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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活特别的多,给罗杰开车有工资,他不在还能拉活挣钱,这可是个好机会,所以程显祖早出晚归的跑,自从发现老婆的事以后,程显祖每次走回来心里头都别扭,就是没勇气问。如果能够象以前一样和老婆说活话,也许能够看出老婆的言谈举止有什么异样,年底饭店也忙,程显祖老婆也回来很晚,大多数的情况下,程显祖回来老婆已经睡了觉。他走的时候,老婆还没醒,这下好,虽然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可是谁和谁也照不着面。
程显祖是个好面子的人,虽然他总想找个知心的人比如来庆说说自己的苦闷,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和任何人说的。既然老婆天天能回家,未必有什么大问题,其实程显祖在这点上是相信老婆的,他不明白的是,即使就是这样的现象怎么会在她身上发生,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并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呀?他最想澄清的就是这件事。
傍晚老婆给程显祖来了电话,叫他要是路过饭店的时候去她那一趟,把饭店发给员工过年的东西拉回家去,因为她回来的晚,东西多也拿不了。
程显祖答应了,可迟迟没有去,活一档接着一档,他不舍得丢了活,也不乐意去那勾起自己的心思的地方。十点钟的时候程显祖来到了老婆工作的饭店门口,打电话告诉了她,老婆让他等着外边,她去拿东西出来。
就在出现在等候的时候,忽然,他觉得胸口闷的厉害,而且隐隐做痛,这个现象以前发生过,他总是觉得是岔了气儿,他按照往常的处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压一压,水好像不愿意往肚子里走,他觉得胃里的东西都往上冲,他把水喷了出来,眼睛开始模糊起来,他的头这个时候已经重的抬不起来,不由自主的趴在了方向盘上……。
程显祖停在了饭店的停车位上,保安是一定要把他轰走的,所以过来的保安固执的敲着他的车窗,看看没动静,保安就拉开了车门,程显祖顺势倒出了车子外边。保安觉得不对劲报了服务台,饭店叫了救护车。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程显祖老婆走了出来,当她看到停车场来了救护车,周围围了很多人,她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围着那么多人干吗呢?”她问一个围观的人。
“是个出租司机,可能是犯了心脏病,我告诉你,干什么也不能干这个,玩命呢!”那人说说。
“你说什么?”程显祖的老婆愣住了。
程显祖的老婆虽然并不知道那个司机就是自己的丈夫,但是出租司机这个词几乎就是他的代名词, 她分开人群凑到跟前,这个时候程显祖已经被救护车的医护人员放在了担架上,正准备抬上车。当她看见程显祖的时候,惊的连哭都想不起来了,只见程显祖双目紧闭,脸色铁青,嘴唇黑紫,嘴角还有吐出来的呕吐物。
“老程……!”程显祖老婆的声音都变了声。
“唉,这位女士,你是干什么的?”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担架前泪流满面的,医生问到。
“我是他爱人。”
“那好,跟着一起上车吧。”
车上,医生询问这程显祖的老婆:“他以前有心脏病吗?”
此时的她早就没了魂,摇了摇头一个劲的哭。
“典型的心肌梗赛。”大夫说。
“大夫救救他吧……。”程显祖老婆哭着说。
“尽力,看来发现的还不算晚。”大夫说。
程显祖老婆望着鼻子上插满管子的丈夫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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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显祖被送到了医院,检查结果就是心肌梗塞。心脏主动脉的一侧有两个堵塞点,好在他从没有心脏病史,心脏其他的部分并没有发现器质性病变。医生的方案是要做支架。此时的程显祖的老婆已经六神无主,她既不懂得支架的意思,也不知道治疗的方案,现在她多想有个人能给她做个主,可时间是不等人的,因为老程随时都可能离去。她在治疗方案上签了字,程显祖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则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着。
一个护士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说:“这是病人的东西。”
她打开一看是老程的手机还有钱包等,钱包里满满的塞着钞票,这是程显祖这些日子的收获,原来他总是把钱交给老婆,只是这些日子两个人相互见不到面,所以就攒在了钱包里。钞票有新有旧,各种面值的都有,她看见这些钞票都被理的整整齐齐的,她看着钱包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是为了这个车钱,丈夫几乎是玩命的干。
忽然,程显祖的手机响了,她犹豫了一下接通了手机:“二哥,你回家了吗?要是没回家,收了车到四姐这来得了,小乐子也在这呢!”
程显祖老婆拿着电话并不知道这个打电话的是来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可是不说话总不是事,她轻声的说:“你是谁?”
来庆听见对方是个女人也很纳闷说:“怎么改了腔儿了?我是来庆呀,你是谁?”
关于来庆程显祖的老婆是知道的,她马上说:“我是老程的爱人。”
“啊,嫂子!叫我哥哥接电话。”来庆说。
程显祖老婆听到了来庆心的话说:“他……他住院了!”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来庆大惊。听着程显祖老婆泣不成声来庆催促道:“嫂子,你别光哭呀,你什么也别说,你只告诉我在哪个医院就成!”
程显祖老婆把医院告诉了来庆,她此时正希望有个人和她一起度过这难熬的时刻。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程显祖老婆此时觉得自己的腿都站不住了,她靠在墙边抱着老程的那个塑料袋,眼睛盯着手术室的门口。
楼道的门被呼的一声推开了,来庆,小乐子,四姐慌忙的冲了进来。
来庆走到程显祖老婆跟前说:“嫂子,二哥怎么样?”
来庆的声音近乎在喊惊动了护士:“别嚷!这是医院,你们谁的家属呀,不能进来这么多人!”
“嫂子,咱们到外边说去。”来庆拉着程显祖的老婆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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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支架实际上现在并不算什么大手术,不过是从大腿的动脉穿进取一根管子把支架带到心脏的堵塞部位,加上程显祖的身体并没有其他的毛病,所以两个小时手术就做完了。当程显祖老婆跟来庆叙述经过的时候,来庆盯着手术室的门,发现大夫走了出来,他急忙拉着程显祖的老婆走了过来。
“手术做完了,情况还好,马上就推出来了。”大夫摘了口罩说。
程显祖脸色苍白的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几个人围着他,此时程显祖像做了一场梦,更确切的说他的确是做了一场梦,那梦里总是有山和云还有老黑夫妇的坟。
“你们怎么都来了?”程显祖一边被推着一边问。
“二哥,发动机熄火了?”来庆说。
“你说这死玩意儿,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闹?”四姐不满的说。
把程显祖推进了病房,由于还需要观察,屋子里不让进去人,几个人都站在了病房外边。
四姐走到程显祖老婆跟前掏出个信封说:“嫂子,这是两万块钱,你先用着,这么急的事你肯定是没拿着钱。”
程显祖的老婆不知道四姐是谁,可是看这做法一定是丈夫的朋友,赶紧客气的说:“不用了,我带着卡呢,钱够。”
“嫂子,先拿着,万一要是接个短儿什么的呢!”来庆说。
“二哥平常身体挺棒的呀?”小乐子在旁边不解的说。
来庆扭过头去说:“心脏这玩意跟发动机一样,二哥这就是油路堵了。”
四姐捶了来庆一下说:“你倒底有没有正经的?”
小乐子接过来说:“嫂子,你别跟我们客气,我们都是二哥的朋友,需要人您就说话,今天我就帮你守着二哥。”
“你们都挺忙的,我能行。”程显祖老婆说。
来庆说:“你们都回去,四姐你更得回去,家里不是还有个小崽儿呢吗?今天我在这守着,嫂子也回去吃点什么,给我哥哥准备点用的东西,明天你们再来,他今天是什么也不用了,看这意思明天就能出了观察室。”
程显祖看着来庆和四姐说话的样子就认为他们是两口子,现在又听说有孩子赶紧说:“来庆,你们都回去把,你媳妇不是有孩子吗?”
一句话把来庆说愣了,四姐也闹了个大红脸,可是这事一句话两句话又说不清楚。
来庆说:“孩子有他妈给喂奶呢,让四姐回去照顾一下。”
这句话更把程显祖老婆给弄懵了,来庆看出来说:“嫂子,这是段公案,等我哥哥好了的时候,我给你说说这段儿,现在先不管。”
来庆把所有的人都轰走了,自己坐在观察室外的椅子上点了颗烟想,算计什么呢,看来这人是没准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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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来庆所料,程显祖在第二天就被转入了普通病房,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程显祖的老婆回家拿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就又回到了医院,她劝来庆回去,来庆说:“我跟你在这熬一宿,万一有事俩人比一个人活泛。”
程显祖老婆给丈夫洗了脸走出去倒水,来庆坐在程显祖的床边说:“二哥,摸了一下阎王爷的鼻子哈哈!”来庆坐在床边说
“来庆,我想起来了,我的车还在你嫂子干活的饭店呢,别丢了。”
“我早叫小乐子开走了,放四姐那了你放心吧,人就是这样,刚顾过命来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来庆说。
“来庆,看来我马上出不了车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出去呢?”
“二哥,先别着急想这个呢,就是你乐意干,谁敢坐你的车?”
“血管通了不就是好了吗?”程显祖听了说。
“二哥,这点你就外行了,做支架是通了你堵塞的地方,可那不治根儿,你的血里老有跟疙瘩汤似的东西就保不齐还得堵,开车是个精神紧张的事,对心脏没好处,你要是还要命这碗饭你最好就别打算吃了,公司也不能再租给你车了。”
“那我指着这么吃饭?”程显祖着急的说。
“再想办法,你先养病,回头咱们们慢慢的商量。”
两个人正说着话,程显祖老婆走了进来,看到丈夫的脸色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她心里踏实了很多。
“来庆,熬一宿了,你也回去歇着吧。”程显祖老婆说。
“好,哥哥什么也别想,命没了什么就都没了,有人就有钱。你好好的养着,我先回去看看去。”来庆说完走了。
望着来庆的背影程显祖老婆说:“来庆怎么刚有孩子?”
程显祖说:“谁说的,他女儿比咱们儿子小两岁。”
老婆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程显祖心理明白了说:“那是两码事,你问这个干吗?”
老婆攥着程显祖的手说:“你可吓死我了……”说到这她有点说不下去了,眼里闪着泪花。
“又来了,叫人家看见多丢人。”程显祖摇了摇老婆的手说。
此时她的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心里不住的后怕,这要是要了命这家子不就散了?老程是个粗人,想到自己最近心境的变化,想到了小耗子的来往,想到曾经对老程的埋怨和日子寂寞的痛苦,看着眼前因为生活而险些丢了小命的丈夫,她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什么也说不出,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
看着默默无语掉眼泪的老婆,程显祖说:“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人吃五谷杂粮,还有不得病的?你回去歇会儿吧,我现在没事了,就是浑身觉得没有力气,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回家给你弄点儿吃的,医院里的饭没法吃。”
“谁知道大夫让不让吃呢?”程显祖说。
“让吃,我问了大夫了,就是先吃稀的,别吃硬的东西就成。”老婆说完走了。
程显祖一个人躺在床上,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没这么轻松的躺着,大腿上的刀口一阵一阵的疼,窗外的树枝光秃秃的,上面还残留着雪。有风刮来雪从树枝上飘落下来卷成了白色的粉末。
想到来庆说的话,也许真的开不了出租了。看病要花钱,这一下子也许这么长时间挣的钱就都给医院送去了,一切都还得从头开始。自己还能干点儿什么呢?老婆没有变,程显祖从她抓着自己的手感觉到了这点,做了心脏手术的人是不是就废了?难道从今以后就成了废物叫老婆养着?程显祖来回的想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是的,他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