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故事里的真相
紫妍看到坐在我对面的是田云时顿时愣住了,继而拉着李晚的手臂侧身扭头,背对着我们,那姿势像是随时都准备离开。胖子李晚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问,这是谁,你在搞什么名堂?我起身对李晚说:“这位,就是田云,海云集团的执行总裁。”李晚顿时瞪大了眼,跟紫妍一样愣在当场。
田云焦躁不耐地等了半天,最后看到是紫妍站在我们面前,也深感意外,站起来时差点碰翻桌上的咖啡:“紫妍?怎么会是你?”旋即又冲着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妍扯着李晚的手臂移步就要离开:“我们走吧。”
“紫研,不要急着走啊。”我叫住紫妍,“不是重要的事,我不会请你们来。先听我把事情讲完再走好吗?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将解开一个谜,听我讲完,你们就会全都明白了。”
李晚站着没有动,只是用征询的眼神看着紫妍。紫妍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转过身来,朝我点点头。
田云往窗边挪了挪,腾出身边的位子,似乎是给紫妍坐,但紫妍看都没看就坐到了我的身边。李晚迟疑了一下,在田云的身边坐了下来。
侍者过来帮两人点了饮品。
在我身边的三人都沉默着,紫妍低着头一动不动,脸上如同凝结了一层冰霜,田云和李晚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在等我开口。
我喝了口茶,稍稍整理一下思路,开始讲述:“我讲的这个故事,牵涉到两条人命,还有关一个女人的清誉,所以,今天我向你们讲出这个故事,是希望,能让死者死得明明白白,也希望能让受到质疑和污蔑的女人洗脱污名。”
我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紫妍开始紧张起来,她身子明显地绷得紧紧的,急促的呼吸声传进了我的耳朵。
“去年的国庆假期,有一队野营探险队在架子山野营时遭遇意外……”
“霍莘……”紫妍轻声叫出我的名字,哀求的口吻。
我轻轻摆了摆手,继续说下去:“当时,有两名队员,一男一女坠崖身亡。事发后,现场所有的线索和证据让所有人,包括警察,都认为这是一次偶然发生的意外坠崖事故,但其实,事情的真相却被深深地隐藏在那片大山里,没有人发觉那次的事故有什么不正常。直到今天,此时此刻,我才彻底把整个事情终于弄明白,原来,那次野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预先策划好了的阴谋!”
“阴谋?什么阴谋?”田云再次紧张起来,“是冲着我的财产来的吗?不对,是有人冲着刘红报复行凶吗?你的意思是说,刘红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
“你不要着急,我会尽可能把事情讲清楚。”我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语速放得更慢了,“那次的野营,从最早的筹备计划到架子山的队员遇难,全都是事先精心策划好了的一个阴谋,是一个复仇的阴谋!而敲诈,只是复仇计划中的一个环节,策划者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敲诈勒索,而是毁掉一个她痛恨的女人的幸福。”
“什么?复仇?你说清楚点,我不明白。”田云再次打断了我的话,三人的表情都显得额外紧张。
“故事的源头得从更早之前的一个俗套的爱情故事开始。”我慢条斯理地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从小到大关系亲如姐妹的两个女人,却不幸地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可男人只钟情于其中的一个女人——他爱上了温柔美丽的妹妹。没被选择的姐姐向妹妹献上最诚挚的祝福,她在妹妹面前还是那么亲热,在旁人的眼里,两姐妹依然亲密如故,她们还是最知心的姐妹。甚至,连妹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姐姐的变化,真是骨肉相连的好姐妹啊。但私下里,谁都不知道的私下里,姐姐却深深地痛恨着妹妹,恨妹妹抢走了她认为本该属于她的幸福。妹妹成了幸福的天使,姐姐却自甘沉沦为地狱里的恶魔。姐姐开始用酒精和放纵摧残着自己,仇恨的种子在姐姐的心里疯狂地发芽、肆意地生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妹妹和恋人公布婚礼日期的那一刻吧,姐姐对妹妹的怨恨累积到了极点,她再也无法抑制,她痛苦到极点,她想要爆发!她要复仇!她得不到的幸福,妹妹更不能得到,如果姐姐下了地狱,她也不能让妹妹安然地做快乐的天使。
“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姐姐遇到了实施复仇计划的合适人选,一个混迹于女人堆里永无出头之日的小混混。那个混混,被姐姐选中,成了她的搭档。姐姐诱惑小混混挺而走险的条件,除了自己的身子,还有一笔巨额的敲诈。
“生活在城市边缘苟且偷生的小混混根本经受不住那样的诱惑,很快就和姐姐达成了协议。他们经过大量的情报收集,事先设计好了一次野营,制定了严密的方案,包括路线、时间,甚至还有实施报复的最佳地点,那是荒野里的一栋小木屋。他们的计划如此完美,甚至,他们都考虑到了,复仇计划不能放在城市里进行,是因为担心事情暴露得太快——这对情侣如果能够轻易地见面,也许会很快地戳穿他们复仇的阴谋,从而达不到他们想要的效果。他们需要在这对情侣之间人为地制造距离,让他们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无法进行有效的沟通。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野营队按照他们的建议组建了。讨论野营路线时,野营队成员在姐姐的同伙刻意的暗示下也全盘接受了他们事先精心拟定的野营线路。而妹妹经受不住姐姐再三的盛情邀请,勉为其难地加入了那次野营。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次野营,是姐姐为妹妹准备的一个残忍残酷的复仇梦魇!”
“求求你,别说了……”紫妍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滑落。
田云的脸涨得通红,眼里快要喷出火来:“不!让他说!你说,你说!”
李晚递给紫妍一张纸巾:“让他说吧,再多再难的事,我们迟早都需要面对的。”
紫妍抬头看着李晚,悲中带笑缓缓地说:“我们?”
“嗯,我们。”李晚微笑着点点头,眼里似乎闪烁有碎钻的光芒。
田云的呼吸越发地粗重了。
我看着面前这情绪激动的三个人,心里涌起一丝感慨:同样是爱情故事里的恋人,同样是爱情故事的主角,有人在变异来临之时劳燕分飞,而有人,在变异过后却一心同归。
爱情故事里的变数,总是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演绎。
“在他们的计划里,架子山是最终的目的地,计划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下一站的三道溪。选择架子山,因为在那片荒野中,只有架子山上有一个小木屋,只有在小木屋里,姐姐和她的同伙才能避开其他队员的视线实施她那肮脏的计划。为了让野营队留在架子山,姐姐还假装扭伤了脚。那夜的星光真美啊,可就在那样美丽的星空下,姐姐最恶毒的计划却悄悄地上演了,那晚,姐姐化身成了恶魔,她要用魔爪撕碎妹妹的一切!”
田云喘着粗气,皱着眉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听得极其认真,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喝了一大口茶,又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继续往下说:“入睡前,姐姐的同伙把两杯热腾腾的牛奶送到两姐妹的木屋里。妹妹很感激,但她不知道,她喝下去的那杯牛奶里被投放了蒙汗药。等大家都入睡后,同伙偷偷地从帐篷里爬起来,跑到木屋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那是他们事先约定好了的,姐姐马上打开房门让同伙进了屋。然后,他们脱下妹妹的衣服,把妹妹伪装成与别的男人偷情的样子并用手机拍下了相片。相片很快就拍完了,同伙赶紧离开以免被人发现,姐姐帮妹妹重新整理好衣服后关灯继续睡觉,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吃了迷药沉睡中的妹妹什么也不知道,任由姐姐的摆布,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与别的男人偷了情。
“一大早,姐姐和同伙假装看日出离开了队伍,她让同伙把相片发给了妹妹的恋人,并假装成一起敲诈勒索。为了给那个男人施加更大的压力,铲除妹妹回到恋人身边的任何可能,她甚至还让同伙把同样的信息发给了男人的父亲。做完这一切,姐姐的复仇计划就全部完成了,她坚信,妹妹的恋人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也抵不过来自家族的压力,势必与妹妹决裂。现在剩下的,就是如何了结自己早已厌倦的生命了。但这个不在她与同伙交代的计划之中,她那猥琐又可怜的同伙还在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紫妍的身体轻微地抖动起来,把脸深深地埋在手掌里。田云已经被我所讲的故事震惊得张着嘴怎么也合不上,两只摁在桌面的双手紧握成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李晚,我的老校友,则背靠着沙发,双手交叉胸前,目无表情地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我。
“而可怜的妹妹,迷药的药效还没完全散尽,昏昏沉沉的时候就接到了恋人绝情的分手电话,恋人发来的相片更是让她欲辩无言辩无可辩!正如姐姐预料的那样,妹妹的未婚夫,在妹妹最需要的时候,没能经受住考验,甚至连追查真相的勇气也丧失了!那个时候,妹妹的脑海一片空白,天崩地陷,美好的生活瞬间却变成了炼狱。她茫然四顾,可四周是人迹罕至的原始荒野,没有亲人,没有了依靠,她找不到丝毫出路。她爱的人就这样绝情地抛弃了她,她委屈、她羞辱、她绝望,她生无可恋!她无处可逃!
“或许,仅存的一点点理智让她对小混混产生过怀疑,她给小混混打去了电话质疑,可小混混却矢口否认了。她茫然无措,万念俱灰地向湖水的中央走去……如果,不是另一个男人刚好就在小湖旁,及时地制止了她,悲剧早已发生。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么,在那次的野营里,就不会只有两具冰冷的尸体了。那个男人了解了妹妹所遭受的屈辱之后,用他的善良与智慧开导着她,并唤醒了妹妹重生的希望。”
紫妍早已泣不成声。田云面若死灰不敢相信地望着我,又望向紫妍。李晚依然木偶般端坐不动,双手依旧交叉在胸前,低垂着眼盯着桌上的咖啡杯,面色阴沉。
“而她的姐姐,做下了最肮脏的恶行之后,却无耻地打算干净地死去。她怂恿同伙扎起了小木筏,准备到湖水的中央上演一出意外落水的悲剧。可是,同伙太懒,不愿意花费太多力气去收集藤条,少了藤条,木筏无法完成,只能寻找另外的方式。最后,他们找到一处绝美的地点——营地西侧的那道陡峭的沟谷。只是还有点小小的麻烦,姐姐的同伙并没有慷慨赴死的打算,他满脑子里只想着发财。当他终于意识到姐姐没有向他说明的计划里的最后的一步原来是要结束他们自己的生命而不是等着天上掉下钞票时,惊慌失措,他只得以打电话告诉妹妹真相为要挟。可是,一切都晚了,姐姐奋力把他推下了悬崖!于是,妹妹接听的电话里只留下了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
“做完这一切,姐姐在悬崖边采下象征着失恋与离别的黄色和紫红色的野菊花,也纵身跳下了悬崖,插上羽翼的恶魔在万丈深渊里滑翔坠落……姐姐以生命的代价,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复仇。”
故事讲完了。田云如痴如梦,黯然失神;紫妍已经不再哭泣,坐直了身子,平静得像一泓无波的湖水;李晚,则还是那个姿势,双臂环抱,眼神冷峻。
“讲完了?”田云梦忡般地问道,见我点头,他又看向紫妍,“这,这些都是真的吗?”
紫妍惨淡一笑:“呵,真的?假的?和你还有什么关系吗?”
田云闭上双眼,似乎不敢相信似的摇着头,默然不语,不一会,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淌落下来,嘴里却开始呢喃:“对不起,紫妍,我对不起你……”终于,田云的情绪爆发了,他睁开眼声泪俱下,伸出双手紧紧抓住紫妍的手,“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请你原谅,请原谅……”
紫妍把田云的手慢慢地却坚决地掰开,一字一顿缓缓地说:“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男人,是我的天,是我的神,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不敢想象,如果哪天醒来,我的生命里没有了那个男人,我是否还有足够的勇气再活下去。”紫妍的眼角泪光闪烁,但一脸的决绝,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但有一天,我视为天,视为神,视为我生命的全部的男人却不愿意为他的女人洗刷屈辱,而是决绝地抛弃了她,就像丢弃垃圾袋一样把孤零零的她丢弃在了那片噩梦般的荒野,他甚至……他甚至都不愿意听哪怕是一句话的解释,他……他该是有多么的‘爱’她的女人啊……”紫妍轻轻拭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又渐渐地平静下来,轻声地说,“那天,我真的已经绝望无助地死去了,就像风中飘落的无人在意的枯叶,死在了那个小湖的深处。”
“紫妍……”田云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这个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的美丽女人,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女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的紫妍不会再回来了,她已经死了,她在地狱等你。”紫妍望向窗外的大江,面色苍白神情惨淡。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田云绝望地哀求。
“呵,再给你一次机会?在我已经死过之后?”紫妍将手伸向李晚,李晚也将双手伸过来与紫妍紧紧握在一起。紫妍看着李晚轻声地说:“你问问他吧,他,才是我真正的神。”
田云眼神空洞神色凄凉地看了看紫妍和李晚,垂下了头。
我站起来,对李晚和紫妍说:“我们走吧。”
我们三人离开了水岸咖啡馆,留下那个男人伏在咖啡桌上独自泪流满面。
走到外面的大道上,北风吹得卖力,我紧了紧外套,准备去取车,只见李晚和紫妍站着没动,看样子是在目送我离去。
“走啊。”
李晚似乎欲言又止,我便问李晚:“你们怎么不走?你的车停在哪里?”
“出来前喝了点酒,我没开车。”
“那我送送你们。”
车窗外寒风凛冽,卷起满地的落叶在空中飞舞,车厢内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让我越发感到寒冷。我把暖气旋到最大。
“刚才,就是你说的全部的真相?”中间的后视镜里,李晚的脸被向后移动的路灯照得忽明忽暗,眼神冷静得令人发怵。
“大概是吧,有些小细节或许还不完整,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怎么知道是刘红和张希策划的这一切?”
“因为我看到了张希留下的电脑里的资料。早在我们决定野营前,野营的路线都全在他预先制定的计划里,终点就是架子山。”
“野营计划是张希制定的?”
“是的,他早就拟好了野营的路线。出发前,我们在讨论野营路线时,被他引导,全盘采用了他的计划。”
“原来是这样……”李晚点点头,又问,“你又怎么知道他和刘红是同伙?”
“在他的电脑里,有他和刘红的……视频,所以我才知道他和刘红早就有了不正常的关系。”
“那,你又怎么知道这是刘红策划的呢?”
“今天,我去拜访了刘红的妈妈,她给我看到了刘红的日记。在刘红的日记中,记录了她恨紫妍的原因,她把紫妍当成了夺走本该属于她的幸福的仇人……她日记中那满满一页的‘恨’字,现在还刺得我的眼睛生疼。”
李晚叹道:“想不到,你居然了解到了这么多信息。”接着又问,“你怎么肯定偷拍紫妍的就是张希?”
“我在张希的家里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迷药,而且,那天深夜,老丁亲眼看见他偷偷进出了小木屋。”我没有提相片里的男人的特征,如果说出来,紫妍一定会感到更难受吧。
“唔,那,你怎么就能肯定,刘红是自杀的,而且,还是刘红……杀死了张希?”
“我在刘红最后一篇日记里看到这样的句子:‘在万丈深渊里寂寞地游荡’,我想,只有将要轻生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感慨吧。而张希,在野营前曾对他的爸爸妈妈说,他马上就要发大财了,做着发财梦的他是不可能轻生的,除非有人非要他死。综合这些,我除了做出那样的假设之外……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想?”
“是的。但是,你还能有更合理的说法吗?难道,我的推测错了吗?”我反问道。
李晚望着窗外,没有说话,沉默一会之后,他又问道:“你怎么就肯定是我救了紫妍?”
“也是猜的,错了吗?一个深受屈辱的已经绝望到无处可逃的女人,在那样的时刻,是绝对不会自己走上岸来的。除非,有人及时给了她重生的勇气。而那个时候,只有唯一的一个人,那就是你,离她最近。”
李晚再次低头沉默了一会,又抬头问道:“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给她重生的勇气?我又凭什么可以给得了她?”
“因为小芸。”我看到后视镜里的李晚脸色一变,“经历过那样的疼痛,你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同样的悲剧发生在你身边的另一个女人身上。错的不是她们,而饱受折磨的,也不仅仅是她们。还记得吗?我曾对你说过,死者的寂寞和悲伤,唯有生者才懂。”
从后视镜里看到,李晚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两行清亮的泪水缓缓地在他的脸上淌了下来:“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些,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事情,和你毫无关系。”
我也长长地呼出胸中的一团浊气:“我没有刻意地进行调查,只是在无意中得到了不少相关的信息,我把这些信息综合到一起,这才突然察觉,事情远不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么简单,从而发现了事件的真相。这个真相在你们看来或许与我毫无关系,但我觉得,现在,你和紫妍已经在一起了,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我有必要在田云那里还紫妍一个清白,不能让他人轻视紫妍,她是无辜的。一个女人,只要有一颗天使的心,就算受到屈辱,就算折断双翼,她们,依然还是天使。”
李晚缓缓地点点头,最后轻轻地说:“你们做记者的,可真是厉害啊……”
一路再无多话,我把他们送到了李晚的楼下。两人下车后,紫妍偎在李晚身边跟我道别。
“谢谢你。”紫妍轻声地对我说,忧郁的脸上泛起一丝感激的微笑。李晚却一直面无表情,似乎刚才的经历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连挥手都不愿做了。
好了,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种种迷雾都解开了,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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