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些碎片

芳紫陌

认真读续！越读越佩服作者叙述故事的能力,文笔老练,引人入胜,着急结局却又沉醉在过程中领悟生活真谛…

芥末

大鹰兄，该续了~~~这当口不发急人~~

大尾巴鹰

芳紫陌 发表于 2013-3-9 13:46
认真读续！越读越佩服作者叙述故事的能力,文笔老练,引人入胜,着急结局却又沉醉在过程中领悟生活真谛…

多谢鼓励！

大尾巴鹰

芥末 发表于 2013-3-10 16:02
大鹰兄，该续了~~~这当口不发急人~~

我这两天忙和点家里的事，耽误了，对不起！

大尾巴鹰

东风再起 发表于 2013-3-8 21:07
小时候迷过路，吓哭了，就有好心人带我去派出所了，所以很佩服你

看完这段真想不到，

不是干妈是小三儿，谢谢！

大尾巴鹰

　　43
　　
　　见到这个陌生的女人，我的心情已经不是失望了，简直是有点愤怒了，我没明白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两天以来千辛万苦这就是结果？那女人看了看我说：“进来吧”。想到老常头既然叫胖子把我送到这，即便不是也应该和干妈有关系，我跟着那女人走了进来，胖子掉转头自己回去了。
　　
　　院子里漆黑，从窗户纸上映着橘红色的光。我跟着女人走进了屋子，这是一个典型北方农村的屋子，靠着窗户是一溜的火炕，北墙边放着一个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油灯，以前关于它都是在书上知道的。屋子里一股浓烈的中药的味道，炕的劲头是一个木头柜子，北方人管这个柜子叫“炕柜”，炕柜前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仔细的看了看那个人，要不是那两道浓黑的眉毛，我几乎认不出这个人就是我的干爹。他已经瘦的完全脱了形，显然那女人并不知道我的来历，站在那不动，只用眼睛看着干爹。干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看着都害怕的手指了指椅子，我看到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是那手也是勉强的做着这个动作。
　　
　　大概是得到了干爹的证实，女人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我急切的想打听干妈的消息，可是这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凝重了，看着骷髅一样的干爹我问不出来。我仔细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打算找到干妈的痕迹，比如她用的东西，或者是个书包等等，什么也没有。但是我心里踏实了，因为干爹就躺在炕上，这里就是干妈来的地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东西让我眼前一亮，在窗台上放着一盒万紫千红的雪花膏，这就是干妈在这的证据，可是她为什么没在呢？
　　
　　干爹忽然“哼哼”了两声，那女人赶紧走过去撩开被字，我看见干爹赤裸的身体瘦的已经皮包着骨头，特别是他的肚子简直象个孕妇，我注意到那皮肤是紫色的，胸前的肋骨清晰可见。其实这就是肝癌晚期腹水的典型症状，可我那个时候不懂得这些，所以看着非常的奇怪，我只能得出一个判断，他病的很重。
　　
　　女人从干爹的屁股下面拿出一块湿淋淋的布扔在炕边上的一个盆子里，又换上一块干净的，她就是这样解决干爹的小便问题，因为没有为病人专用的便盆，看来干爹也没力气说话了，他只能“哼哼”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女人做完了这些盖上被子端着盆走出了屋外去洗，我发现干爹瞪着两只深陷的眼睛看着我。我嘱咐自己，现在只需耐心等待，干妈可能马上就会回来。
　　
　　女人重新走进屋子时，干爹又费力的抬起手指着我“哼哼”了两声，女人点了点头又走了出去，一会的功夫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放在了桌子上。心里踏实了，肚子自然就空了，事实上我的肚子这两天以来就装过一个烧饼。粥喝完了，窗子外边响起了“呜呜”的风声，我心里想，干妈为什么还不回来呢？油灯的火苗一跳一跳的，每跳一次，墙上的影子也跟着跳，那女人也像个影子一样在里外屋之间来回的飘着，一句话也不说。
　　
　　我坐在那无可奈何的等待着，两眼看着漆黑的窗子外边，听着风声心里更加着急。那女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忽然转身急匆匆的走出屋子，我听见院子里门的响声，特别是干妈的声音：“冻死我了”接着是两个人说着话，我什么也没听清就听了一句是干妈说的：“在哪？”
　　
　　屋门开了，干妈几乎是冲了进来，人在出乎意料的时候反映往往特别的奇怪，两天以来我为了找她费尽了周折，我曾经无数次的想像我看见她的情景，这情景在我的脑子里修正了好多次，想出了很多种版本，当围着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干妈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一个我从来没设计的版本成了现实，我竟然坐在那一动不动。
　　
　　44
　　
　　截至到十岁那年，我的心从来没被狠狠的触动过，不管是淘气，还是在姥姥的尺板子下挣扎，我觉得那都是个过程。关于挨打连我的舅母都感到奇怪：“你挨打怎么跟吃饭似的？”是的，一个人一天三顿饭，我几乎是三天一顿打。那只是个过程，一个淘气和挨打组成的过程，我没从这里得到任何体会和触动。照这样说来，我的心一直是平静的，一直按部就班的跳动着，那颗心是个十岁的孩子的心，没什么特殊的，也没什么不如别人的。
　　
　　这次不一样了，我从看见干妈的头一眼就觉得我的这颗心有了变化，变的我都觉得有点不适应它了。首先是连我自己都没料到的冷静，几天的经历叫我从不去琢磨面临的事情的滋味，我就像个饿了的人，没时间去体会到嘴的食物是什么。我只要去面对，去把他们装到肚子里，神经象一个麻木了的胃。
　　
　　干妈手里提着几包中药，她迅速的把围巾和手里的药包扔在炕上蹲在我的跟前看着我，我想她此时一定有两个问题没弄明白，第一，这孩子怎么来的？第二，为什么见了我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我还想她一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了。“你一个人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写信了。”我说话的时候的声音不大，我觉得这个口吻很适合安慰我的惊恐，写到这我现在还认为当初的那种心情就是惊恐，我怕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从离开天津到现在，一切都太可怕了。”“你姥姥知道吗？”干妈接着问我，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干妈的眼睛睁的更大了，我想如果说想到姥姥我会担心那顿绝对逃不过去的打，她现在的担心比我还要严重的多。一个孩子偷偷的跑了，家里的人肯定会急的团团转，可这一切都因为她……。
　　
　　干妈一屁股坐在地上趴在我的腿上哭了起来，这让我和那个女人都没料到，所以我们两个人都看着她。“姐，你好好的问他，你这样能吓着孩子。”那个女人终于说了话。好像是突然的醒悟了似的，干妈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眼泪说：“你可吓死我了。”她又回过头来对那女人说：“这孩子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惹祸的根苗！”记得看着弟弟的老太太曾经说过我将来能念书，她的话没有应验，可是此时干妈说的话却不幸言重了，我后来真的惹下过大祸！
　　
　　“给他弄了点什么吃的没有，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这是我儿子。”女人半糊涂半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药包走出去熬药，干妈拉着我坐在炕上说：“小冤家，这回你可惹了大祸了，你这样不把你姥姥急死？她要是急出病来，我得后悔一辈子，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谁让你老不回来的？”我抵抗着说。”“不回来就在家里等着，你跑出来干吗？”干妈好像真的很生气。她是个急脾气的人，这样说话对我来说早就习惯了，可是现在我不明白，我千辛万苦的来找她，她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呢？我顺势的躺在了炕上，干妈拉起我来说：“把你那身皮扒下来，你都成了小鬼了！”说完了对这外屋喊道：“秀琴，你坐上一大锅热水，我得吐露吐露（洗）这孩子！”我从干妈的肩膀往后看去，干爹正紧紧的盯着我。
　　
　　

芳紫陌

{:soso_e179:}这一节相见的情节，描述得太精彩了，尤其心理描述和语言描述，让人如在现场，看到一个惹祸的胆贼大的男孩却用一脸事后的惊恐面容瞅着终于找到的干妈，而干妈却被这孩子的到来搞得目瞪口呆！

东风再起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3-3-10 18:57
不是干妈是小三儿，谢谢！

嗯，还是慢慢看下去，干妈终于出现了，其实干妈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你的出现确实太突然了

墓歌

天津滴外甥咋滴？{:soso_e181:}

大尾巴鹰

芳紫陌 发表于 2013-3-10 21:22
这一节相见的情节，描述得太精彩了，尤其心理描述和语言描述，让人如在现场，看到一个惹祸的胆 ...

多谢！

大尾巴鹰

东风再起 发表于 2013-3-10 21:34
嗯，还是慢慢看下去，干妈终于出现了，其实干妈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你的出现确实太突然了

是，多谢！

大尾巴鹰

墓歌 发表于 2013-3-10 22:57
天津滴外甥咋滴？

可以这么说吧。

大尾巴鹰

色妞妞 发表于 2013-3-11 22:14
这个碎片真够宏大的。。。认真拜读了。

絮絮叨叨是吧？

大尾巴鹰

　　45
　　
　　人一旦踏实了，所有的生理反应都恢复了正常，这几天我是在一种非正常状态里，不知道饿，不知道渴，不知道累，也不知道冷，现在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特别的想睡觉。
　　
　　那女人端进一碗熬好了的药放在桌子上，干妈嘱咐道：“你去做开水吧，甭管这了。”干妈端着药走到干爹跟前，从枕边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放在他的下巴下面，然后从碗里舀出一勺药用嘴吹了吹，干爹看着干妈，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显然吃药对他来说很难受。“喝了吧，喝了就好了，听点话。”我看着干妈熟练的把药送到了干爹的嘴里，听着她说话的口气象嘱咐一个孩子。油灯的火光在摇曳着，干妈和干爹的影子都映在了墙上，一晃一晃的，像皮影戏一样，只是那影子比皮影要大的多，我突然想起了干妈家里桌子上放的结婚照。
　　
　　药喂完了，干妈用手帕擦着干爹的嘴说：“水开了没有？”外屋的女人答应了一声。干妈把空碗放在桌子上说：“你进来给他换尿布吧！”我看着干妈心里想，她到哪都是这样霸气，总得她说了算，看来这里也是这样。女人进了屋，干妈走了出去，不一会听到了哗哗的倒水声，接着就听见干妈在外屋喊我：“三白，下地到这来洗澡！”我下了地，换尿布的女人看了我一眼，那脸上有一种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也难怪，那个时候的农村哪有大冬天洗澡的？
　　
　　由于天气冷，外屋的热气特别的浓，灶台口火光通红，一口大锅正冒着热气。多年以后我插队的时候赶上宰猪，那情景和现在看到的差不多。干妈给我洗澡用的是一个大铁盆，里面倒了大半盆的热水。因为怕屋子里冷，盆被放在了灶台的边上，灶坑里的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快脱了衣服进来，一会就冻死你！”干妈手里早就准备好了香皂。外屋没有灯，灶坑里的柴火是唯一的光源，干妈的脸被照的成了橘红色。我脱了衣服进了澡盆，干妈开始不停的洗起来，一边洗一边说：“看看，都流黑汤了，你都不是人样了。”热水和干妈叫我心里很舒服，她的唠叨也是让我觉得欢乐的一部分，我的心里像燃烧的柴火一样热而光亮。
　　
　　她拿起我的手洗着说：“看看，要饭的嘛样你嘛样，这手就是个爪子，唉！这块是怎么回事？”火光下，我看到我的手背上一块核桃大小的清紫色印记。我也纳闷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呢？摇摇头说不知道，这是我对付她惯用的手法。其实这块青紫色就是我在医院里打点滴的痕迹，因为针头掉了我就走了，没有按照惯常的做法，用手按住点滴的部位止血，那血串到了皮下造成的。我没打过点滴，加上我根本也没有时间注意我的手。
　　
　　“你病了？”干妈问我？我摇了摇头说：“没有呀？”“这不是打点滴打的吗？”到底是她有见识，干妈的话叫我想起了医院的那幕，可我不想告诉她。”“在天津上医院来着。”“为嘛？”干妈问我。”我发烧了，我姥姥带着我去的医院。”我不想把路上的事告诉她，”“打完了点滴得按一会，你姥姥也是的。”看来我的话蒙混过了关，我一直认为如果你身上很脏也有份量，比如现在洗干净了觉得身体好像轻了。干妈给我洗完了澡说：“坐这别动。”说完走进了里屋，我坐在澡盆里听着外边的风声小了很多。她从里屋走给我出来擦了擦身上说：“赶紧上炕！”。走到里屋我看见，靠着灶台的炕头边上铺好了被窝，我赶紧钻了进去，被子是软的，身下的火炕是热的，我象掉进了雾里一般浑身的惬意。
　　
　　46
　　
　　大脑活动的条件是，你必须停止其它的任何活动，有思想的人必须要有时间。所以大多数的俗人之所以思想不复杂，是因为他留给大脑活动的时间太少了，而留给大脑活动时间不只是意愿的事，他还必须具备其它的条件，比如你得吃饱了，眼下没有你必须非做不可的事。由于大多数的俗人不具备上述条件，这也是那些不俗的人经常嘲笑他们的理由。
　　
　　我现在找到了干妈，安定了下来，好像具备了思考的条件，干爹为什么跑到这么个苦地方，这是老问题，干妈从来不说，我也不敢问。这个女人是谁？这是个新问题，我想这个问题可能还是不能问。
　　
　　被窝很暖和，心里也坦然了，我原来想会马上就睡着，这几天好像一直就没睡过觉，又好像一直也没清醒过。这两个问题直道后来很多年我也没从干妈的嘴里听到一点消息，她从来也没跟我说过，干妈是个头脑不复杂的俗人，是个简单的人，我看到了她的几乎一切，我对她很了解，她不会深刻到让我从这一切里自己寻找答案的地步，即使她那个时候在我的头脑里像上帝一样，我也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她不说的唯一理由就是她不原意说，她让我看见她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和她的关系。
　　
　　这应该是个故事，一个让人心酸的故事，也许不是，编故事的人总在编故事以前就设想效果，然后按照这个效果去编造，好故事是达到了这个效果，不好的故事是这个编故事的人没有达到目的，但是无论怎么编造也不能凭空想象而没有一点真凭实据，即使像《西游记》这样的神话，还是有个唐僧去印度取经这个线索和真凭实据。我对他的了解只是从干妈和姥姥的只言片语里得到的，少的可怜。
　　
　　干爹出身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父母都是教授，他本人也是大学生。我从干妈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个信息，干爹是主动报名到兴隆来的，我知道的只有这么两条。这两条能想象出多少细节呢？如果我知道的更多，干爹完全可以是个单独的故事，也许是个很好听的故事，可我不知道，我只好就我知道的假设一下：
　　
　　若干年前干爹认识了干妈，也许是经人介绍，也许是个什么机缘，他们后来结婚了，这一点也不奇怪，干妈年轻的时候会吸引任何的男人。也许正是因为这点，干爹在和她结婚以后发现，干妈除了漂亮以外就没有他能接受的，比如她的任性，她的粗鲁，她的专横跋扈，当然还有文化层次的差别。一个有文化的人他会很敏感，他对哪怕是些许小事也会浮想联翩。比如，在过年的时候，窗外飘着雪花，窗台上放着的一盆盛开的水仙，干爹会感到这种差异，会从盛开的花想到了春天，如果这个时候他听到干妈说：“你愣在那看它干吗，快放桌子吃饭哪？做好了还不动弹，等着喂你呢？”诸如此类吧。这些发生在每时每刻的蝇头小事渐渐的拉大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加上他们没有孩子，这在当时是个很大的问题，干爹会不会也因为这点对老婆不满呢？男人如果对家庭产生了腻烦的心里，他们最常采用的是逃避，因为这很无奈，读书的人更是如此。也许是因为这点，干爹选择了报名去兴隆。
　　
　　干爹到了兴隆，一个人过日子，也许又是个什么机缘让他认识了现在这个女人（我不是瞎猜，那天晚上我偷偷的问了一句干妈，这个人是谁？干妈斜了我一眼说，别问这个！）接下来就是这个新的问题了，干爹既然连干妈这样的女人都不能容忍，那么他怎么会容忍一个乡下人呢？也就是现在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那个女人，她无论是长相还是文化修养都不应该比的过干妈。这个问题又应该怎么解释呢？
　　
　　干妈是否早就知道干爹的所作所为，就她那倔强的脾气，怎么会容忍这些呢？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离婚？她为什么还千里迢迢的跑到大山里来看护干爹？照理说，就是那个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应该在这出现，可是她不但出现了，而且还是那样的坦然，所有这些问题在我那个年龄都是说什么也弄不明白的。
　　
　　

归隐宋朝

鹰哥，渴求下文。{:soso_e160:}

东风再起

那个年代有时结婚的动机很简单，就因为对方成分好，那时的贫下中家，工人阶级是最抢手的，知识分子只能算臭老九

大尾巴鹰

　　47
　　
　　虽然这么多的问题没有答案，来到这我忽然对干妈有了一个新的体会，她的任性，粗暴，固执乃至有的时候的一意孤行其实都是一副盔甲，在这盔甲里面是一颗软弱的心。如果说掩盖自己的内心是她的秉性的话，是干爹把这幅盔甲打造的更坚硬了。
　　
　　还是困了，那天我虽然没有马上就入睡，但没有多长时间我就睡着了。半夜醒来发现干妈紧紧的搂着我，她并没有睡而是两眼看着我，发现我醒了轻生的说：“死觉（睡觉）还不累呀？”接着我听到了她抽泣了一下，原来她在哭。”你干吗不睡？”我也轻声的问她，”我越想越后怕，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怎么跟你姥姥和你妈交待？”“不是没出事吗？”我安慰她说。”出了事就晚了，兔崽子！我明天早晨去给你姥姥拍个电报，她急了就得叫你舅舅找你来。”“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倒底是孩子，我的脑袋还没有转的那么快。”怎么能不知道？你舅舅要来了就麻烦了。”干妈说。舅舅来了有什么麻烦呢？后来想，舅舅要来了就会看见那个女人，干妈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
　　
　　我翘起身子越过干妈看了看炕的那边，干爹还是那个姿势半坐在那，从窗子下方的玻璃透过来的月光很弱，看不清他是不是睡着了，我还看到那个女人躺在他脚的下方，背朝着我们。”干妈，那个女的是谁？”躺下以后我轻声的问。”别问了，你再不睡觉我把你扔外边去！”干妈给我掖了液被子说。我躺在那看着窗外一片苍白，梦里我又看见了那粉色的雪地，肮脏的火车，能挡住太阳的大山以及大山印在雪地上那深蓝的影子。可那雪是温热的软软的，一点寒冷的意思也没有……。
　　
　　清晨我被干妈和那女人说话惊醒了：“姐，我看他不好，早晨我给他擦屎都是黑的。”那女人说。”叫徐大夫来。”干妈嘱咐说。”徐大夫这药我看不管事，喝了这么多了怎么越喝越坏呢？”女人说。”那也得叫他来，总比没有大夫强，要是能拉到天津我我早拉了，大夫不是说了吗，到不了半道就得咽气。你赶紧去！”干妈说完了话，女人出了门。我睁开眼睛趴在床上看着干爹，现在他不再睁着眼睛了，而是双目紧闭，脸色黑黄。干妈看我醒了说：“快起来穿上衣服，等大夫来了看完了病，跟我给你姥姥拍电报去。”我穿上衣服洗了脸，大夫进了门。说句实话，这个大夫要不是知道的人，你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他是大夫。头上戴着一顶毡帽，干瘦的脸，两道蚕眉一双小眼，鼻孔翻着，两片嘴唇说什么也包不住门牙，黑色的中式棉裤棉袄，两只手对插在袖子里。
　　
　　大夫跟着女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冷风。”怎么不好啊？”大夫说着走进了屋子坐在干爹个跟前。”您给看看吧，昨天拉的都是黑屎。”干妈说。大夫拿出手来搓了搓又在嘴上哈了哈，为的是把自己的手暖和一下，然后放在干爹那根类似骨头一样的手腕子上，闭上眼睛号脉。不一会翻了翻干爹的眼皮说：“舌头能伸出来吗？”干爹好像没听见似的一动也不动。
　　
　　大夫站起身来走到外屋说：“拉黑屎那是肝破了，黑的就是血。厉害的顺着七窍流呢。看来真是不好，就是这几天的事了。”那女人听了说：“开点什么药呢？”大夫摇了摇头说：“到了这个份上，医药是枉效的。这两天你们俩留点神，特别是一早一晚，这样病的人都挑这个时候走。”干妈听了皱了皱眉头说：“你的意思是说等死？”大夫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半截的烟卷点上说：“没办法了，你到哪也是这样了。对了，我嘱咐你们俩两句，咽气的时候赶紧把鼻子眼，耳朵眼，嘴，屁股眼都堵上，他那一肚子都是水，咽气的时候就流出来了，不堵上流的哪都是，就不好穿衣服了。”女人听完了眼睛都瞪圆了说：“用什么堵？”“棉花呀？家里有棉花吗？”干妈点了点头说：“有，就是不会堵。”那大夫想了想说：“到时候赶紧叫我，别耽误了！”说完走出了门外。
　　
　　两个女人加上我都愣在了那。
　　
　　48
　　
　　电报拍了，干爹悬了，干妈和那女人听了徐大夫的话都吓坏了。虽然就干爹现在的现状，即使不是大夫也能知道他不会好了，但是说到他马上要死还是让人心惊胆战。”这徐大夫，看病没什么准，看人什么时候死倒好像挺有把握的。”干妈叨念道，从那天起两个女人白天黑夜的倒起班来。其实干爹能找徐大夫治纯粹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在这之前干爹曾在兴隆医院住了很长时间，直到医院拒绝为止。
　　
　　一天夜里，我被干妈说话的声音惊醒，其实我脑子里早就做了一旦出事的准备，只是出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没有细节。”秀琴，快过来！”我睁开眼睛看见，干妈坐在干爹的身后，干爹依在她的怀里，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几乎是要鼓出来，脸色惨白头上冒汗，并大口的喘着粗气。女人听到喊声一骨碌的爬了起来跑到干爹的跟前。”拿个热毛巾来！”干妈一边用手绢擦着干爹头上的汗一边说。女人看到这样已经慌的不知所措，手里拿着毛巾漫无目的的在屋子里乱转。”用暖壶的水，你转什么？”干妈大声的喊道。
　　
　　热毛巾递到干妈的手里，她擦着干爹头上的汗，干爹用眼睛看着干妈，那眼神象个孩子。”用不用去叫徐大夫？”那女人说。干妈把毛巾递给那女人说：“在投一把，去叫大夫来吧。”女人又用热水把毛巾弄热递过来，穿上鞋子跑出了了门外。干爹就这样一直的看着干妈，嘴唇颤抖好像要说什么。”别说话，去给你叫大夫去了。”干妈一边说一边用毛巾继续擦着他的脸说。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干爹忽然瞪大了眼睛，可那眼球已经像玻璃一样没有了光泽。他闭上了眼睛，干妈把脸贴在他的脸上，大颗的眼泪落到了干爹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
　　
　　门响了，徐大夫和那女人匆忙的走了进来。大夫走到干爹的跟前还是那个动作，先搓搓手，又放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然后把手放在干爹的手腕上。”还好什么脉，人早就走了。”干妈抬起头来说。”对，对，人早就走了，这个我知道”徐大夫莫名其妙的说着。想起徐大夫曾经嘱咐的话，干妈说：“秀琴，去找点棉花来，再把我给他买的衣服找出来。”徐大夫拿着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镊子，夹着棉花球的手在发抖，干妈轻轻的把干爹放躺下说：“你告诉我怎么弄。”
　　
　　三个人忙着把干爹穿戴好了以后，天亮了。
　　
　　干爹死了，没有送回天津，就埋在了陈营子的一个向阳的山坡上。他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他的归宿，而原本的家却永远也回不去了。厂子里的人帮着料理了丧事，干妈等丧事办完就买了车票。车票是下午的，厂子派车把我们送到了车站。我又一次看见了兴隆站，原来看到的时候是夜里，所以它的外貌没有印象，现在看见才发现，车站整个是浅黄色的，要不是破旧，应该很好看。
　　
　　当我和干妈坐在火车里的时候，她的脸始终就朝向窗子。车子走了，干妈的爱和恨永远留在了大山里，留在了兴隆，现在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独者，我记得那年她三十四岁。
　　
　　

大尾巴鹰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3-3-14 11:14
鹰哥，渴求下文。

对不起，这两天忙晕了！

大尾巴鹰

东风再起 发表于 2013-3-14 11:51
那个年代有时结婚的动机很简单，就因为对方成分好，那时的贫下中家，工人阶级是最抢手的，知识分子只能算臭 ...

我觉得还不光是这个原因，多谢！

东风再起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3-3-14 12:16
我觉得还不光是这个原因，多谢！

干妈一直深爱着干爹，到最后一刻，干爹的心里应该是百感交集

大尾巴鹰

　　49
　　
　　在回来的火车上我就一直担心，回到家里姥姥会怎么样对待我，虽然是跟干妈回来的，可是心里仍然是忐忑不安。我本想和她说说我的担心，目的是想让她给我做个担保，起码是个安慰，可是看见此时干妈的心情，我没有勇气提这个要求。
　　
　　半夜的时候我们到了家，其实我离开家里只有几天的时间，过年时放鞭炮的红色的纸屑还在胡同里到处可见。明天就是正月十五，年还没算真正的过完。走进院子每家都黑了灯，路过姥姥家门口时干妈小声的说：“先不回你姥姥那，大半夜的别吵她的觉。”“我姥姥要着急的。”我也小声的说。”知道她着急你还跑出来？等了这么长时间了，还在乎这一会？”干妈说完打开了门锁。屋子里冰冷，火也灭了，连暖壶的水也凉了，干妈无奈的盖上暖壶的盖子说：“脱了衣服睡觉，咱娘俩再忍一宿吧。”
　　
　　正说着话，门开了，姥姥手里提着暖壶走了进来，说真的，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从上了火车我一直就担心见到她，同时也想见到她。现在紧张的连害怕都不知道了，就傻子一样的站在那。
　　
　　“回来了雪芹？”姥姥并不看着我，而是跟干妈说话。干妈接过姥姥手里的暖壶说：“回来了，刚到。您还没睡呢？”姥姥坐在椅子上点了颗烟说：“我听见门响就猜你们回来了，他干爹好点了？”问到干爹，干妈的眼圈红了，姥姥看出苗头说：“怎么，不好？”干妈忽然用手捂在脸上哽咽起来。姥姥摇了摇头说：“走了？”这个时候她在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姥姥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人死如灯灭，你也别太难受了。你对得起他，是他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过日子，临了儿你还伺候他，你心里头没愧。”姥姥的话让干妈哭出声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的这么伤心。姥姥把暖壶的水倒进脸盆里投湿了毛巾递给我，用眼神示意我拿给干妈。干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抽嗒嗒的说：“死的时候就剩下一把骨头，我没想到他能扔下我一个人走，我真的没想到……。”女人是软弱的，干妈是女人，她不能例外。
　　
　　50
　　
　　人总是寄希望于明天，其实，即将过去的今天就是昨天的明天，我们就是在这样骗着自己走到终点。干妈的明天是什么呢？我想她此刻一定在想，因为在那天晚上她几乎整整一夜都没有睡觉，香烟的味道越来越浓，我也没睡，我只是觉得干妈象个影子一样单薄，我想说几句话安慰她，可不知道说什么。我看着叼在她嘴上的烟卷，她每抽一口，火光就照亮了她的脸，脸上有两行明亮的泪迹。我的童年是幸福的，尽管挨了很多的打，我也为挨打哭过，可是那最多是一种肤浅的感受，是一种非要用哭来表达不可的形式，发自内心的痛苦在我来说还没有过。我觉得哭这东西是要发自内心的，那眼泪是应该从心里流出来，那天晚上我哭了，我怕她发觉，把头朝向了墙，这也是从那以后一生中哭的有数的几回，所以我对每一次主动的哭都会记忆深刻。
　　
　　一阵鞭炮的声响把我从梦里惊醒，我扭过头来看看干妈，她已经不在了，我抬头看了看，屋子里异常的暖和，和昨天完全两样，已经收拾的一尘不染。床头放着干妈给我预备好的干净的衣服，我赶紧爬了起来，穿好衣服下床的时候干妈进了门：“穿好衣服了？赶紧洗脸上你姥姥那吃早点去，我都买好了，今天咱们不做饭，到你姥姥那过十五。”干妈和昨天愁苦的她判若两人。
　　
　　姥姥家里仍然是乱哄哄的，加上刚刚出生的小表弟，一家人都在。没有人注意我，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我好像成了个陌生的客人，吃完了早点无事可做，走到床前看着两腿乱蹬哭声震天的小表弟。舅母抱起孩子喂奶，她是全家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你胆子可真大，可把你姥姥急坏了，好几天都没吃东西，奇怪了，她怎么没张罗揍你？”看来她对我没有挨打心有不平。
　　
　　舅舅买了很多吃的东西，干妈和姥姥忙着里出外进的做饭，中午时分菜摆上了桌子。尽管姥姥家里人口多，但是在吃饭的时候凑这么齐整我印象里还不多。一家子围在桌子旁边，舅母抱着孩子还是坐在炕上，姥姥说，月子里的人不上桌，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
　　
　　大家吃着饭，东拉西扯，唯独没有人提起承德的事，我忽然发现今天的饭菜尽管丰盛，却少了一样东西，元宵。正月十五怎么可以没有元宵呢？我问姥姥：“姥姥，为什么没煮元宵？”姥姥看了我一眼说：“元宵是什么好东西，比肉好吃？吃你的饭！”
　　
　　饭后姥姥在一旁对我说：“你真不懂事，你干妈是什么心情？心情不好的人吃了元宵就堵在心里不下去了，就能做病，是我不让煮的。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你这顿打还记着账呢，元宵？你吃的倒全合！”
　　
　　我松了一口气，尽管姥姥的话很凶，可我知道这一关是过去了。
　　
　　

大尾巴鹰

东风再起 发表于 2013-3-14 17:35
干妈一直深爱着干爹，到最后一刻，干爹的心里应该是百感交集

感谢你一贯的支持！

东风再起

嗯，回家的感觉真好，气氛总算缓和过来了{:soso_e121:}

芥末

几天没来看大鹰兄了，看看续添了没有~~

大尾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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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起来，从承德之行以后，我的童年就结束了。按照年龄划分人生不同的时期就好象商店里卖的那些衣服，只是个平均值，对于个人来说是有出入的。自从回到家里以后，我感觉我变了，我玩过去的游戏不再是一种投入的心情，我的爱恨不会在心里停留的很短暂。我好像脱离了我的躯壳看待我眼前的一切。
　　
　　干妈从那时候起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我看的出来，她的眼睛没有那么亮了，那里有一种雾一样的颜色，这让我很担心，我的心里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天快暖和的时候，从北京来了一封信，是爸爸写的，意思是要给我把户口办回去，他写信来和姥姥商量。父亲特意在信里强调，如果不赶紧办，北京的户口越来越紧，就是现在办还要到部里去开证明，我的姥姥很伟大，她伟大的地方是能把任何难题处理得当，也许是在我的眼里这样认为，因为一个老百姓所遇到的难题在有些人眼里算不了什么。其实难题就是难题，只是大小不同，而处理难题的能力是一样的。
　　
　　一天放了学，干妈上中班，我照例是回姥姥那吃饭。吃完饭我就要出去玩姥姥叫住了我：“你先别忙着玩去，我有话跟你说。”看着我站在门口她说：“你爸爸来信了，要让你回北京。”“放了假回去呀？”我并没当回事的说。”不是让你回去看他们，是让你回去上学，把户口办回去。”姥姥说。我并没有户口感念，叫我回去上学倒是让我很吃惊，为什么回去上学，为什么不在这上学，我走了干妈怎么办？”我不回去上学，我在这上学怎么了？最近我考试都及格。”我真的以为要我回去上学是对我的一种惩罚。
　　
　　“孩子早晚都得回到父母的身边，你老在这算怎么回事？”姥姥说这话的时候若有所思。我明白了，我要回到北京，就像我现在在天津一样，我要在父母的身边，也就是说完全倒过来，我不会经常有机会和姥姥干妈在一起了。”你是不用商量，怎么跟你干妈说呢？她心里难受怎么办？”我头一次看到姥姥发愁。
　　
　　“我不回去，起码现在我不想回去”我说，”你说了不算，你爸爸说了，再晚了户口就不好办了”姥姥说。”我写信告诉我爸爸”我把自己的办法跟姥姥说到。”我说了都不行，等户口不好办了，你想回去都不能了，你知道就行了，我来跟你干妈说”姥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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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人在夜里写着这些碎片，回忆就象开了一扇窗子，一扇我回过头就可以看到外边的窗子，窗子外边的事早已过去，我文中提到的人大多已经作古。我只有在这扇窗子外边才能看见他们鲜活的音容笑貌。
　　
　　现在对我来说，愿意不愿意回北京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干妈的感受。我每天都为了这个发愁，很多日子我不出去玩，她不下班我就在家里坐着，干妈对我的变化感到很奇怪，她还夸奖过我：“真是懂事了，你要是知道不淘气，我脸上都有光。”我心里可怜她，可怜她一直就蒙在鼓里，父亲来信一个劲的催，报告打好了，也批了下来，现在就等着我转学了。
　　
　　我反复的和姥姥说着我的担心，姥姥说：“你干妈这个人我知道，不能绕弯子，直接了当的说反倒好。她舍不得你无论怎么说也是舍不得，你就甭管了，我找机会跟她说吧。”我明白姥姥的意思，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说，她不会当着我的面说，这样我每天都会在看见干妈的时候仔细的观察她的脸，如果我觉得她没有什么异常，就知道姥姥还没有说，这样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这天是她的早班，我放了学以后就直接奔了她的屋子，因为凡是她上早班我就不用到姥姥家吃饭，她早就做好了等着我呢。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没人，我以为她只是暂时的出去了。天都快黑了，她从外边走来，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她放下东西没等我问就说：“我去给你买车票，你饿了吧？”干妈说话的时候脸色平静，声音也不高，可每个字都震着我的耳鼓，我没想到这就是她知道了以后的结局，她好像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饭菜早就做好了，她只是热了一下就放在了桌子上。我现在还记得那顿饭吃的是什么：虾米皮炒韭菜，一小碗炖肉。
　　
　　我低头没滋没味的吃着饭不知道说什么，干妈坐在桌子旁边抽着烟说：“你到了北京上学不比在这，听点话别淘气，在这我没时间有你姥姥，在那没人专门伺候你，你爸你妈都要上班。”事实证明她的说的对，我在回到北京以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脖子上挂着一串钥匙度过的。“到那不能心里头长草，老是想着这，儿子早晚要跟妈在一起，你老在这也不是事，因为你早晚是要回去的。”诸如类似的话她不停的说，我只有默默的听着。“干妈，我放了假就回来。”我只有用这句话来安慰她，“还没走呢就想着回来的事，我刚才说的就算白费了？”她说。车票是第二天的下午，是个星期六，这可能是姥姥他们安排好了的，是不是有干妈的意思我不知道。从这顿饭以后，我和她都没在提走的事。早晨起来我看到了往常放在她床边椅子上的烟缸里，有一大堆烟头。
　　
　　整整一个上午我们都是在姥姥家里，出发的时候到了，我和姥姥干妈道别跟着舅舅走出了门，姥姥和舅母都走到院子门口送我，周围还有几个街坊和我平日里一起玩的小朋友，唯独没有干妈的影子。
　　
　　

大尾巴鹰

东风再起 发表于 2013-3-16 13:29
嗯，回家的感觉真好，气氛总算缓和过来了

心里踏实了。

大尾巴鹰

芥末 发表于 2013-3-16 19:28
几天没来看大鹰兄了，看看续添了没有~~

正在添加。

东风再起

可惜，相聚的时间很短，干妈是不想让你担心，才表面平静，实际心里伤透了，她将孤伶伶的过下去

芥末

大鹰兄又偷懒儿~~咋还不更新？{:soso_e112:}

大尾巴鹰

东风再起 发表于 2013-3-17 23:26
可惜，相聚的时间很短，干妈是不想让你担心，才表面平静，实际心里伤透了，她将孤伶伶的过下去

她后来一直是孤独的，而且是孤独的那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