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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老七买媳妇
楼主: 大尾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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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买媳妇 [复制链接]

121
发表于 2020-11-25 13:11 |只看该作者
我替老七想啊,翠芳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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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发表于 2020-11-25 21:43 |只看该作者
二更里,老秀才,你把老娘的门拨开,老娘不是那号人,拨开拨开瞎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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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发表于 2020-11-25 22:16 |只看该作者
大鹰老师的小说得闲来读,等活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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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发表于 2020-11-26 06:5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20-11-26 08:15 编辑

22

       老七扛着锄头走到门口,迎面碰到了二坑。

  “老七,昨天那个娘们是谁?”二坑问。

  “哪来的娘们儿?”老七说。

  “你看,你还捂着盖着,俺都看清楚了。穿的挺四至(整齐),手里还拿着好些东西。对了,俺怎么看着她眼熟?”二坑说。

  “你是光着腚串门子,从不拿自己当外人儿,你看着谁不眼熟?”老七说。

  “俺回去就寻思了一回,好像是那个叫你买回来的女人,咋?她找你算账来了?也不对呀,既然找你算账她也不能一个人来,还拿着那么多东西?”二坑说。

  “你把你自己的事寻思好了,你看看你那地里的棒子,瘦的都不吐穗,你还有心思寻思别人的事?”老七说。

  “你别走啊,俺还跟你说个事。”二坑说。

  “啥事?”老七说。

  “你知道榆树沟那个石灰窑吧?”二坑说。

  “知道,咋地?”老七问。

  “前几天咱们村有人上那买石灰,你猜看见谁了?”二坑说。

  “看见谁?”

  “弄盒烟抽俺就告诉你。”二坑说。

  “你爱说不说,俺没工夫跟你磨牙。”老七说着扛着锄头要走。

  “你别走啊?是老四。”二坑说。

  “啊……”老七听了定住了脚。

  “该不该买盒烟抽?”二坑说。

  这消息如同一个炸雷,老七万万想不到哥哥居然近在咫尺。

  “你还愣着啥?”二坑说。

  老七想到,这个消息应该叫婶子知道,她连做梦也念叨老四。想到张翠芳嘱咐要自己买香油,不如买了送回去,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婶子。

  “走吧!”老七说。

  “这还算敞亮。”二坑说。

  老七去锄地,张翠芳给二婶儿拆被子洗衣服,又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老七虽然尽心竭力的伺候二婶,必定是男人。特别是光棍一个人混了半辈子,生活已经成为习惯,家里自然乱七八糟。俗话说,没有女人的家就不是家。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因为它缺少了家庭的味道。

  张翠芳在院子里里忙和,二婶半坐在炕上靠着炕柜,隔着窗子往外看。心里不住的想,看来这妮子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手,只可惜命运不济遭了这么大的罪。心里越发喜欢起来,也对自己当初的做法感到心里踏实。

  张翠芳干完活到屋里来喝水,二婶说:“妮儿,歇着吧。光棍子的家就是笤帚斜簸箕歪,你就是收拾完了,过几天还是那样。”

  “总也得收拾收拾,看着不舒心。”张翠芳说。

  “妮儿,你坐在婶子跟前拉扯会儿,俺爱听你说话。”二婶拍拍炕说。

  张翠芳倒了一杯水递给二婶坐在她的跟前,撩起头发擦了擦汗。二婶发现张翠芳的额头上有一道一寸长的伤疤。

  “妮儿,你那疤是咋回事?”二婶问。

  张翠芳沉吟了一会说:“还是那次掉到山沟子里摔的。”

  “哎……作孽呀!婶子不该问你,你的伤都好了?”二婶问。

  “好了,就是阴天下雨的时候,这脚踝子骨还是疼。”张翠芳说。

  “伤筋动骨就接上了天气,俺也是,逢到要阴天浑身先就疼成一个,比天气预报还准。”二婶说。

  “婶子,我就不明白了。都说好人有好报,怎么眼前就不是那么回事呢?我自幼就没了爹娘,是姑姑养大。结婚以后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丈夫孩子,把公婆养老送终。结果呢,我那前夫却变了心。要不是他,我何至于出去找工作,又何至于让人骗了,遭了这么大的罪?要说我还是有造化,碰见了婶子这么个菩萨心肠的人。要不然真不知道是啥结果?婶子你也是啊,这么好的人,怎么连个一男半女也没落下?”张翠芳说。

  “妮儿,因果这个东西是最不好说的。要说也不光是你说的这样无理,老人说的好,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你比方说你遭了难,俺们娘俩就有了这段缘分。老七就能听话把你送回家去,这不是报应吗?所以说,做人是不能亏心的。”二婶说。

  “所以我回去以后,梦里都能梦见婶子。想起来就哭一场,一个是哭我自己命苦,再有就是想婶子……”张翠芳说道这眼泪掉了下来。

  “好孩子,不兴老是难受。你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有盼头。不像俺,活一天就赚上俩半天。”二婶说。

  “婶子,我不能让你这样过日子,我想把你接到我那去,我养着你。”张翠芳说。

  “孩子,你有这句话,婶子就跟吃了蜂蜜似的甜。你没娘俺没孩儿,咱们就认个干亲,你就把俺当了你娘,我把你当了俺的妮儿,日后都有个念想。”二婶说。

  张翠芳听了泪流满面,下了炕就磕头,二婶想拦着,怎奈身子动不了。

  “快起来,就是神仙也不在乎一炷香,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二婶说。

  张翠芳站起身来,二婶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子递给张翠芳说:“妮儿,这个你拿着,算是俺给你的念想。这是俺结婚时候娘家陪送的,是个老玉的物件。往后你要是想娘了,就看看它……”二婶也说不下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老七拿着香油走了进来,看到娘俩在那掉眼泪吓了一跳。

  “婶子,咋了?”老七问。

  “你咋回来了?”二婶问。

  老七把香油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卷了颗烟抽着。

  “咋还抽上了?”二婶问。

  看到老七不说话,张翠芳觉得一定是有背着外人的话,站起身拿起香油走出屋子去了灶间。

  “婶子,俺四哥有信儿了。”老七说。

  “啊?他在哪?”二婶听了瞪大了眼睛问。

  老七把碰见二坑说的话告诉了二婶。

  “既然就在榆树沟,离着家这么近他咋不回来看看?”二婶说。

  “我寻思着不是他要去的。”老七说。

  “那还有谁叫他去?”二婶说。

  “我打听了,那个地方好像是个劳改场,开石头烧石灰的都是犯人。”老七说。

  “这么说四猴子还是让公安局的抓着了?”二婶说。

  “婶子,要不我去看看他?”老七说。

  “现在别张罗,别让翠芳知道,她心里不恨你了,可是她说不准还恨老四。凑和着她走了再说,咱别揭她的疤。再说了,你想去见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想当初俺去县公安局看你,差点没把这把老骨头折腾散了。”二婶说。

  老七听了点了点头站起身说:“俺去下地。”

  “老七,不如你今天就不下地了,去集上买点肉。翠芳大老远的来了,咱给她吃啥?”二婶说。

  老七听了点头走了,张翠芳走了进来。

  “你看,咱们娘俩刚说了报应,这不是来了?”二婶说。

  张翠芳听了没说话,二婶接着说:“俺家四猴子可能是叫公安局给抓住了,就关在榆树沟的石灰窑上。”

  “娘,我说话你老可别生气,我觉得你家老四没有老七厚道。要是按照他的作为,这个报应是一点也不多。”张翠芳说。

  “关起来也好,湛湛青天不可欺,也让他知道锅是铁打的。”二婶说。

  老七出了村去集上,一路走一路想。哥哥押在窑厂,要是等到张翠芳走了以后再去,心里说什么也是放不下。不如现在就去看看,好在离着并不远。回来到集上再卖肉,天黑以前怎么也到家了。想到这,老七转身朝榆树沟走去。

  榆树沟虽然和黑沟村只隔着一个山头,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算来也有十几里地的路程。老七急忙赶路,一个是想见哥哥心切,还有一点是,怕耽误了二婶交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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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发表于 2020-11-26 06:56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1-25 21:43
二更里,老秀才,你把老娘的门拨开,老娘不是那号人,拨开拨开瞎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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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发表于 2020-11-26 06:57 |只看该作者
一水天涯 发表于 2020-11-25 22:16
大鹰老师的小说得闲来读,等活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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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发表于 2020-11-27 05:54 |只看该作者
23

       榆树沟虽然和黑沟村只隔着一个山头,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算来也有十几里地的路程。老七急忙赶路,一个是想见哥哥心切,还有一点是,怕耽误了二婶交给自己的事。

  这个石灰窑场,买石灰是工作人员并非是犯人。窑厂在销售门市的后面足有三里路,采石烧窑都在这里。犯人住在山下,距离窑厂五里路左右,那里四处被电网的高墙围着。犯人每天上工和收工,都要由荷枪实弹的武警押送。

  这些情况老七都不知道,所以他直接奔了销售的门市。

  里面的人看到他问了一声:“买石灰呀?”

  老七看到这个人并非是警察,心里纳闷的同时也就放松了警惕。

  “不,俺是来看俺哥。”老七说。

  “你哥,你哥是谁?”那人问。

  “俺听说这里押着犯人做活,俺哥也押在这。”老七说。

  “这个你跟我们说不着,你得跟监狱方面申请。”那人说。

  “他不就是在这干活吗?俺就顺便看看不中?”老七问。

  “你当是走亲戚看朋友呢?这是犯人,让不让你看俺是做不了主的。”那人说。

  “兄弟,俺大老远来的,就是想见见,哪怕是看一眼也中,这个你拿着抽!”老七说着递过一条烟。

  这是老七在路上想好了买的,要求人空手是不行的。

  “你就是给俺现钱也不中,这不是闹着玩的。”那人说。

  “你就帮个忙?”老七说。

  “这个忙俺是说啥不敢帮,闹不好俺的饭碗就砸了。”那人说着,脑袋摇成拨浪鼓。

  老七听了觉得没有希望,走出门朝山上看。窑厂的方向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就是一条路。老七朝山路走去,那个人追了出来。

  “你上哪儿?”那人问。

  “你不管俺自己去看。”老七说。

  “你想吃枪子儿啊?别说看,你靠近一步警察就开枪!”那人说。

  老七听了停住了脚步。

  “赶紧回家,最妥的法子就是去公安局申请。”那人说。

  老七只好原路返回,走到山下心里寻思,顺着路走去不了,难道就没有绕道的地方?

  老七一路走一路看,山的背面是一个特别陡峭的山崖。老七是山里人,攀爬还是有经验的。过去打柴没少爬山,只是看到这个陡峭的山崖心里也打鼓。想到哥哥就在那受苦,老七咬了咬牙朝绝壁走去。

  好在那山崖壁上总有胳膊粗的小树伸出来,老七估量着距离,踩着突出的石头,抓住小树慢慢的往上爬。

  老七爬到顶上,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窑厂近在咫尺,果然有荷枪实弹的武警站岗。此时犯人已经准备收工,都排好了队,一个警察在点名。

  老七怕被发现,躲到一块石头后面探出头来,仔细的从人群里寻觅这老四的身影。

  那警察每喊一个名字,就有人站出一步答应“到!”然后在退回队伍里去。

  当喊道老四的名字的时候,老七看到了哥哥。哥哥比以前瘦多了,浑身上下沾满了白色的石灰,连头发眉毛上都是白的。

  老七从看到老四那一刻起,两只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犯人不是太多,大概就有二十多人的样子,老四点名排的比较靠后,所以很快就点完了名。犯人们在口令下转过身子成纵队,在武警的押解下朝山下走去。

  犯人和押解的武警走远了,老七开始发起愁来。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天已经黑了,这么陡峭的地方下去是很危险的。老七坐在石头旁边看着黑乎乎的山下,下不去就不能回家,婶子就一定着急。更何况,婶子叫自己买的东西也没买。老七最后还是下了决心下山,他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抓着小树往下挪,时间比上山长了一倍。眼看距离平地只有几米的样子,老七脚下的石头松动,一脚踩空从山上掉了下来。老七的头重重的嗑在地上,小腿也被树杈划了一个大口子。

  老七坐在地上,头被撞了一个大包。那小腿上的口子呼呼的往外流血。老七撕下一块裤脚包住伤口,一瘸一拐的朝家走去。

  老七走了以后,张翠芳给二婶用香油烙了酥饼,还做了一碗蛋花汤。每天中午,老七都要回来给二婶做饭,可是中午并不见老七的影子。

  “娘,老七怎么没回来吃饭?”张翠芳问。

  “这是有了指望了,他知道你不能饿着我。”二婶笑着说。

  “那他晌午吃什么呢?”张翠芳问。

  “不等他,咱们娘俩吃,吃完了你歇一会,干了这么半天活了。”二婶说。

  直到天黑,张翠芳熬好了粥摆上饭桌,还是不见老七的影子。

  “闺女,吃饭吧。”二婶说。

  “娘,又不等他了?”张翠芳说。

  “不知道上了哪,他要饿就回来了。”二婶说。

  其实,从中午老七没回来,二婶心里就已经盘算起来。老七知道哥哥就押在榆树沟,他是不能安心的,莫非就真是去看老四去了?二婶虽然这么想,但是她没有说。因为她知道,这件事牵涉到了张翠芳的旧痛。所以,老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万分的着急。

  “他平日常去哪儿呢?”张翠芳问。

  “老七平日爱串门子,有的时候我们娘俩吃了饭,他就出去溜达。跟一老妈妈儿他有啥说的?咱们吃,把饭给他留在锅里。”二婶说。

  吃了饭收拾停当,张翠芳又给二婶洗涮完毕,娘俩铺好炕。张翠芳也的确是累了,自从到了这就没有空闲的干活,躺在炕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唯独二婶,躺在炕上心急万分,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眼看到了半夜,二婶躺不住了,坐起身来靠在炕柜边上,眼睛盯着窗外。

  张翠芳一觉醒来,发现二婶坐在炕上:“娘,你咋不睡?”

  “上了年纪觉就少。”二婶说。

  “老七回来了?”张翠芳问。

  “我寻思他回来了,可能没进这屋,自己回屋里睡觉去了。”二婶说。

  张翠芳听了下了炕,到了灶间揭开锅,发现里面给老七留的饭纹丝没动。

  “娘,老七看样子没回来,饭也没吃啊?”张翠芳走进屋里说。

  “也许是三孬家打牌他去扒眼儿(围观)去了。”二婶说。

  “那就到半夜也不回来?”张翠芳说。

  “妮儿,你睡觉,累一天了。”二婶说。

  “不会出什么事吧?”张翠芳疑惑地问。

  “一个大老爷们能出啥事?”二婶说着,眼睛却没有离开窗户。

  这十几里的路老七走的分外艰难,他几乎是走走停停,因为那条腿上的伤口疼的钻心。

  好容易进了村子,老七开始犹豫起来。这么晚了回去,婶子问起来怎么交代?再说,他现在的这个样子说什么也是解释不清的。老七想到了三火,不如去他那先处理一下伤口,找片药吃止止疼。

  三火已经睡下,听到动静披上衣服下了炕,走出屋门就看到了老七。

  “深更半夜的你咋来了,婶子出症了?”三火问。

  原来,平日里三火不时的去看望二婶,看到老七以为是二婶出了什么问题。

  “进屋说。”老七一瘸一拐的进了屋。

  三火灯下看到老四吓了一跳,只见老四半截裤腿撕开。一块裤脚缠着脚踝,脚面上都是血迹。

  “这是咋了?”三火问。

  老七把事情进过说了一遍,三火听了说:“这么说四猴子就押在榆树沟?”

  老七点了点头,三火拿出酒精开始给老七清洗伤口。

  “忍着点,有点疼,你们哥俩算是给老韩家拔了头筹。先是你们把那女人弄来,她逃跑摔了个血肉模糊,现在轮到了你。老七,老话说的不错,报应是从来不爽的。”三火说。

  三火给老七处理好了伤口上了药,又给他吃了止痛和消炎的药。

  “三哥,有吃的给俺弄点,饿的前心贴后心了。”老七说。

  三火虽然在这个村里算是混的好的,因为他会看病就多了一份收入。可是三火也是个光棍,因为即使他娶得起媳妇也没人愿意嫁到这。所以,三火的饭食也就简单。

  “有两个菜窝窝和一碗棒子面粥,你等着我给你热热去。”三火说。

  “不热了,等不及了。”老七说。

  三火把菜窝窝、粥和一盘咸菜端来递给老七,老七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

  吃了饭老七卷了一颗烟说:“现在就剩下一件事发愁,俺怎么回家?”

  “天都快亮的,你现在回不回去,婶子左右也是个着急。现在回去她就连这点觉也别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先在我这踏踏实实的歇会儿,天亮了再说。”三火说。

  老七想了想也只好如此,好在家里有张翠芳在,婶子是让自己放心的。就这样,老七住在三火家等着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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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发表于 2020-11-27 12:56 |只看该作者
唉,老七这一出子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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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发表于 2020-11-28 09:22 |只看该作者
24
      老七夜里腿疼痛难忍,快天亮的时候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三火正在院子里抱柴火准备烧火做饭。

  老七欠身坐起来准备起床,看到自己的腿肿得发亮吓了一跳。

  “三哥,你快来!”老七对着窗外喊道。

  “睡到太阳晒腚,还大呼小叫的干啥?”三火走进屋里问。

  “三哥,你看俺的腿咋胖成这样?”老七说。

  “我说你是摔傻了是咋地,那是胖吗?那是虚(肿)。”三火看见老七的腿也吓了一跳说。

  “三哥,你快给俺着点药上上吧?”老七说。

  “中,吃了饭俺给你闹上点药膏子敷上。”三火说。

  “俺还有心思吃饭,俺婶子不定急成啥样呢。”老七说。

  “你这样咋回去,回去不是露相了?”三火问。

  “顾不了那些了,俺就实话实说,你赶紧给俺上药。”老七说。

  三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罐子,里面是黑黝黝的药膏,打开一股子刺鼻子的味道。

  “这是啥药,咋这么钻鼻子?”老七说。

  “你只管上,这里面有麝香,消肿是最好的。这就是你,换个人俺还不给他。”三火说。

  三火拿一个竹板,把药涂在老七红肿的地方,又用纱布包好。老七下炕活动活动,就觉得疼得差一点儿。

  “好,俺走了,三哥,药钱多少?”老七问。

  “走你的吧,你就等着回去过堂吧!”三火说。

  老七一瘸一拐地走到家,进了院子就看到张翠芳在灶台前做饭,张翠芳看到老七愣了一下。

  “你这是上了哪儿?婶子多早晚就着急呢。”张翠芳说。

  老七并不说话,径直朝二婶的屋里走去。二婶此时靠在炕柜前坐着,看到老七也是一愣。

  “这咋成了伤兵了?”二婶问。

  老七先端起缸子喝了一通水,目的是让自己先镇静镇静,想想怎么答对。

  “问你话呢?”二婶说。

  “摔了一跤。”老七卷了颗烟点着说。

  “俺瞪着俩眼等到你天亮,你就这句话答对俺?”二婶说。

  “俺去看俺四哥……”老七说。

  张翠芳端着一碗面条汤走进来递给二婶,又递过筷子,老七停住了嘴不说话了。张翠芳看来也想听个究竟,站在那没走。

  “说话呀?”二婶把面汤放在炕上说。

  老七看了看张翠芳还是没说话,二婶说:“不用瞒着,以前是怕她听了堵心,可是咱摊上了这个堵心的事,小芳这妮子也是懂事理的,你就照直说。”

  老七只好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二婶听了叹了口气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是不放过谁的。要说你四哥遭这个罪都是他自找,你念兄弟情义去看他也是应该的。只是你不应该瞒着俺,害的俺们娘俩都睡不了囫囵觉。”

  “你吃饭了没有?”张翠芳问。

  “三哥本来是要留俺吃饭,俺怕婶子着急就回来了。”老七说。

  “锅里有现成的面汤,还有馏好的馒头我去给你拿。”张翠芳说。

  “让他自己去。”二婶说。

  “他这腿一瘸一拐的?”张翠芳说。

  “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二婶说。

  张翠芳给老七端过面汤和馒头,还有一碗咸菜放在桌子上。

  “你也吃饭吧,忙和半天了。”二婶说。

  张翠芳自己盛了一碗面汤坐在炕头,二婶说:“芳啊,抓早买票回去吧,你有工作别耽误了,你看俺不是挺好的?”

  “娘,要不你跟我走,到我那住几天去?”张翠芳说。

  “我这半拉残废的人还能走东到西的?你只管放心,娘没事的。”二婶说。

  “那我就回去准备准备,弄好了我来接你。”张翠芳说。

  老七吃了饭,到西屋拿了锄头扛上要走,张翠芳问:“你上哪儿?”

  “西边还差一块地就锄完了。”老七说。

  “你这的腿这样怎么锄地?”张翠芳说。

  “不挡事,这块地本来就瘦,那草长得比庄稼还快。不趁着下雨前锄了,一下雨就进不去了。”老七说。

  老七说完转身走了。

  张翠芳进了屋二婶问:“老七干啥去了?”

  “他说他去锄地。”张翠芳说。

  “也是要紧的时候,这地不锄咋长庄稼,到了秋吃啥?”二婶说。

  “他那腿能行?”张翠芳说。

  “不要紧的,咱们这山里,哪年也得摔几回,要是娇生惯养就得饿死。”二婶说。

  “娘你睡一会儿吧。”张翠芳扶着二婶躺下盖好被子说。

  “你也歇着吧,想着明天回去。”二婶说。

  “我把院子收拾了就歇着。”张翠芳说。

  老七一瘸一拐的来到地里,腿疼得钻心。老七之所以选择来锄地,除了是农时的需要,更主要的是他觉得在张翠芳面前总是愧疚,浑身都不自在。躲到这来也让自己平静平静,不管锄多少,总比在家待着要踏实的多。

  老七强撑着用一条腿用力,另外一条腿虚着,果然十分费力。这块地如果按照平日,太阳落山前是能锄完的。只可惜这条腿不争气,干了一阵只锄了一小块。玉米已经长的很高,地里湿热难耐,老七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干起来。

  老七正在锄地就听有动静,因为玉米长的很高,老七什么也看不见。

  老七拨开玉米杆看到一个粉色的身影,张翠芳穿着一件粉色的上衣,头上戴着头巾在锄地。老七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和她打招呼,打招呼又能说什么。

  老七虽然已经快到地头,可是由于腿上有伤干的慢,张翠芳不久就锄到他的旁边。

  “你快回去,这不是你干的活。”老七说。

  “我也是庄稼人,锄地谁没干过?”张翠芳擦了一下汗说。

  “快回去,这里又闷又热,再说,看婶子惦记着。”老七说。

  “我把这半边锄完就走,地头上有水,你渴了去喝吧。”张翠芳说着低头接着干起来。加上张翠芳的助力,没等太阳落山,地锄完了。

  张翠芳扛起锄头说:“我先回去做饭,你慢慢的走,腿能行吗?”

  “能行,你赶紧回去吧。”老七说。

  看着张翠芳走远了,老七抱起水罐喝了一口,原来是甜滋滋的绿豆汤。

  老七喝完了绿豆汤,坐在地头上卷上一颗烟心里想,看来这个张翠芳是真原谅了自己。听二婶的口气,好像娘俩还认了干亲。这个人也算是有情有义,要不然,就这段经历谁肯再回过头来?自己虽然没有亏待了张翠芳,那不过是自己没有胆量。不过是在这个参与过程中没有干缺德的事。仔细想起来,虽然四哥是为了给自己找媳妇,当初要是坚持不同意,张翠芳遭不了难,自己也不至于抓进牢里受了那么多罪,四哥也不能直到现在还在里面受苦。更主要的是二婶还落了个残废。难道冥冥之中真有眼睛?真如二婶说的那样,老天放过谁?

  自己庆幸听了二婶的话,放了张翠芳。要不然,就不是在公安局里受几天罪的事了。张翠芳原谅了自己,四哥虽然还在狱中,他也有放出来的那一天,二婶因为自己和四哥落得这个下场,老七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她。老七想,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就绝不能再让二婶受罪。

  “哎,哎!锄完地不着忙回家,坐在这想啥呢?”二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歇歇再走,热的不行。”老七说。

  “老七,我咋就闹不明白你呢?”二坑说着坐到老七身边。

  “咋?”老七问。

  “刚才我看见个女的从你地里出来,咋看咋像那个你买的媳妇。咋?她还没走,你俩圆了房了是咋地?”二坑说。

  “二坑,你是鸡巴掉到盐堆里闲(咸)得蛋疼。你放着正经事不干,专门寻思这张长李短的事?”老七说。

  “你看,又急眼了?那女的要不是她,咋从你地里出来?俺说弄不明白你是有道理的。你想,你家四猴子买了人家,折腾的差点丢了性命,她咋又回来了呢?你跟兄弟说,你有啥法术?”二坑说。

  二坑说完抱起水罐喝了几口,抹了几下嘴说:“这就没差了。”

  “啥没差?”老七问。

  “咱村谁上地带水带绿豆汤还放了糖?你这穷得掉裆的人你舍得?”二坑说。

  “滚一边去,老子乐意!”老七憋不住火说。

  “七哥,就是你们成了,俺们讨一杯喜酒喝这也不为过,你急啥眼?”二坑说。

  “你走不走?不走俺就给你一锄头!”老七说。

  “日他娘,有媳妇就有了底气了?俺走,喜酒不能少,不信你就试试看!”二坑站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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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发表于 2020-11-28 09:45 |只看该作者
来赏老师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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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发表于 2020-11-28 19:08 |只看该作者
到张翠芳离开时,看掀个啥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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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发表于 2020-11-29 10:02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20-11-28 09:22
24
      老七夜里腿疼痛难忍,快天亮的时候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三火正在院子里抱柴 ...

老师辛苦了,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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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发表于 2020-11-29 11:2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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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一般人来说,二坑的这句话也许就会当做玩笑。可是,对了解这个穷苦山村和这里的人的老七来说,这不一定是个好信号。这些光棍男人对异性的渴望已经深入骨髓,能够像水一样,找到任何一个泄露的机会。

  常常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比如有人结婚会去闹洞房,这本来是一个贺喜的方式,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但是,在这里,会经常有因为在闹的过程中行为过分,最后大打出手。对于这些穷苦到一个基本需求都得不到满足的人们来说,我们不能说他们可恨,只能说可怜。

  张翠芳的出现显然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那么今后会发生什么?换句话说,如果老七和张翠芳是正常的恋爱关系,老七完全有底气处理这件事。但是偏偏他们之间就有一段不光彩的经历,更要命的是,这段经历是被曝光的。

  婶子说张翠芳要走,可是张翠芳并没有肯定。如果要这件事不发酵的话,最好的办法就催促她赶紧走。

  老七坐在地头想着心事,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西边一片红霞。看着那红色的云彩成了鱼鳞状,老七知道,明天又是一个太阳特别足的天气。好在这最后一小块地已经锄完,要不是张翠芳的参与,明天老七是还要受一阵罪的。

  老七站起身,扛起锄头拿起水罐往回走。到了村口迎面看见了张翠芳,张翠芳一边走一边手搭凉棚地朝村外方向看。

  “你怎么才回来?”张翠芳接过水罐问。

  “累了,这条腿不跟使唤,坐在地头歇了一会儿。”老七说。

  路上不断有路过的人朝他们俩看,老七想起了二坑说的话。

  “你明天走吧。”老七看了一眼朝他们观望的村民说。

  “你摔成这样,我走了婶子咋办?”张翠芳说。

  “俺没事的,这点伤撂不倒俺。”老七说。

  “俺也不瞒着你。大概你也知道咱俩是咋回事过来的,你没忘,俺没忘,村里的人也没忘。”老七说。

  “那又咋样?”张翠芳看了老七一眼问。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别等着让谁琢磨出啥事来就不好了,所以 你要赶紧走。明天去三孬家,让他用车拉你去车站,买上票回家吧。”老七说。

  “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既然来了就不怕。”张翠芳说。

  “这不是赌气的事,老人说的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要大家都消停才好。”老七说。

  “老七,我也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张翠芳说。

  “啥事?”老七问。

  “即使你的腿好了,婶子这个情况你还是不会照顾好她。你看她瘦的一把骨头,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吃喝不周是最要命的。”张翠芳说。

  “山里人有口吃的就能饱肚子,有口水喝就能活着。”老七说。

  “那为什么熬着?”张翠芳问。

  “又能咋样?”老七叹了口气说。

  “我想把婶子接走,最好是这次跟我一起走。不行就等下次,反正我是不能看着她在这受罪。”张翠芳说。

  “你把她弄走又能咋样?”老七问。

  “起码比现在要强,能多活两年。”张翠芳语气坚决地说。

  “你的一片心意俺领了,可是必定这不是让你带着件东西,这是一个要人伺候的老人。再说,婶子未必同意跟着你走。”老七说。

  “这就是我求你的事,你好歹要把她说通了。俺住的那个地方离着俺上班的地方很近,我上着班也不耽误给她做饭伺候她。”张翠芳说。

  “婶子是因为俺遭这样的罪,想起来悔的俺肠子都青了。现在让你把她弄走,俺心里也不得劲。”老七说。

  “总要想个让她过得好的办法,你还有啥办法吗?”张翠芳看着老七说。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家,老七看到,饭菜已经摆在炕桌上,二婶坐在那朝窗户的方向张望。

  老七放下锄头洗了脸,三个人坐在桌子前吃饭。

  一盘炒鸡蛋,一盘青瓜菜汤,蒸的雪白的馒头。

  “你找他干啥,他自己不会回来?”二婶看着张翠芳说。

  “他那腿不是不得劲吗?”张翠芳放着碗筷说。

  吃着饭张翠芳说:“娘,这次你跟我走吧?这样老七在家里种地也踏实,你要想他了,等到过了秋叫他去看你老。”

  “妮儿呀,你的孝心娘知道,这俺就是烧了高香了,俺老了,黄土都埋到了脖颈子,就不抛家舍业的了,再说也累啃(麻烦)你。”二婶说。

  张翠芳听了看了老七一眼,老七心里明白,这是要他说话。因为张翠芳刚才在路上已经说过,需要他做通婶子的工作。

  “你不用看他,俺是不听他的,他得听俺的。”精明的二婶看出端倪说。

  “婶子,她也是好意。你老乐意去俺不拦着,不去也中。”老七采取了一个折中的说法,因为他料定婶子是不会去的,这样也就不得罪张翠芳。

  “我是铁了心了,这次接不走下次,总要接走。”张翠芳说完咬了一大口馒头。

  正说着二婶就看到院子里有人影晃动说:“老七,这么晚了你看谁在咱院子里。”

  张翠芳听了也瞪大了眼睛朝院子里看。

  老七朝窗外看,因为天黑一时难以辨认,二坑走了进来。

  “婶子,刚吃是咋地?”二坑说。

  “你来干啥?”二婶问。

  “婶子,一个屯子里住着,你家有事咋就这么瞒天瞒地的?”二坑说。

  “俺瞒着你啥了?”二婶说。

  “这新媳妇都坐在炕上了,俺们连口喜酒也喝不成,这不是瞒着是啥?”二坑说着凑到了桌子跟前。

  “哪来的新媳妇?”二婶说。

  “这不是?”二坑指着张翠芳说。

  “你别瞎咧咧。”老七说。

  “七哥,你让俺说你啥好?别说你娶媳妇跟你讨杯喜酒不为过,就凭俺救过她的命,这酒你也得拿出来。”二坑说。

  对于张翠芳来说,二坑其实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因为在他把自己弄到他家里的时候,她还摔的不省人事。接下来就是老七,老四和那个给自己疗伤的人,她并没有正面接触过二坑。

  “嫂子,你看着俺干啥?想当初是俺把你从狼粪沟里背回来的。七哥和你都得念我的恩情。”二坑说。

  “我不记得这件事。”张翠芳说着开始收拾碗筷。

  “这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俺,俺可记得你呀?这么着七哥,今天天黑了,你也不用大摆宴席,杀个小鸡让俺这个嫂子给炖上,炒几个鸡蛋,再把你的酒拿出来,俺们在这喝两口,明天咋安排再说。你别耗着,外边弟兄们都等着呢,我把他们叫进来?”可说。

  “二坑,你这是唱的哪出?”二婶问。

  “哪出?这出戏叫《卖油郎独占花魁》,今天演的是洞房一折。”二坑笑着说。

  “二坑,咱们乡里乡亲的没过节。你救了她俺也没白了你,你别找后账。”老七说。

  “七哥,你还懂不懂点儿人情世故?这怎么是找后账,难道喝你一口喜酒也叫找后账?”二坑说。

  “你到底要干啥,你直说。”老七说。

  “好,俺也知道,你是瓷公鸡铁仙鹤,玻璃耗子琉璃猫。要想从你身上拔毛万难,这么着,俺也不叨扰你,你拿出几个钱来俺们哥几个上外边喝去,等你成婚了,别忘了招呼俺们一声就中。”二坑说。

  “想得倒美,别说我们还没成婚,就是成了婚要请谁喝喜酒也是我们说了算,没有让你强摊派的道理。”张翠芳从灶间刷碗走进来说。

  “哈,七哥,你这不是娶了花魁,你这是娶了个穆桂英啊?”二坑说。

  “少说没用的,赶紧回家睡觉去!”二婶说。

  正说着三火走了进来,看到二坑也纳闷。

  “这不证人来了?三哥,你给这个娘们儿讲讲,当初俺是咋救她的,你可是始终在场的。”二坑说。

  “你少娘们儿娘们儿的,你再说我撕你的嘴!”张翠芳说。

  三火走进院子就看见几个人在那抽烟,进了屋又看到这个阵势一时没反应过来。再说,三火也不知道张翠芳的到来。

  “你说的啥,俺咋听不明白?你救了谁?”三火说。

  “三哥,你咋来了?”老七问。

  “我来是看看你的腿咋样了,顺便把那药膏给你捎来,今天晚上你还得抹上,疼得轻了没有呢?”三火说。

  “好多了。”老七说。

  “三火,快到炕上坐着,翠芳,给你三哥沏茶。”二婶说。

  听二婶这句话,三火灯下看了看张翠芳,马上就认了出来。但是,他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又来了?

  “这回是梁山伯好汉全伙在此,三哥,你给评评理呗?”二坑说。

  “啥里呀外的,到底咋回事?”三火问。

  “你听他胡扯。”老七说。

  “你到底走不走吧?要钱没有,要酒老七还留着自己喝呢。我要扫地了,你赶紧出去。”张翠芳拿着笤帚说。

  “七哥,一百块钱不多吧,外边好几个人呢?”二坑说。

  “告诉你没钱,你耳朵聋啊?”张翠芳说。

  “俺看你是还了阳了,不是当初躺在狼粪沟的时候了,好了伤疤忘了疼。就你这样的,卖上一百遍也不多。”二坑说。

  二坑话音未落,张翠芳的笤帚到了,朝着二坑没头没脸的就是一顿打,二坑捂着头往外跑着说:“我好男不跟女斗,你等着,早晚是要收拾你的。”

  老七就听见院子里的人埋怨二坑说:“本来你是说到老七家喝酒的,咋让人打成这个熊样,真有你的。”

  “婶子,这是咋回事?”三火说。

  老七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张翠芳来的过程说了一遍。

  “哎,说起来你俩这段公案也是天下第一份,就是包老爷活着,也断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三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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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29 11:2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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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发表于 2020-11-29 11:27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1-28 19:08
到张翠芳离开时,看掀个啥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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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发表于 2020-11-29 11:28 |只看该作者
雨淼 发表于 2020-11-29 10:02
老师辛苦了,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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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发表于 2020-11-29 12:52 |只看该作者
不知鹰哥跟多少农村人打交道,才能掌握这么多活色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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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发表于 2020-11-30 07:0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泌水 于 2020-11-30 12:5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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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火喝了茶走了,张翠芳扫了地收拾了桌子,又给二婶打来洗脸水。张翠芳洗了毛巾拧干给二婶擦脸,洗了脸又给二婶洗脚。

  自从张翠芳到来,老七一般都是吃了饭就回到自己的屋里,在这坐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看到张翠芳做这些事心里想,原来张翠芳每天都是这么伺候二婶的。想想自己,虽然也是给二婶打水洗脸洗脚,只是打了水由二婶自己洗,看来自己伺候二婶远不如张翠芳。仔细想起来,最应该伺候周到二婶的应该是自己,因为二婶就是因为自己才落到今天的地步。

  看来,张翠芳在这二婶是受益的,不但如此,就是连自己都受益。干完活回来有热菜热饭,屋里收拾的窗明几净,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个家完全变了模样,就连屋里都是亮堂堂的。

  可是老七一想到村里人的看法,想到刚才二坑的做法,他又觉得张翠芳还是走了的好。这样避免是非,也少让她跟着生气。

  “妮儿,你歇着吧。”二婶说。

  “我也洗洗就歇着。”张翠芳说。

  老七忽然想到,自己该走了,因为张翠芳还要洗漱。

  张翠芳把二婶洗过的水倒了走进屋里,老七说:“我看你还是走吧,这个地方不是你呆的。”

  “听蝲蝲蛄叫唤就不种地了,怕啥?”张翠芳说。

  “你回去还得上班,二婶这样没有头,你走了俺好好伺候她你放心吧。”老七说。

  “妮儿,老七说的对。你抓早回去吧,别耽误了你的工作。俺虽然动不了,可是自己还能照顾自己。”二婶说。

  “我请的假是快到期了,可是我还是想娘跟着我走。”张翠芳说。

  “你的心意娘领了,你要是实在想俺,过了秋俺让老七送俺去你那,你看中不?”婶子说。

  “婶子说的对,你一会收拾收拾,明天俺去三孬那借车送你去车站。你倒出功夫了再来。”老七说。

  张翠芳听了没说话,老七站起身来回到自己屋里去。

  “就这么定了,听老七的。”婶子说。

  张翠芳洗漱以后,脱了衣服躺在二婶身边,顺手关了灯。

  “娘,你是真的不想跟我走?”张翠芳问。

  “咋不想?可是这不是法子。再说,留下老七一个人也是孤单。还有他四哥到底是啥结果俺也是不放心,等都有了准信娘就去看你。”二婶说。

  “反正我是一门的心思想伺候你老,不管你咋想我是要办这件事的。”张翠芳说。

  “妮儿,看来你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孩子。你这些日子给俺做吃做喝的伺候俺,娘是知足了。俺虽然遭了点罪,可是捡了个知疼知热的孝顺闺女,娘这辈子就不白活着。”二婶抚摸着张翠芳的头说。

  “娘,不知道咋回事,一想到要走了,心里就放不下……”张翠芳说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人这一辈子,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回生死别离,这都是阳间的罪,该谁受的是脱不了的。有了你,娘心里痛快,有念想兴许就多活几年。”二婶说。

  “娘……”张翠芳把头扎到二婶怀里像个小孩子似的哭了。

  “好孩子,你别把娘的眼泪也勾搭出来。你明天踏踏实实地走,回去好好的上班。等到过了秋,娘是一定去看你。”二婶说。

  “你老说话算数?”张翠芳抬起头看着二婶说。

  “娘这么大岁数,岂有红口白牙糊弄人的?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坐一天的车呢。”二婶说。

  第二天张翠芳老早起来,给二婶熬了粥煮了鸡蛋,又把昨天剩下的馒头遛热。

  庄稼人一天吃两顿饭,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自从张翠芳来了以后,二婶多了一顿早饭。老七早晨是不过来的,起早就去下地,所以,每次吃早饭的时候就是这娘俩。

  “你别管了,赶紧把自己收拾妥了。”二婶说。

  老七起早就去了三孬家,三孬还没起床,三孬媳妇正在喂猪。

  “你咋来了,大清早就来踢门槛子?”三孬媳妇说。

  “借你家车用用。”老七说。

  “干啥?”三孬媳妇说。

  “去县城一趟。”老七并不想说去送张翠芳的事。

  “你等着俺叫他,还在炕上挺尸呢。”三孬媳妇说着走进屋去。

  不一会三孬迷迷糊糊的走出门来:“车在院子里,你开走吧,不过可是没油了,这些日子也没用。”

  老七走到车前,果然看见一车的灰尘。

  “你这车也不擦擦?”老七问。

  “擦啥?他连嘴都不擦。”三孬媳妇撇子嘴说。

  三孬的车就是跟宋狗子送鸡的车一样,是个三轮柴油车,俗称狗骑兔子。这在山村里很流行,因为它的功用很多,可以拉东西,拉粪,也可以拉人当交通工具。

  老七打着了火上了车,开着出了三孬的院子。想到这个车这么脏怎么拉张翠芳,就到了河边用冲洗起来。

  老七冲干净车回到家里,车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屋里的二婶和张翠芳。此时二婶已经吃过早饭,张翠芳正在灶间里洗碗。

  “这就走咋地?”张翠芳问。

  “赶早不赶晚,上午就一趟车,赶不上就得是后晌了。”老七说。

  张翠芳听了收拾好碗筷走进屋里,老七也跟了进来。

  张翠芳走到二婶跟前,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二婶说:“娘,留着这钱买点啥吃的。”

  “妮儿,你也看见了,虽然家里不富裕,吃还是不愁的。再说了,俺上哪用钱去?”二婶推开张翠芳的手说。

  张翠芳转过身来,把钱塞在老七手里说:“娘动不了,你想着给她买”

  “这钱俺不能要……”老七缩回手去说。

  “你不要我就不走了。”张翠芳说完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说。

  老七一时没了主意,用眼睛看着二婶。

  “那就拿着。”二婶说。

  张翠芳听了拿起包说:“娘,想着你昨天跟我说的,我要是腾出时间来,你不去我来接你,左右是一样的。”

  “好,娘一定去。”二婶说。

  “我走了……”张翠芳说。

  “走吧,老七呀,道上精心点。”二婶说。

  张翠芳在前老七在后走出屋子,张翠芳还一个劲的回头看着窗户,二婶也从窗户里看着她。

  老七找了一个干净的板凳放在车槽里,张翠芳上了车,车开出了家门朝村口走去。

  果然如老七所料,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尽管是早上,太阳已经很刺眼。

  车出了村在山路上行驶,老七不断地回头看一下坐在车槽里的张翠芳。因为板凳是不固定的,车又颠簸。

  “你坐稳当了。”老七说。

  “你开你的车,我扶着呢。”张翠芳说。

  此时正是大山里植物茂盛的时候,满山一片绿色。张翠芳看着周围的景色,心里想这个地方的景致真的美,只可惜人穷成这样。

  “老七,你光知道种地就不想点别的法子挣钱?”张翠芳说。

  “俺除了种地啥也不会。”老七看着前边的路说。

  “不会就学呀,我看这山里一定有特产,你家里不种点果树吗?”张翠芳说。

  “俺四哥种了些梨树和山楂,他也不好好经管,因为卖不出去。除了人吃就喂鸟了,等你再来给你带上你尝尝。”老七说。

  “种点果树,收点山货倒腾到集市上也挣钱啊?”张翠芳说。

  “俺屯子里也有干的,就是挣不多少钱。”老七说。

  “这个地方这么好的景致都浪费了,穷和懒是一对。”张翠芳说。

  “你说了俺就试试,到了秋俺就去集上倒腾点。”老七说。

  “这就对了,在我们那,农村种地不是唯一的营生。种菜,倒腾特产,开农村风味的农家院干旅游都很挣钱。”张翠芳说。

  “你也看见了,出一趟门都废牛劲了,这里的人脑子不转弯,不寻思别的。”老七说。

  “别人不寻思你也不寻思?你等我回去好好的打听打听行市。”张翠芳说。

  太阳老高的时候,两个人来到车站。张翠芳买了车票,离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

  “你也没吃早饭,咱们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张翠芳说。

  “不用了,俺得着忙回去,婶子一个人在家呢。”老七说。

  “那我给你买两条烟你回去抽。”张翠芳说。

  “不用,俺抽旱烟,烟卷俺抽不惯。”老七说。

  “老七,我怎么到了你这你就跟躲瘟神似的?”张翠芳说。

  “俺心里有愧,哪有脸跟你说话。”老七说。

  “过去就过去了,你其实也是救了我。”张翠芳说。

  “这件事从一开始俺就知道不中,就是俺四哥一条道走到黑,俺拗不过他。”老七说。

  “不说了,你跟着我在附近转转,反正离开车还有一个小时呢。”张翠芳说。

  张翠芳给老七买了一件汗衫说:“你看你的褂子,除了破了以外都是汗碱。”

  “种地干活,多好的衣服也是白搭。”老七说。

  “不兴勤洗着点儿?”张翠芳说。

  张翠芳到底给老七买了两条香烟塞在他手里说:“你就是不抽烟卷,万一来个人有个应酬的时候也用得着。”

  张翠芳又给二婶买了点心,转了一会开车的时间就要到了,老七把张翠芳送到车站。

  “回去仔细伺候老人,她还能活几年?咱们得让她得了咱们做晚辈的济。”张翠芳说。

  “你放心走吧,你每天做啥俺也看见了,回去就照着做就是了。”老七说。

  “给你个电话号码,有时间就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娘咋样。”张翠芳写了个号码递给老七说。

  已经开始检票,老七看着张翠芳走到检票口,张翠芳回过头说:“老七,记住我说的,给我打电话。”

  老七点了点头,看着张翠芳消失在人流里。他把东西放在车上,发动了车往回走。一路上他觉得这心里头总是空空的。


27
       老七送走了张翠芳,虽然心里感到有些空空的。但此时老七却觉得,有一种惦念的滋味荡漾在心里,这是他孤独半生从未体会到的。从此以后,老七改变了一贯的生活方式,按照张翠芳的模式伺候二婶,也按照她的办法整理家务,他要保持张翠芳在这的时候的氛围。

  转眼半个月过去,老七觉得腿也好了很多,他决定按照正式的申请程序去看看哥哥。

  临走的时候他给二婶做好了饭,二婶嘱咐他说:“你到了那去找一个看大门的老魏,这个人心眼好,俺上次去的时候就是他帮的忙,你去的时候想着给他买条烟抽,就说是我叫你给他的。”

  老七来到县公安局,按照二婶的嘱咐先去了门房。老魏正在那喝茶,看了看老七。

  “哎,你咋回事,你进来干嘛,有啥事站在门口说。”老魏放下茶杯说。

  “老魏大叔,俺是来看您的。”老七说。

  “你咋认识我?”老魏上下打量着老七问。

  “俺是不认识你,俺婶子叫俺来的。”老七说。

  “你婶子是谁?”老魏问。

  老七把二婶的事说了一遍。老魏说:“哦,想起来了,那可真是个人物。现在她咋样了?”

  “瘫吧在炕上了。”老七说。

  “啊!咋回事?”老魏听了吓了一跳说。

  老七又把二婶摔的经过说了一遍,老魏叹息到:“夫妻是缘儿女是债呀!可惜了这个老太太。”

  老七看到老七手里拿着个包问:“你怕不光是来看看我吧?”

  “不瞒你老说,我婶子上次来就是为了看俺。”老七说。

  “哦,你这是没事了?”老魏问。

  “俺放出来了。”老七说。

  “那你这是……”老魏问。

  “俺想看看俺哥,想办个手续。”老七说。

  “咋,你哥也押起来了?”老魏问。

  老七把老四怎么押起来的事说了一遍老魏听了说:“还别说你婶子摔瘫吧了,就是气也得气瘫吧了,咋就摊上你们俩个不省心的玩意儿。你不用到这来办手续,你直接去劳改场去申请就中。看在你婶子的份上,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你就直接去。”

  老魏给劳改场打了个电话,老七又去了劳改场。来回一折腾,到了劳改场已经是下午。

  老魏的电话果然管事,警察叫他在会见室里等,不大一会,老四就走了进来。

  由于老四是从窑上叫回来的,浑身上下沾满了石灰。

  自从从家里跑出来以后,直到他被判刑在这服刑,老四几乎天天想家。特别是这个地方离着家里特别近,老四更是每次想起心里就沉甸甸的。休息的间隙,回来睡不着觉的时候,他都要朝着家的方向看很久。但是,老四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告诉家里人,同时他也不乐意说。因为家里如果来人看他,他觉得自己就扛不住了。

  现在看到自己家的弟弟坐在那,老四心里一阵激动。

  “兄弟,你咋来了?”老四坐下说。

  “来看看你。”老七说。

  “婶子挺好吧?”老四问。

  老七把二婶摔伤的事说了一遍,老四低头叹了口气说:“都怨咱俩作孽,这下连累了她老人家。”

  “这是给你带的吃的,婶子叫俺嘱咐你,踏踏实实地在这改造,早点出来回家,不用惦记家里。”老七说。

  “哎……只好如此。”老四点点头说。

  “还有,那个张翠芳来咱家了,还跟婶子认了干亲。”老七说。

  “你说啥?”老四瞪大了眼睛问。

  老七把张翠芳如何来的,怎么伺候二婶的事告诉了老四,老四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老七呀,你为人老实,那个张翠芳按说恨咱们开来不及呢,她咋还跑到家来?你得加小心,说不定她憋着啥主意呢,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四说。

  “俺开始也是弄不明白,可是看着她对二婶那样又不像。这还要把婶子接走她要伺候呢,报仇有这样报的?”老七说。

  “你知道啥,你听那戏里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吧?她要接走婶子就是她的打算,婶子到手她就能跟咱们提条件要挟咱们。”老四说。

  “哥,你咋老是把人想得那么坏呢?”老七问。

  “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咱们是杀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听四哥的,小心没大差,说啥也不能叫她接走婶子。”老四说。

  兄弟俩人只顾了说话,会见的时间到了,老四站起身说:“你好好地照看婶子,别老往这跑了。你就是天天来,俺也出不去。”

  “哥,俺还忘了问你呢,你是咋叫他们抓住的呢?”老七问。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等俺出去慢慢地跟你说。”老四转过身去,狱警把他带走了。

  老七出了劳改场,一路就寻思老四的话。张翠芳要是想报复,要一个老太太干啥呢?加上这么多日子看她对婶子那样,怎么想也跟四哥说的对不上号。

  天黑的时候老七到了家,把看望老四的事跟婶子说了一遍。

  “这个四猴子,就是歪脑筋多,他要不是这样也没有今天。”二婶说。

  “婶子,不管俺四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俺看还是保险点儿好,你老不能去翠芳那。”老七说。

  “我也没打算去,我这个样上哪儿?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老七,你只记得,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都像你四哥那样黑着眼睛寻思人,活着还有啥意思?”二婶说。

  转眼间就要到了秋天,庄稼就快成熟了。今年的庄稼因为雨水及时,收成看样子不错。老七一边高兴一边发愁。高兴的是有一个好收成,发愁的是,自己今年连老四的第一起种了,收割的时候一个人怎么干得过来?

  二婶也考虑到了这点说:“老七,你就别管俺了,你蒸上一锅馍放在俺跟前,一碗咸菜一壶水就中,好几亩地你一个人忙不开。”

  “婶子,你不用惦记这事,俺好歹也得把粮食拉到家里来。”老七说。

  掰棒子,割棒秸,老七忙得顾不上吃饭。别人都收工回家,他还要在地里干活。除了给婶子做饭以外,不到看不见路的时候就不回家。

  二婶既心疼有无奈,只好坐在炕上望着窗外发愁。

  这天傍晚,老七正拉着掰棒好的棒子往家走,三孬拦住了他。

  “七叔,你家在山西有亲戚?”三孬问。

  “没有啊?”老七听了纳闷的说。

  “刚接了个电话,是个女人打到村委会,说要来你家看看。俺问她她说是你家亲戚。”三孬说。

  “瞎咧咧,俺家在山西有啥亲戚?”老七说。

  “那个人住在城里的旅馆里,说最好你家去个人接她一趟,她说不认识路。”三孬说。

  “俺这忙的上炕的功夫都没有,俺和你扯这个淡?”老七说完低头拉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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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发表于 2020-11-30 07:08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1-29 12:52
不知鹰哥跟多少农村人打交道,才能掌握这么多活色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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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发表于 2020-11-30 12:54 |只看该作者
我和鹰哥一样都信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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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发表于 2020-12-1 07:2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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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七叔,那她再来电话俺咋说?”三孬在老七身后说。

  “你就说俺不认识他,俺们在山西也没有亲戚!”老七说。

  老七把棒子拉到家,卸了车洗手给二婶做饭。

  “老七,吃了饭还去?”二婶说。

  “没多少了,就剩下一块地,早拉完了早踏实,万一下雨就不好拉了。”老七说。

  “你别忙和饭,俺吃了块馍还不饿呢,你喝口水歇会。”二婶说。

  老七在灶间里一边做饭一边想,三孬说的这个是啥意思呢?什么时候家里有山西的亲戚?想想也许是上一辈的,但是,上一辈的人就剩下二婶一个,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谁有山西的亲戚呀?不如问问二婶。

  想到这老七端了一碗熬好的粥走到二婶跟前递给她说:“婶子,咱家谁有山西的亲戚?”

  “咱家祖祖辈辈的就在这山沟子里,哪有外阜的亲戚,我没听说过。你咋想起问这个?”二婶摇着头说。

  老七把三孬说的告诉了二婶,二婶说:“这就奇了,你没问仔细?”

  “俺这忙得那顾得上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老七说。

  “兴许是你四哥在外边有朋友,咱家还就是他有活泛心眼,有些交往。”二婶说。

  “人家说的是亲戚,不是朋友。”老七说。

  对老七的问题,二婶也回答不了说:“抓紧,要是还去就赶紧吃饭,在拉一趟早点回来歇着。”

  第二天晌午,三孬又来到老七的地头。

  “七叔,那个人又来电话了,你去接一下,俺是说不明白了。”三孬说。

  “不是跟你说了,俺没有山西的亲戚,叫他别打了。”老七气哼哼的说。

  “七叔,那个人不依不饶,你不就是贪着干活吗?俺给你掰棒子,你去接一下说明白了,也省得她老是打过来。”三孬说。

  老七听了只好跟着三孬去了村委会。

  在黑沟村,家里是没有电话的。即使是手机也很少有人有。唯一和外界能够沟通的就是村委会那部电话。村里人有电话都是在村委会接打,用三孬的话说,他不是什么村长,就是个传电话的。

  老七来到村委会,看到电话放在桌子上,拿起来听了听对方并没有声音。

  “这也人说话呀?”老七说。

  “看来你是没打过电话,人家等着接电话,你不说话人家咋知道?”三孬说。

  对方大概是听到了声音,一个女人在电话里“喂!”了一声。

  三孬看到老七还是不说话着急说:“七叔,你到是说话呀?”

  “啊!”老七答应了一声。

  “我是韩老四的朋友我叫大琴,你是他啥人?”对方问。

  “俺……俺是他兄弟。”老七说。

  “哦,是这样,你哥哥曾经在我那干过活,我们是朋友,我是想来看看他。”大琴说。

  “他不在家。”老七说。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想上家里看看,只是我不认识路。”大琴说。

  “他不在家你咋看他?”老七说。

  大琴对老七的回答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没说话,旁边的三孬着了急。

  “七叔,人家是俺四叔的朋友,大老远的来了你咋这样说话?”三孬说。

  “就是不在家嘛!”老七说。

  “你不用多想,老四救过我,帮了我很大的忙。我知道他出了事,这事说起来还跟我有关系。我心里老是过不去,就想上家里看看老人表达一下我的心意。”大琴说。

  “那咋办,地里正忙着,我也进不了城啊?”老七说。

  “你这样七叔,你忙你的,俺去给你接一趟,你问问她住在啥地方?”三孬说。

  大琴听了三孬的话急忙说:“谁来都行,我住在县城的招待所里。”

  大琴把地址告诉了老七挂了电话,老七埋怨道:“就是你多嘴,咱这穷地方咋招人家来?再说,俺也闹不明白到底是咋回事。”

  “这还用问是咋回事,人家不说了吗?俺四叔救过她,人家是来谢咱来的。你不用管了,你接着掰你的棒子,俺去一趟。”三孬说。

  三孬说着出了门,老七把电话放下也跟着出了门:“三孬,看看是啥人!”

  老七朝地里走着,一边走一边想,四哥怎么会跑到山西去,还跟这个人那干过活,他怎么还救了她?又想到,是个女人,如果到家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咋安排她?不如回家跟婶子商量一下,想到这老七掉头朝家里走去。

  原来,大琴自从老四被押回原籍以后,心里总是放不下。只可惜她只能眼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天暖和的时候,来了个人,说要买下大琴的院子。大琴听口音是个外地人,心里想,就这个破房旧屋的还有人要。跟那个人谈了以后才知道,这个院子的建筑风格和年代,属于山西民居的典型,这个人想买下这个开个民俗旅游住宿。

  大琴一直就犹豫把院子卖掉是否合适,经过打听以后知道,那个人出价不菲,就是这个价钱足够大琴下半辈子花不了的。大琴是个精明人,她心里想,与其让他把院子买走自己没了祖业产心里不爽,不如自己办这件事还赚钱,加上自己开这家旅馆多年也攒下了些钱。

  于是,大琴请人找行家,自己办起了民俗旅馆。

  天热正是人多的时候,来山西旅游的人不少。加上运城本是个古老的城市,古迹很多。大琴的旅馆离车站又近,夏天开张的时候生意特别的好。大琴雇了人,扩大了规模,踏踏实实的当起老板来。

  每逢闲暇的时候就想起了老四,要不是他舍命救火,哪有自己今天?越是这么想心里越是放不下,终于有一天,大琴下定决心一定要打听到老四的下落去看看他。

  虽然老四贩卖人口的罪过让人听起来心惊胆战,因为这必定是犯罪,老四是个逃犯。可是想起老四的作为大琴又觉得,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即使他就是个犯人,自己去看看他也表达一下知恩图报的心意。这才是做人的道理。也能让自己心安。

  下了决心以后,大琴就托人到公安局打听老四的案子,最后知道了老四的家乡和老四已经被判徒刑的消息,大琴决定去看望一下老四。

  但是大琴也考虑,自己想看望老四就是因为老四救了自己。对于老四她是一点也不了解,更是不了解黑沟村的情况。所以大琴到了县城并没有急于去黑沟村,而是打听好了黑沟村的地址和村委会的电话,大琴觉得必定这次行程还是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见到他的家人,就能基本判断他的家庭情况,也就决定了她是否要去一趟。如果觉得情况并非自己的打算那样,她可以给他家里一部分钱,这样从此以后她也就再也不觉得欠老四的了。所以,大琴在来之前给村委会打了电话。

  三孬开着车下午赶到了县城,到了招待所问清楚找到了大琴。三孬看到,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女人心里想,老四哥俩这是走了桃花运了。前次来了个女人刚走,这又来一个。

  大琴热情的把三孬让到房间里,仔细看了看这个矮胖的男人心里想,这大概就是那个接电话的老四的兄弟。

  “我来看看你四哥,我知道他在监狱里。我想先看看家里的老人,如果有可能我还想去看看你四哥。”大琴倒了一杯茶递给三孬说。

  “婶子,你误会了,俺不是韩老七。韩老七是俺叔,俺是他侄儿。俺叫三孬,是黑沟村的村长。”三孬说。

  虽然不是老四的家里人,听到这个人是村长,大琴的心落下了一多半。

  “那就辛苦你带着我去家里看看?”大琴说。

  “俺叔在地里忙不开,这不是这些日子正掰棒子吗?俺是替他来接你的。”三孬说。

  “你叔挺有排场,派村长来接我?”大琴笑着说。

  “婶子,这个和村长不村长的就不挨着了,俺们一笔写不出俩韩字来,他是俺叔,俺还不该吗?咱们这就走吗?”三孬说。

  “这就走,你帮我把东西拿着。”大琴指着床边的东西说。

  三孬顺着大琴指的方向看到,烟酒糖茶营养品,鸡蛋牛奶,大包小箱的一大堆。

  “婶子,你这是把超市搬来了是咋地?”三孬说。

  “不算什么,好容易来一趟。”大琴说。

  三孬把东西搬上车,大琴去退房,走出招待所看到三孬的三轮柴油车。

  “就是这个车?”大琴问。

  “条件不好,不过俺预备好了有棉垫子的板凳,保证颠不了你,婶子你放心。”三孬说。

  “我没什么,能去就行。”大琴说。

  “那婶子就上车吧!”三孬说。

  一路上大琴坐在车厢里看着两边的风景,太阳在西边燃烧了天边的云彩,大山笼罩在一片晚霞里。山是绿的,清亮的河水在流淌,远方还有一条瀑布挂是山间。

  “你们这个地方可真好看。”大琴说。

  “好看不能当饭吃,婶子,到了家你别嫌弃俺们这穷就中!”三孬开着车说。

  “穷算什么,我从小长大也没少受穷。”大琴说。

  “穷能咬人,要不是这个穷字,俺四叔也不至于关在监狱里劳改。”三孬说。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车进了村,大琴除了因为终于到达舒了一口气以外,心里还有些忐忑,必定无论是老四还是这个山村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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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发表于 2020-12-1 13:30 |只看该作者
人有好心天有感应。人还是逢事往好处想往好处办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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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发表于 2020-12-2 06:57 |只看该作者
29

       三孬说要去接那个人,老七心里泛起嘀咕。这个人是谁,来干啥呢?接来了咋安排?老七拉了一车苞米回到家里,连车都没顾得卸直接进了屋。

  老七把事情说了一遍,二婶说:“现在的人,肥肉添膘的人多。这个人要是这样做法,想必是跟你四哥交情不错,她要来咱们也不能慢待了。”

  “婶子,咱忙得自己都顾不得吃口舒坦饭,再说,咱拿啥招待?”老七说。

  “瓜子不饱是仁心,捡咱们能做的。你去杀一只小鸡子,再闹上点青菜。她要是看到咱家的情况,她也就不会指望吃山珍海味。”二婶说。

  “可是俺不会炖小鸡啊?向年俺和俺四哥要是想吃,就上宋狗子那买一只烧鸡,现在宋狗子死了这上哪闹去呢?”老七说。

  “我说你做,家常饭做熟了就中。你先别下地了,着忙预备下,看来了不赶趟了。”婶子说。

  老七听了到了院子里抓了一只鸡杀了拿给二婶看。

  “婶子,这样行不?”老七问。

  二婶看到那鸡头不见了问:“小鸡儿的头呢?”

  “俺下刀狠了点就剁掉了。”老七说。

  “你杀鸡剁脑袋?”婶子问。

  “那咋杀?”老七说。

  “难为你了,快去烧锅开水烫了把毛择了。”二婶说。

  老七提着鸡正要往外走二婶又说:“把褂子换了。”

  “换褂子干啥?”老七停住脚问。

  “你那褂子溅的都是鸡血,知道的是你杀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杀人了呢,你再把人吓着。”二婶说。

  老七在二婶的吩咐下终于炖上了鸡,二婶又叫他去院子里拔了点青菜。为了二婶一个人在家,老七已经蒸了很多馒头,吃的时候遛一下就行了。

  老七洗好菜,切好了放在盘子里,卷上一颗烟坐在屋里的炕头上抽起来。

  “婶子,俺情愿掰棒子也不愿意做饭,真累人哪!”老七说。

  “家里没有女人,这日子就差一半呢,你现在知道了?”二婶说。

  “天这早晚了,她要是来了就走不了啦,还得住在这咱们咋安排她?”老七说。

  “有啥不能安排的,还是照着翠芳的样,跟着我睡,你上西屋去。对了,你打点热水俺也洗洗,你再找件干净衣裳俺换上,别等着人家来了笑话。你抽了烟把屋里收拾收拾,茶壶茶碗的洗净预备下。”二婶说。

  老七给伺候二婶洗漱换了衣裳,又打扫了房间。洗净了茶壶茶碗沏上茶,就听见门外车的响动。

  “婶子,怕是来了。”老七看着窗外说。

  “来了还不赶紧应迎出去,你站在这干啥,这孩子咋半吊子?”二婶说。

  老七走出屋外到了院子门口,三孬的车已经停在门外,大琴正在三孬的搀扶下下了车。

  “七叔,人给你接来了。”三孬说。

  “这位是……”老七说。

  “这就是俺四叔的朋友,叫大琴。”三孬说。

  “你就是老四的兄弟吧?”大琴笑着说。

  “是,快上屋吧。”老七说。

  大琴跟着老七进了屋,三孬把车上大琴买的东西提着跟了进来。

  老七和大琴走进屋说:“这是俺婶子,婶子,这就是俺四哥的朋友叫大琴。”

  “闺女快炕上坐着,累了吧?老七,快端杯水给她。”二婶笑吟吟地说。

  “婶子,俺是老四的朋友。他以前在我那干活,我们处得挺好。早就想来看看你老,就是没倒出时间来。”大琴接过老七递过的茶说。

  “老四有这么个朋友可是造化,你看长的,跟画上下来的一样。”二婶说。

  “婶子,你老可真会说话。”大琴叫二婶说的脸一下子红了。

  三孬放下东西,老七递过茶水三孬说:“不了七叔,俺回去了。”

  “三孬,家里炖了小鸡,又来了客人,你得跟着你七叔张罗张罗,陪着喝一口,着忙走咋地?”二婶说。

  “你家来了客人俺在这干啥,把她接回来俺的任务不就完成了?”三孬说。

  “你是村长,平日里想请你吃顿饭都不能,今天不正是机会?”二婶说。

  “二奶奶,快别拿你孙子找哈哈了。”三孬叫二婶说的不好意思起来。

  大琴和二婶说了会话二婶说:“走了一天也饿了,饭做好了,一会放桌子咱们就吃饭。”

  老七放上炕桌,三孬跟着端菜一会摆放好了。

  二婶说:“闺女,乡下就是粗茶淡饭。虽然不解馋可是解饱,你就将就着吃。”

  “婶子,我家再早也是乡下人,我就是爱吃这柴锅大灶的饭。”大琴说。

  大家吃着饭,老七不善言辞只是听着,三孬好酒一个劲的喝,就听着二婶和大琴聊天。

  大琴把如何认识老四以及后来的经过说了一遍,大家听了叹息一番。

  “哎!俺俩侄子和俺们老韩家,原本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老韩家虽不是书香门第,但也得说是忠厚传家,从没教给他们邪门歪道。俗话说一步错步步错,就是走差了这一步落得今天这步田地……”二婶说着难过起来。

  “婶子别难过,谁还不得栽几个跟头才能过了这辈子。我想老四也是一念之差,现在也许就想明白了。好在日子是有数的,他判的时间也不长,再有一年半载就能回家,你老不必老是挂在心上。”大琴说。

  “闺女,你也看见了咱家的情况。俺是个山沟里的老太太,除了灶台边就是地里,也没啥见识。俺就想,穷这个字不可怕,想办法救穷也没啥,就是得想个正经的法子。天上就是掉下馅饼来,你未必有福分接得住。”二婶说。

  “婶子,你这句话就是有见识的。来的时候我也看了,这地方山清水秀的多好?就是打着灯笼未必能找到,办法还不是有的是?”大琴说。

  “听见了三孬,这本是你们当村干部的想的。现在倒好,你除了酒壶和老婆,就是混吃等死呢。”二婶看着已经喝的满脸通红的三孬说。

  “二奶奶,俺这个芝麻官谁放在眼里?再说了,干事得有道道,有钱,这两条咱都不占。”三孬说。

  “活人能叫尿憋死?你听听你大琴婶子说的,她不是也是靠着自己挣钱养家吗?人家还是个妇道,你们可是大老爷们儿,丢人不丢人?”二婶说。

  “婶子说的对,我们那有的地方也很穷。除了条件不好以外,多数是人懒。就说你们这个地方,别说是山里的特产,就是这风景也是值钱的,就是得想怎么把这些变成钞票。”大琴说。

  “对,你是有见识的人,你开导开导他们。”二婶说。

  大琴看到老七自始至终就是不说话问他:“老七,你怎么不说话?”

  “俺听你们说还听不过来呢。”老七说。

  “我还有一件事求你。”大琴说。

  “啥事你就说,不用外道。”二婶说。

  “我想明天去看看老四。”大琴说。

  “这个不难,离着也不远。”老七说。

  “怎么,老四就关在你家附近?”大琴问。

  “离着十几里地有个窑厂,他们在那干活。”老七说。

  “婶子,吃了饭你歇着,明天俺拉着你和俺七叔去看俺四叔去。”三孬说。

  “你看,要说干啥都得下本钱。这鸡吃了酒喝了,俺孙子就自告奋勇了。”二婶说。

  “二奶奶,俺可不是图这口吃的。”三孬说。

  “图不图的俺不知道,反正你七叔的酒你干下一半去了。俺不心疼酒,你喝多了看谁回家过堂。”二婶笑着说。

  二婶一句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吃了饭收拾了桌子,老七又给大琴倒上茶。三孬张罗着要走,大琴从袋子里拿出一条烟递给三孬。

  “婶子,这可不中,俺哪能要你的东西?”三孬说。

  “刚才婶子也说了,干啥都得下本钱,这就算是车钱了。”大琴笑着说。

  再三推阻,最后三孬还是拿着烟乐呵呵地走了。

  “闺女,今天就跟着婶子睡。不知道这炕你睡得惯睡不惯。”二婶说。

  “我们老家也是烧炕,可舒服了,我有的时候还想呢。”大琴说。

  “老七,你收拾了碗筷烧一锅热水,让大琴洗洗早歇着。”二婶说。

  “婶子,既然你不拿我当外人,我去收拾。”大琴站起来走出屋外。

  “你还站着干啥?”二婶看着老七问。

  “能让她干吗?”老七问。

  “我看这个人也是响快,恭敬不如从命,只要不显得生分就好。”二婶说。

  第二天,三孬早早的就在院子外边等候。大琴收拾了东西和老七上了车,车出了村口朝石灰窑走去。

  十几里地又有车,没有多大的功夫就到了窑厂。

  “老四就关在这?”大琴看着远远的石灰窑说。

  “嗯,俺来看过他几回。”老七说。

  老七到了窑厂的办公室,填了申请表在会见室等候,没一会老四就走了进来。

  因为老七来过几次,所以这次狱警告诉老四有人探望,老四心里想的就是老七,所以并没在意。及至走到屋里看到大琴,一时愣在那里。

  “四叔,你看是谁来了?”三孬说。

  “四哥……!”看见老四现在的样子,大琴心里有些难过。

  “你咋来了?”老四问。

  “想来看你比取经都难,你知道我为了打听你的下落费了多大劲。”大琴说。

  “俺在你那干活,你对得起俺,你不欠俺的。”老四说。

  “现在还说这话?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救了我这个院子,我怎么能忘了你?”大琴说。

  “现在挺好的?”老四说。

  “四叔,坐下说话。”三孬说。

  大琴把自己的现状跟老四说了一遍,老四说:“这就好,你是有心眼子的人。换上别人给那么多钱还不就卖了?”

  “那不就是杀鸡取卵一锤子买卖了?”大琴说。

  大琴又拿出给老四买的牙膏香皂,鞋等生活用品。

  “这是给你用的,这是平遥的牛肉,还有我们山西焖炉烧饼。这些你现在就吃了。家里还有,老七想着截长补短的给四哥送来。”大琴说。

  “大琴,你帮了俺,俺帮了你,这就算咱俩扯平了。以后你也不用往这跑,我也没啥事。”老四说。

  “四哥,啥叫交情,不交往那来的交情?咱们谈不上扯平不扯平,也许我还用到你呢?”大琴说。

  “天不早了,你们就回去吧。”老四说。

  “会见的时间还不到,再说这东西你也得吃了啊?”大琴说。

  “我拿回去吃。”老四说着拿起东西站起身来跟着狱警走了。

  三个人了门,老七觉得哥哥这个不冷不热不合适,怕让大琴多想。

  “你别忘心里去,俺四哥就是这样。跟谁都存着心眼,这会子不知道又是咋寻思的。”老七说。

  “没关系的,人到了这个地步谁的心情也不会好。我和你哥哥虽然接触不长时间,但是我觉得他是个藏而不露的人。心里头翻腾表面上挺着,看来也是外强中干。”大琴说。

  回来的路上大琴告诉老七,她还要在这住一宿明天返回去。

  “要不是家里离不开,我是真想和婶子多待些日子。昨天我们娘俩唠到快天亮了,我可得意婶子呢。只可惜为了你们哥俩这件事,险些丢了性命落了个残疾。”大琴说。

  老七听了默默无语,大琴看老七不说话,觉得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老七,我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事都过去了。”大琴说。

  “你说的是实话,俺往心里去啥?”老七说。

  三个人回到家里,三孬说:“七叔,俺让俺媳妇准备了饭,你们就在俺家吃吧,二奶奶俺媳妇给她端过去。”

  “这条烟管事了?”老七说。

  “你看你这蔫吧人,这个你倒学的挺快。”三孬说。

  中午老七和大琴在三孬家吃了饭,晚饭是大琴做的,娘仨吃了又说了会话。

  第二天,三孬和老七送大琴走,大琴拉着二婶的手。

  “婶子,过几天天不热了,叫老七接你去我那住些日子。我那房子有的是。”大琴说。

  “好,等着倒出功夫没事了。”二婶说。

  到了县城车站,大琴买了票对老七说:“你有啥事就告诉我,咱们是朋友了。”

  老七点了点头,大琴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老七说:“这是地址和电话号码,常给我打电话。”

  送走了大琴,回来的路上三孬说:“七叔,这是精明强干的女人。俺四叔这是交了桃花运了。”

  “别瞎咧咧,人家就是报答俺四哥来了,哪来的桃花运。”老七说。

  “你家春天的时候来了个张翠芳,这上了秋又来了个大琴,你说这还不是桃花运?”三孬说。

  “开你的车!”老七说。

  三孬的话叫老七想起了张翠芳,她也是叫自己常给她打电话,可是他居然一个也没打,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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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发表于 2020-12-2 07:13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1-30 12:54
我和鹰哥一样都信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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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发表于 2020-12-2 07:13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2-1 13:30
人有好心天有感应。人还是逢事往好处想往好处办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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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发表于 2020-12-2 13:01 |只看该作者
情义是人的立身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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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发表于 2020-12-4 07:1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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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老四对张翠芳的到来已经感到惊讶的话,这次大琴来看他叫他万万想不到。当然老四救火成全了大琴的今天,可是老四在当时救火的时候是什么也没想。

  大琴的知恩图报让老四感动,更让老四为难的是他现在这个处境,即使放出去也不是个好人。如果大琴还要来,难道每见一次都让自己感到内疚吗?这是老四绝对不肯的。所以,老四这次对大琴的到来采取了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态度。

  也就是大琴走后的第二天,老四就感到肚子疼,胃也是胀得满满的,而且总是腹泻。后来,夜里又发烧的现象。老四开始觉得就是一般的感冒或者胃口不好,咬着牙去出工。直到第四天实在是干不动了,坐在地上冒虚汗。狱警看到问了情况,派车拉这老四去医院。到了那做了检查,不久结果出来,老四患的是肝癌已经是晚期。

  因为没有亲属跟随,病情只能对老四说。老四听了先是一惊,而后镇定下来。因为这次牢狱之灾已经让老四的人生观发生了逆转,他本来就对未来没有一点信心。虽然他想家,但是在想家之后紧接着就是想到回家怎么过日子?一个犯人在人前是要受歧视的。过去老四在黑沟村也是一数一数二的人物,现在不过是让人多翻几次白眼的犯人。所以,老四听了自己的病情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监狱方面因为老四并没有前科,入狱后的表现也不错,加上岁数这么大,决定让他保外就医。

  所谓保外就医就是另外的一种释放的方式,犯人因病出狱医治,除非特殊情况就已经等于释放。监狱方面问老四要不要通知家属来接,老四摇头不肯,说他自己能回家。

  老四把保外就医通知单踹在怀里,打理了简单的行李走出监狱。外边的一切都让老四感到恍如隔世,不远处就是自己的家,这是他多少次魂牵梦绕的地方。可是现在,老四觉得不必回去了,回去要连累自己的兄弟,而且这病也是没治的。老四决定继续像逃亡一样的流浪,不管走到什么地方,他要去寻找一下生命的终点。

  老四在县城吃了简单的饭,因为他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口袋里揣着钱,这钱有一部分是大琴那年过年给他的,没来得及花就进了监狱,还有一部分是他在劳改场所得,算起来有三千多块。

  老四走进了长途车站售票室,想起了自己逃亡的时候买票的事。那个时候老四也是不知道去哪,他是跟着前边的人后面买的票,目的地和前边的那个人相同。不同的是,那次老四是清清楚楚地听到前边那个人买的是运城的票。这次由于老四情绪低落加上病痛,脑子里想的又很多,前边买票的人买到哪老四并没听清楚。

  “到哪儿?”售票员问。

  “跟刚才那个人一样。”老四说。

  老四给了钱,售票员把票从窗口递出来。老四拿起来一看,票上写的是烟台。

  烟台对老四来说跟运城是一样的陌生,好在他也并不在乎去哪,拿着票走出了售票处。恰好这辆车就要发车,老四上了车朝烟台而去。

  收完了庄稼,晾晒以后存到西屋,一年的活就算是完成了。这几天村子里家家都做点好吃的,老七也不例外。到镇上赶了个大集买了菜和肉,还给二婶买了一件新上衣。老七还买了些吃的和生活用品,准备去看哥哥。自从上次和大琴去看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山里的树叶已经发黄,冬天就要来了。

  同时老七也想到,这么长时间一次都没给张翠芳打电话,想必她是要埋怨的,不管怎么样,打个电话是应该的,因为自己答应了她。

  老七到了三孬家,要了钥匙到了村委会。按照张翠芳给他的号码,拨通了张翠芳的手机。

  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反复几次都是如此。老七心里想,也许她没听见,也许这件事在她来说已经过去了。无论是接还是不接,老七觉得自己没有食言,好像放下了一件心事。

  老七出了村委会回到家里,天色不早,老七开始做饭。

       老七正在烧火,三孬站在院子门口:“七叔,来电话了去接!”

  老七放下烧火棍站起身来说:“谁来的电话?”

  “你给谁打的?”三孬说。

  老七跟着三孬到了村委会,电话放在桌子上。

  老七拿起电话,传来张翠芳的声音:“老七,怎么打电话没人接?”

  “俺刚才给你打你不接,俺就回家去了。”老七说。

  “你多等一会不行?我正忙,车间里机器声太大没听见,娘咋样呢?”张翠芳说。

  “挺好的。”老七说。

  “我让你给我打电话,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一个也不打,我走的时候又忘了要你的号码,急死我了。”张翠芳说。

  “这电话是村委会的,俺家没有电话。”老七说。

  “我给你买一个邮过去,”张翠芳说。

  “不用,俺要那个没用,俺也不会使。”老七说。

  “很简单,找个有手机的一问就会,省得你还得上村委会。对了,庄稼也收完了,眼看就要猫冬了,你趁着天还不冷把娘送过来呗,路费我出。”张翠芳说。

  老七想起了四哥的话和二婶的态度犹豫起来。

  “说话呀?你就是这个话太金贵。”张翠芳在那头着急的说。

  “老人岁数大,身子又动不了,天就快冷了,俺看就先别去了。”老七说。

  “那哪行,咱们不是说好了?”张翠芳说。

  “婶子也不愿意动弹,等天暖和了再说吧。”老七说。

  “那我过些日子去看她。”张翠芳说。

  “不用,你忙你的,你别来了。”老七说完这句话有点后悔,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冷了她的心?

  “我不管你说什么,这是我的事。你既然不听我的,我也就不能听你的了。”张翠芳说。

  “婶子也怕耽误了你的工作,俺是好意。”老七说。

  “这个你不用管。”张翠芳说。

  老七本来就不善言辞,加上对方咄咄逼人的阵势,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说话呀?”张翠芳说。

  “说完了。”老七说。

  “那好,你就好好照顾好老人,我过些日子就去。”张翠芳说。

  张翠芳挂断了电话,老七头上都冒了汗。

  “七叔,这娘们可是个硬茬儿。”三孬笑着说。

  “有你的啥?”老七说着走出村委会。

  老七回家二婶问:“谁来的电话?”

  “翠芳。”老七说。

  “哦,她说啥?”

  “问你老身体咋样,要俺把你送到她那去。”

  “你咋说?”

  “俺说你老身体不方便,天又冷了,到明年开春暖和了再说。”老七说。

  “这样说对,俺上她那去不是给添麻烦?再说了,俺一辈子最远就是县城,还是托你的福。去那么远的地方,俺可不乐意去。”二婶说。

  “俺也是这么跟她说的。”老七把和张翠芳通话的事说了一遍。

  “这么说她要来?”二婶说。

  “嗯,咋说都不中。”老七说。

  “这么远的道,人受累不说,车马费也不少钱。她能挣多少钱呢?这孩子咋不听话?”二婶说。

  老七回到灶间继续做饭,心里就琢磨。跟自己这么亲的二婶,还要不断提起自己的那段不光彩的经历,何况张翠芳呢?在和大琴去看望四哥的时候,四哥的态度还让自己觉得他冷漠,看来四哥的做法不是没道理。俗话说,一日行窃终身是贼,这口黑锅不是自己想甩就能甩得掉的。

  老七第二天起早,带着给哥哥买的东西来到了石灰窑。到了那才知道,哥哥已经出狱。

  “啥时候的事?”老四问。

  “有半个月了吧?你们怎么会不知道?他也没到当地派出所登记吗?”狱警问。

  老七忽然想到,哥哥走一定是有原因的,看来是这个病。那么什么病值得哥哥好容易出狱却连家都不回呢?另外老七想到,如果如实说哥哥没去派出所登记,就会给哥哥惹麻烦。

  “俺是不知道,因为他住的地方离着俺远。”老七说。

  老七走出劳改场,一路上脑子里全是老四。好容易哥哥出了狱,一家子也团圆,他怎么又走了呢?

  老七回到家里,太阳已经偏西。二婶知道老七去看老四,着急等消息早就坐不住了。

  “咋才回来,你四哥咋样?”二婶问。

  老七觉得告诉二婶事情她一定会着急,犹豫着坐在那卷了一颗烟抽了起来。

  “说话呀?就你这个烟不出火不进的玩意,急死人!”二婶说。

  老七最后把老四的事告诉了二婶,二婶半天没说话。

  “婶子,这咋办?俺四哥能去哪儿?”老七问。

  “你四哥除了心思诡道多以外,他还是个犟种。想必他这个病不小,他怕回家连累了咱们,也怕乡亲们说三道四就自己走了。”二婶说。

  “反正也没啥活了,要不俺去找找他?”老七说。

  “你上哪找他去?”二婶说。

  “兴许他要是找个医院看病呢?”老七说。

  “他要是有看病的心思他能不回家?”二婶说。

  “那他还能回来吗?”老七问。

  “这咋说?哎!真是按倒了葫芦瓢起来,咋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二婶说。

  老七除了替哥哥担忧以外,他还发愁婶子。他即使就豁出去找哥哥,婶子咋办?

  这天晚上,娘俩愁的饭也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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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发表于 2020-12-4 07:20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0-12-2 13:01
情义是人的立身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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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发表于 2020-12-4 12:45 |只看该作者
这个老四啊,咋恁点儿背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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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发表于 2020-12-5 06:5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20-12-5 07:05 编辑

31
       长途汽车走了一夜,老四在车上昏昏沉沉地时醒时睡。肚子胀得难受,老四咬着牙忍耐。睡梦中他时常梦到黑沟村的山和水,梦到老七和婶子,梦到许多熟悉的面孔。每当他醒来的时候,他总在自言自语地说,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天亮的时候,车进了站。由于正是旅游季节,车站门口都是拉客的。

  “蓬莱阁的上车啦!”

  “鸟岛的有去的没有?”

  “看看八仙过海的地方,要走就快上车!”

  随着乱哄哄的招呼,老四晕头转向的被拉上了车。在老四看来,此时到哪去都不重要了,他只图别再走路,因为他已经浑身没有了一点力气。

  车走了半天,终于下了车。老四下车觉得腿跟面条一样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眼前都是游人,个个兴高采烈。又坐了一会,老四站起身来朝前走,眼前一片海滩呈现在眼前。老四虽然也出去打过工,去过一些地方,但是大海还是头一次见到。

  水天一色的大海让老四愣在了那,心里想,看来老天爷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这个无边无沿的大海,老四觉得自己就像一粒沙子,还有什么可惜的呢?

  老四顺着海滩漫无目的地走着,渐渐地远离了人群,喧嚣声也留在了身后。不远处有一片礁石,在蓝得发绿的海水和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黑黑的。不断有海浪拍打上来,形成了雪白色的泡沫,发出阵阵地响声。几只海鸟鸣叫着,在白色的泡沫和雾气之间盘旋,老四朝礁石走去。

  老四原本想爬到更高一些的地方好好看看这大海,可是两条腿软得不行,只好找了块地方坐下来。远处海水一波一波地涌向海岸上的沙滩,边缘泛起白色的浪花。不远处可见有渔船随着海水沉浮。

  老四就这样坐在那,太阳快落山了,海水变得颜色深了起来。浪也变得大而且凶猛。老四不知道这是涨潮,只看见那海水扑上礁石离自己越来越近。老四有些恐惧,不由自主地朝后边挪动了一下身体,他发现,他背后是像一堵墙一样的礁石,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老四看着海水自言自语到:“这样也好!”

  浪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好像巨大的手来抓老四,老四站起身来,一个大浪扑向礁石,老四已经无影无踪……

  秋天过半,漫山遍野五彩缤纷,真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八月十五的前一天,老七中午去集上买了月饼和肉菜,准备和二婶过中秋节。傍晚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屋里亮着灯,听到说话的声音。

  老七进了屋看到,张翠芳正在和二婶坐在那说话。

  “你啥时候来的?”老七放下东西问。

  “你走了不一会她就来了。”二婶说。

  “老七,你看这回娘要是上哪去就方便了。”张翠芳说。

  老七看到,炕边上放着一辆闪闪发亮的轮椅。

  “垫子铺得厚一点,让老人坐在上边推着,想上哪不行呢?”张翠芳一边说一边演示着。

  “闺女,这得花多少钱?”二婶问。

  “花不了多少钱,就是花钱也值当的。”张翠芳说。

  张翠芳还带来了应节的东西,晚上做了饭,一家子吃了起来。谈到老四大家一阵叹息。

  “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俺这心一直就悬着,老四会不会出事呢?”二婶说。

  “俺四哥是个出过门的人,兴许再过些日子就回来了。”老七安慰着说。

  “按理说他得了这个病也走不远。”张翠芳说。

  吃了饭,又说了会话,老七回到西屋,正房里娘俩也安歇了。

  第二天,老七又收到了大琴寄来的过节的东西,一下子花花绿绿地摆了一炕。二婶看着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难得这两个人惦记他们,难过的是,家里单单的少了老四。

  过了节,张翠芳再一次和老七商量,提出要接走二婶,老七此时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好。

  “听婶子的。”老七说。

  “孩子,你来看看俺,娘心里就痛快。你回去忙你的,抽时间就来看看,这里你就当家里一样。我这身子不能动弹,不是给你添麻烦?这么远的路,我也去不了。”二婶说。

  “不是有这个轮椅,推着就行。”张翠芳说。

  “再说了,他四哥没消息,俺这心里也放不下。”二婶说。

  “让老七在家等着,有了消息就给咱们打电话不是一样?娘,我啥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老去,你就答应了吧?”张翠芳说。

  有句俗话说的好,盛情之下其实难却。张翠芳诚心诚意,二婶和老七也不能再阻拦。

  过了几天,三孬开着车拉着二婶和张翠芳,老七也跟着送到了车站。二婶坐在轮椅上,张翠芳推着她进了站,临走嘱咐老七,老四一有消息就给她们打电话。

  “这娘们这是要把我二奶奶接到哪去?”回来的路上三孬问。

  “邯郸。”老七说。

  “邯郸是哪儿?”三孬问。

  “不知道,俺没去过。”老七说。

  “她是不是想跟你过日子?”三孬问。

  “别瞎咧咧,哪有的事?”老七说。

  大山里落下第一场雪,老四仍然没有消息。老七倒是经常给张翠芳打电话,询问二婶的情况。

  眼看着进入腊月,老七想到,二婶过春节之前看来是回不来了。这就是说,她要在张翠芳那过春节,家里再一次剩下自己一个人。四哥到底去了哪,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他真的出了事……

  这些问题一直就在老七的脑子里徘徊,只是老七没人商量,也没地方去问。临近过年之前,家家都准备年货,杀猪宰羊,只有老七无心过节,更显得冷冷清清。

  腊月二十五这天,老七吃了晚饭准备睡觉,就听到外边有动静。老七起身朝窗外看到,院子门口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那,灯光照亮了院子。老七心里想,这就快过年了,谁还有心串门子?即使就是串门,老七家常年也是很少有人光顾,以往就是四哥。

  老七走出屋门看到,大琴提着很多东西,正在和院子门口白色的面包车结账。

  结了账面包车走了,大琴回过头来看到老七。

  “快接接我,累死了。”大琴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老七。

  “你咋这个时候来了?”老七接过大琴手里的东西问。

  “快过年了,来看看婶子。”大琴说。

  老七把大琴让进屋里,大琴看到炕上没人问:“婶子呢?”

  “去邯郸过年了。”老七说。

  “吓我一跳,怎么跑到那去了呢?”大琴问。

  老七不好说明,因为这些事总是和过去那段痛苦联系在一起。

  “她有个侄女我的表妹在邯郸。”老七说。

  大琴把东西方到炕上,整块的猪肉,羊肉卷,年糕,衣服,糖果等等摆了一大堆。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老七问。

  “把这肉炖了,这可是农村养的笨猪肉,过年之前去看看老四。”大琴说。

  提到老四老七心里又是一阵堵得慌说:“他吃不着了。”

  “怎么?”大琴看着老七的脸问。

  老七把老四的事说了一遍,大琴听了问:“你没去找找?”

  “上哪儿去找?”老七问。

  “他没有朋友啥的,你打听打听呢?”大琴说。

  “他有的朋友已经多年不走动,再说俺也不知道。”老七说。

  “好容易盼着出狱,怎么又走了呢?”大琴问。

  老七又把老四得了病的事告诉了大琴,大琴听了说:“这可就凶多吉少了。这样的病就是在家养着都不牢稳,他一个人跑到外边那还能有好?”大琴说。

  “俺觉得俺四哥就是这个想法。”老七说。

  “为什么要这么想?我通过和你四哥接触也感觉到,他不是个心眼宽绰的人,这不就钻了牛角尖?”大琴叹了口气说。

  “你吃了饭了没有,俺给你弄口吃的?”老七说。

  “熬一口粥就行。”大琴说。

  老七给大琴沏了茶,又去熬了粥。

  吃了饭,大琴问老七:“老七,我一直就有一个疑问。像你四哥这样的人怎么会贩卖人口?”

  老七沉吟了一下说:“这都是过去的事,大过年的不谈了吧?”

  “我一直就想听听,我不相信他这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定是有原因的。”大琴说。

  老七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俺婶子去邯郸过年,就是那个张翠芳接走的。”

  大琴听了感慨半天说:“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这段故事都赶上电视剧了。依着你说的,我看那张翠芳是原谅了你。”

  “她是感激俺婶子在她最难的时候照顾她,跟俺没有多大的关系。”老七说。

  “事在人为。”大琴说。

  “说实话大姐,俺也是参与了这件事,只是想着不对劲听了婶子的。俺见到她心里就愧得慌,俺还有别的想法?再说你看,这老天爷跟俺还是还没有完。刚刚这些事利索了,俺四哥又不见了人影。”老七说。

  又说了几句话,已经很晚,老七给大琴烧了热水,自己回到了西屋。

  第二天清晨,大琴起来收拾完毕,老七把她送到了县城的长途车站,临走的时候大琴嘱咐老七,一但有了老四的消息要及时告诉她。

  年三十的白天,三孬来到老七家:“七叔,俺婶子不在家,俺四叔也没回来,这个年你咋过?”

  “俺一个人半辈子,俺还怕一个人吗?”老七说。

  “七叔,不如你到俺家去,咱们一起过年。”三孬说。

  “大过年的,咋也要初一串门子,俺不去。”老七说。

  三孬不由分说拉走了老七,到了三孬家,三孬媳妇已经包好了饺子。

  “七叔,平常是想叫你来你也不能来,这回咱们一起过年。”三孬媳妇笑着说。

  老七把大琴过年买的东西拿出了一部分给了三孬。

  午夜放炮的时候三孬说:“七叔,去村委会,给二奶奶打个电话给她拜个年。”

  老七听了急忙和三孬去了村委会。

  张翠芳接了电话说:“这回行,没忘了打电话,你等着娘跟你说。”

  “老七,你四哥有信儿了吗?”二婶问。

  “没有,前几天大琴来了,还给你老买了好多东西和新衣裳。”老七说。

  “那你这年咋过?”二婶问。

  “三孬把俺叫到他家来吃饺子。”老七说。

  “二奶奶,俺七叔跟着俺过年呢,你老放心吧!”三孬站在老七身后说。

  “好孙子,这下俺就放心了。”二婶说。

  “婶子,你啥时候回来?”老七问。

  “不回去了,就在这跟着我过日子了。”张翠芳接过电话说。

  “你告诉婶子,粮食都卖了,价钱也不错,过了年就给她寄钱去。”老七说。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是不能饿着她的。”张翠芳说。

  “老七,过了年天暖和了我就回去,你四哥的事你上点心,说啥也得打听到他的下落。”二婶说。

  此时已经到了午夜,外边的鞭炮声正响的紧,老七几乎听不到二婶和张翠芳说话的声音。

  “老七,就到这吧,你要是想老人,你就趁着春耕之前来看看她。”张翠芳说。

  老七挂了电话,和三孬两个人走出了村委会,老七看着外边,天空中烟花此起彼伏,响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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