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4-7 16:25 编辑
玛安的事就此暂告段落。 她伤痕全愈,顷刻忘记之前众膜拜者抛弃遭遇,又变作一只于花间穿梭的蝴蝶。 妆是不化了,人见得清减些,可是依然漂亮到让人屏息。随便套一条波斯米亚风格长裙,配条洁白雪纺半袖衬衣,都可显出丰满胸部纤盈细腰,让人惊叹。 以玛丽自惭形秽:父母不公,将最完满的配件全部移植到玛安身上。 她倒不嫉妒玛安的美。 有次刘玉洁这样哄她:“玛丽,你与玛安,一个是天上流动的云朵,一个是林间涓涓的小溪,不可同日而语。” 玛丽想一想,问他:“谁更美?” 刘玉洁答:“不分伯仲。看各人欢喜。我就觉得玛安过于艳作。” 刘很诚实。换作别人,若想要讨好以玛丽,必然说:“你才是我眼界唯一花朵。”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者甚寡。 以玛丽想的却是:不知张医生是否也喜欢朴素自然? 她自“成长”过后,感觉离他更近了些。臀部的印迹正在逐渐消褪,她心怀感伤。 玛安全然不顾妹妹内心感受,竟笑到直不起腰:“哈,玛丽你出这么大窘!假使张医生不回家,你是否在张家卫生间呆一辈子?” 以玛丽瞪视她:这没心没肺的坏姐姐。 “好了好了,算我不对。我和书呆子去图书馆了。”玛安搂住她的肩,“我的傻妹妹,你居然也长大了。” 玛安的眼眶湿润,感谓小跟屁虫玛丽都长大,时间如梭,青春仅此数年,当得意时须得意,好日子如短暂花火。 她真害怕有朝一日,照镜子时发现眼角钻出细纹,下巴叠住下巴。 太可怕。 “你和书呆子进展如何?” “别提他。”玛安嘴角一撇,“毫无情趣。整日喋喋不休,向我讲述人类起源:如何从一尾鱼长出四爪上岸行走,大熊星座面积仅次于长蛇及室女座,我课余又多一位辅导教员。” “可以认为他知识渊博。” “小妹,要学习知识,我大可以以书为友,何须浪费时间精力?” “他若不能带给我快乐,要来何用?” 玛丽哑口无言,她担心历史重演。某个心怀怨忿的追求者放火烧屋,玛安殃及池鱼。 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眼下玛安交往的男性保持一周一换的频率,她形容自己:再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连累玛丽隔三岔五向异性解释姐姐行踪: “她去看望同学了。” “不,不,她并没有结交新朋友。” “你可以留下口信,我代为转告。” 通讯设施落后的时代,以玛丽的功用相当于一部电话答录机。 玛安如鱼得水嬉戏人间,完全不管妹妹烦恼。 可是首先出事的竟是大姨。 一日放学回家,玛丽嗅出不同气息:家中人难得一致地齐整,连一年只见数次面的老爸老妈都在。 且一致地铁青着脸。 大姨立在当中啜泣:“我今年已经二十九岁,服老侍幼这么多年,即是佣人,也该有她追逐自由的权利。” “大妹你要结婚不是问题,要是对象合适,我给你丰厚嫁妆。”母亲冷静开口,“须不说他比你大十五六岁,一无所有,待你壮年他已老态龙钟,处处要你服侍。你随他跑到那么偏远地方,万一发生什么事,叫天不应唤地不灵。除却娘家,谁同情你来?” 大姨反问:“大姐,你当初嫁人,何尝不是一贫如洗?” 母亲愕然:“怎么相同?你姐夫年富力强,且有正当工作,我很明确自己的决择。” “说来说去,你们无非嫌弃他没钱没工作。” 以玛丽愣愣地看着大姨。 她发现大姨的腰身粗壮,小腹略鼓,完全不同于记忆中的大姨。 她一直记得大姨有条油亮的大辫子,此刻也完全找不见了。 啊,她的记忆发生错乱。她还保留着大姨昔日的美妙风貌。 原来大姨已年届三十。遇到了良缘。 以玛丽忽然勇敢发言:“大姨找到幸福,我们大家应该祝福她。” 母亲恨恨剜她,大声喝道:“玛安,带妹妹进屋去!” 玛丽被玛安推搡进屋子。 玛安,他们这样不对。大姨有权选择她想要的生活。” “嘘,你可知道大姨要嫁的是谁?” 玛丽怔住。她没想过这一层。 但是继续理直气壮发表见解:“管他是谁,只要大姨欢喜就好。” 外面吵成一锅粥。此刻突然变天,浓云滚滚,电闪雷鸣。 狂风瞬间来袭,一扇窗被吹得乒乓乱响。 玛丽急忙关窗,忽然视线掠过一道人影,踉跄着向外奔跑。 玛丽疑心那是大姨。她再也按捺不住,猛拉开门,还好,所有人都还在积极讨论。大姨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她脸色苍白,嘴角紧抿,鼻梁边有一道指印。 是外祖父动手打她。外祖母只顾坐在一隅嘤嘤地哭。 “你要敢死出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外祖父掷地有声。啊,以玛丽从未见过外祖父发这么大火,他从来都是笑嘻嘻地从口袋掏出糖果,分发给他们:“乖囡囡,拿去吃。” 以玛丽觉得每个人都变得十分陌生。 她偷瞧大姨,她没有哭,只木然地一遍遍绞着手指。 玛丽蓦地腾生不妙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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