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日
斧子
好久没有蝉声了。落木萧萧,拒绝着一切滚烫的修辞。
我在院子里,看那尊雕塑的丑陋,试图找出一句谶言。
秋风大了一点,仍不足以把脚印赶回书斋。或许需要再久一点,再凉一点,再添点蒹葭白霜的冷漠。
一转身,有云朵和桐叶一起,跌入水缸的轻漾里。
柴堆,在篱笆旁,堆起一丛烟色年华。那只斧子倚着砧木,在风边低语。
它对我说:你应该劈柴的。
我摇摇头说:我已有足够的破碎,填满这个秋天的炉膛。
斧子说:不,还不够,你需要整个秋天的破碎,去烫伤这个冬天。
我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斧子说:因为你是个心里住着春天的人。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想?
斧子说:因为我是斧子。我的左边是击碎坚硬的沉重,我的右边是劈开耿直的尖锐。我的逻辑里只有陡峭的沉重和尖锐,向右或者向左,给世界以快意的伤痛,此外别无出路。
我说:我并非只有左右,我的心里住着四季。
斧子说:若如此,你便和风一样,注定了一场虚无。
我无言以对。
那个人曾说过,沿着一条线走,就能走出过去和将来。
后来,我却陷入了人间的东西南北,最终走入这荒斋里来。荒斋和风一起,守望一片萧索的虚无。
下个月,雪花落下来时,斧子的左右,都注定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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