,因为不是节假日,还有余票。

  老四买了票,喇叭里已经传出催促的声音:“各位旅客,去安阳的车马上就要开车了,请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快点儿吧!”刘大凤着急地说。

  “来了,走走!”老四和刘大凤急急忙忙走进了售票口。

  两个人上了车,车就立刻开动了。车里的人不多,两个人找了座位放好行李坐了下来。

  “你咋想着要跟俺回去?”老四问。

  “去看看你家穷成啥样。”刘大凤看着车窗外说。

  “这个俺不瞎说,真是穷,要不然俺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老四说。

  “穷怕啥?我也看到那些有钱人了,整天还不是五脊六兽的。”刘大凤说。

  “大凤,你可要寻思好了。俺身子骨不中,还有个前科,到时候你后悔都晚了。”老四说。

  “我也没说要嫁给你呀?”刘大凤说。

  “那你跟着俺干啥?”老四说。

  “我光看见过海,还没看见过山,想去看看。”刘大凤说。

  “你那近便的地方有的是山,山东的泰山全世界都有名,你偏要跑到俺家那个穷山恶水的看啥呢?”老四说。

  刘大凤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老四说:“老四,不许你再提过去的事。我要不是考虑好了,也不会跟着你回家,这点你都想不明白?”

  “俺是怕……”老四说。

  “怕啥?怕你死在我前头,怕你过去进过监狱?”刘大凤打断了老四的话问。

  “姑奶奶,你小点声,让人家听见报了警咋办?”老四来回地看着车里的人说。

  “你现在跟他们一样了,只要你好好地过日子,谁会抓你?”刘大凤说。

  “好吧,你要去考察一下俺家,俺就陪着你。可有一样,到了那你别吓跑了。”老四说。

  “你都没吓跑了我,还有啥能吓着我的?”刘大凤说。

  刘大凤说完打开包,拿出一个饭盒打开。一层香喷喷的油焖大虾,下面是白生生的米饭。

  “吃了。”刘大凤说。

  “俺刚才在老于家吃了饭了。”老四说。

  “你保证是没吃饱。”刘大凤说。

  “俺为啥不吃饱,又不要钱?”老四想到刚才果然是没吃几个饺子。

  “你怀里揣着小兔子,还有心思吃饭?”刘大凤说。

  “你咋知道的?”老四听了心里一惊问。

  “我就是因为了解你了,我才下这个决心。赶紧吃了,凉了就腥气了。”刘大凤说。

  老四接过饭盒一边吃一边想,看来在个刘大凤不是个等闲之辈,能掐会算呀?要是真的和她过日子,往后还真得加小心。

  大秋到了,庄稼就要收割了,老七锄完了最后一遍地。山里缺水,庄稼人除了多锄地以外,只能靠天吃饭。所以,他们有一句话叫“锄头里面有水。”这句古老的话里,除了是说五行相生金生水的道理以外,其实说的就是,锄地要勤奋。既可以除掉杂草免得和庄稼争养分,还有松动土地吸收阳光的作用。俗话说,多锄三遍地,等于多上一遍肥。

  这些日子,老七也经常接到张翠芳的电话。张翠芳给老七打电话,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让老七经常听听二婶的声音,了解她的情况,这样让老七放心。

  从张翠芳的嘴里老七知道,二婶现在恢复得很不错。张翠芳带着二婶去医院好好地检查了一下,并且给二婶做了一个手术,在腰椎断裂的地方打了一个钢钉。现在,二婶能在张翠芳的搀扶下站起来走几步路了。

  “老七,照这样下去,老太太也许就能走了,你说好不好?”一次张翠芳在电话里告诉老七。

  “能把她接到家里来吗?”老七问。

  “你想她就来看看她呀?”张翠芳说。

  “现在是大秋,俺顾不上。”老七说。

  “那就等着收了庄稼没活的时候你就来。”张翠芳说。

  虽然老七没出过远门,特别是要去张翠芳那,老去还是从心里打怵。可是,他实在是想二婶了,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接回来。

  老七忍耐着,一直到收完了庄稼,老七决定,无论如何要去看看二婶,如果可能就把她接回家来。

  老七跟张翠芳打听了地址和车次,买了票去了张翠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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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发表于 2020-12-20 06:01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2-19 13:00
正在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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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发表于 2020-12-20 12:48 |只看该作者
鹰兄,好歹也要上一样菜呀,【厨艺秀】我可是点了您的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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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发表于 2020-12-20 13:06 |只看该作者
嗨,这个刘大凤还真是要和老四掺乎。
老韩家这俩穷小子真有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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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发表于 2020-12-22 06:39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2-20 13:06
嗨,这个刘大凤还真是要和老四掺乎。
老韩家这俩穷小子真有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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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发表于 2020-12-22 06:39 |只看该作者
42

       老七和老四不一样,他活到现在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这么远的路老七是从来没走过的,更不用提坐火车了。

  来的时候,老七给二婶带了她最爱吃的煎饼,这是后沟老袁家最拿手的。平日里,二婶是绝对不会随便买点煎饼来吃。还带了黏玉米,山里产的大白杏,红枣等等,足足装了一面袋。除了这些,老四口袋里还揣着两千块钱,这是他卖粮食的钱。按照过去四哥的做法,老七把这些钱装到了短裤里。

  上了火车,老七在列车员的帮助下找到了座位。火车不久就开动了,看着月台上的柱子在车窗边滑过,老七觉得很新鲜。由于是夜里的火车,不一会,窗外就是一片漆黑,基本上看不到外边的景色。

  此时老七心里很忐忑,因为他对于去张翠芳那的情景没法想象。对于张翠芳,老七没法揣摩她的心里。张翠芳不计前嫌,对自己老人的照顾让老七感动。可是老七还是不敢面对和真正的接近她,这源于老七本来也没有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更何况还有那么一段让人痛苦地经历。在老七的心里,这段经历像一条沟横亘在了他和张翠芳之间。

  “那位先生,请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列车员对把面袋放在两腿中间的老七说。

  老七抬头看到,果然有一个行李架,上面放满各式的行李。老七站起身来,挪动了一下一个红色的包,准备把面袋放上去。

  “哎!看着点,别把我的点心压坏了。”一个女人鼓着嘴说。

  老七小心翼翼地挪开那个包,放好了自己的面袋重新坐了下来。那女人坐在老七的对面,一脸的不屑。在女人旁边坐着一个男人,瘦瘦的戴着眼镜。此时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听到女人说话看了她一眼。

  “这都什么味啊,老公,去把车窗打开。”那女人朝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说。

  “开什么窗,外边这么冷,别人会有意见的。”那男人说。

  “受不了,这味儿太难闻了。快去呀!”那女人一边说一边看着老七。

  “你自己打。”男人说。

  “我要是有那么大的劲我用你?”那女人说。

  此时老七并没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其实是因为他才说这些话。

  “你告诉俺咋打开,俺帮你打开。”老七说。

  “别听她的,打开窗子外边的风吹进来谁受得了,这不是找挨骂呢吗?”那男人说。

  “我觉得以后铁路局应该考虑一下,给农民工专门一个车厢。”女人说。

  “你过分了!”男人说。

  “一年也不洗一回澡,还出门祸害别人。”女人说。

  “住嘴 !”男人有点愤怒地说。

  老七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朝他来的。

  老七站起身来,自己走到火车连接处,看着窗外漆黑的景色,心里一阵的怒火。他想不到,他会让人这么看不起?他抬起胳膊仔细的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除了有一股旱烟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况且,来之前老七还真的认真的洗了个澡。老七当然不是因为目前的情况洗澡,他考虑到农村必定不如城市,自己要干净一点去张翠芳那。看来,自己的努力还是没有取得效果。老七忽然想到,到了张翠芳那,她会不会也闻到了那个女人说味道呢?

  老七掏出烟荷包卷了一颗烟,点着抽了一口。他想既然如此,到了张翠芳那先找个旅店住下,然后尽快把婶子接回家来。

  老七正在思索,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

  “大哥,别往心里去,我老婆就是个神经病。”男人说着递过一颗烟来。

  “没啥,农村人就是没有城里人干净,这俺知道。”老七说。

  “她忘了本了,我们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男人说。

  “可你们现在是城里人。”老七说。

  “都一样,城里人拉屎也不是香水味。大哥去哪呀?”男人说。

  “去石家庄看俺婶子。”老七说。

  “哦,婶子是石家庄的?”男人问。

  老七觉得没必要把婶子为什么去石家庄的事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大哥,回去坐着吧,老在这站着干嘛,这挺冷,过道里没有暖气。”男人说。

  “再等等,俺到是挺乐意一个人待着的。”老七说。

  “那我先回去了,大哥,再说一遍,你不用理会我媳妇的话。”男人说着转身走了。

  男人的话和举动让老七感到心里很热,城里也不都像那女人那样的人。这个男人就不错,张翠芳也不错,那个来看婶子的大琴也不错,还是好人多。老七又一次想起了过去的事,自己为什么放着好人不当呢?自己受了牢狱之灾,婶子为了自己摔成了残废,四哥到现在音信全无。老七想起了二婶那句话,老天爷的眼睛最是不会瞎的。看来,报应这个事是有的,让老七不明白的是,自己和四哥遭报应理所当然,婶子菩萨一样的人,为什么也落了这样的下场?老七最后自己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人做坏事不仅自己要遭报应,还会连累好人。

  又卷了两袋烟,老七回到了座位。那女人已经把头歪在那男人的肩膀上睡着了,男人也仰着头靠着座椅的靠背上闭着眼睛。老七又看了看周围,除了一些人还在聊天,大部分的人也都入睡。

  老七看着那个歪着头睡的女人,她的长相有点像张翠芳,只是她穿的却比张翠芳要洋气得多。可是这个女人的为人和张翠芳大不一样。看到这,老七对她的怨气不知道为什么消了很多。火车有节奏的声音好像是催眠曲,不久老七也睡着了。

  老七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惊醒,人们都拿着行李站在过道里。老七看了看车窗外,天已经亮了,火车已经停了下来。

  “大哥,到站了。”那个男人把老七的面袋拿下来说。

  “还麻烦你,俺自己拿就中了。”老七说。

  那女人看了一眼男人没说话,老七顺手解开面袋掏出大白杏递给男人。

  “兄弟,尝尝俺们山里的杏,你们城里是买不到的。”老七说。

  老七掏出很多放到桌子上,那男人说:“够了,大哥,你留着自己吃吧。”

  那女人拿过一个杏说:“这大白杏可真大。”

  “你可不能吃。”男人说。

  “为什么?”女人问。

  “有味儿。”男人瞪了女人一眼说。

  女人听了脸一下子红了。

  老七扛着面袋下了火车,跟随者人流出了站。眼前的景色把老七吓了一跳。只见到处都是高楼,人山人海车水马龙,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呛鼻子。

  “这城里咋都像乱了营?”老七自言自语地说。

  老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那上面是张翠芳告诉他的地址。老七跟别人打听路,一边走一边打听。老七没有坐公交车,一来是有点舍不得钱,最主要的是,火车上的经历让老七觉得,最好还是少去人多的地方。

  车站距离张翠芳的地址很远,老七几乎是穿过了半个石家庄。从早晨下车一直走到了下午,中午连饭都没吃。终于,老七在城市的另一边找到了张翠芳说的地方。

  这里是个城乡结合部,大部分都是平房。老七决定,先找个旅店休息一下,也好好搞搞卫生再去看婶子。

  连着找了几家旅店,价钱都不便宜,最后,老七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老七来到了房间。这是一座旧楼房,楼道里黑漆漆的,两边的墙上刷的漆斑斑驳驳掉下来很多。

  在一间房子跟前服务员打开房间,老七看到,一个房子半间都是炕,原来是个大通铺的旅店。就是这样的旅店,一天要50块钱。

  “那是暖壶和脸盆,楼道尽头是卫生间盥洗室,还有开水房。”服务眼说完转身走了。

  老七看到,窗子下面的暖气前边放着一排暖壶,旁边还有一摞塑料的脸盆。

  老七放下行李,拿起暖壶和脸盆朝楼道尽头走去。原来,服务员所说的所谓厕所和盥洗室是一个房间。一边是厕所,一边是一排淋浴的水龙头。靠墙是洗手池子。地上到处都是水,味道也很难闻。

  老七又来到了开水间,只是一个在楼道靠墙的电热水器。灌了一暖壶水,又打了一盆热水,老七回到房间,开始仔细的洗漱起来。一切都做完已经到了傍晚。

  老七收拾好了,拿起面袋走出了旅馆。这时老七发现,刚才光顾了找旅店,已经记不得原来的路了。

  天已经黑了,路边上很多饭馆灯火通明,卖烤串的烟熏火燎,一股一股的香味让老七想起直到现在他还没吃饭。

  老七本想去吃顿饭,转念又一想,就像刚才那样的房间,一晚上都要50块钱,在这吃饭也一定不便宜。怎奈肚子饿得呱呱的叫,他决定买点东西吃。

  老七走到路边,一家一家的看着。东西多的让老七眼花缭乱,就是没有老七想要买的便宜的东西,他看什么都觉得贵。

  老七走到一个摊位前,看到卖东西的人在砧板上用刀躲着煮熟的肉,然后把它塞进一个烧饼里。旁边是一口大锅,锅里煮的肉正在冒着热气。老七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吃食,但是烧饼他是认识的。

  “来两个烧饼”老七说。

  “好嘞,要几块钱一个的?”卖烧饼的说。

  老七听了奇怪,都一样的烧饼难道价钱会不一样?

  “价钱不一样?”老七问。

  “夹肉多少价钱不一样,有五块的,有十块的。”卖烧饼的说。

  “不要肉呢?”老七问。

  “不要肉?肉夹馍不要肉那叫肉夹馍吗?”卖烧饼的奇怪地看着老七问。

  “俺吃素,不吃肉。”老七说。

  “那就一块五一个。”卖烧饼的说。

  “巴掌大点的烧饼一块五?”老七说。

  “你是月球上来的,现在白面啥价?还给你烤熟了,煤火不要钱?你买不买吧,不买走人,我这忙着呢。”卖烧饼的一脸不高兴地说。

  “我要俩。”老七说着递过钱去。

  卖烧饼的从一个笸箩里拿出两个烧饼递给老七,老七咬了一口离开了摊位,卖烧饼的看着老七的背影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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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发表于 2020-12-22 13:50 |只看该作者
老七这个时候去石家庄,老四带大凤回来弄不巧会碰门鼻子上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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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发表于 2020-12-23 07:59 |只看该作者
43

       老七买了烧饼,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看来他是真饿了。这烧饼又薄又小,老七吃了并没感到解饿,可是他再也舍不得花钱。

  吃了烧饼扛着面袋,老七又一次来到了张翠芳住地的胡同口。由于天黑了,胡同里也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老七开始犹豫起来,因为他得到的地址就到这,并没有再详细的情节。这眼前一排排的房子,到底是哪一家呢?

  想找人打听,可是胡同里并没有人,只有每间房子的后窗亮着灯。老七开始逐个的从一排一排的房子走过寻找。找了几排房子,并没有结果。老七想到,不如明天再来,这样找下去肯定是不行。正当老七要返回去的时候,在一间房子的门口老七听到了二婶的声音。

  “芳啊,老七咋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来?”

  “我也着急,按说早就该到了。从那来的车都是晚上的,他清早起来就应该到。他怎么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这是张翠芳的声音。

  “老七你是不知道,一贯就是个闷坑脑袋。他们这哥几个就属他老实,所以我就多疼他。说不定他不认识路找不到这呢?”二婶说。

  “娘,你也别着急,他鼻子底下不是有嘴,他会打听啊?”张翠芳说。

  老七听了娘俩的对话,确定了他已经找到了地方,推门走了进去。走到屋里老七看到,二婶坐在床上,屋里四白落地收拾得很干净。二婶穿着一件紫色开身的毛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羊绒衫。面色红润,和以前判若两人。张翠芳坐在二婶的旁边,正把花生剥出仁来递给二婶。听到动静,娘俩都转过头来。

  “老七”二婶叫了一声。

  “正说你呢你可就到了,怎么才来?”张翠芳站起身来接过老七放下的面袋说。

  “婶子,这地方不好找。”老七说。

  “你坐啥车?”张翠芳问。

  “火车。”老七说。

  “我知道你坐的火车,我问你坐啥时候的车?”张翠芳递给老七一杯水说。

  “昨天黑夜的。”老七接过水杯说。

  “那应该早晨就到了呀,就找了一天?你吃了饭没?”张翠芳问。

  “吃了。”老七说。

  “在哪吃的饭?”二婶问。

  “买了两个烧饼。”老七喝了一口水说。

  “妮子,你去给老七弄点吃的,两个烧饼他不能吃饱。”二婶说。

  张翠芳答应一声出了门,二婶拍着床边说:“你坐过来。”

  老七坐到二婶旁边二婶问:“你四哥有信儿了吗?”

  “没有。”老七摇了摇头说。

  “哎……这个四猴子,这是上了哪儿?”二婶叹了口气说。

  “婶子,这次跟俺回家吧?”老七说。

  “俺咋不想家?可是翠芳就是不让走,说要再复查一次,没事了才能走。”二婶说。

  正说着,张翠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张翠芳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说:“过来吃吧。”

  老七走到桌子前,一碗鸡蛋炒饭,一碗蛋花汤,还有一盘切了片的火腿肠。

  老七闷着头吃了起来,二婶看着说:“俺说啥来着,这是饿了。”

  “老七,我还得问你,你咋找了一天?”张翠芳说。

  “俺从车站走到这就多半天了,找了家旅馆住下,又洗吧洗吧才来的。”老七说。

  “你从车站走着来的?”张翠芳问。

  “嗯。”老七点了点头。

  “这么远你咋不坐车?”张翠芳问。

  “城里人嫌弃乡下人,我就没坐。”老七想起了火车上的事说。

  “你干嘛找了旅馆住下?”张翠芳问。

  “你这收拾的这么干净,俺咋能住这?”老七说。

  “娘,你看他说的啥?”张翠芳看着二婶问。

  “老七呀,听说你要来,小芳早就给你预备了被褥,你支个床睡在那,俺和她睡这大床,你咋还花钱住旅馆?”二婶说。

  “俺觉得不方便。”老七说。

  “你要咋方便?”张翠芳问。

  “对了婶子,俺给你们带来点吃的。”老七说着站起身来打开面袋。

  老七把东西掏出来,一下子堆在床上。

  “俺也不知道给你们带啥,这都是家里产的东西,虽然不值钱可是城里人吃不到。”老七说。

  “芳啊,这大白杏可是好东西,掰开那核就能掉出来,可甜。”二婶说。

  张翠芳拿过一个杏,用力掰开,果然那果核就掉了出来,咬了一口说:“真好吃。”

  老七吃完了饭,张翠芳把桌子收拾干净,拿走了碗筷,又给老七倒上茶。

  “婶子,天不早了,俺先回去,明天再来。”老七说。

  “我去跟你把房退了,回家来住。”张翠芳说。

  “不用了,反正也待不了几天。”老七说。

  “不行!”张翠芳坚持说。

  “老七呀,就听小芳的,回来住吧。”二婶说。

  听了二婶的话,老七也只好放弃说:“那俺自己去退,你就不用去了。”

  “你一个外地人,那旅馆兴许就刁难你。”张翠芳说。

  老七和张翠芳出了门,走出胡同不一会到了旅馆,还是扣了老七一天的房钱。

  往回走的时候张翠芳问:“你这次来待几天?”

  “不能多待,家里还有活呢,收的粮食得晾晒,要不就捂了。”老七说。

  “你准备把老太太接走?”张翠芳问。

  “该回家了,我看婶子恢复得不错,脸色也挺好,这都亏了你。”老七说。

  “老七,我早就想问你,我怎么觉得你跟我老是别别扭扭的呢?”张翠芳问。

  “咋?”老七问。

  “你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张翠芳说。

  张翠芳的问题对老七来说是个心结,可是他从没打算跟她说明白。看着现在这种情况,以后他会经常和她打交道,没有答案是不行的。

  老七沉吟了一会说:“你既然问到这,俺就实话实说了。”

  “好,说吧。”张翠芳说。

  “俺做了那样对不起你的事,你对俺婶子又是这个样,俺心里也愧得慌。俺咋能装的跟没事人似的?俺和俺四哥都对不起你。”老七说。

  “我不是跟你说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吗?”张翠芳说。

  “你能不提,俺不能忘了。这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俺和俺四哥坐了监狱,俺四哥到现在音信全无,婶子又因为俺摔成了残废,俺就是忘了姓啥也忘不了这件事。”老七说。

  “说起这件事,我也忘不了,几乎是不死也脱了一层皮。可是想起婶子对我的好处,想起你肯放我回家,我就不记恨你了。再说,人要是总回过头看着过去走路,那就还得摔跟头。”张翠芳说。

  “翠芳,你也算对得起婶子,要不是你,她咋能恢复成这样?”老七说。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家门口,二婶始终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房退了?”二婶看着老七问。

  “退了,还扣了一天的房钱。”张翠芳说。

  “扣了就扣了吧,老七,你洗吧洗吧歇着吧,累了一天了。”二婶说。

  “我给他弄点热水去。”张翠芳说着出了门。

  “老七,俺是做梦都想你四哥这是去了哪呢?”二婶说。

  “俺也是发愁,他也是有岁数的人了,会不会……”老七说。

  “不许瞎说,你四哥没长毛,长了毛比猴子还精,他是吃不了亏的。”二婶说。

  “婶子,这次说啥你也得跟俺回家。”老七说。

  “等着跟小芳商量一下。”二婶说。

  “这还商量啥,俺来了就是为了接你回去的。”老七说。

  “你不知道这孩子在俺身上费了多少神,冷不丁的走了,怕伤了她的心。”二婶说。

  “那也不能老住在这啊?”老七说。

  “住在这咋了?”张翠芳端着一个脸盆走进来说。

  张翠芳放下脸盆拉过一把椅子,把脸盆放到椅子上,又把一条毛巾放在椅子背上,盆边上放一个香皂盒。

  “过来洗洗!”张翠芳说。

  老七走过去,脱了外套开始洗脸,张翠芳坐在二婶身边。

  “妮子,俺是该回去了,病也看好了就得回家了。你要是想娘了,你就来看看俺。”二婶说。

  “我说过了这一冬,天暖和了再走。”张翠芳说。

  “不用了,你还得上班,又要照顾俺,你也不能踏实,俺回去还能帮帮老七。”二婶说。

  老七洗了脸又穿上外套,张翠芳看到说:“那衣裳是赁来的,要睡觉了还穿上干啥,脚呢,不洗了?”

  “俺寻思脚有味。”老七说。

  “有味洗了不就没味了,脱了衣裳洗脚!”张翠芳说。

  “看来你是该有个管束,这回你是碰见硬茬了。”二婶说着笑了起来。

  老七脱了鞋袜洗了脚,张翠芳把水倒了,又给老七支起钢丝床铺好被褥,老七坐在床边。

  “娘,给你打水你也洗洗吧?”张翠芳说。

  张翠芳打来水,伺候着二婶洗了脸,自己也洗了洗。

  “你还坐在那干啥,还不躺下睡觉。”张翠芳看着坐在床边的老七说。

  “你们先睡。”老七说。

  “一会就关灯了,快点睡。”张翠芳说。

  一切收拾停当,张翠芳锁上门上床和二婶躺下,老七始终坐在床边。

  “你怎么回事?”张翠芳看着老七问。

  “这床这么软,跟要掉下去似的,睡不惯啊?”老七说。

  “睡睡就习惯了,躺下,关灯了!”张翠芳说完拉了一下灯绳,屋里漆黑一片。

  老七睡惯了大炕,钢丝床的确不习惯,又加上换了这样的环境,老七像烙饼一样的来回翻身。直到后半夜老七才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张翠芳买了了油条豆浆和烧饼,三个人吃了早点。

  “娘,中午让老七给你热热饭菜,我就不回来了。”张翠芳说。

  “好,你去忙你的,省得来回地跑。”二婶说。

  “老七,你过来一下。”张翠芳说着拉着老七出了屋。

  对过有一个厨房,张翠芳指着煤气灶上的锅说:“饭菜都在这里,你点着火热热就行了。”

  张翠芳又告诉了老七使用煤气的方法,穿上衣裳上班走了。

  老七回到屋里,二婶说:“你来了就让她缓缓,她每天中午都要从厂里跑回来给俺做饭,也够她忙的。”

  “所以俺说你跟俺回家啊?”老七说。

  “等着,今天晚上她回来,俺跟她好好说说。”二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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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发表于 2020-12-23 07:59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2-22 13:50
老七这个时候去石家庄,老四带大凤回来弄不巧会碰门鼻子上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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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发表于 2020-12-23 13:1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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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发表于 2020-12-24 06:34 |只看该作者
44

       中午热了张翠芳做好的饭菜,二婶和老七吃了。吃了饭老七刷了碗筷放在厨房,躺到钢丝床上睡了个午觉。因为昨天没睡好,再有就是实在不知道还能干什么。这就更加坚定了老七要尽早去,而且必须接走二婶的想法。

  张翠芳下班回来对二婶说:“娘,我买了块冬瓜和羊肉馅,今天晚上咱们吃冬瓜汆丸子,我先去蒸点米饭。”

  “你先歇会,你看你走得红头胀脸的。”二婶说。

  张翠芳走到厨房,老七走过去看着装在塑料口袋里的冬瓜。

  “冬瓜又不是西瓜,这咋还论块卖?”老七说。

  “城里跟乡下不一样,吃就行了,不用多嘴。”二婶说。

  正说着外边厨房里传出了张翠芳的喊声:“老七,你过来一下。”

  老七听了一愣看着二婶说:“喊俺干啥?”

  “叫你就是有事,你问我?”二婶说。

  老七从屋里出来走进厨房,张翠芳拿着一个碗指着说:“这是你刷的碗?”

  “咋?”老七问。

  “刷碗要里外都刷,你看,这碗的外边还有菜汤呢。”张翠芳说。

  “俺在家就是这样刷碗。”老七说。

  “你在哪这样刷碗也不对,那不是你家的习惯,是你的习惯。我不信你家乡的人都这样刷碗?”张翠芳说。

  “俺再刷。”老七说。

  “我都刷完了,这是留下一个让你看看。”张翠芳说。

  老七听了转身走回屋里去,二婶看到问:“叫你干啥?”

  “嫌俺碗刷的不净。”老七说。

  二婶听了笑着说:“甘蔗没有两头甜,有媳妇自然有媳妇的好处,但是有了媳妇也就有了管束。”

  “她也不是俺媳妇?”老七对刚才张翠芳的批评看来是耿耿于怀。

  “男人要是马,媳妇就是一副辕子,家就是车。俺是说,要想有媳妇没这个预备就不用打算了。”二婶说。

  张翠芳做好了晚饭,一样一样地从厨房里往屋里端。

  “你就站那?受?”二婶问。

  “咋?”老七问。

  “去帮她端端,咋这么没眼色?”二婶说。

  老七听了,出去帮着张翠芳把饭菜端了进来摆在桌子上。一锅香喷喷的冬瓜羊肉丸子汤,炒了一盘土豆丝,冒着热气的大米饭。

  张翠芳又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包酱肉。

  “老七,我买了一包酱肉,一瓶衡水老白干。这是我们这的名酒,你喝一口吧。”张翠芳说。

  “俺老也不喝酒了。”老七说。

  “今天就喝点儿。”张翠芳说。

  张翠芳拿过酒,老七自己倒了一杯,大家开始吃饭。

  吃着饭,张翠芳和二婶聊着天,老七闷着头吃喝着。吃完饭老七帮着张翠芳收拾的碗筷桌子,张翠芳在厨房里刷碗。

  “婶子,你咋不提咱们走的事?”老七问。

  “俺也想了,你来了就着忙把俺接走,好像咱们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似的,你让小芳咋想?”二婶说。

  “那得待到啥时候是头?”老七听了皱着眉头说。

  “小芳明天休息,你早上吃了早饭就出去遛遛,俺慢慢地跟她说。”二婶说。

  “俺上哪遛去,出门除了人就是车,俺都头大。”老七说。

  “你不去俺咋和她说?”二婶说。

  “俺在这咋不能说?”老七说。

  “你想,你刚来了,俺就嚷嚷着要走,显见得是你的主意,这不叫她多想?”二婶说。

  “中,只要能接你走,俺咋都中。”老七说。

  第二天吃了早饭,老七穿好衣服走出门。张翠芳觉得奇怪问二婶:“娘,老七干啥去?”

  “他一辈子在山里刨食吃,好容易到了城市里,他还不想转转?”二婶说。

  “他认识哪儿?”张翠芳问。

  “逛游呗,一个大老爷们还能丢了咋地?”二婶说。

  张翠芳收拾了屋子,给二婶沏了一杯茶,二婶接过来说:“俺在家从来是不喝茶,自从到了你这老是喝也觉得挺好喝,怕是以后喝惯了还不中了呢。”

  “我给你买,这有啥?”张翠芳说。

  “妮儿啊,不管待多少天娘也是要走的,娘想和你商量点事。”二婶说。

  “你说吧娘。”张翠芳说。

  “咱今天说说老七。”二婶说。

  “老七,老七咋了?”张翠芳问。

  “娘也跟你说过他家的事,老七从小就老实,他爹娘死了以后,俺就多疼他。当老人的都是这样,哪个不强量老人就疼哪个。这和外人不一样,谁混得好就另眼看待。娘这岁数,漫说还是个残废,就是个好人还能活几年。”二婶说。

  “娘,你咋今天想起说这个来了?”张翠芳听的一头雾水地问。

  “盐打哪咸,醋打哪酸,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光棍汉子的事。他四哥给他找媳妇这没错,错就错在这个办法不对。娘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他现在四十浪荡岁还好说,老了咋办?他四哥俺倒是不揪心,那猴子是吃不了亏的,唯独就是这个老七。”二婶说。

  张翠芳渐渐明白了二婶的意思,心里一动于是想听下文。

  “那咋办?”张翠芳顺口问。

  “你看着,你边边沿沿的人有没有合适的,咱给他寻觅一个。模样好坏放在一边,找个身体好的,心眼实在的就中。这又说回来了,老七的条件差,好点的人家也不能找他。”二婶说。

  二婶是一番话叫张翠芳心里翻腾起来,她想不到二婶会托付自己给老七找个媳妇。翻过头来一想,如果这就是老人对晚辈的关心,这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自己翻腾的是什么呢?

  看着张翠芳半天不说话二婶说:“咱们娘俩不戒心,娘是有啥跟你说啥。可是你别为难着窄,这件事娘知道不好办。你办不成娘也不怨你,这不是娘俩扯点闲话吗?”

  “这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呀?”张翠芳说。

  “俺没叫你现在就办,俺是说你想着这件事,算是娘托付给你了。咱俩既是娘俩,老七跟你也不远啊?”二婶说。

  “我打听着。”张翠芳说。

  “这就好,这娘就放心了。”二婶说。

  二婶的话在张翠芳的心里起了波澜,这样的反应连张翠芳自己也奇怪。因为自从化解了这段恩怨以后,张翠芳最想报答的就是二婶。因为是二婶把她从一个几乎残废的人照料好,又是她主张让老七把自己送走。对于老七,张翠芳并没想的更多,但是,老七的确给她留下了一个忠厚老实的印象。这其中就包括整个过程中,老七对待她并非和老四一样的态度。

  整整多半天,到了快做晚饭的时候,张翠芳一直心事重重。

  老七出了门走到大街上,漫说是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就是这眼前的景象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他只好顺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想,但愿婶子能够说服张翠芳让他接走二婶。仅仅这么短的时间,老七已经感到城市的大叫他无所适从,城市的生活叫他感到拘谨和憋屈。别看平日对家乡那些山充满了埋怨,因为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可是现在,老七反倒想念它,无论是自己的村子还是那里的空气。

  虽然是进入了深秋,太阳还是很热。老七走得满身是汗,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周围的景致,因为他留神记着每一处的样子,怕回去找不到路。

  快到中午的时候,老七已经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口袋里虽然装着钱,可是每当看到那些吃喝的东西的价格的时候,老七还是放弃了。老七最后决定,还是回去。

  老七顺着原路返回才发现,他并没走多远,之所以回来的快是因为,他用不着左顾右看的记着路怎么走。

  老七回到张翠芳的住处,张翠芳正在厨房里做饭,看到老七乐了一下接着忙。自从二婶跟张翠芳说了那些话,此时张翠芳好像觉得见到老七有点障碍。

  “你上哪去了?”二婶看着走的满头大汗的老七问。

  “不知道是啥地方,就是车,人,高楼。”老七擦了擦汗坐下说。

  “桌子上有水你先喝一口。”二婶说。

  老七早就饥渴难耐,抄起杯子扬脖喝了个干净。

  “和她说好了,啥时候让咱走?”老七擦了一下嘴问。

  “还没给回话。”二婶说。

  “婶子,咱是要回家,咋还要听她的回话?”老七问。

  “不是跟你说了,怕伤了俺闺女的心。”二婶说。

  “这有啥伤心的,她要是想你就上咱家看你去不就中了?”老七问。

  “山高路远的,来回耽误工作不说,车马劳顿的不得花钱?”二婶说。

  正说着张翠芳端着饭菜进了屋说:“吃饭了!”

  老七还记得二婶说自己没眼色的话,急忙站起身来往厨房里走。

  “你上哪?吃饭了!”张翠芳问。

  “俺帮着你端菜。”老七说。

  “哪有菜,今天吃面条。”张翠芳说。

  水萝卜丝,黄瓜丝,黄花木耳打卤,张翠芳给二婶挑了一碗面,浇上卤拌好给二婶端过去。

  “这面条是你擀的?”二婶看着面条说。

  “对,买的不好吃。”张翠芳说。

  “这面条擀得好,这么匀实。”二婶说。

  张翠芳给自己挑了一碗面指着盆说:“老七,这些面条都是你的。”

  老七看着半盆面条说:“这咋吃的了?”

  “你走了半天一定是饿了,使劲吃。”张翠芳说。

  老七是真饿了,也顾不得说什么,放开肚子吃了起来。果然,半盆面条叫老七吃的见了底。

  “哎,谁家趁啥,你这一顿能顶俺们娘俩吃一天的。”二婶说。

  “吃净了好,晚上做新的,面条剩下可就糟了。”张翠芳说。

  吃了饭,二婶睡午觉,张翠芳收拾屋子,老七坐在那喝水。

  “老七,你今天上哪转悠去了?”张翠芳问。

  “俺哪知道地方,就是顺着路瞎蹿。”老七说。

  “石家庄咋样?”张翠芳问。

  “除了人多车多,俺看也不咋。”老七说。

  “那是你没去到好地方,今天晚上我带你去转转。”张翠芳说。

  “转啥?还不是那样。”老七说。

  “去转转,俗话说,人生地不熟。你哪都不认识,叫小芳带着你去看看,大老远的不能白来一趟。俺是走不了,要不俺可是想去看看呢。”二婶并没睡说。

  “娘,我原本是想你再好点,推着你去看看呢。”张翠芳说。

  “老年间军马前行还有打前站的呢,你们俩就给俺先打个前站。”二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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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发表于 2020-12-24 06:34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2-23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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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发表于 2020-12-24 22:34 |只看该作者
老七和翠芳能推心置腹谈谈不?
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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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发表于 2020-12-25 08:14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2-24 22:34
老七和翠芳能推心置腹谈谈不?
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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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发表于 2020-12-25 08:16 |只看该作者
45
       吃了晚饭张翠芳收拾了屋子,老七坐在那刚要卷烟。

  “走啊?”张翠芳穿上外套说。

  “咋?”老七看着张翠芳问。

  “不是说好了带你去转转?”张翠芳说。

  老七本来对城市就不感冒,更不用说还是跟着心里老是不由自主保持距离的张翠芳。

  “这晚了还去干啥?”老七说。

  “去转转。”二婶说。

  “带你去转转还得请啊?”张翠芳说。

  老七无奈只好跟着张翠芳出了门。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路灯却亮着。加上商家的灯光广告,高楼上的电子屏幕,来往的汽车行人,在老七眼里这个城市有点怪味道。

  “你真的从来也没出过远门?”张翠芳问。

  “没有,活忙不过来,再说了,出去干啥?”老七说。

  “那冬天没有活的时候怎么过?”张翠芳问。

  “打牌,拉呱,喝酒。”老七说。

  “你会打牌吗?”张翠芳问。

  “不会,俺四哥会打。”老七说。

  “你怎么不会?”张翠芳问。

  “不识数。”老七说。

  老七的回答叫张翠芳笑了起来说:“这么大人不识数?”

  张翠芳和老七走了一段路,前边的一条街热闹起来。只见两边都是食品摊,中间的人摩肩接踵。

  “这是哪,咋这些人?”老七问。

  “这是一个专门卖小吃的夜市,这里不但有河北省的小吃,全国各地的小吃,甚至外国人的东西。”张翠芳说。

  “咱们不是吃了饭了?”老七说。

  “吃饭是解饱,吃小吃是为了解馋。”张翠芳说。

  “吃饱了还馋?”老七说。

  “你跟着我走吧,跟紧点别把你丢了。”张翠芳说着朝前边走去。

  老七跟着张翠芳走着,觉得和家乡的集市有点像。老家的集市买吃的不过是些水果,胡辣汤,煎包,羊汤,烧饼等等……这里的东西老七认识的很少。

  张翠芳带着老七走到一个摊位前,只见一个带着白色小帽的男人,正从一个大桶里,用一个竹片崴出白色,棕色,还有各种说不上来的东西,往塑料食盒里装。

  “来两份。”张翠芳说。

  那人装了两盒,张翠芳付了钱递给老七一份,还递过一个塑料的叉。

  “吃吧。”张翠芳说。

  “这是啥?”老七看着手里的塑料盒问。

  “甑糕。”张翠芳说。

  “啥叫甑糕?”老七问。

  “就是用江米,红枣,豆沙,葡萄干做的粘糕。”张翠芳说。

  老七吃了一口,张翠芳用眼睛看着老七问:“好吃吗?”

  “甜的。”老七说。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吃,走到路边一排椅子前张翠芳坐下来。

  “坐下来吃,省得喝风,吃了粘东西喝风可不好。”张翠芳说。

  老七也坐了下来,不过和张翠芳有一段距离。张翠芳看了一眼没说话,可巧这个时候,一个男人端着吃的坐在了两个人的中间。因为,老七和张翠芳相隔的距离挺远,那人并没看出他们是一起的。

  “你坐这边来!”张翠芳朝老七喊道。

  老七看到这个情景站起身来坐到了张翠芳的另一边。

  老七看到那男人端着一盒烤肉,拿着一瓶啤酒。

  “老七,你吃不吃烤肉,也给你买一盒一瓶啤酒。”张翠芳说。

  “不用了,这个都吃不完。”老七摇着头说。

  两个人吃着,张翠芳说:“老七,今天早晨你走了以后,老太太跟我说了个事。”

  “啥事?”老七问。

  “你猜猜。”张翠芳说。

  “哦,这不用猜,本来俺要跟你说。”老七说。

  老七以为张翠芳说的是婶子跟她说要回家的事。张翠芳听了吓了一跳,原来二婶说的事是老七的意思?

  “那你为啥不说?”张翠芳说。

  “婶子说,俺刚来到就提这个事怕你多想。”老七说。

  “我多想啥?”张翠芳听了说。

  “俺也是这么寻思,你咋能多想呢,这有啥呢?可婶子偏偏就是不让。”老七说。

  “对呀,这有我的啥,我凭啥多想?”张翠芳说。

  “俺也说,她岁数大了想得多,她是怕伤了你的心。”老七说。

  “我有啥伤心的?”张翠芳问。

  “俺也说是呀,这咋能伤你的心?”老七说。

  “那你咋想?”张翠芳问。

  “越快越好。”老七说。

  “这样的事哪有那么方便?”张翠芳说。

  “这有啥不方便的?现在婶子就听你一句话,你一点头这事就妥啦。”老七说。

  “八字还没一撇,我咋能点头就行呢?”张翠芳说。

  “那你就再想想,不过要抓紧,眼看着山里的雪就要下来了。”老七说。

  “这和下雪有啥关系?”张翠芳问。

  “咋没关系,你不是没看见过,要是封了道就走不了了。”老七说。

  “封道?”张翠芳越听越糊涂。

  “封了道车上不了山,婶子这样的身子咋走?”老七说。

  此时张翠芳才明白,老七和自己说的是两回事。

  “你说的是娘要回去?”张翠芳说。

  “抓紧走吧,老在这待着俺惦记着,你也耽误工作。”老七说。

  “老太太今天跟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张翠芳说。

  “那还有啥事?”老七问。

  “她是托付我给你找个媳妇。”张翠芳说完用眼睛盯着老七的表情。

  “啥?”老七听了吓了一跳。

  “对,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想找个啥样的。”张翠芳说。

  “这不是瞎扯,要不是因为找媳妇,俺还倒不了这么大的霉呢。”老七说。

  “那是你跟老四当初的做法不对,找媳妇并没有错。”张翠芳说。

  “快别扯这没用的了,找啥媳妇,这一回俺就够了。”老七说。

  “可老太太是为了你呀?”张翠芳说。

  “婶子的心思俺知道,漫说还有这么一段丢人现眼的经历,就是没有,俺这个岁数,俺家你也看见了那个条件,谁会跟着俺?当初俺要是坚决一点,就是不听俺四哥的,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快别提这事。天不早了,咱们回吧。”老七说着站起身来。

  两个人往回走,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对于张翠芳来说,老七的话让她觉得很难理解。看来他并没有要找媳妇的愿望,那么,自己的干娘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更进一步说,自从二婶跟张翠芳说了这件事以后,张翠芳进入了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状态。她拿不准二婶这些话的真实性,更没法判断自己要怎么做。

  老七也在想婶子为什么要托付张翠芳给自己找媳妇?一提起媳妇这两个字,几乎就是那段痛苦经历的符号,让老七听到就觉得心里一阵痛。最初的担惊受怕,备受折磨的牢狱之苦,这些现在还常常出现在老七的梦中。

  穷苦的生活除了穷苦以外,还有就是单调。所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说的就是这种日子。这样的日子老七从小到现在一直过着,所以,老七的思维模式是简单的。那几乎就是一种对环境和生活的反映,没必要思考,即使有脑子又有什么东西可以想呢?

  就这样,随遇而安成了老七的思维模式。他从来不想这么多,从来不为看不见的东西做打算。就是这样的思维模式和生活,买媳妇这件事把老七好像是从山上推了下来,不但翻了好几个滚,而且遍体鳞伤。

  如果说当这件事过去以后,张翠芳没有再次出现,也许老七会慢慢地恢复过来。偏偏就是这个张翠芳又出现在眼前,这让老七始终就无所适从。

  老七一边走一边想,婶子,叫你跟她说咱回家的事,你咋扯上这个事了呢?

  两个人回到家里,张翠芳进门说:“娘,我给你打热水,洗洗歇着吧。”

  “好,都累了,咱都歇着。”二婶说。

  趁着张翠芳出去二婶问:“咋看着小芳不高兴?”

  “我咋不知道?”老七说。

  “你知道啥?你四哥鬼心眼子多,你是个傻实在。你说你俩不能匀实匀实?”二婶说。

  “婶子,你说的告诉她咱们回家的事,你不说这个事咋说起给俺找媳妇的事了,今天她就问俺,你说俺咋说?”老七说。

  “想找就说想找,不想找就说不想找,这咋不能说?”二婶说。

  “婶子,俺还找啥媳妇?俺这就是因为这个倒的霉,一朝遭蛇咬,十年都怕井绳。俺四哥到现在音信全无,婶子你落了个残废,俺咋那么不知道进退?”老七说。

  “找媳妇没错,错就错在你四哥这个办法。”二婶说。

  “中啦,婶子。俺现在就想给你老养老送终,旁的啥也不想。”老七说。

  “老七,这是婶子跟你说实话。男人没有家,啥都是白扯。俺是用了个激将法,就看看小芳她咋想,要是你真的能娶个像小芳这样的媳妇就妥了。”二婶说。

  “婶子,你说的是啥?别说还有这段公案,就是平日也不中。”老七说。

  “咋不中?”二婶说。

  “咱家这条件,谁吃饱了撑得嫁给咱?要不是因为这个,孟三膀子和俺四哥能想出这个主意吗?俺也不至于倒这么大的霉。婶子,你疼俺,俺知道,这个事万万不中。你要是走不了俺就先回去,俺可是一天也待不住了。”老七说。

  “俺都收拾好了,咱们娘俩一起回去。”二婶说。

  “那她不答应咋办?”老七说。

  “霸王硬上弓,一会俺跟她说,不能老是连累她。”二婶说。

  正说着张翠芳端着脸盆进了屋:“你要走就走你的,娘不走。”

  张翠芳的话让二婶想到,刚才和老七说的话,她一定是听到了,起码是听到了最后一句。

  “妮儿,娘也想回去,等着下了雪路就不好走了。”二婶说。

  “我要是不让你回去呢?”张翠芳把脸盆放在椅子上说。

  “娘还来呢?”二婶说。

  “不行!”张翠芳说。

  这下,二婶和老七张飞拿耗子,大眼瞪小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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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发表于 2020-12-25 13:45 |只看该作者
看这事弄得。莫不是张翠芳拿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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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发表于 2020-12-28 07:50 |只看该作者
46

       娘俩看到这个情景二婶说:“娘就是再住上些日子不是也得走吗?”

  “那要我说啥时候让你走才行。”张翠芳说。

  二婶听了转过头来看着老七说:“老七啊,婶子可没招了,这小妮子拧上这一根弦了。”

  张翠芳说:“老七,你要是想走你先走,娘先不走呢。”

  老七听了无奈地说:“也中,俺就先走,婶子啥时候想回去再说吧。”

  “你打算啥时候走?”张翠芳问。

  “赶早不赶晚,到了大雪封山就走不了啦,明天买票。”老七说。

  “那我明天去给你买票。”张翠芳说。

  第二天,张翠芳买好了票,下班的时候回了家。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子和一个鞋盒子。

  “娘,看我给老七买了双鞋。”张翠芳说着打开了鞋盒。

  二婶和老七一看,是一双旅游鞋。

  “这俺往哪穿去?”老七说。

  “往脚上穿,还能挂在鼻子上?”张翠芳说。

  “俺是说,俺那个地方除了土就是泥,这不糟践了?”老七说。

  “糟践啥,谁说乡下人就不能穿好鞋?穿上试试看看合适不,不合适赶紧去换。”张翠芳说。

  老七脱下鞋刚要试,张翠芳拦住说:“等会,我给你打盆水先洗洗脚,换双干净袜子。”

  张翠芳拿着盆出了门,老七看着二婶说:“你光说俺闹着走,这规矩谁受得了?”

  “这个规矩咋啦?比你跟你四哥扒窝吃扒窝睡的强多了,俺倒巴不得有这么个人管束你。”

  张翠芳打来热水,老七洗了脚换了袜子,穿上那双鞋,果然又软和又舒服,大小还合适。

  “怎么样?”张翠芳看着老七的脚说。

  “好,得劲。”老七说。

  “明天就穿这双鞋走。”张翠芳说。

  “俺原来的鞋呢?”老七问。

  “扔了,都快开绽了,留着干啥?”张翠芳说。

  第二天,张翠芳起早给老七做了早饭,二婶嘱咐说:“老七,回家还是要打听一下你四哥,别吃饱了就认得枕头,心里也装点事。”

  吃了饭,老七跟着张翠芳去车站,到了车站张翠芳说:“就是你,娘本来跟我待的挺好的,你非要张罗走,闹得她也不安生。”

  “俺是要赶紧回去了,原本也没打算待多少日子。家里的羊和小鸡都托付三孬给喂着呢,那家伙喝了酒就啥也不管了,俺能放心?”老七说。

  “回去放心,娘在这不用你惦记。你倒是要经常打电话来,要不她惦记你。”张翠芳说。

  该检票了,老七朝检票口走去,张翠芳一直站在检票口边上看着他。老七朝她挥了挥手。坐到火车上,老七想看来这老天是无时不刻不提醒那一段历史。想当初,是自己送张翠芳去的车站,今天这事情同样的发生了,只不过是两个人换了一个位置。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老四和刘大凤进了村。因为正是晚饭的时间,没有碰到任何人。

  老四走到自己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打开灯,屋里一股尘土味。

  “这就是你的窝?”刘大凤把东西放在炕上看着屋里说。

  “一个光棍子,收拾啥,有地方吃有地方睡就中。”老四不好意思地说。

  “穷可不是不收拾的理由。”刘大凤说。

  “你坐着,俺给你熬上点粥,你一准是饿了。”老四说。

  “这屋里这样你还能吃得下饭?跟着我收拾收拾。”刘大凤说。

  刘大凤开始收拾屋子,老四也跟着打下手,整整一个晚上,总算是把屋子收拾个样子。

  老四累得坐在椅子上说:“这比下地都累。”

  “要是手勤快的,何至于呢?”刘大凤说。

  “那俺熬粥去。”老四说。

  “喝粥能饱了吗?”刘大凤说。

  “这么晚了也没地方买去了?”老四说。

  “那兜子里有吃的,你热热,再熬点粥。”刘大凤说。

  老四打开口子一看,除了烟台大苹果等水果以外,在一个塑料密封的口袋里,有十个油璇烧饼夹牛肉。

  熬了粥两个人吃了,老四说:“对了,光顾了吃饭了,俺咋把俺兄弟忘了,俺去看看他在家不。”

  老四走到老七家,看见屋里黑着灯,嘴里念叨着:“这是睡了?”

  上前敲了敲屋门没有动静,趴窗户看了看,里面黑乎乎的不像有人的样子。

  “这老七上哪了?”老四自言自语道。

  老四心里想,兴许是在三孬那,想到这直接奔了三孬家来。

  老四进了三孬的门,三孬正光着膀子趴在被窝里看电视,媳妇孩子早就睡着了。

  看见老四,三孬吃了一惊:“四叔?俺这不是见了鬼了吧?”

  “放你娘的屁,俺这不活得好好的,你咋是见了鬼?”老四说。

  三孬给老四让了坐,自己也穿上衣服下了炕给老四倒了一杯水。

  “四叔,你上了哪了,咋这老长时间不见面?”三孬说。

  “这些说来话长,先不拉这个,你告诉俺,老七去了哪?”老四说。

  “这个说来也是话长,俺七叔有个女朋友,着天地打电话,前几天俺七叔说要去看俺二奶奶就走了,说不定就去了那个娘们那。四叔,你说俺七叔是不是走了桃花运了呢?”三孬说。

  “啥时候走的?”老四问。

  “就是昨天。”三孬说。

  “那好,你睡吧,有啥话明天再说。”老四说完站起身来走出了门。

  “四叔,这回回来就不走了吧?”三孬站在门口问。

  “看看再说。”老四说。

  老四回到家里,看到刘大凤正在洗头。刘大凤把脸盆放在一张椅子上,上身穿着一件水红色的内衣,下身是一条白色的秋裤。光着两只脚穿着拖鞋。肩膀露出一大截,一股洗发水的味道充斥在屋子里。

  老四看到这个情景,本能的抽身就往外走被刘大凤喊住。

  “你上哪?快给我换盆水。”刘大凤拧着湿头发说。

  老四端起脸盆把水泼到院子里,转身掀开水缸盖舀了水端进来。

  刘大凤用手一试说:“怎么是凉水?那锅里不是有热水?”

  原来,老四匆忙间习惯性地舀了一盆凉水,这里有老四慌乱的原因,也有他一贯是用凉水洗脸的缘故。

  老四加了热水端进来,转身又要出去刘大凤说:“你往外跑啥?我洗完了你也洗洗,这一道爆土狼烟的,头发都擀毡了。”

  老四只好坐在炕沿边,顺手掏出一颗烟卷点上。刘大凤洗完了头用毛巾擦着,一边擦一边用毛巾抖落头发,水珠溅到老四的脸上,一股股的香味。在黑沟村,老四是属于见多识广的,因为他是很少出去到外边打工的几个人之一。但是,对于女人,一辈子光棍的老四只是一个概念,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女人就在眼前的情景,老四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觉得耳热心跳,如入梦中。

  “还抽?去换水洗洗!”刘大凤说。

  老四端着盆重新打了热水走进来,刘大凤正从包里掏出吹风机,插上插销吹起头发来。吹风机发出嗡嗡的响着,这声音更让老四头晕脑胀,恍恍惚惚。

  老四脱了外衣,抄起一块肥皂开始洗头,刘大凤放下吹风机递过一瓶洗发液。

  “用这个洗,头发就滑溜。明天你找个时间去剃剃头,都成了长毛鞑子了。”刘大凤说。

  刘大凤一边说一边把洗发液挤到老四的头上,老四用手来回的洗着。

  “你看你的头脏的,洗发水都不起沫,冲了再来一次。”

  刘大凤站在老四旁边,老四冲了头发,刘大凤再一次往老四头上挤了洗发水,老四又开始洗,脸盆里堆起白色的泡沫。

  洗了头老四穿上外衣刘大凤说:“穿那么整齐干啥,你还要上哪儿?”

  “那总不能光着膀子啊?”老四说。

  “一会就睡觉了,你见着老七了?”刘大凤说。

  “没有,他去了石家庄。”老四说。

  “他去那干啥?”刘大凤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问。

  “俺婶子在那。”老四说。

  “你在石家庄有亲戚?”刘大凤问。

  回答这个问题对老四来说,又属于一言难尽的话题。

  老四想了想说:“算是吧。”

  “亲戚咋还有算不算的?”刘大凤说。

  老四又要抽烟,此时老四觉得只有不停地抽烟自己才能放松下来。

  “你去关门,我铺炕睡觉吧,这一天累死我了。”刘大凤说。

  “被子在炕柜里,我给你拿。”老四说。

  “你去关门吧,我自己拿。”刘大凤说着脱了鞋上了炕。

  老四到了灶间关门要插门,由于老四自己的时候从来不插门,所以那门闩在灶间的烟熏火燎之下满是油泥,怎么也插不进去。

  “关门那么费劲吗?”屋里传出刘大凤的声音。

  “这门闩时间太长了,等着俺清理清理。”老四说。

  老四清理了门闩,插上门走进屋里,刘大凤正从炕柜里拿出被褥。

  “那炕柜底下有一套新被褥,你用那个。”老四说。

  “我也正发愁呢,你这被褥咋睡?被头都是黑的。明天天要好,这些都得拆洗。”刘大凤说。

  刘大凤找到老四说的新被褥,用鼻子闻了闻说:“你平日不晒被子?”

  “哪顾得上,俺多长时间不在家了?”老四说。

  刘大凤拿起炕笤帚扫了一遍炕老四说:“你睡炕头,刚烧过火,坑头热乎,俺怕热,俺睡炕柜这边。”

  刘大凤看了一眼老四没说话,把被褥铺到了炕头,老四也打开自己平日铺的被褥铺在炕柜旁边。

  刘大凤脱了衣服钻进被子说:“亏了这炕头是热的,这被子这么潮”

  “明天晒晒就中了。”老四说着又掏出一颗烟卷。

  “还不睡觉又抽?”刘大凤说。

  “睡,拉灯。”老四说。

  拉了灯老四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往日老四睡觉是脱光了的。这是山里人的习惯,一个是解乏,再有防止有虱子。

  可是今天老四没敢这样做,因为有刘大凤在。老四钻在被窝里,一贯裸睡的老四,穿着衣服浑身的不自在,加上炕上多了个女人,老四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烙饼一样的来回翻身。

  “你咋不睡,还不困哪?”炕头那边刘大凤问。

  “睡不着呢?”老四说。

  “睡不着唠会儿。”刘大凤说。

  “嗯。”老四答应到。

  “老四,你这回回来有啥打算?”刘大凤说。

  “种地呗,在这能有啥打算?”老四说。

  “这房子得收拾收拾了,你看那房柁都塌腰了。”刘大凤说。

  “这还收拾啥,要想弄就得翻盖。”老四说。

  “那就翻盖。”刘大凤说。

  “钱呢?俺是这样寻思。俺家你也看了,咱俩还是回去。二喜不是说要弄个洗车场吗?加上停车场的这份活,俺好好的挣两年钱,咱们回来把房子翻盖了。”老四说。

  “盖房的钱眼下也能拿得出,只是现在不是好时候。春盖房秋打墙,眼看就要入冬了,怕是不行。”刘大凤说。

  “所以俺说咱们先回去,你在那有买卖,俺在那有工作,先挣下钱再说。你不就是来考察的吗,现在你也看见了?”老四说。

  “除了盖房你还寻思啥事?”刘大凤说。

  “啥事?”老四问。

  “我千里迢迢的跑这考察来了?”刘大凤问。

  其实老四是听得出刘大凤的弦外之音的,只不过是说不出口。

  “这是你说的呀?”老四说。

  “你装糊涂是不是?”刘大凤说。

  “俺装啥糊涂,你不能认头跟俺在这种地。”老四说。

  “我不认头我跟你来干啥?”刘大凤说。

  “俺还是那句话,你可想好了。”老四说。

  “想好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你对我好就行。”刘大凤说。

  “那就妥了,明年春天咱们回来盖房,然后把事办了,这婚礼咱们还是要回家来办的。”老四说。

  “你上我这头睡来,你说的啥我听不清。”刘大凤说。

  “俺大点声。”老四说。

  “你过来不过来吧?”刘大凤问。

  一轮明月悬挂在漆黑的天上,照着这寂静的小山村。按照月亮的形状判断,今天不是阴历的十五就是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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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发表于 2020-12-28 07:50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2-25 13:45
看这事弄得。莫不是张翠芳拿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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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发表于 2020-12-28 20:12 |只看该作者
老七离媳妇那么近没捞着,老四这边倒捞着了。
鹰哥真会摆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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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发表于 2020-12-29 10:17 |只看该作者
47

       刘大凤的到来让老四的家彻底换了模样,归置的整整齐齐,洗得干干净净。老四白天有热菜热饭,晚上舒适柔然的被窝,这让老四觉得自己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原来,家的温暖是这样的怡人,老婆给他的感觉是这样的贴心?即使自己在当初用邪门歪道给老七买媳妇,也没有想到有媳妇是这样的幸福。

       老四的回家惊动了黑沟村,特别是三孬把这件事瞬间传遍了整个山村。一下子,整天来老四家串门的人络绎不绝,特别是那些男人们,与其说是来看老四,不如说他们是来看老四带回来的这个女人。

       刘大凤应对得法,不卑不亢。这让一些本来还想恶作剧的光棍们不得不收敛。老四在村里也算是一号人物,身边也有一些酒肉朋友。于是,老四家经常是高朋满座,推杯换盏,刘大凤自然是他们的厨师。

    “四哥,这你可是造化了。这饭菜做的,比饭馆的一点也不差。”二坑说。

“家有仙妻胜似江山社稷。”三火说。

       “嫂子模样也中呢,四哥,给介绍介绍,你是咋弄来的?”二坑说。

       “你那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吗?大活人还有弄来的?”老四说。

       “俺也没说错啊,你不是弄过一回?”二坑说。

       看来,人生的痕迹是抹不掉的,它不知道就在什么时候显露出来。二坑说的无意,老四听的有心。二坑的旧事重提,无疑是扎了老四的心窝子。

       正巧这个时候刘大凤往桌子上端菜,二坑的话听了个满耳朵。老四看到刘大凤心里打起鼓来,刘大凤却一脸的没事人似的。

       “趁热吃,这羊肉凉了就不好吃了。”刘大凤说。

        到底三火是个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听出了二坑说的话的好歹。等到刘大凤出了屋,三火用筷子打了一下二坑的筷子。

       “你那破嘴咋跟棉裤腰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三火说。

        二坑听了也自知说错了急忙说:“四哥,你别多想,俺是顺嘴一说。俺是个有嘴无心的人,这个你知道。”

       正说着,刘大凤端上一盆汤放在桌子上,二坑舀了一勺喝了一口。

       “嫂子,这汤咋这鲜,啥做的?”二坑说。

       “吐沫星子。”刘大凤说。

       二坑听了一头雾水“嫂子,俺听说过有鱼汤,肉汤,菜汤,还没听说有用吐沫星子做汤的,再说了,这得多少唾沫星子?”

       旁边的三火早就听出端倪说:“你就吃吧,吃还堵不住你那张破嘴?”

       刘大凤说:“兄弟,诸葛亮有失街亭,关云长也有走麦城的时候。人哪有不走歪过的,你不能拿着你四哥这点事当书说。”

       二坑听了一阵脸红说:“嫂子,就算是俺放了个屁,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吃了饭大家散去,老四心里有点打鼓,生怕二坑的话刘大凤放到心里。

       “大凤,你别听那二坑胡沁。”老四说。

       “你有没有这事呢?”刘大凤说。

       “俺不都跟你坦白了吗?”老四说。

       “叫我看,要是老有人提这件事也不是坏事,叫你知道懊悔。”刘大凤说。

       “俺一辈子就做错了这一件事。”老四说。

       “你还想做错几件?去把碗刷了,今天罚你干点活。”刘大凤说。

       老四回到家里第三天的时候,老七回到黑沟村。老七下午下的车,舍不得雇车走着回到村里已经天黑。

       老七路过老四的家门口,习惯的往里面看了看。自从老四走了以后,老七每次走到老四家门前的时候都要看上一眼,尽管每次都让他失望。

当老七看到老四屋里亮着灯的时候心里一震,难道四哥回来了?想到这,老七连家也没顾得回,直接推开了老四家的门。

       进了屋看到炕头上坐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老四的衬衫在缝补。老七吓了一跳,明明是四哥的家,这女人是哪来的?老七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刘大凤发愣。

       “你找谁?”刘大凤转过头来说。

       “俺来找俺四哥。”老七说。

       “你是老七吧?”刘大凤问。

       “是呀,你是……”老七说。

       “你哥上三孬那打麻将去了。”刘大凤说。

       “哦,那俺先回去。”老七说着转身要走。

       “你吃了饭没?”刘大凤说。

       “还没,俺刚下车。”老七说。

       “正好锅里有饭,我给你热热去。”刘大凤说着把针线别在衬衫上,下了炕。

       老七站在那不知所措,刘大凤看着老七说:“把东西放下,坐那喝点水。”

       老七坐下来,脑子里乱哄哄的。哥哥回来让老七说不出的踏实,总算是盼着他回来了。可是这个女人是谁?说话也不客气,看来跟哥哥的关系不一般。

       正在胡思乱想,刘大凤端着饭菜放在桌子上。几个馒头,一盘肉片炒角瓜。

       “吃吧。”刘大凤说。

       老七当然是不敢问,低着头吃了起来。

       “你不认识我,我叫刘大凤。”刘大凤说。

       “啊……”老七说。

       老七闷着头吃饭,刘大凤坐在炕沿上接着缝补老四的汗衫,没一会老四进了门,看到老七一阵高兴。

       “老七,你啥时候回来的,婶子咋样?”老四坐在桌子对过说。

       “婶子可好,胖了,脸色也好。”老七说。

       “你咋没把她带回来?”老四说。

       “不让回来。”老七说。

       “谁不让回来?”老四问。

       “张翠芳。”老七说。

      张翠芳这个名字和二坑的旧事重提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老四听了不由得看了刘大凤一眼。

       “那她就不回来了?”老四问。

       “说是要等着她同意了。”老七说。

       “也好,既然婶子在那待着挺好,让她多住两天。”老四说。

       吃了饭,刘大凤撤去盘碗去刷碗。

       趁着刘大凤刷碗的时候,老七低声的问:“哥。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不是外人,你得管她叫嫂子。”老四说。

       “嫂子?”老七听了问。

       “等我往后慢慢跟你说,你先回去歇着。”老四说。

       老七站起身来说:“那俺先回去,这些东西都是张翠芳给带的,俺也不会收拾,留着你们吃吧。”

       “你先放在这,明天开始你在这入伙。”老四说。

       老七回到家里,洗了脸脚上了炕,躺在那睡不着。四哥叫自己管那个女人叫嫂子,难道说四哥走了这么长时间,在外边成家了?联想到了张翠芳,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自此,老七每天都要到老四那吃饭,和刘大凤也渐渐混熟,又听了老四讲了和刘大凤在一起的来历,心里感慨万千。

       眼看着天就冷了,山里的清晨已经结了霜,这天刘大凤和老四商量起来。

       “你打算啥时候回去?”刘大凤问。

       “咋,待不住了?”老四说。

       “咱是咋说的?”刘大凤说。

       “好,咱们这几天就走,不过要把老七安排好。”老四说。

       这天,老四让刘大凤做了点好菜,又弄了一瓶好酒和老七三人坐在一起。

“老七,俺和你嫂子还得回去,你嫂子在那有买卖不能耽误着,俺也有工作。”老四说。

       “知道,你们走吧。”老七说。

       “嘱咐你一句,看看张翠芳啥时候把婶子送回来,省得你一个人清锅冷灶的。婶子要是回来,你就和她住在俺这,你看你嫂子把这屋子收拾得多利索?你那破瓦烂屋的咋住人?”老四说。

       “老七,我和你四哥也商量好了,明年开春回来盖房。”刘大凤说。

       “俺听你们的。”老七说。

       过了几天,老四和刘大凤要返回烟台,临走刘大凤蒸了一大锅的馒头,还炖了一锅肉。

       老七把他们送到车站,刘大凤掏出一千块钱递给老七。

       “嫂子,俺有钱。”老七推开说。

       “拿着。”刘大凤说。

       “你嫂子给你的,你就拿着。”四哥说。

       老七看着两个人进了站,转身朝家里走去。

       到了家刚进门,三孬从院外走了进来:“七叔,你上哪去了,俺找了你好几趟。”

       “我送我四哥去车站了。”老七说。

       “咋,他俩走了?”三孬说。

       “嗯。”老七答应到。

       “俺就知道咱们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你嫂子就待不住。”三孬说。

       “他们俩说,来年开春回来把房子翻盖了。”老七说。

       “先说说你的事吧。”三孬说。

       “啥事?”老七问。

       “还有啥事,俺找你有过差样的事吗?你给那个娘们回个电话,来了好几个电话了。”三孬说。

       老七听了跟着三孬来到村委会,给张翠芳拨通了电话。

       “你上哪了?”张翠芳问。

       “俺四哥今天要走,俺送他去车站了。”老七说。

       “你四哥回来了?那你为啥不打个电话让娘高兴高兴?”张翠芳说。

       “这几天都忙晕了,整天的来人,倒不出空来。”老七说。

       “我跟你说,后天我就跟着娘回去,你准备接驾。”张翠芳笑着说。

       “太好了,俺也正想问你呢。”老七说。

       “你把屋子收拾收拾,把炕烧热了。”张翠芳说。

       “你们回来就住俺四哥家,俺嫂子把屋子收拾的可利索了。”老七说。

       “你嫂子?”张翠芳问。

       老七忽然想到,四哥的这段书并没告诉张翠芳,电话里又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你们回来俺再详细跟你说。”老七说。

       老七挂了电话,一边等着锁门的三孬说:“咋,俺二奶奶要回来?”

       “是,后天就回来,你把车借给俺,俺去接她。”老七说。

       “二奶奶也是的,放着石家庄那样的大城市不住,跑这深山老林里来干啥?”三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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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发表于 2020-12-29 12:40 |只看该作者
看到老韩家这弟兄俩的人生经历,感悟这人呐第一要守正,第二要不怕困难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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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发表于 2020-12-30 05:35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2-29 12:40
看到老韩家这弟兄俩的人生经历,感悟这人呐第一要守正,第二要不怕困难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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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发表于 2020-12-30 05:38 |只看该作者
48
       张翠芳送走了老七去上班,中午回来给二婶做午饭。进门脱了外套就要去厨房,二婶叫住了她。

        “你先坐会,咱们娘俩唠扯两句。”二婶说。

       张翠芳听了坐到二婶身边。

       “你看,你每天要上班,还要跑回来给俺弄饭,娘就恨自己不能动,要不好歹也是能帮你。”二婶说。

       “娘,你说啥呢?我自己不是也要吃饭?”张翠芳说。

       “把老七送走了?”二婶说。

       “送走了,我看着他进的站。娘,你不用担心,他那么大的人还能丢了?”张翠芳笑着说。

       “老七没出过远门,这次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二婶说。

       “对了娘,你叫我给老七找对象的事,昨天我跟他逛夜市的时候说了。”张翠芳说。

       “他说啥?”二婶问。

       “他说他不想找。”张翠芳说。

       “你多余问他。”二婶说。

       “那不对呀,是给他找对象不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看看他想找个啥样的?”张翠芳说。

       “老七是俺从小抱大的,他的心思俺是明白的。虽然不爱说不会道,但是也是个哑巴吃扁食,心里有数的人。他这几个兄弟里,可着他最厚道老实,所以俺就疼他。他说不乐意,那是他心里头还是装着那件事。”二婶说。

       “啥事?”张翠芳问。

       “就是四猴子出主意拐卖你的事,老七哪来的这个主意?就是听了四猴子的,他觉得心里对不起你。”二婶说。

       “这和给他找对象也不沾边呀?”张翠芳说。

        “傻丫头,娘让你给他找对象,你就不寻思一下娘是咋想的?”二婶说。

       张翠芳听了一阵脸红低头不语。

       “妮子,不知道你咋想的,娘也就没明说。要是你跟了老七,俺看是没差。老七这个人大概你也有了估量,是个好人。至于穷这不怕的,俗话说,富不招祸,穷不恋财。你看那有钱人,有了钱就胡作非为,吃喝嫖赌,哪一样不是钱闹的?再看有些穷人,不是混吃等死,就是想着法子走邪门歪道,非偷既抢,这不是穷闹的?所以老人才这么说。其实,人活着是要受罪的,不认头是不行的。过个平安稳当的日子,有个知疼知热的人,这不比万贯家财强得多?老七虽然走错了这一步,可是并不是他的本意。如果你俩挽起眼眉来过日子,俺那里虽然是穷点,两个人绑在一起过日子不是不行。男人要有个内助,女人要有个靠山。”二婶说。

       “娘,其实你开始一说我就猜到了,所以我就问老七的想法。谁知道他一口就封住了下文,我心里就没底了。我不怕穷,我从小就过穷日子。我最怕的就是对将来心里没底。”张翠芳说。

       “那你喜欢不喜欢老七呢?”二婶说。

       “老七人不错,就是在他和老四把我弄到他家里的时候,他和老四的表现也不一样。这件事在他心里是个心结,在我心里也是个伤痕。不过,事过去了,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咱们娘俩投了缘。”张翠芳说。

       “妮子,你俩要是一块过日子,俺是你娘,老七在俺眼里就跟儿子是一样的,俺又算是你的婆婆,你这不是有了双份的保险,还有啥没底的?”二婶说。

       “娘,这事还是你跟他说的好。”张翠芳说。

       “俺知道你磨不开,不过你听娘的,对了机会跟他说,他是一准乐意的。还是那句话,就是这件事挡了这条路,咱把这层窗户纸给他捅破。俗话说的好,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砂锅不打一辈子不漏。”二婶说。

       “我再想想,我给你做饭去。”张翠芳说完出了门。

       过了几天,张翠芳跟二婶说:“娘,你要是想回去咱们就回去吧,赶上天真冷了就不好走了。”

       “咋,你嫌弃娘了?”二婶说。

       “娘,看你说的啥话?在我这待着我当然乐意,可是你也一定想家。这次,我就跟着你回去。”张翠芳说。

       “那你上班咋办?”二婶说。

       “请上几天假,再说了,那个塑料厂实在是难干,就那股子味熏得我头疼。挣不了一壶醋钱,干不干的不可惜。”张翠芳说。

       “那你给老七打个电话,让他把屋子收拾收拾,光棍汉子的屋没个住。”二婶说。

       张翠芳给老七打了电话,顺便买了车票,又买了些吃用的东西回到家里。

       “给老七打了电话了?”二婶问。

       “打了,娘,告诉你个好消息。”张翠芳说。

       “啥好消息?”二婶问。

       “老四回来了,老七说还带了个嫂子。”张翠芳把电话里的事说了一遍。

       “他上哪有这么个女人?”二婶问。

       “我也问老七,老七说等着咱们回去他再细说。”张翠芳说。

       “俺就说这四猴子神出鬼没,都担心他出了啥事,俺心里就没慌,这要是换上老七俺是坐不住的。”二婶说。

       张翠芳又给老七打了电话,告诉他到达的时间,老七找三孬借了那个狗骑兔子柴油三轮车到了车站去接。等了一会,果然就看见张翠芳用轮椅推着二婶出了站,老七连忙走过去接过张翠芳手里的东西。

       “等半天了?”张翠芳问。

       “没有,俺也是刚到不一会儿。”老七说。

       把轮椅搬上车,又扶着二婶上了车,张翠芳看到车里铺着厚厚的棉被。

       “这车赶上轿车了。”张翠芳说。

       “路上颠,这样就舒坦点,坐好了。”老七说。

       到了家,老七直接把二婶和张翠芳带到老四家里。进门二婶看了看收拾整齐的房间,干净的被褥,桌子上放着两盘水果,一盘柿子一盘大白杏。

       “老四啥时候变的勤谨了?”二婶坐在炕上问。

       “这哪是他收拾的,是俺嫂子。”老七说。

       “对了,你跟俺们娘们说说,哪来的嫂子?”二婶说。

       老七把老四的事说了一遍二婶说:“看来这四猴子是时来运转哪。”

       “他还说,来年春天回来盖房子呢。”老七说。

       “你呢,你打算还是扒窝吃扒窝睡?”二婶问。

       “俺也收拾了,就是不如四哥这收拾的利索。”老七说。

       “俺们娘俩这么远回来,你给俺们娘俩弄啥好吃的没有?”二婶说。

        “有嫂子临走炖的一锅肉,俺杀了一只鸡,蒸点大米中不?”老七说。

        “那就弄去,都饿了。”二婶说。

       “你把鸡拿过来,我给你弄。”张翠芳说。

       老七拿过一只杀好的鸡,张翠芳开始做饭。

        自从老四回来还带着刘大凤,老韩家已经成为这个本来就没什么新闻的小山村的焦点。加上老四和老七出事是因为买媳妇,更让乡亲们不断的猜测。既然猜测只是猜测,不如就到这来看看,证实一下。加上二婶在这个村里人缘好,大家也顺便来看看她。

        就在张翠芳在灶间做饭的时候,一群女人三五成群的到了老四家。当大家看到一个张翠芳在灶间做饭,都把眼睛集中在她的身上。

       “二婶子,啥时候回来的?”大家搭讪着进了屋内。

       “今天刚回来。”二婶说。

       “二嫂子,你这是从哪国回来,咋穿的这样洋气?”一个老太太问。

       二婶笑着招呼外边灶间的张翠芳:“芳啊,快给大伙倒水喝。”

       张翠芳来到屋里,给大家到了茶走了出去。

       “二婶子,这个小媳妇是谁?”有人问。

       “对呀,二嫂子,这小媳妇长的可是不孬。”一个老太太说。

       张翠芳在这个村里出的事,村子里都知道。但是见过她的人并没有几个,所以大家都在问。

       “你们不认识吧?”二婶说。

       “那上哪认识去,城里的人吧?”有人说。

       “那大伙就猜猜?”二婶笑着说。

       “俺猜着了,是不是给老七说的媳妇?”老太太说。

       “七叔成亲咋也不吱声,俺们也跟着吃顿喜酒啊?”有人说。

       “二婶子,俺们倒是猜对了没有呢?”大家有些着急。

       二婶只是笑而不答,弄得大家更是着急。

       “看看把你乐的,这还保密?她这是回家来了,往后还瞒得住?”老太太说。

       大家的话张翠芳在灶间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也是一阵心跳。二婶故意对大家的猜测不给答案,张翠芳心里是明白的。

       “俺在俺那屋把饭蒸好了,你这菜咋样了?”老七进了门说。

       “快了,你看你,宰只鸡还是只老母鸡,那不得多炖会儿?”张翠芳说。

       “这可是下蛋的鸡,要不是婶子和你俺可是舍不得。”老七说。

       老七说着走进屋里,大家看到他喊道:“哈,新郎官来了,老七,这回你咋说?啥时候办几桌酒席请请俺们,不办可是不中!”

       老七被大家说的一头雾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看了看二婶。

       “啥酒席?”老七问。

       “还装糊涂,外屋是不是你媳妇?”老太太说。

       “这咋是俺媳妇,这是俺婶子的干闺女。”老七说。

       “啥干的湿的,给你当媳妇不辱没你。”老太太说。

       “大娘,可不敢胡说。”老七说。

       “老七,看看饭熟了没有,熟了叫大伙在这吃。”二婶说。

       老七听了急忙走出门外,因为刚才的情景实在是让他尴尬,二婶给自己解了围。

       老七走到灶间,掏出烟点上,张翠芳说:“还抽,去把米饭端过来。这么多人在这吃不准够,再馏上几个馒头。”

       老七刚要走,二坑走了进来。看到张翠芳站住了脚,转身往外走。

       “来了咋不进来?”老七问。

       “你屋里有个穆桂英,俺怕她的笤帚嘎达。”二坑说。

       二坑的话把老七和张翠芳都逗乐了。

       “进屋吧,屋里好些人呢,一会你去把三孬和三火都叫来,咱们喝点。”老七说。

       “嫂子让俺吃饭不?”二坑说。

       “瞎喊啥,又想挨揍是咋的?”老七说。

       “饭还管不起?”张翠芳说。

       这顿饭坐了一炕的人,老七把自己家的炕桌也搬了过来,加上老四的炕桌,两张桌子围满了人。

       张翠芳又让老七到地里拔了几个萝卜,摘了些青菜。一锅肉一只鸡,几盘子菜,一盆米饭一笸箩馒头吃了个精光。


       吃了饭大家散去,老七帮着张翠芳收拾了家伙,二婶说:“芳,别往心里去,大家这样猜也不错。你想,咱家突然添了你,他们咋能不往这想呢?”

       张翠芳听了只是不做声,老七坐在那也没话说,站起身来说:“你俩歇着吧,俺过那屋去。”

       “老七,你先别着忙走,俺有话跟你说。”二婶叫住老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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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发表于 2020-12-30 12:59 |只看该作者
悠着点鹰哥,好饭不怕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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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发表于 2021-1-8 18:21 |只看该作者
49

       二婶叫住站起身要走的老七,老七又坐了下来。

       “妮儿,你坐到娘跟前来。”二婶又朝张翠芳说。

       张翠芳走到二婶身边坐下。

       “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今天俺就跟你俩说明白了俺的心思。老人说,是鸳鸯棒打不散,依着俺看,你俩就算是这一对棒打不散的鸳鸯。为啥这样说呢?你俩这个头开得天下难寻,俺为了这件事差点丢了老命,老七和老四也受了牢狱之灾。按理说,这老天爷惩恶扬善也就罢了,可偏偏就藕断丝连,咱们又走到一起。这不是天意是啥呢?婶子是老了,慢说还剩下这半拉身子,就是全和人还能活几天?俺就是想,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你俩就成个家,也不枉了婶子这一场劫难。”二婶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

       二婶说完,屋里一片寂静,老七和张翠芳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老七抽着烟看着窗外,张翠芳低着头用手捻着衣角。

       看着两个人不说话二婶说:“俺说的是俺的心思,心思虽然是俺的,可是主意是你俩的,你俩寻思寻思?”

       “婶子,俺和四哥做的这件事,俺始终就忘不了。这是作孽,俺是越想越后怕。要是当时翠芳掉到山涧里摔死,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所以,俺想起这件事浑身就起鸡皮疙瘩。特别是见到她,俺是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就钻进去,哪里还敢想这些?”老七说的可能太紧张,咽了口吐沫。

       “妮儿,你的意思呢?”二婶看着张翠芳问。

       张翠芳仍然低着头,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打湿了衣服。

       “妮儿,别为难。你答应了就是俺的侄媳妇,不答应你还是俺的闺女,左右咱们是一家子。”二婶说。

       “娘……我不是不答应,只是老七说起这件事,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张翠芳说完扑到二婶怀里大哭了起来。

       “妮儿,娘知道你心里苦,谁遭了这个罪也忘不了。娘只是说娘的想法,没强迫你。”二婶说这也哭了。

       老七说:“翠芳,别哭了。咱们成不成亲这不当紧,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从今以后,俺就是你哥,你有啥事就是俺的事。”

       张翠芳还是哭,二婶搂着张翠芳像哄孩子似的哄着。老七看不下去站起身来说:“婶子,你俩歇着吧,俺先过那边去。”

       老七说完走出屋子。

       “妮子,老七这个闷坑头,今天也算说了一句敞亮话。他说得不错,娘在这,他就应该是你哥,这就应该是你的家。至于娘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娘的想法,就是不算数又吃什么紧,快别哭了,娘也伤心了。”二婶说。

       “娘,我不是不听你的,也不是不乐意嫁给老七。老七是个厚道人,也是个好人,可是,那件事我就是不能提,提起来我的心里就揪得慌……”张翠芳说。

       “好,以后让他们谁也不许提这件事,谁要是还敢提,娘就用笤帚疙瘩璇(打)他,三天不叫他吃饭!”二婶说。

       二婶的话让张翠芳破涕而笑。

老七回到自己家里,坐在炕上抽烟,一边抽一边想着刚才二婶的话和张翠芳的样子。

       二婶有这个意思老七是看得出来的,但是,他想不到二婶会这么快,特别是当着张翠芳的面说出来。自己刚才说的是实话,因为和张翠芳的经历不是一般的经历,难怪张翠芳哭。看来,这是二婶一厢情愿。想起二婶为了自己,遭了罪不说,到现在还要为自己的将来着想,自己是对不起老人的。所以,正是在这个想法之下,老七鼓起勇气说了那些话。不管张翠芳咋想,就算是自己在赎罪。

        老七掐灭了烟,躺在炕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老七在一种异样的感觉里醒过来,睁开眼镜,灯光有点刺眼。老七看到,张翠芳坐在自己身边的炕沿上。

       “醒了?”张翠芳笑了笑问。

       “啥时候了?”老七坐起身来说。

       “你再不醒天就亮了。”张翠芳说。

       老七测过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咋,有事呀?”老七掏出烟荷包卷着烟问。

       “娘叫我喊你吃饭。”张翠芳说。

       “哦,还不咋饿呢。”老七吐了一口烟说。

       “我烙了两张饼,熬了点粥,炒了个鸡蛋。”张翠芳说。

       “中,俺是吃啥都中。”老七说。

       “老七,你的话就那么金贵?”张翠芳问。

       “咋?”老七看了张翠芳一眼说。

        “我要是不说上一句,你就没有下文。”张翠芳说。

       “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俺就是这嘴闷,不会说话。”老七说。

       “可你今天下午在那屋说的话就挺受听。”张翠芳说。

       “说的啥?”老七说。

       “这么会儿就忘了?”张翠芳问。

       老七其实知道张翠芳指的是什么,不过是不知道怎样回答所以搪塞。

       “一天也不知道说多少话,谁老记着?”老七说。

       “那你那些话是说着玩的?”张翠芳看着老七问。

       “那些话是实话,你是婶子的干闺女,咱们就是一家人。你有为难着窄的事,俺就得帮着。”老七说。

       “这是你说的,我现在倒真的有一件为难的事。”张翠芳说。

       “啥事?”老七问。

       “娘今天说的你听明白了吗?”张翠芳问。

      “能听明白。”老七说。

       “那你是咋想的?”张翠芳问。

       张翠芳的问题又一次让老七为难起来:“婶子也是为了咱们好。”

       “就这些?”张翠芳问。

       “那还能有啥?”老七说。

       “不理你了,榆木脑袋。”张翠芳说完起身下地朝屋门口走去。

       老七坐在那愣了一会,用眼睛朝窗外目送张翠芳走出院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己也起身下地,朝门外走去。

       老七来到老四家,饭菜已经摆在炕桌上,二婶坐在那,张翠芳正在给二婶盛粥。

       “你这一觉睡得可是够功夫。”二婶看着走进门的老七说。

       “干啥去呢?”老七说。

       “那吃饭也不能还等着人叫。”二婶说。

       老七看了看张翠芳,她好像并没看见老七似的,低着头喝粥。而且,摆在老七面前的碗是空的,她并没有给老七把粥盛上。老七心里知道,张翠芳是生了自己的气。想起来自己也是不够敞亮,有了心结也表明了,婶子也把话说开了。娶了张翠芳当媳妇自己怎么能不乐意?还不是那段经历让老七犹豫不决。是个爷们总得给她一个交待,否则她会怎么想?

       “婶子,这菜挺硬,俺想喝口酒。”老七说。

       “晌午那菜比这不硬,你咋想起现在喝起酒来?”二婶说。

       张翠芳听了也看了老七一眼。

       “俺就是爱吃炒鸡蛋,不喝一口这菜不就糟践了?”老七说。

       “俺不管,你看看你四哥这有酒没有,有你就找出来喝。”二婶说。

       老七下地打开了柜橱,偏偏就没有酒。老七在地上转悠了半天,忽然看到墙角有一个塑料桶,那是老四装酒的家伙。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真不含糊,还有一个桶底的酒剩在里面。看到这个塑料桶,老七又想起了过去和四哥在一起的时候,又想起了那段可怕的日子。

       “真不孬,还真有点。”老七说。

       老七把酒倒在杯子里,别看刚才看着是一桶底,一个茶杯居然倒不下。老七举起塑料桶对着嘴把剩下的喝干净。

       “这是干啥,还有对着嘴喝的?”二婶问。

       “不值当再倒一回了。”老七擦了一下嘴角说。

       娘仨吃着饭,老七一口鸡蛋一口酒的连吃带喝起来。

       “老七,你四哥说来年开春回来盖房,那就是要结婚,咱们娘们是不是也得给他准备准备呢?”二婶说。

       “他盖房子俺给他出力,他结婚俺就捞一顿喜酒喝,这还准备啥?”老七喝了一口酒说。

       “两旁世人红白喜事还得出个份子,你四哥结婚你就铁公鸡一毛不拔?”二婶说。

       “俺给五千块钱,就是今年卖粮的钱,多了俺也没有了。”老七说。

        “瓜子不饱是仁(人)心,总不能啥也不给。俺也有俩棺材本,俺也出五千,芳,你呢?”二婶问。

       “我也不是这家人,我出什么钱?”张翠芳说。

       “这孩子,净说傻话。你是俺闺女,你咋就不是这家的人呢?”二婶说。

       “俺再拿出一千来,算俺和翠芳俩人的,一人三千。这回可真的没有了,这本来是买种子和化肥的钱。”老七说。

       二婶听了看着张翠芳说:“你看,娘给你把这钱号下来了,这回你还省了。”

       “我不用他拿钱,我有钱。”张翠芳说。

       “有钱留着,钱还烫手?”二婶说。

       老七喝了酒,一时没了顾及,听了说:“俺不是说了,俺是你哥,俺情愿拿这笔钱。”

       “谁稀罕你?”张翠芳说。

       “翠芳,你也别生俺的气,俺就是嘴笨。婶子今天说的是俺想了多少回的,只是俺觉得怕委屈了你。既然你不嫌委屈俺可是巴不得。”老七说完喝了一大口酒。

       “这是唱的哪出?”二婶听了问。

       “婶子,俺四哥有媳妇了,俺也得有啊?翠芳就中。”老七说。

       “这都不是人话,还有这样说自己的心思的?”二婶说。

       “俺不会说啥,翠芳,咱俩认头过日子,锄头刨不出金子来,但是能刨出日子来。你要是嫁给俺,俺给你牵马坠蹬,结草衔环保证对你好。”老七说完觉得都快缺氧了,大口的喘着气。

       “说这些话还要喝几口酒壮胆?”张翠芳问。

       “哈哈,这下好了,俺是死也闭上眼了。”二婶说。

       “娘,他万一说的是酒话呢?”张翠芳说。

       “俺要是说了不算,灯灭俺就灭!”老七用筷子指着灯说。

       “妮儿,娘看他说的不是酒话,是实话。”二婶说。

       吃了饭,老七帮着张翠芳收拾完毕朝门口走去。

       “别忘了洗脸洗脚!”张翠芳在身后说。

       “知道啦!”老七说。

        张翠芳端着洗脸水进了屋二婶问:“老七今天咋换了个人似的?”

       张翠芳把刚才去叫老七吃饭的经过说了一遍。

       “俺就说是有缘故,妮儿,看来老七也是相中你了。他说的对,锄头刨不出金子,能刨出日子来。你俩挽起眼眉来,还愁过不好?咱们这个村穷,除了偏僻以外,懒是个原因。”二婶说。

       “那他以前干啥不说?”张翠芳问。

       “娘不是告诉你了?老七是个闷嘴葫芦,哑巴吃扁食,肚子里头都装着呢。这回好了,你四哥明年回来盖房,咱也把老七的房子给他翻盖一下。娘不是说有点棺材本吗?正好用上。”二婶说。

       “娘,我也寻思这件事,这几年也攒了点钱,翻盖房子够用,不用你老掏钱。”张翠芳说。

       “哪有他娶媳妇让你掏钱的道理?”二婶说。

       “他是我哥呀?”张翠芳说。

       “你嫁到咱家来,你就不能去上班了?”二婶说。

       “这回跟你回来之前,我就辞了。那个班真的上不上两可,就是没有这件事我也不想在那干了。那个老板真不是个人,就知道往死里使唤人,一说给工钱跟要他的命似的。”张翠芳说。

       “那更好,你就跟老七过日子,跟娘在一起。”二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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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发表于 2021-1-8 18:21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2-30 12:59
悠着点鹰哥,好饭不怕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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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发表于 2021-1-8 19:46 |只看该作者
这回老七也熬出头了,弟兄两个连盖房子带娶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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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发表于 2021-1-24 07:5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21-1-24 07:56 编辑

50

       转眼间春节临近,张翠芳忙着打扫房子,老七上集置办年货。腊月二十三这天,老四来了电话说,他那里的洗车场的设备刚刚安装完毕,过了年就要调试,所以他决定今年先不回家,反正开春他也要回来盖房。

  老七把这件事告诉了二婶,二婶听了说:“官身不由己,你们都有正经事忙比什么都好,现在不是天天过年?”

  腊月二十九这天一大早,老七正在扫院子,三孬跑了进来。

  “七叔,有人找俺四叔。”三孬说着回过头看着院子外边。

  “谁?”老七放下扫帚问。

  正问着只见大琴提着几个包裹走进院子。

  “老七,快接接我,累死我了。”大琴递过手里提着的东西说。

  老七接过大琴的东西把她让到屋里,大琴看着老七的房屋里说:“收拾得真干净。”

  “这不是要过年了嘛!”老七说。

  “婶子挺好的?”大琴问。

  “挺好,在俺四哥那屋呢。”老七说。

  “走,去看看她去。”大琴说。

  老七领着大琴来到老四家里,张翠芳正在灶间里准备年饭,杀鸡煮肉的忙着。抬头看到大琴一愣,因为她不认识她。

  “翠芳,介绍一下,这是俺四哥的朋友,来看看婶子。”老七说。

  “哦,快屋里坐着。”张翠芳说。

  大琴进了屋,二婶正坐在炕上看到大琴走了进来。

  “哟,闺女,你咋来了?”二婶说。

  “来看看你老,给你老提前拜个年。”大琴说着掏出一个红包。

  “这咋还给我一个红包?”二婶说。

  “过年了嘛。”大琴说。

  “芳,快给你姐姐倒茶。”二婶说。

  张翠芳走过来倒了一杯茶递给大琴,转身又出去忙。

  “婶子,这是谁?”大琴问。

  “这是老七的媳妇。”二婶说。

  “长的怪俊,快过年了,老四呢?”大琴说。

  二婶把老四的事说了一遍。大琴说:“难为婶子拼命的为了他们俩,这回算是修成正果了。”

  “咱们不用愁,太阳每天都得从东边出来,这个改不了。”二婶说。

  不知道为什么,大琴听了老四也有了媳妇,而且混得不错。虽然为他高兴,可是心里总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滋味。

  中午的时候,二婶吩咐张翠芳说:“芳,你姐姐可是稀客,咱们就提前过年,把三十晚上吃的东西端上来,让她也尝尝山里人过年都吃啥。”

  张翠芳一声答应,和老七两个人里出外进,呼啦啦地摆了一大桌子菜。

  “婶子,这哪吃的得了?”大琴说。

  “每样尝一口。”二婶说。

  吃了饭又喝了一杯茶,大琴起身要告辞,二婶拦着说:“今天就住婶子这,上次还没跟你唠扯够呢?”

  “不了婶子,我那也忙呢。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老,看你老红光满面的,身体可硬实。”大琴说。

  “也好,过了年天暖和了你就上家来,那个时候老四也把房子盖好了。”二婶说。

  “对了,告诉老四,他娶媳妇我是要讨一杯喜酒喝的。”大琴说。

  “那是自然,到时候准给你送信去。”二婶说。

  大琴告辞走了,老七把她送到了车站,返回家进了门二婶正坐在炕上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送走了?”二婶问。

  “送走了,看着她上的车。对了婶子,她还买了老些过年的东西在我那屋放着呢。”老七说。

  “这本经也难念。”二婶说。

  “咋?”老七不解的问。

  “看来这个大琴对你四哥是有意的,要不也不能三番五次地跑这么远来咱家。”二婶说。

  “俺四哥是有媳妇的人了呀?”老七说。

  “俺说的就是这个,人都说福无双份祸不单行,到了四猴子这就改了章程。他为了找媳妇闯下了塌天的大祸,现在呢?一下子又来了俩,这老天爷是睡着了咋地?”二婶说。

  “娘,俺四哥有俩媳妇?”张翠芳走进屋说。

  “哪有,俺就是这么一说。”二婶把大琴和老四的事说了一遍。

  年过了开了春,老七和张翠芳忙着往地里送粪准备春耕,全村的人看到他们俩形影不离,又成了一道风景线。

  “七叔,啥时候成亲呢?”三孬问。

  “俺都不着急你急啥?”老七说。

  “这就睡到一个炕上了吧?”二坑说。

  “你有的屁放,没的屁也放。”老七说。

  “猫还能守着鱼?”二坑说。

  “这关你啥事?”三孬说。

  “俺看着净有女人往你家跑,你家烧了啥香了?这村子里有的是光棍汉子,你也给张罗几个?”二坑说。

  “给谁张罗也轮不到你。”三孬说。

  “咋,俺不是俩肩膀扛着一个脑袋?”二坑说。

  "就你这个不着调的玩意,你要是不打光棍那才怪了。”三孬说。

  柳树变绿的时候,老四和刘大凤回到家里。他们上次回到烟台后,经过那位老中医的继续调治,和大凤平素日的照料,老四身体基本上康复了。老四这次带大凤回来人精神了很多。春耕也忙完了,老七和老四哥俩忙和着备料准备盖房。两个人去买灰的时候又一次来到了老四待过的石灰窑。

  石灰窑没有变化,老四却觉得另有一番滋味。

  “兄弟,这可是时过境迁哪,俺是做梦也想不到还能有今天。”老四说。

  老七也想到了,为了看哥哥从崖上掉下来的经历,不由得感叹了一番。

  老四和老七盖房子,全村的人都来帮忙,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老四和老七把房子盖好了。

  刘大凤和张翠芳一起策划着房子的装修,这两幢房子成了黑沟村的一个样板。村里的人说,将来盖房子就按照老四和老七的房子盖。

  房子盖完了,结婚的事就提到了日程上来。

  “抓紧把事办了吧。”二婶说。

  “中,你老给俺和老七选个日子。”老四说。

  “择日不如撞日,你俩一起办。”二婶说。

  “这个还有凑堆的?”老四说。

  “咋没有,城里的人还有集体婚礼呢,一下子好几十口子。”刘大凤说。

  “中,我看叫上二喜和老于两口子,让他们喝一杯喜酒,再有呢,也让他们来咱们这看看风景。”老四说。

  “定了日子就给他们打电话。”刘大凤说。

  定了结婚的日子,老四给二喜和老于打了电话,几个人都到了。二婶想起了大琴临走说的,要来喝喜酒的话。

  “老四,你给大琴打个电话,叫她也来。”二婶说。

  老四给大琴打了电话,大琴在电话里祝贺老四的婚礼,但是她说她现在正赶上春游的季节来不了,并且说把份子钱打过来。

  老四回来把事情说了一遍,二婶想了一下说:“其实这样也好,这闺女是个有良心的人。”

  脱了棉衣的时候,老四和老七办了婚礼。在老四的院子里摆了十大桌酒席,全村的人都来贺喜。

  “四叔,这可是欺了祖了,咱们村哪有这么大的规模的婚礼?”三孬说。

  婚礼以后,老四和刘大凤以及二喜和老于两口子一起回烟台。

  临走的时候老四拿出钱来给二婶说:“婶子,俺不能在你跟前伺候你,就让老七他们代劳吧。这钱你拿着,俺现在能挣钱,短不了你老的吃喝。”

  “俺要钱干啥?你们现在都有了着落,这比钱不好?”二婶说。

  老四回到了烟台,老七和张翠芳留在了二婶的身边。黑沟村还是那条石头路,黑沟村的山上,每年还是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但是,黑沟村里多了一个幸福的家。

                                                 (完)

                                                 2020年5月6日写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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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发表于 2021-1-24 07:55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1-1-8 19:46
这回老七也熬出头了,弟兄两个连盖房子带娶老婆!

小说《老七买媳妇》今天就发完了,感谢泌水和诸位朋友的关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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