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三棵树 于 2014-7-9 17:53 编辑
送苟新妮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多了,她下车后和我拥抱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向家走去。我回到店里上了二楼,屋里一片漆黑。我打开开关,突然看见妻子正坐在宽大的床上看着我。我笑了一下,用笑来掩饰内心的愧疚和不安。她问:今晚干什么去了?有时我回家晚了,她也这样问。
打麻将了,我呵呵笑了一下。我有通宵打麻将的毛病,这个妻子是知道的。她哦了一声,也没问和谁,然后倒下就睡,没有多长时间,鼾声就响了起来。
我是睡不着的,也许就根本不想睡。我在脑海里回味今晚发生的事情,激动而刺激,虽然有违道德,但对于我的精神世界来说,却是无可难得的财富。
我想苟新妮也许也睡不着吧?或许和我一样正回忆刚才的甜蜜。我给她拨了一个电话,手机响了几声对方就挂了,为什么要挂,是手机没电,还是不方面接听?我胡思乱想着。其实我不知道,苟新妮此刻正经历着她人生中一次考验,这是后来我听到的。
李荷花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回了娘家,那时她娘正在看着孙子,孩子是苟新妮的,叫李荷花为姑妈。李荷花跟她妈说了晚上在县城看见新妮和我的事,于是两个女人商量了一番后待在苟新妮新家等着。新妮回去后自然被盘问,但即就是软硬兼施,娘俩也没从苟新妮嘴里透出一丝有价值的新闻。
苟新妮最后告诉我,那晚她直接给李荷花下了通牒:如果觉得事态严重,要去找我的麻烦,她就离婚。李荷花和她妈大概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或者有了这次警告她再也不敢的原则,再也没有和她说什么,而是在她面前唉声叹气,掩声流泪。至于有没有告诉她的弟弟,谁也不知道。
事情大概就以这样的结果悄无声息地的画个句号,我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在小镇继续混我好名声。妻子依旧该做饭的时候做饭,有生意的时候,做好销售。生活平静,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我对苟新妮的思念在愧疚和不安中却突然终止了。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和不温不热的话语,我突然厌倦了一切,除了白天干活外,晚上也没兴趣上网了,扣扣很长时间也没聊过。苟新妮头像一直灰暗着,也没有任何消息。我想她也许有不可告人的苦衷,或许跟我有关。
只是李荷花不再搭理我了,有时远远看见就借机绕道走开,实在是避让不过,碰面也是低头走过。我感觉李荷花见到我就难受得想呕吐。我能猜出来。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去驾校签到了,而是通过别人的传达直接去了训练场。
大概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吧,有天晚上我去县城买点东西,在接近县城的公路上,我看见车灯照耀下,车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娇小而孤单。细看了一下,原来是苟新妮。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偶然的一次出行就又碰见她了。我不知道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又要去干什么。我放慢了车速,然后跟在她的后面。
她也没有回头,只是骑她的车子。橘黄昏暗的路灯照在她娇小的身上,我的心有莫名其妙的的疼。
她在县城一个广场前停驻车子,锁好电动车,然后步入到跳广场舞的行列里。也许是还不熟练,她就站在队伍的后面,跟着别人扭动她并不浑圆的屁股。
原来这些天她不上扣扣就是来学跳广场舞啊?晚上回家她不怕吗?孩子谁在看?许多问题一股脑涌上我的心头,我也没心思去办我的事情,呆呆的站在远处,注视着她的一行一动。
广场舞还在继续,只是苟新妮有点疲倦了。她离开队伍,独自走向她的电动车,她在电动车上坐了一会儿,大概是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踌躇不定。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走向苟新妮。苟新妮突然被我的到来下了一跳,但没过几秒钟却开心地笑了。
她看着我笑,像欣赏一件艺术品那样仔细,看着看着,她秀气的眼眶里滚出两滴泪来。我的心瞬间被揪得生疼,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想帮她擦去泪水。我的手触摸到她的脸庞,温热而滑腻。她握住我的手说:那次回家后,你老婆没找你麻烦吗?我说没有。她说那就好,她以为会因那次出格而让你们夫妻关系受到影响。
我和苟新妮坐在广场的石墩上,她讲起老公和她的关系,老公并不愿意和她离婚,只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搞突击,回来翻她的手机,然后抱怨工作的苦,还有就是埋怨苟新妮给她欠下的一大堆外债 。她之所以晚上出来,她觉得自己亲手盖的新房就像一座监狱,让她透不过气来。
最后,苟新妮突然看着我说:哥,你能不能给我找份工作?我不想呆在家里,我想出去挣钱 。
我那有什么门路给她找工作,一个刮大白粉的油漆匠。但我不能这样说,这样说苟新妮肯定会伤心地。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肯定是高大伟岸的,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我说我试试看,说的同时想到好像县城有家超市需要员工。苟新妮摇了摇头,说超市的工资太少了,那点工资,不够孩子吃奶粉用,更别说还债了。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我说:哥,要不你借我些钱吧?
我不知怎么回答,停了好长时间,才说:家里的财政大权不归我管,我做不了主。苟新妮看着我的窘态,捂着嘴笑了,她拍打了我一下说:哥,你什么人啊?我高看你了,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情人?我是在开玩笑,试探你对我如何,吓着你了吧?
我慌忙说真的不是不帮你,而是在家是二当家的,真的不拿事。苟新妮笑出了眼泪,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胳膊说:哥,我我知道你的难处,你也别解释了。又说了一些话,最后两个人准备离开,分手时,苟新妮说:哥,都是男人,你看你房车都有了,我什么时候也和你一样就好了。
我说你就别笑话我了,那也叫车,比驴车快一点。
苟新妮说就是驴车我也没有,说着眼里透出无限的深情:哥 ,就这么离开啊?
我明白她说话的意思,一个女人话都到了这份上,你再不明白,除非你是傻子。我之所以装疯卖傻只盼着快点离开。因为我有点怕她,怕她再向我张开借钱的口。即使我今晚荷尔蒙再旺盛,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完成交易。苟新妮看我在敷衍她,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
我进了车,向她摇了摇手,说道:快点回去。
苟新妮没有说话,站在那儿平静的看着。我的车子徐徐的向前开着,但走出没多远,我又下车了。我偷偷回广场那儿看看,苟新妮依然站在那儿,孤零零让人 看着心酸。
驾照终于拿到手中了,真是一个大快人心的事情。李荷花驾校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几乎所有在小镇做生意的店主都去她那儿学驾照。我也动员几个邻居去她那儿学习。虽然邻居去时都说我在帮她介绍生意,但她见到我,依然冷若冰霜。我想我在她心目中肯定成了一个破坏人家夫妻关系的淫贼。
这天小镇又有一家销售太阳能的店铺开张 ,因为和我也是同学的关系,我也去凑份子祝贺。鞭炮齐鸣后去一家菜馆吃饭,因为人多吵杂,我去的也晚,不凑巧只留下两个位置,刚坐下,就见李荷花被我同学硬缀着坐在我身边的位置上。李荷花今天穿的很性感,短袖短裤,难遮丰满的肌肤。她看见紧挨着我,站起来要走,却被我同学按住了。我同学自然不知道其中原因,开始给每个来客劝酒。
我平时是不喝酒的,但经不住我同学一再劝酒,也喝了两瓶啤酒。李荷花也不示弱,白皙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变得绯红。我轻声说你别喝了,吃口菜吧?也许我就不该和她说话,她给酒杯里斟满啤酒,端起走到我跟前,扬起酒杯泼在我的脸上,李荷花吼道:你什么东西啊?道貌岸然的,凭什么和我说话?
她的这个突然行动,一下让我狼狈至极,吃饭的人眼光都被吸引了过来,露出疑惑的神色。男人和女人一旦有了摩擦,人们会因此联想翩翩。我看到有几个女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我不想解释,也不想阻止,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飞快地走出菜馆,听见李荷花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
很快小镇就传出关于我和李荷花的传说来,这传说越传越传神,最后终于传到妻子的耳朵里。
妻子再能容忍一切,也绝不在这方面吃亏,她除了和我无休止的吵架外,就是找李荷花拼命。男女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李荷花是一个爱好面子的女人,面对着我妻子的蛮横无理,却选择了沉默和忍受。
我在小镇上再也无脸待下去了,我想选择逃避,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整个事件都是因为李荷花引起的,要不是她喝了几杯猫尿惹出事端,也不至于让我的臭名远扬,但她也得到报应,她也变成众矢之的。
我背起准备好的行李想去西安投奔我的八叔。八叔在西安搞建筑,我是建筑工人,肯定有我出力的地方。和妻子什么也没说,就独自离开了。妻子也没挽留我,一个她眼中的嫖客,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八叔当时正在开发一座二十八层的高层,每层的飘窗板和空调板正好需要一个人刮白。因为是随着帖瓷砖拆钢架管一层一层来,不需要过多的人,我来的真是时候。他正想找个人承包下去,我来无异于雪中送炭。我也是找个藏身之所,价钱因为是侄子,开价也行。
我就在建筑队安身下来,住宿的地方是一座即将拆除的居民楼,因为还没有拆除,干活的工人都住在里面。我选择了一小间。白天我在钢管夹板中穿梭,晚上则躺在小房子里看书。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就偏爱文学,喜欢看小说。工地的晚上没事,有更多的时间阅读,偶尔我也聊扣扣,加了几个好友发现有两三个喜欢舞文弄墨的,她们空间里有好多自己写的文字。我想自己没事也练练笔吧,反正晚上时间挺无聊的。后来偶遇腾讯达人,认识了许多有才华的美女,包括那谁那谁,当然这是后话,现在说离题万里。
我想我不可能成为一个作家,因为写着写着就有点偏离主题。一个真正作家的作品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我这篇简直就是生活的堆砌,有点写实的味道。的确这样,我的《我想和你说话》就是在工地写的。主人公的确是一个美女,那时我的心情压抑,要不然也会成为一段不错的艳遇。
工程干到十八楼的时候,大概是我进工地的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那几天我心情十分动荡,我想回家看看。虽然我曾说过一年半载最好不要回去,和那些外省的民工一样常驻工地。但我做不到,我是一个陕西人,陕西人本性就顾家,我也不例外。
我给出自己回家的理由,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回家。晚上由于很兴奋,一直失眠。临到十二点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竟然是苟新妮打来的。未接电话以前我就想来电话的原因,发生了什么事情。文人总是会幻想的,我竟然想到怀孕这两个词语来。假如真如我幻想的那样,我都不知今后应该怎么办,都不敢往下想。
电话还是接通了,我心情跌宕起伏。苟新妮和我说了些闲话,紧接着就是告诉我,她实在在家呆不下去了,她要工作,又放不下孩子。看我有什么办法,找个适合的工作。听了这些话后,我悬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我去那儿给你找这样的工作啊?本想推辞,但终究不忍心说出口。
也许我真的和苟新妮有缘,想帮她。我突然就想到我的那间出租商铺,那个念头闪过后紧接着就是浮想连天。我给她说了我的想法,让她带着孩子住在我的那间商铺里做生意。苟新妮说你这不是笑话我吗?我一没做过生意,二没资金,我做梦啊?
我可以通过我的关系给你先赊欠一些刷白材料卖,你看行不?我冒出一句话,我也不知道究竟和这个女人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只是想帮助她。
那当然好,可是我什么也不懂啊?苟新妮说。
我教你,很简单的事。我说。
苟新妮说那你就快点回来了,以后真的发财了,我肯定不会忘记你。最后小声说了句:想你了。
第二天,我就离开工地回家了。小镇离西安并不远,班车一个小时多点。我回到小镇了,提着一个包,里面是给孩子买的小吃,还有给妻子买的一条裤子。妻子看见我进门,也没答话,只是用眼白了一下。我不管这些,径直走进里面。一个月没回来,我发现店里有了变化,增添了好多品种。
这时妻子进来了,她倚在门口问:不是死在外面了吗?干嘛又回来了。
对于妻子这种刻薄的语言,我早已司空见惯了,死鬼有时也是一种她爱意泛滥时一句戏称。
为了弥补我对她的愧疚,我还是做出一副俯首称臣的姿态。我歉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向她交代了我一月来的行踪,并且告诉她一个消息,八叔要将高层后期装修的三十万刷白工程承包给我。
女人好像都很势力,一听我这么说,她的脸色马上就变了,由原来的的怒视变为含情脉脉。她拍了拍我身上的土,骚情地问我吃没吃饭。
我受宠若惊,在她此时的眼里,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寻花问柳的嫖客了,而是一个很完美的有功之臣。
我将房子要出租的消息也告诉了她,但我没告诉到底租给谁。房费的事情我也说了,因为是我的一个熟人,说好伍仟,但是先欠着以后给,绝不少你分文。这些我虚构的细节本不想说出去,但怕以后为此有矛盾 。妻子听说商铺已经租出去了,好像了却了一桩心病,她长出了一口气说:房费迟缓点也行,只要租出去就好。
好什么好?我这时忽然觉得自己在给自己挖坑,挖一个坟墓。什么狗屁租金,连本钱都替人家垫着,就怕以后血本无归。
晚上和妻子激情一番后,她心满意足的睡去了。她是一个简单的人,从不想复杂的事情,所以她心宽体胖。我没法安睡,我在想如何帮苟新妮开成这个店铺。我想这会不会就是人们常说的狗逮耗子,吃里扒外?我也想过这样做会不会对苟新妮老公是个伤害,但这个问题一闪而逝。
第二天我开着一个多月的面包车去了县城,短信早已通知了苟新妮,她也早在那儿等着。没有资金,就简单一点,店里也不装修了,我赊些材料放里面先撑着,进价和卖价都告诉了她。床是现成的,在苟新妮家搬了一张桌子算是案板了,电磁炉和两幅碗筷就成了苟新妮和孩子的新家。临到晚上时,一切齐备。看着简陋得几乎不像店铺的店,苟新妮突然抱住我,附在我的肩上痛哭流涕 ,她哭了一阵子,扬起她清瘦的脸对我说:谢谢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将生意做好。以后挣了钱,你的房租和材料费,我一分不少你的。
我点点头,我也盼望她能做好这个生意,虽然这里小区现在偏僻,但以后都要装修,附近又没这生意,以后肯定会好。
告别了苟新妮,我回到小镇上。一个多月没在,很想到处转转,转转就到了李荷花的驾校那儿。卷闸门没开,我也不想知道原因。
晚上偷偷和苟新妮通了电话,她开玩笑说明天就制作一个简单的门头,再穷也要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
我说我明天就要去工地了,祝你生意兴隆,她嗯了一声,嘱咐我一路平安。
我不知道苟新妮将会怎么做她的生意做好,大概十几天后,她忽然打来一个电话说:终于有顾客光临了,但问了几句就走了。她好像特失望。我劝她说慢慢来,什么都不是一番风顺的。但这纯粹是自欺欺人,我想象出这样一幅图画,十几幢高楼林立的小区外面两行独立的商铺,其中一间并不起眼的卷闸门开着,一个娇小清瘦的小女人抱着孩子,站在新栽的国槐撒下些许荫凉下望着行人,偶尔有人走过,女人脸上先是希望后是失望的镜头。我后悔帮她出这个馊主意,将她推上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我一个内行,在熟人满地的地方都没能做好生意,而一个二十多岁刚当了母亲不久的小女人,面对陌生的职业和行业,将会怎么进行她的生意。
但是主意是我出的,资金和材料都是我借的,她又能赔个什么呢?也许有一天她会打来电话说:哥,你给我出的是什么主意啊?都赔光了,你来锁门就行了。她的声音温柔而娇气,让我有口难言。
那时我会无话可说,我也不会去向她讨要这一切损失。谁让我会喜欢那张娇小清秀的脸呢?
我不敢想这些,只是想办法做好我的工地。高层的外瓷砖还没贴完,八叔就让我开始从二十八层往下刮腻子。每天十几个工人挽起袖子忙碌。我几乎忘记苟新妮的存在,偶尔有个不忙的夜晚,我很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的生意,但是却不敢去惊扰,我就怕苟新妮在电话里说那句:哥,生意赔光了。
我不敢打给她,并不意味着她就不敢打给我。那天,苟新妮真的电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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