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手 于 2022-11-28 13:4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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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本无目
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葵。
很多时候,葵作为一种想象,以及具体生活以外的存在,存在于图片,电影,书籍和我的幻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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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阳光热烈,单位的四面围墙上,稀稀拉拉种着些攀援的植物,每天,我会走出办公室,沿着露出小小卵石的小路,去看它们今天的模样。
这一路上,我路过更多的杂草和野花,一一辨认是不可能的,我能认出的极少,比如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比如我小时候叫做酸酸草的炸酱草,又比如矮矮的蛇莓,它们东一丛西一丛,将阳光烤得炙热的小路,变成绿盈盈生动蓬勃的图画。
他们也会教我辨认藿香,茎直立,心形或者长圆形叶子,边缘有锯齿,圆筒形的穗状花,呈淡紫色,藿香整体可以入药,带着一股特有的药香,他们会采了来,做成藿香鱼,鱼肉和药香混合在一起,越咀嚼越有味道。
大门旁还有一处芭蕉树,扇子般庞大的叶子仿佛承受不了重量一样,举到后来,会下垂,像伞,留下阴凉。
午后读书,读到:葵本无目,向日而繁,焦本无耳,闻雷而荪。
焦应该是蕉吧,但是葵,是的,从小到到,我几乎没有见过真正的向日葵。
午后安静时分,偶尔小憩,会想象路过一片葵园,风吹过,满目的葵花轻轻摆动,像千万个金黄的笑脸,温暖灿烂。
我理解中的葵,大多指的是向日葵吧。
葵的发音简短有力,葵的花色单一明媚,它始终像是一个带着男人气质的女子,鲜艳绚烂,却仿佛有些内里的生硬,刻意保持着距离的疏离,这生硬也是一种简单纯真,它不能复杂地将各种色彩,光影,层次,暗处的幽微和转折,一一细致温和又不动声色地接受,然后含蓄地铺层出来。
它不够复杂,不够柔软湿润,它是带着粗粗的绒毛的花朵,笨拙地显着孩子气。这孩子气不是撒娇,而是生和涩。是初看世界的眼光。或者,是将放弃和拥有简单分明的清澈纯真。
葵,不是玫瑰,不是蔷薇,各色分呈,色彩缤纷,又花香隐隐,暗含各种幽微隐秘的复杂心事。
金黄也不是紫,丛明亮到黯淡,一个色差一个色差的过渡,便演化出各种不同的韵味。淡紫有一揉即破的脆弱,暗紫有深沉隐晦的忧伤。
所以梵高笔下的向日葵,都是明亮的金黄,灿烂的金黄,带着童真的金黄,热烈到要燃烧,热烈到要疯狂,那是一种将色彩往极致里膨胀的激情,在阳光下燃烧。
是的,葵本无目,向日而繁。
这是一种本能,对温暖,对明亮,对纯粹,对梦想,带着孩子莽撞天真的热情。
这样的燃烧和灰烬是同一质地,比如玻璃,硬而易脆,欧阳江河说:而火焰是彻骨的寒冷。
所以,当事物坚持了最初的泪水,孤独和误解是某一种宿命。
白羊座的梵高,一直活在梦想的世界里,活在对灵魂自由和艺术朝圣的自我折磨和摧残里,他的自我克制和虐待是因为简单,他的不谙世事是因为单纯,他的不顾一切是因为单纯,他不断地放弃不想要的,而又一根筋地追逐他渴望的艺术梦想,好比溺水的人不可自拔,好比葵,没有眼睛,却单纯地坚持向日而繁。
他的一根筋,他的孩子气,他的善良天真,他的孤独隐忍,他和外面世界的不妥协,他最终带来的伤害和自我伤害,他的无尽的痛苦。
历史上有多少艺术家是这样走过呢?
顾城说过:伟大的诗人(或者艺术家)都不是现存功利的获取者,他们在生活中一败涂地,而他们的声音,他们展示的生命世界,则与人类共存。
是的,是历史上很多任性简单天真又朝圣的孤独灵魂相信,事物坚持了最初的泪水。
抛开罪孽之说,抛开天才之说,顾城内心始终是一个孩子,梵高也是,他们和现实世界,始终有格格不入的错位感。他们的脆弱和伤痛,他们的疏离和孤独是自找的。这个世界,永远不是一个童话。
顾城曾说: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前,都作为云、飞鸟、河水、千百次生活过;都作为阳光生活过。当你有了眼睛,看世界,闻到春天的气息,听,声音一闪,你就想起了以前的生命。
是不是有一世,他们是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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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字应该是写于十年前吧
现在看起来,感觉太煽情了,我写字一如既往的缺陷 还是你细细叙述,经得起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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