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
总是长得那样高，总是在夏天与蝉儿为伍。小时候，望着满地翠绿诱人的苦楝子，总想：如果那是能拿来解馋的果儿就好了。
我总是那样望着苦楝子，奶奶总是含笑地望着我，望着那个小小的馋的我。
父亲打电话给我，说奶奶又摔了一跤，而且摔得不轻，大小便都失禁了。
回到娘家的时候，二伯母说，你奶奶这次一摔，更懵懂了，她管你父亲叫哥哥了。
我内心堵着，可是入了屋，我笑着和奶奶说话，用勺子挖苹果汁给她吃。奶奶还认得我，而且居然听得见我的话，我和奶奶交流，从来没有任何问题。奶奶依然叮嘱我，叮嘱这样，叮嘱那样。
只是在话题稍停的时候，奶奶会很悲伤地说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呢，我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她一那样说的时候，我总望着窗外，仿佛在窗外的那块地儿，仍能看见奶奶含笑地望着苦楝树下的我。
奶奶忘了所有人，但每次都会记得我，我一点也不奇怪。没有第二个人，进门会抱她，没有第二个人，会那样照顾她没牙的嘴。
要离开奶奶的时候，我说奶奶我走了，下次再来。
“下次？噢，下次。下次也不知道我怎样了。”
回家的时候，老公开着车。我说了几句话：
“我奶奶的妈妈活到了九十多，要是我奶奶不摔，她一定也能活那么久的。”
“我奶奶没摔之前，是多么精灵可爱的一个老人啊！”
“下次回去，不知道奶奶还认得我不？”
......
老公专心地开着车，儿子睡着了。那棵曾在我窗外的苦楝树，在记忆深处，开着花，结着果。 |
楼主: 过气柴禾妞
雷达卡
发表于 2015-4-7 14:52
显身卡
回忆总是那些最难忘的亲情和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