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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 [复制链接]

121
发表于 2015-1-19 22:28 |只看该作者
金戈戈 发表于 2015-1-19 19:53
  所以我要上中专,现在回头看似乎是后知后觉,还真不如选择走高中这条路,不是吹牛,一本有希望二本把 ...

好象有第一志愿第二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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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发表于 2015-1-20 09:15 |只看该作者
字太小,没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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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发表于 2015-1-20 09:33 |只看该作者
  欢迎下老杨,这篇字总说读的,最近琐事不少,抱歉了。放在六星这里,一定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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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发表于 2015-1-20 09:37 |只看该作者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5-1-20 09:33
欢迎下老杨,这篇字总说读的,最近琐事不少,抱歉了。放在六星这里,一定拜读!

非常值得一读呀,烟云老师,真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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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发表于 2015-1-20 09:38 |只看该作者
字太小,没法看
————————————————
嗨,嗨,那谁?杨瑞同学,看到没?下次把字弄大点额,记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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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发表于 2015-1-20 09:41 |只看该作者
活着是好的,我还有未来,只是坑苦了杨梅,她遭的伤痛肯定比我更重。杨梅,我负了你啊,不求你原谅我,但愿你少些磨难。我在夜里流泪,一个懦夫的眼泪也滚烫,忽又想到,豁上我念不成,让杨长田告我去,来铐我判我刑。那样公安会得知实情,把杨梅解救出去,就能回家了。快点告去吧,快点告去吧,我默念着,又试着把意念力集中到杨长田身上,快点告去吧。身上疼又袭来,意念力散了,只能听天由命。
——————————————————————————————————————————————
严重期待后文啊,楼主啊,在忙啥捏?这都搁在大庭广众之眼皮底下了?好一丝让银等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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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发表于 2015-1-20 10:25 |只看该作者
锦瑟 发表于 2015-1-20 09:38
字太小,没法看
————————————————
嗨,嗨,那谁?杨瑞同学,看到没?下次把字弄大点额 ...

哦,前边的麻烦你整成大号的吧,我一会发三十一和三十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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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发表于 2015-1-20 10:2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5-1-20 10:49 编辑

  三十一
  
  兄弟,喝一杯吧。我虽不赞成你,也得为你庆死里逃生。庆余生,惹了大祸,把人家媳妇祸害的不轻,自己也差点交代了。
  
  记得读过一个故事,说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偶遇一个和尚,这和尚给他相面,说他这次考试能得中状元。
  
  书生当然很高兴,赶路到天黑,找了一个旅馆住下。旅馆是一家年轻夫妻开的,老板娘有几分姿色。书生也长得一表人材,胳膊长袖子短得见过面,眉来眼去彼此有好感。老板娘奈不住寂寞,夜深人静时轻敲书生的门口,书生也正想好事呢。两个人你情我愿,就把那事办了。
  
  后来到了京城,书生又遇到那个和尚,和尚一看他就摇头,转身想走。书生拦住他问为什么。和尚说你做了轻薄人妻的事,老天怒了,革了你的功名,这次和以后哪次都是名落孙山。书生承认了,这是她主动送上门来的。和尚说,你知她知天知地知,你品性不端,半夜私授。可知她丈夫查觉了?一纸休书写就,她想不开上吊死了,怨气冲天,惹怒了老天。你是罪责难逃,损了阴德,革除功名还是轻的,忏悔去吧。书生不信,考完了张榜公布,没他的名。后来悔恨交加,为赎罪出家当了和尚。
  
  所以说啊,兄弟,你也大损阴德。你有今天的一切,大概是杨梅没被打死也对你没怨气,长田一家人也放过了你。我也说不好,反正你没当了和尚,有了老婆孩子,有了现在的生活。也可能这些年来一直自责,不敢再做什么寻花问柳的为非作歹事,做了一个本份老实的好人,宅心有了仁厚。女人可不是随便碰的,要担负责任,尤其是良家女子,负了人家会遭天譴。
  
  故事到讲完了?哦,还不能完。他们提什么条件了?杨梅到底又怎么了?这些个疑团还等你解开。
  
  嗯,峰哥。怎么说呢?半死不活我活下来了,不仅要谢杨梅,更该谢杨长田一家人。他们不饶我,我囫囵不了。从那之后夹尾巴做人,不敢有非分之想,即使有也停留在念头上。抬头三尺有神灵,都得自省自警。
  
  第二个白天,爹喊来工匠,换了新玻璃。第二天没阳光,玻璃也刺眼得白亮。我在炕上躺着像死狗,浑身皱巴巴的。我整个一个白天胡胡迷迷,脑子也不想那些鱼跃水欢的事了,愁苦压着我,精神萎靡。非常担心,怕大林撞进来几拳送我归西,又怕提的条件过大,爹娘承受不起。更怕警车拉着笛停到我家门口,把我铐了去。还行,一天院子里安静,只有爹的咳嗽和娘的叹气在耳边回想。
  
  晚上桂爷爷来了。先把我数落了一通,说我想着不正经,你爹和我打小光着腚长大,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不说,就说哪像你这样,祸害人家良家妇女?多亏没闹出人命,要那样,这在老时候是斩头,现在也得吃枪子,两家子人家不就玩了嘛。
  
  小祥,你喝得墨水比我多,你桂爷爷我大字不识一个,都懂这理,你怎么就犯傻?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才不管呢,长田爷们怎么着你是你自找的,活该。以后可不许再这么着。
  
  娘问他,桂叔,也就你管这事。在两头跑,你受累了。俺给你磕头了。娘又一次跪下了。
  
  桂爷爷站起来说,小水,快把你家里扶起来,咱好说事。小水家,你别这么着,你起来,我嘛也不图,为的是把事撂下,一天云彩散了,各人过各人的日子。
  
  你们呢,也别恼长田一家,换成咱咱也抄家伙,还不玩命啊?!这是吗事?谁受得了?小祥能活着,是捡了一条命。
  
  小水家,你找了我,我一宿没合眼,琢磨来琢磨去想怎么说进话去,长田是倔牛脾气,沾火就着,一般不听人劝。一早我就找他去了,还在火头上,还数落我管这事。你说我能说啥?先让他发发火,等火气消了再说话。
  
  等他火气小了,我说我管这事是觉得和你两家子行,你们两家都是好良民,处得也不错,犯不着为这闹出人命。谁也不白打死谁,有公安有法院呢,还管不了咱们,可不能两败俱伤。
  
  小祥这孩子也是咱们着着长大的,根里不坏,就是一时糊迷了心眼,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是年轻啊,做事欠考虑。也多亏发现的早,没酿成大祸。看在爷们的份上,抬抬手放他一条生路。把他也揍了,揍得不轻,叫他长了记性。你看行不?
  
  长田说,桂爷,这个事不能简单拉倒,那是他爹揍得他,揍死他没我的关系。要不是他娘求我,我那一枪非轰他头上不行。
  
  是啊,多亏你打窗户,要一枪干头上,你得抵偿去!你是大梁,这家没你哪成?
  
  嗨,我活到这也够本了。
  
  又说气话,好死还不如赖活着。顺水家给你说啥了?
  
  这时金凤说话了,桂爷爷,你别听顺水家的,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她家有吗?穷底子。我不要,我告他去,让他去做牢。念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念他娘的吗劲?
  
  别介啊,你听我劝,咱各人的肠子各人捣绕,村里谁不知道啊?咱关起门说掏心窝子话,大林家怎么来的?是咱花钱买的,我说话难听了啊,别怪意。闷都闷不住,这是派出所睁一眼闭一眼,人家大林家娘家娘闺女没了还不找?还不报案?这是不知在咱这,咱这也是犯法。换成咱闺女这样,你们也想想。
  
  虽你们不让大林家受委屈,我听说待她如亲生闺女,可也是强拧的瓜啊。咱闷都闷不住,你还敢告去?这不是明摆着把大林家往外送走吗?我看你也是气糊涂了,又白花钱又让大林没了媳妇,不是鸡飞蛋打啊?你说是不?
  
  那不能弄死他又不能告他,就这么放过他?咽不下这口气!
  
  人家顺水家找我就是认了,等你们提条件。破财免灾。你们看看,给我个实底,有什么条件?有几条?想要什么?咱好撂下,都不陪伴着了。眼看前地里的庄稼要收了,功夫就是钱。
  
  我不要。长田说。
  
  我也急了,好话歹话说了三千六,你就不认一缸勺?你还叫我管不?我图啥?图喝你这口水?费了这么多吐沫,心累得不行。大老爷们,说个利索话。让我管我就管,不让我管我立马走人。你们两家谁死谁活,我当没看见!
  
  还是金凤活泛,说,桂爷爷,你说得在理,你也是一片好心。听你的,你管吧。先请桂爷爷家去等着,我和他爹掂对掂对,想好了让小林请你去。你看行不?
  
  我只好答应了。到了天快擦黑,小林来喊我。我没下地,一直在等着。到了后,我看见杨长海也在,心想不太好。这家伙心眼多难对付,保不准歪歪心眼出了什么馊主意。
  
  桂爷爷给他儿盖房子,在自己地块上,不周正要扩一些,正好扩到杨长海的那点地。那时闲地按人头分,他分得少,也就盖一间房的大小。桂爷爷找人说和,一开始死活不答应。说和人逼着他才应许了,都得买了,要二仟,少一分都不行。最后拿了一仟六,省了四百多了两家子不滑快。庄户人家就这样,有恩记着有怨想着,你好我更好,你不行我更不行。鸡皮蒜毛的事最当真。这也是淳朴,眼里揉不进沙子。
  
  我到了后,看到大林也在一边,蹲在门后,也不是个模样。不是啦闲呱,有吗说吗。我说没下地等半天了,你们掂对好了,让我听听。
  
  他们彼此对视了几眼,金凤说,我说吧。桂爷爷,有这么几条,你听听行不?
  
  第一,让杨瑞赔礼道歉。向大林磕头求饶,求得大林原谅他。大林骂他打他都得忍着。大林,你听到没?
  
  大林说,娘,我知道了,不是说好了吗?
  
  金凤白了他一眼。
  
  大林吗样我还不知道?一准又教他法了,可这孩子闷不住。
  
  第二,从今往后,不许再动杨梅一根手指头,走个对面不许说话要绕开,不许从我家门前经过,见到砸断他腿。要是再和杨梅不三不四,豁上抵偿,先一枪崩了他。
  
  第三,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他家得破财,我不管是偷是抢还是借,拿五仟。听说他念的是公费中专,一年一仟多,四年四五仟,就拿这个数,就当他念了八年。八年别再念狗肚子里去,念明白了,知道以后怎么做人。
  
  第四,把他家那头牛牵来,另给大林做补偿。
  
  就这四条,答应了怎么都好说。不答应的话,小林在一边说,我叫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晚没逮住他,活到这是便宜了他。
  
  大人说话有你吗事?一边听着,金凤凶小林。
  
  我知道这是做的局,让我看。
  
  爹没说话,平时就沉默寡言,只一个劲抽烟。
  
  我娘说,唉哟,太苛刻了,家里本来就紧巴巴的,小祥还得上学。再把牛牵走了,地里使活可咋办?我这一家子没法过了!
  
  你说还能怎么办?孩子惹事了大人当,不这么着不放过咱。你说呢?
  
  娘一筹莫展。
  
  小水家,我也是吃盐长大的。能被这阵势糊弄住?还是咱们更近。所以更体谅你们的难处。我商量着来。
  
  我问,长海,这不是你也在坐嘛,就这四条,没别的了?
  
  杨长海笑,显得更阴分。他说,桂爷,我只是来看看来听听,我哥和我嫂子说了算,他俩提什么条件是他俩的事,办成办不成还得再让桂爷跑腿说话。哥,要不咱再想想?还有什么另外的要求?
  
  杨长田说,就这四条吧,让桂爷办办。
  
  看到这样,我就有数了。
  
  没别的条件了吧?那好,既然两家都托我管,我得一碗水端平,不坑这个也不害那个,得往公平里办。我呢文化水平也不高,咱们大字不识一个,就是多吃了几年咸盐。
  
  小祥是的确对不住咱,想搅得家破人散,换成谁也不能轻饶他。不过杀人不过头点地,咱也不能真那么办。咱商量着来,你们看我说得是不是这个理?小祥做错了,就该打该罚,我见过他,劈头盖脸数落了他一通,他也真心认错了,真心悔改。还叫我替他向你们赔不是,谢你们没把他弄残也没告他。认错悔改就很好了,犯不上再来咱家给大林磕头认错。
  
  头怎么磕有讲究,小祥磕一百个头也不能遮免他的过错,咱也不缺。年下跪影子,都是给老祖宗磕头,给长辈磕,没给晚辈磕的。再说了两孩子都年轻,现在给仇人样,最好别他俩见面。小祥来了是不会怎么着,可谁能保证大林不怎么着?正在火头上,可别再出其它想不到的事情。万一下手重了,治病养伤,医院可是光认钱,打人可不白打。不打躺着的,不打跪着的。再有个好歹,一失手打死咋办?就他那身板,昨天没死也多半死了,还能经得住再挨打?真要死了就没法收场了,咱就缺理了。你别看杨顺水那么说,下手那么狠,人家是亲爷俩,打死也埋一个坟地里。那么做也是替你们出气,否则无法交代。他打死了公安逮他,咱打死了公安逮咱。咱真要万一失手打死了小祥,杨顺水也得给咱玩命,他也不是好脾气。所以叫我说,第一条咱免了,免得再出别的事,把有理变成没理。你们说是不?
  
  长田没言语,金凤说,桂爷爷你说得是在理,可这口气怎么撒啊?
  
  就为这我才说免了第一条,不见撒不了气,见了没好气可撒。你们的心情我理解,见了保险忍不住,打人没好手。这么着吧。谁让小祥惹事了?叫杨顺水跟着我来赔礼道歉行不?孩子惹事大人当。都是多少年的老伙计了,把下边的事办了,一天云彩就散了,来不来往也是各人过各人的日子。
  
  行,桂爷听你的。长田答应了。
  
  咱再说第二条。刚才我也说过了,小祥是真心悔改,有这一回事,还能不长记性?他也给我打了保证,不敢再胡来来了。这个你们放心,有我在中间呢,他要说话不算数,再想惹事生非,我第一个饶不了他,给他闹下天爷爷来。你们把他腿卸了,把他大卸八块,那是他罪有应得,杨顺水也说不出个豆豆来。这个我敢保证,没藕断丝连的可能。再说他一上学,心扑到念书上,三月俩月回不来一趟,慢慢也就放下了。对咱来说也就安心了。
  
  至于见面不说话,小祥也不敢,我知道他那胆子,没多大,一打二吓唬,他就浑身哆嗦。借他个胆他也不敢了。从不从咱家门口过是小事,谁不在大街上走?大街是大家伙的只要别出乱子。我给他说,叫他少从这过,不行去绕远,多走不了半里地。头二条咱先这么着行不?
  
  他们同意了。杨长海又说,空口无凭,得让杨瑞立个字据,写个保证书。老老实实得写,痛改前非得写,发毒誓着写,摁红手印。这关我替我哥一家子严把,通不过我,改了再写,直到我满意为止。桂爷,这个要求不过分。
  
  前二条听你的,这第三第四说下天爷爷下也不行。
  
  长田跟上,桂爷,这后两条就这样定下了,你也别叫我们作难,不过分。换成是我,不打驳回。桂爷,这两天不肃静,气得我头昏眼花,脑仁子疼,我得躺下歇歇去。
  
  这是要关门啊,逼着我走,没商量的余地了。我说行,天不早了,你们歇着,我去找杨顺水去,今不过来了,最迟到明这时候。好坏都有个答复,不行咱再掂对。我既然管了,就管到底,你们歇着吧。
  
  小水,你俩看看怎么办?下跪磕头免了,小水跟我过去一趟,说个软话少不了啥。一个队的,一块挖过河,一碗喝过酒,虽然面子上不好,可是为了小祥。你没法,哪个大人不为孩子操碎了心?叫小祥正儿八经写个保证书。
  
  再就是五仟块钱加上牛。事到紧十八盘了,跑不了也躲不过,好坏来这一锤子的。按说是多点,咱一亩地一年到头才来多少?钱上我是没法争取减少了,钱是死的,人是活的,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说吗也不鲜了。咱有这双手,不怕挣不来,就当让贼偷走了。贼偷走了咱两手空空,花钱能捞出小祥咱值得去做。
  
  至于那头牛,牵走就牵走吧。我知道它是你们的命根子,指望它使活。但它是畜类,哪能比得上人更重要?大牛没了咱再买头小的喂,一年半载又是一头大牛。咱别心眼太直,拐个弯,趁热打铁,把这些都做到,让他们再也没法反悔,没法倒打一耙。我是这个意思,你俩看呢?
  
  我爹叹气,看了我一眼,又骂我败家子。
  
  桂爷爷说,行了,再骂他也这样了。
  
  唉,我娘说,五仟一时拿不出来,牛牵走吧。容易这么大小了,都依着。桂叔你还得一手托两家,俺这边应了都办了,他那边别再反悔,以后找小祥的事。
  
  这点你放宽心,有我呢,大老爷们撒手定砣,九头牛拉不回来,反反复复翻小肠还叫人?这事好说好不听,坏大林家的名声,再在村里胡囔囔,非把大林家逼死不可。金凤才不办傻事呢。
  
  行,桂叔,我去借钱。赶明晌午给你送去。
  
  不用送。你看,我这也钱紧,家里只有五百块钱了,先给你垫上,多咱有了多咱还。桂爷爷是热心肠的人,在村里有口碑。
  
  唉,可不行,怎还能让你垫钱?!
  
  傻了吧,我是看小祥。小祥这是一时糊迷,遭这一回难,会更好得做人,国家用得上他,将来能成气候。说不准就留大城市了,到时我找他别不认得就行。
  
  唉,但愿他这样,娘不无怨气得说我。小,你看你桂爷爷,为了你不惜跑腿不惜说话,帮着求情往好里撂事。多咱也不能忘了,你可得好好念,做个有出息的人,才对得起你桂爷爷的好心。
  
  嗯,我知道,一定做到。要不是躺着,我得跪下磕三头,这是大恩大德。
  
  好了,天可不早了,我还是那句话,凑着锅子热,再加一把火就熟透了。夜长梦多,越时间长对咱越不利。小水家,你去办吧。我明等着。哪也不去,也当歇歇,地里的活没个完。
  
  等桂爷爷走了。爹问娘,咱家还有多钱?
  
  有多少你还不知道啊?!小祥快上学了,我把那三仟支出来了,到期了。我再去找大哥哥借两仟去。我这就去。
  
  娘走了,爹又说我是惹祸精败家子,日子叫我搅和穷了。不过爹又说,准你这一回,以后身正影直,咱们有手有力气,好好干,争口气,谁也不能小瞧咱。
  
  我说是,身上一股暖流滚过,胆气又豪壮起来。老子一定要闯出一番事业,就要比他们强。
  
  爹又问我,我打你比他打你强,他打你得断骨头。还疼吗?
  
  不疼,我说。
  
  娘回来了,说我大舅明上午就去支。钱凑齐了,就只那头牛了。
  
  娘说,小祥,你都看到了,大人为了你豁得出一切。家一时穷了穷过,得长志气,你好好念,大人把地拾掇得再好一些,收得多一些,供你俩念书,都供出去,跳出庄稼地。你可得别当耳边风。
  
  嗯。我深深自责,看到娘额头上的伤,眼泪在打转。
  
  我去给牛筛筛子草。爹走了出去,我似乎听到他在牛棚里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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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发表于 2015-1-20 10:3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5-1-20 10:48 编辑

  三十二
  
  
  第二天一早,爹把牛牵出来,抓点饼饮了一桶水,牛喝水的声音真好听,就如现在某些人喝酒时发出的滋滋声,渴如牛饮这个成语很形象,可我要在之后很久听不到了。爹拿扫帚给牛梳理,从头到尾从尾到头来了好几遍,最后一遍梳顺溜了。牛温驯得站着,低头甩着尾巴,还用头轻蹭爹的身子。我依在门口,阳光逐渐更浓起来,娘做好了早饭,弟弟也起来了,逗弄我家的那只狗。
  
  若我没这么事,该多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姐和姐夫也常来帮忙,有了小外甥才最近没来过,姐还不知道呢。这一切的美好让我断送了,穷又要是一座山样压下来,让爹娘的腰身弯得更低。我真不孝,不是好儿子。
  
  大舅来了,把钱放到娘手里,转过头就骂我。
  
  你个没出息的货,还是个毛蛋子,就乱搞,你不知奸情出人命啊?啊,人作孽不可活,你打算到吗时让大人放心?你看看你爹容易吗?瘦得跟猴样,你叫你娘操碎了心啊!往后你大了,我不多说你!你要再惹事,别喊我舅,我都陪着你丢人!叫人家戳脊梁骨。
  
  他不肯原谅我,我知道要假以时日。他是一个较真的好人,外甥像舅在他这里,特别是我干了这殃及众亲的坏事,在他那得不到验证。现在想来,除那件事之外,我和大舅还真差不多。所以说我成了一个好人,不喜较真,随和得显得懦弱了。
  
  大舅气呼呼走了,前些时候还笑吟吟的,这时却一脸怒容。我理解,有什么样的舅就有什么样的外甥,这是正解。有什么样的外甥就有什么样的舅,这是倒解。说清道明,别人怎么误解就看别人有一双看过去与现在的眼睛了。还是谢大舅,有他这二仟元解了燃眉之急,我必当后报更要厚报。到今年老舅己过花甲,奔向古来稀。赶集时会到我这,让我用电饼铛给他烙芫荽饼吃,香葱芫荽羊油盐五香面,老婆和的面有劲好使,烙出来两面焦黄,外酥里软,再加上一碗炖鸡块,会让老舅眯起眼睛,看着他陶醉的样子,一切都在心慰和幸福着。
  
  等大舅走了,我找到久违的钢笔和纸,寻思了一会,提笔写下了保证书。
  
  保证书:
  
  长田爷们:
  
  小祥我错了,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不该和杨梅做伤风败俗的事,给大林和杨梅带来了不该有的伤害。我罪有应得罪该万死,求你原谅我和放过我,我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按你要求的那样,不敢再胡作非为。若再犯,是自取灭亡,任你处置,绝无怨言。口心不对,天打五雷轰。
  
  立字人:杨瑞(小祥)
  
  一九九二年八月二十六日
  
  
我心情无比沉重,每一个字都满含我的屈辱和愤怒。我还不甘心,不甘于失败,我会卧薪尝胆,会三千铁甲卷土重来,在最终较量中获得最后的胜利。想法让我又振作起来,韩信还受得了胯下之辱,我这算啥?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咬牙忍住,揭开身上的一个伤口,手指蘸了,重重印在自己名上。血迹鲜红,这是保证书,也是宣战书。害得我家徒四壁,我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那个计划仍要继续,只不过要改头换面了。这是内心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等那个时机到来,就会实现。哪怕孤注一掷。
  
  晌午饭一过,桂爷爷揣着五百块钱来了。坐下后掏出来往桌上一放。
  
  我娘说,桂叔,够数了,你带起来吧。
  
  真够了?
  
  嗯,那也好。
  
  桂叔,这伍仟你点点。
  
  不用了,你先放这。晚上再拿过去。
  
  娘又说,桂叔,你到长田那边再作一下难,看看能不能再少拿点?小祥开学交的费用和以后的生活费没这个事还够,再给长田这伍仟,就不够了。我和小水过了这些年,就这几亩地,供三孩子,没攒下多少,别看有果园,三家一分,都也挣不了多少。着实穷啊。不求多,省个几百也当凑小祥的费用,减轻点负担。没法子啊,桂叔,我也不想再让你为难。
  
  哦,要不先这么着,这伍佰留这了。那边我再舍下脸求求情,没多有少,人心都是肉长的,不会不透气。
  
  晚上终于到了,爹简单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抽烟等桂爷爷。没多久,桂爷爷的咳嗽声传进来。他进来也没坐,直接说,小水你牵牛,钱我拿着,小祥,写好保证书了?我也拿着。我递给他。他说,我不识字,让杨长海看去。咱这就走,趁热打铁,今把事撂下都利索了。
  
  爹去牵牛,牛正卧着,拽了好久才肯站起来,爹摸摸它的头,说,到那边受不了委屈,大林早就想要你了,他会对你比我更好。牛似乎听懂了,蹭了蹭,还迟迟不肯走。
  
  有感情啊,畜类也有良知。桂爷爷说。
  
  爹这才狠心拍了它一巴掌,它站起来,被牵着出了大门,桂爷爷跟着拐出胡同口,不见了。我和娘站在大门口,站了许久,娘才说,回屋去。
  
  我爹和桂爷爷牵着牛来到大林家,敲开了大门,长田迎上来,桂爷来了啊!他没理我爹。又往身后看到牵来了牛,脸色好看了一点。
  
  桂爷爷说,长田,牛牵来了,你拴好去。
  
  这时大林跑上来,一把抓过缰绳,喜不自胜。哎呀,伙计你可来了,我想你想得夜里都睡不着。我那个伙计让人家牵走了,可能偷走给卖了,哪里也找不着。正好你来了,咱俩一块下地干活。
  
  长田气得一脚踹过去,牛,牛,牛,没了那头,你连牛都看不住!牛比你媳妇更要紧?你吗玩意?要没大人,你连媳妇都看不住!滚一边去!草心的玩意!
  
  大林挨了骂,闷声把牛拴到牛棚里,蹲下生闷气。
  
  进了屋,长田给桂爷爷让座。没给我爹搬把座位,白着脸也不搭理,好似不认的,原先的交情一笔勾销了。
  
  桂爷爷不干,说,电视上演过,两国打仗,还不杀来使。小水是诚心实意来赔礼道歉的,你不能缺了理,坐下咱好说话。
  
  我爹说,唉呀,什么也别说了,小祥惹了业祸,我对不住长田,该站着。
  
  哪是演得哪出戏啊?都听我的,都坐下。
  
  长田这才搬把椅子让我爹坐了。
  
  刚坐下,杨长海从门外闪进来,大林一声不吭也跟进来。
  
  桂爷爷说,来得正好,咱聚齐了,好说好商量,今把事撂下。牛牵来了,也让大林拴好了。长海,这是小祥写的保证书,除了你,这屋里都不识字,你看看,念念,让大家伙都听听。
  
  杨长海接过去展开,他先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不愧是中专生,遣词造句比我这个老中专强,喝得墨水比我多。接着他大声念了一遍,屋里人都安静听着。
  
  等他念完了,桂爷爷问,都听到了吧?小祥是真心悔改了,也发了毒誓。抬头三尺有神灵,人能听到,也能传到神仙耳朵眼里,神仙比咱灵,给他记下这笔帐了,他算不敢再犯了。长海,你看这份保证书满意?
  
  还行,这么着吧。叫我嫂子放起来做凭证。水爷,你别哭丧着脸,小祥又没挺尸。我哥和我嫂子一家这不是放过他了吗?能活着去念中专,你该有点笑模样。咱爷们没过,我敬你干活一把好手,平时人更实在。我才说这话,你别嫌难听。水爷既然你认了,拿钱来了?
  
  桂爷爷这才掏出来,拿在手里。
  
  按说我不该再提,咱还是商量着来,都在这呢,咱明人不说暗话,摆桌子面上。咱都是种地的,下雨一身泥,刮风一身土,太阳晒光脊梁,汗珠子摔八瓣,从地里刨吃喝,都很难,来个老钱不容易。长田。
  
  嗯,桂爷,你说。
  
  长田,咱都一个队,谁家啥样都清楚,小水家上老下小,日子更难过,这些钱也是七借八凑的,他要要了饭咱们也于心不忍,没这个事也是,有这个事也是。
  
  水爷,五仟块钱不会叫你要饭吧?金凤问。
  
  哪能呢?我有一双手。
  
  长田家,我这是打比方,说得勉强了些。小水豁上七借八凑也凑够了,态度很诚恳。咱也该有个态度,弓别拉满拉过了。他还得过日子,你们再高高手,叫他少拿伍佰。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能把事做绝。你们执意说不行,我就当没说。
  
  长田看看我爹,表情很复杂,或许想起了往日的情分。好久才下定决心。
  
  桂爷说出来了,好,依着你,少拿五百就五百。
  
  好,我先查出这五百来。剩下的你点点,是不是四仟伍?
  
  长田递给金凤,她一张张查了三遍。是四仟伍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好,咱今就算把事撂下了。临走之前我再说几句掏心窝子话。小水,你可得心里有数,长田爷们识大谱,高抬了手。回去给小祥说,字写了,手印也摁了,白纸黑字,红嘴白牙,到哪也变不了。说了就得办,正儿八经念书,将来有个好工作。你记住了?办得到?
  
  办得到,有我活着一天,绝不许他再花花肠子。
  
  嗯。长田,我也对你说几句。事到今掀过去了,你要求的小水也都办了,你也认了,别再睡了一宿觉反悔,再找后跟。你要说了不算,在我这过不去。你高抬了手,小祥他更领情,可能一开始怨恨,等他成了人一琢磨,会感恩的。还是那句话,人心都是肉长的,往后咱们一天老一天,他们年轻的起来了,谁知道谁会成事?朱元璋还要过饭呢,小祥将来有了出息,咱杨庄都跟着沾光。你说他会忘了?他得赎罪。
  
  行了,我就说这些,往后还是爷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各人过各人的日子。桂爷爷有四个儿子,个个生龙活虎,说话有份量的。
  
  出了大门没几步,桂爷爷把那伍百块钱递给我爹,我爹拿了就往回走。长田还没关门。
  
  我爹把钱塞到他手里,说,这钱我不能拿走,给你留下,怎么说的怎么办,我拿走了亏良心。
  
  长田,唉,什么也别说了。
  
  我对不住你!
  
  长田愣了,别介别介,水爷你拿着。
  
  我爹没理他,扭头和桂爷爷走远了。
  
  他爷俩又到了我家。把经过一说,我娘有些急,你怎把那伍百又给送回去?
  
  我再挣去,咱缺理。
  
  桂爷爷说,小水这么办更好,更能堵住长田的嘴,他没法反悔了。行了,我也累了,回去歇着。
  
  我娘拿着他中午带来的钱,一边住外走一边往他手里塞。
  
  他往外推,这点时你们钱紧,等松快了再给我。
  
  我娘说,桂叔你跑了腿操了心说了话,把事撂下了,哪能再让你拿钱?你过日子也得花钱。争扯了好久,他才不得己拿着走了。
  
  夜又静下来,爹又坐着抽烟,娘躺下哀声叹息。什么也不用说了,天没塌下来,日子还在继续。爹抽了很久,起身恍惚说,我给牛筛草去。话说出口这才觉到,牛棚里没了动静。爹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我买头小牛去!
  
  娘说,哪弄钱去?不能动小祥念书的钱!
  
  明我去借,还借不到千儿八百?
  
  果不其然,第三天他就从集上牵来了一头小牛,绳子套在脖颈上,一前一后进了我的家。牛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和伙伴,它的到来以及我的开学,才些许冲淡了满院的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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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发表于 2015-1-20 10:33 |只看该作者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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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发表于 2015-1-20 10:43 |只看该作者

经俺浇水施肥,字已经长大。敬请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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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发表于 2015-1-20 10:46 |只看该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发表于 2015-1-20 10:25
哦,前边的麻烦你整成大号的吧,我一会发三十一和三十二啊。

整成大号,这工程如此浩大,你咋回报俺们捏?
额,就罚你把你那些个好字都发散板吧,不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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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发表于 2015-1-20 10:50 |只看该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发表于 2015-1-20 10:25
哦,前边的麻烦你整成大号的吧,我一会发三十一和三十二啊。

老大,拜托,四号字哈。忒大显着好傻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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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发表于 2015-1-20 11:22 |只看该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发表于 2015-1-20 10:30
  三十二
  
  

完了?或者差不多完了?这杨瑞,也忒始乱终弃了吧?
就让人杨梅那样过一辈子?不再解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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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发表于 2015-1-20 11:2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5-1-20 12:36 编辑

不就是个为了真爱两情相悦的事儿吗?好歹人家也是真心相爱。
为什么很多文字里都有这样的事儿,甚至根本就是苟且,咋就不会出人命呢?
守着这么一个傻兮兮的大林,人杨梅就该一辈子受罪了么?
再说了,他们还是把人家给拐来的呢,不合理不合法的。
杨梅也傻,干嘛不拿杨长海的事儿威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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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发表于 2015-1-20 11:57 |只看该作者
锦瑟 发表于 2015-1-20 11:26
不就是个为了真爱两情相悦的事儿吗?
为什么很多文字里都有这样的事儿,咋不会出人命呢?
守着这么一个傻 ...

还有十章,再加两个后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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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发表于 2015-1-20 11:58 |只看该作者
锦瑟 发表于 2015-1-20 10:50
老大,拜托,四号字哈。忒大显着好傻额。

我这人本来就很傻的,差一点六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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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发表于 2015-1-20 12:37 |只看该作者
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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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发表于 2015-1-20 12:37 |只看该作者
盼着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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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发表于 2015-1-20 17:14 |只看该作者
今天就看到一二。时间有限,改日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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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发表于 2015-1-20 21:26 |只看该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发表于 2015-1-20 11:58
我这人本来就很傻的,差一点六号了。

说了一句傻,凑生气了,也不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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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发表于 2015-1-20 21:28 |只看该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发表于 2015-1-20 11:58
我这人本来就很傻的,差一点六号了。

咋弄小气捏?昨个一连发好几篇,今个一篇也不发了,嘛意思?这不就是生气的节奏么?
可惜了好笑的一个头像,一点也木油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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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发表于 2015-1-20 21:30 |只看该作者
跟楼主报告一下,俺知道的一共就有三个板油说恁的头像好玩儿了,让人一看就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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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发表于 2015-1-20 21:33 |只看该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发表于 2015-1-19 17:22
刚从班上回来,就听到你在大喊大叫了。
对了,能听到的人不很多,就如前几年我家的那棵杏树,结了几个杏 ...

锦妞只想让你听到,我听到是不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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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发表于 2015-1-20 22:03 |只看该作者
锦瑟 发表于 2015-1-20 21:28
咋弄小气捏?昨个一连发好几篇,今个一篇也不发了,嘛意思?这不就是生气的节奏么?
可惜了好笑的一个头 ...

嘿嘿,你应该知道,此刻我在笑。刚看了一部电影《重返二十岁》,很感人的。
看完了就到这里来,又看到朋友们了,为了感谢,再发两章。
我就这些了,发完了,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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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发表于 2015-1-20 22:05 |只看该作者
  三十三
  
  
  受过伤的人更皮实,比如零二年我摔断了锁骨,接骨医生说了些术语,我听不懂,只知他的意思,断了再接续上的骨头会比以前更结实。可是好了后的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呢?我没问,任由疼,似乎比天气预报还准确,在第一时间感应到。
  
  所有的伤都会最终彻底痊愈,再到十二年后的今天,锁骨像忘了当初的折断之伤,对阴雨之事置若罔顾,没了敏锐。
  
  那一场二十二年前的伤痛呢?会不会也如锁骨一样学会了麻木?学会了遗忘?在心的某一个角落没了藏身之地?你别执意问,问我时我可以看见太阳有黑耀斑,可以看见一朵花带着露水被折走,可以看见一只虫子在一个苹果上钻出一个洞,可以看见一位母亲的手在打一个孩子的屁股。你若不问,我可以当这一切不存在。对了,我在和你闪烁其词得玩文字游戏。你可以执意问,我很负责任得告诉你,书本隔着裤子在和我的屁股亲密接触,一下又一下击打出些许疼。老婆在举着一本书如举着板子,她满面怒容。别再问我为什么?她是我的福星,权当一次星光普照,照在了腚上。还好,早晨临上班前她会递给我一杯热水,让我的胃在字里行间暖如三春,有时为了写字,懒得做也懒得吃早饭。
  
  我终于开学了,终于能坐上客车远赴一百五十里之外,到那座城市去读中专。我应该如一只又得自由的小鸟,有了更广阔的天地。九月的天很高远,天空湛蓝,干干净净,不像现在总灰蒙蒙。阳光更明净,照着每一个人,暖在心里。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地里的人们在忙着收获,银白的棉花,金黄的玉米,红脸的高梁,胀肚的豆子,青郁的大葱,连白菜都长成了一丛又一丛绿色。世界是多姿多彩,不论是在现实,还是存在想象里,世界永远多姿多彩,总是带足了让人活下去的理由。
  
  伤好多了,娘不让我走出院子,更不许我穿街过巷,我没了狗的自由,很羡慕它们在大街小巷跑来跑去。娘怕我管不住腿,更有可能知我的妥协是潜伏的岩浆,当娘的知道她儿子想什么了。更怕遇上大林或小林,他们远比我强壮,握笔杆子的打不过握锄把子的,我弱不禁风,还不被打得满地爪牙?我被圈起来,锁着的大门是一道山岭,我只好爬墙。
  
  日子一多,地里又忙,给了我机会。院里只我一人时,我把两棵树桄子斜依在墙头,爬了出来。一跃而下,跳出了圈外。
  
  大街上人己不多,我鬼使神差又习惯性往北走,来到了那条街,向东望去,空无一人。杨梅家的大门紧关,我不知道这些天在那个院里又发生过什么,杨梅怎么样了?这些天怎么熬过来的?没谁告诉我,我也找不到谁去听说。疑团压在心头如一块乌云,杨梅肯定好过不了,可自身刚得以保全的我无咒可念,愁怅落寞悔恨失望纷纷从乌云里探出来,我只能长叹。
  
  正在叹气,杨兆的家有了动静。别人都在地里忙,怎么他们得闲?门被咣咣踹到两边,更准确的是被一个人猛烈拉开,门痛苦得嘶叫。杨兆家背着一个大包走出来,包里露出被子的一角。她一边伏身走一边抹眼泪。
  
  走,走了别回来!杨兆站在门口喊。
  
  我走,你找我我也不回来。
  
  滚远点,滚得越远越好,爱往哪往哪去!老子不要你了,更不找你!
  
  她站住又回了身,杨兆,这可是你说的,和你过了这些年就换来这句话?
  
  这还是好听的!
  
  好,我瞎眼了,我走,死外边也不回了。
  
  没和你说吗?滚你娘得越远越好,是死是活和我没牵扯!
  
  她绝望得放声大哭,一个丈夫的心若冷硬,会让一个妻子伤心绝望。一个妻子的心若狠毒,会让一个丈夫濒临死亡。武大会告诉我们,砒霜的味道不如娃哈哈。
  
  她经过我身边时未作停留,泪眼还能看清我,她扔下一句:你还敢到这一块来?她背着被子头也不回走远了,从那之后,我在杨庄再也没见过她。
  
  杨兆没理我,进了门,或许躺下睡了,晚上还要听碰牌的声音,比哭声更令人兴奋。
  
  我也闷闷不乐回了,扒墙头踩墙缝进了家。日子就这样吗?大难未至各自飞了,所谓同林鸟有莫大的悲哀。
  
  自由越来越宽松,离开学也越近。只有二天了,就要第一次出门远行。那时兴亲故请酒,略备菜酒,以慰饯行。亲故不忌讳对我的传闻,还是笑呵呵喊我过去。到了那天,没人再踩家门槛,我想起姥姥,该到那待上半天。姥姥很疼我,她熥的咸菜我都爱吃。就给娘说了,她同意,让我从前街走。
  
  那一天没太阳,秋风从屋后墙后弹过来,让人凉,树叶开始露出衰败的迹象,不那么绿了,挂上一点黄。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再次遇到她,这是倒数第二的一次。老天就是要捉弄人,还巧得让我和她不期而遇。或她或我,出来得有早会有晚会,或者不走前街。可不约而同在那个胡同口遇见了,再也不是从前的心情。
  
  那个场景曾困挠了我好多年,如一个电影镜头,灰冷的色调,忧伤的心情,笑比哭更难看的脸。如从树上飘下的叶片,很久很久找不到栖身之处。
  
  忘记她手里拿着什么了,她见到我,站在胡同口如雕塑。她的脸不再红润,她的眼多了冷漠,她的身子在抖动。她看着我,眼色慢慢少了冷漠,有了一点光彩。
  
  我也站住了,看着她。再也不能把她搂过来,再也不能给她温暖,甚至再也不能牵她的手。离得就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可望而不可即,我和她都站着,站成雕塑才好,任天老地荒,任斗转星移,任沧海桑田,我们的雕塑永在阳光星光之下,站成一个悲伤的传说。
  
  我和她还是人,男人和女人,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曾经相拥,如今相望。
  
  她问:
  
  你到底喜欢我吗?
  
  我的声音低到蚊子叫。
  
  喜欢过。
  
  现在呢?
  
  喜欢。
  
  你怕了?
  
  嗯,但是。
  
  我抬起头。
  
  杨梅,你可以自救,偷他们的钱,骗他们的信任,多留意寻找走的机会,你可以回家。
  
  能吗?
  
  能。
  
  我也喜欢过你,我忘不了你。
  
  我知道,我负了你。你恨我吧。
  
  不。
  
  我还想说什么,娘在另一条很远的街上站着,冲我喊:还不快走!
  
  胡同的那头露出一个人影,是小林。
  
  你快走吧。
  
  她的眼流出泪。我擦身而过,再也不回头。
  
  从姥姥回来,娘见了我就问,你是鬼大胆了?还敢和那骚狐狸说话?不想活了?我放声大哭,她不是骚狐狸,她是一个好女人,你们不明白!娘没再说什么,任由我哭。
  
  没谁来找事,过了二天,收拾好行装,家人陪送,上了客车。临出村时,我回头又望一眼,杨梅,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还能和你再见面吗?
  
  
  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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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发表于 2015-1-20 22:07 |只看该作者
  三十四
  
  中专的学习和生活就不用细说了,城市的繁华和喧闹很快淹没了我。人如蒲公英的种子,落在哪都落地生根。省内各市区县的学子门齐聚在一所学校,我班一班四十人,十三名女生二十七名男生,要在一起四年,中专很轻闲,下午只两节课,老师上完课就走人,天老亮就放学了。
  
  城市的夜晚灯红酒绿,夜生活比乡村更浓墨重彩。我学会了吸烟,一块一的利得利,一块四的龙力,二块的哈德门,三块五的硬盒红大鸡,甚至染嘴过五块的龙泉。学会了喝酒,兰陵大曲二曲,一瓶三五块。学会了看录像,和一个哥们看过通宵,他家庭条件好,买了二张大饼二根红肠,卷起来吃,一时让我忘了自己是农民的儿子。
  
  就是没学会谈恋爱,那时校园里一对对的,在哪都能碰到。每逢这样的时候,我无处寄托,这里没几个人知道我的过往,铁哥们也知之甚少。我曾一心投入一场苦爱,而不能自拔。甚至还偷偷想过,要没那些变故,我可以就近让她栖身,放学找酒馆刷盘子,也能养得起。但这只存在于脑海里,世界己不容许我和她再有瓜葛。街灯再次模糊成一团,那是我的泪光。
  
  十月一国庆节放假,我回家了。走在回家的路上,田野的收获己接近高潮,每片地里都有人在忙着。快到村根底下时,我看到了一头牛,是我家原先的那头,正在沟坡上啃芦苇,大林牵着缰绳,仍是一脸喜悦。
  
  终于见到他了,不得不有些怵,他要缠上我,桂爷爷也没法。毕竟心中有愧,不该碰他的媳妇。可路总要走,我加快了脚步。
  
  大林没站中间拦住我。等我快过去时,他一笑,笑声很大。
  
  跑那么急干吗?爷们,我又不揍你!
  
  我站住看他。
  
  爷们,我不揍你!媳妇说了,你身子骨不经揍,一拳就把你拆扒了,三拳会让你死喽。你死喽我可不得好。我也得挨枪子,还得把牛还给你,媳妇说了,得三头牛才拉倒。三头唉,我就一头,往哪找去?
  
  你回来了啊,你走吧,我不揍你。我不想叫她哭。你赶快走,我不想揍你!
  
  他眼珠子瞪起来,起了红丝。我赶紧走开了,他没追,我这才缓过气来。我不知道大林为什么这态势,他可以对我说是杨梅说的,会不会对别人也这样说?那杨梅不是自找苦吃?她的名声己被我败坏了,难道她变得更坏了?
  
  到家也不敢问,老老实实想到地里帮着干活,娘不让,或许是怕我再和杨梅遇见。她让我到果园守着,这里也有很多活。苹果很甜,我尝到了滋味,又和以前一样了。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又回到学校,一下到了寒假。
  
  那年雪少,麦种播进地里后一直没下过透雨,进了冬,小雪都过了仍不见雪。不知谁领了头,趴到河上浇麦子和白茬。人就这样,抢总在不约而同。我爹娘也忍不住,拉了机器来抢水,我也拿把木锨跟着。浇地不是二个人的事,要在河床上安排机器,往下放三个人都吃力。要灌水,赶上进水管笼头不严实,要反复灌好几回才能压住,累得腿灌铅。要一人看守机器,带别打滑,循环水别少了,打点润滑带油。要一个人来回巡视水渠,哪里漏好堵上,要一个人在地里看着,别让水跑别人地里去。所以说最少要三个人。
  
  很不凑巧,长田一家人来得早,还有个空地可安放。等都安排好了,摇响机子时费劲了,就是不打火。爹累得直不起腰,我这书生气更白费。没有别人,只好求大林。换成以往,大林会很痛快得答应,这回却犹豫了。
  
  经不住爹说好话,长田说,给你水爷爷摇着去!
  
  大林这才过来一哈身,说,打着压点,就不信弄不着你!他用力摇,似乎快把机器掀个底朝天时喊了声:撒。我家的机子冒了一股黑烟,欢快的响起来。带子一沉,水上来了,流向水渠。
  
  爹让我看水渠去,我刚一转身,在两台机器的轰鸣中似乎听到金凤说,念书好有什么用?放到庄稼地里没力气不吃香!我没还嘴当听不见,看看没事爬上了河坡,顺着水往西走。
  
  我又遇到她了,这是最后一次了。隔着水渠一南一北。她在南,我在北。今天想来冥冥之中有术数。她在南,正在难中。我在北,背点还背叛了她。水在水渠里响,我和她却面面相觑,更在天涯海角之外。
  
  她只说了一句。
  
  小祥,我不怪你。
  
  长田在河坡上爬上来,怒吼了一声,杨梅,你家走!
  
  她听话得逆着水,走过去,长田说,又想挨揍了吧?她不语,向北走去。
  
  爹也走上来,让我到地里去。
  
  临近浇完时,我回来停机器,长海的小儿子小强来了,他给我说了几句话。
  
  伙计,咱要不是同学,我不说你。你胆也太大了,那个杨梅哪里好?值得你这么做!她不就长得好看一点吗?残花败柳的货。伙计,要没我娘从中调和,你念不成书!
  
  他知道什么?我也没问他娘为我怎么调和的。我陷入沉思状。他依坐在车后架上,我站在他近前。
  
  忽然几声哀嚎远远传来,我循声望去,河东再很远的地方,有烧纸燃起的烟,还有一群人在哭。在上坟了,哀声阵阵,远比吹鼓挞子们奏出的乐声悲痛得多,那是失去亲人的哭声,那是阴阳两隔的哭声,那是永不再见的哭声。哭声击打我的耳鼓,撞痛我的心房。一座坟是一个灵魂的安居之所,阳世间的一切如那些纸灰,飘荡得再高再远也会失于无形。
  
  如果算做爱情,我和杨梅的这一场苦爱最终死亡了。无论念与不念,不得相见不再相见。同在一村却咫尺天涯。活下去吧,无论痛苦有多痛苦,无论幸福有多幸福,离着坟墓的脚步还太遥远,我们还没被上天一笔勾销。唯愿她少些痛苦多些幸福,我仅仅只能这样了。
  
  这时久违的雪花飘落下来,起先一瓣二瓣,如白梨花落到人间。我们成为树,在温暖和寒冷里站着,雪花很冰凉,但总会被我们融化。雪花稠起来,悄无声息无边无际,默默把世界染成一派苍白,厚厚的雪一落在身上脸上,更落在心里,我的心和眼前的世界一样,白得苍茫。
  
  后来有一天我问过娘,问杨长海家当初怎么从中调合了?
  
  娘看看我。你还想着?
  
  我忘了,只是纳闷。
  
  原来在兑现条件时,娘找过兰英。央求她出面管管。一方面兰英对杨长田家有恩,早些年间地里每一个方圆都有一口老井,一口老井在杨长田的地头,现已填埋了。那时还在,阴黑着张着大嘴,金凤不小心掉了下去,恰好赶上兰英在这过,听到求救声招呼来了人,把金凤拉了上来,很及时。所以有救命之恩,兰英虽在妯娌上小一号,却气势盖一头。再一面别看杨长海坏,那是对别人,对兰英不敢。
  
  兰英先劝服了杨长海,说坏了事,你杨长海做了那些坏良心事你比谁都清楚。你们读书人心眼多,比鬼还难拿。这是小祥没到公安去告,万一揭发出去,你又得坐第二回牢,剩下我和孩子们怎办?杨长海这才在杨长田家没不依不饶,敲了边鼓。兰英接着劝长田家说,别光一眼盯着人家小祥,他是不该,可大林家也是愿意的啊!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咱也得看管好了杨梅,省得再和别人家的小伙勾勾搭搭。
  
  我问娘,她和他们是一家人,为什么胳膊肘子往外拐?为什么她听你的?
  
  娘说,在一个队里做媳妇,处得好。因为我和她都是娘!
  
  兰英对我娘说。
  
  长海一直耿耿于怀,为他丟了工职而恼恨,加上父老乡亲的冷嘲热讽,他心理极度扭曲。才走出去在外学坏了,干了些坏良心的勾当。不过他遇到我时倒真心,待我很好,嫁给他给他生养了四个孩子。要不是我劝他,他就没救了。劝得了一时,劝不了一世。为他也没少生气,现在人也老了心也老了,开始安生过日子了,是我苦口婆心把他从一个坏人变成了多半个好人。大人是孩子的榜样,千万别在孩子心里种下毒刺,小祥要是念不成,年轻轻得干啥去?背着个坏名誊,或许心理也扭曲,比长海更早走上那条路。我这是为了小祥,他别长成一个坏人。
  
  听完娘的诉说,我良久哑口无言。原来村里有很多高明的人,有幸让我遇上了。更幸运的是我没长成一个坏人。
  
  我不是一个坏人,至少没坏透。
  
  我不做一个坏人,至少不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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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发表于 2015-1-20 22:37 |只看该作者
感谢楼主,能让我沉到阅读中
有所思考,有所企盼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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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0 22:40 |只看该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发表于 2015-1-20 22:03
嘿嘿,你应该知道,此刻我在笑。刚看了一部电影《重返二十岁》,很感人的。
看完了就到这里来,又看到朋 ...

这电影我计划了好几次,阴差阳错没看成
挺喜欢笑容甜蜜的杨子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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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0 22:40 |只看该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发表于 2015-1-20 22:03
嘿嘿,你应该知道,此刻我在笑。刚看了一部电影《重返二十岁》,很感人的。
看完了就到这里来,又看到朋 ...

没有了是什么意思?下面的要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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