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爱的回归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还在闪烁,安仍在抢救过程中。在手术室的外面,毛毛靠在墙上不停地抹着眼泪,当我出现在她的身旁的时候,毛毛把头深深埋到我怀里,低声的饮泣着。
我搂着毛毛,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嘴里不断地说着安慰的话。等毛毛稍微平静一点,她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毛毛和安吃过午饭后去逛商场,因为快要毕业了,安想到和季平要天各一方,他们的爱情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心情不免黯淡。毛毛劝慰她,虽然不能留校,但也可以考研究生啊,或者留在北京找个工作也行啊。
“要不,干脆,你把季平娶回去得了。”毛毛出了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
说说笑笑的,安没注意脚底下的台阶,一下子滑到了,毛毛开着玩笑说安想季平呢,却忽然发现安脸色苍白,痛苦地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发出断续的呻吟。
毛毛看到安的两腿之间,大量的血洇了出来。
吓坏了的毛毛抱住安,无措地大声哭叫起来。毛毛的哭声和安的状况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在好心人和商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120急救车来了,安迅速地被送到附近的医院,诊断结果是:安宫外孕,结果安马上被送到了手术室。
我听完毛毛的讲述,拿出电话又拨了一遍,依旧是:“ 您好,你拨叫的用户没有开机”。
“见鬼,这他妈的季平怎么关机了?急人!”我心急地骂了一句。
“听安说,季平出差了。”毛毛哽咽着告诉我。
我看着眼睛通红,面颊上泪痕班驳的小可怜儿,心疼地伸出胳膊把她搂进怀里,劝慰道:“没事的,毛毛,安会没事的。现在大夫的医疗水平和收费成正比,都一样的高了高,安肯定没事。”
毛毛用手擦着眼泪,埋怨地说:“讨厌,都这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焦急中,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门开了,大夫走了出来,我们赶紧迎了上去,毛毛透过门缝紧张的往里面看着。
“大夫,您辛苦,请问病人怎么样?”我着急地问。
医生开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问:“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我跟大夫简单地说了安的情况,我告诉他,病人是我朋友的未婚妻,我朋友现在出差在外地联系不上,病人的家在外地,有什么事情我来负责,所有费用不成问题。
医生明显地口气缓和了,他把我拉到一边,说:“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送来的不是很及时,恐怕。。。。。。恐怕病人以后无法生育了。这你还要好好做做病人和你朋友的工作。他们没结婚呢吧?”
我听了心里一沉,点点头:“没有。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毛毛惊讶的捂住了嘴,眼泪成片的流下来,半响,她忘情的拉着医生的手带着哭腔说到:“她多年轻啊,就不能再想想办法了吗?……”
毛毛难过的说不下去了。
医生取下口罩,脸上很同情地说:“我是医生,我已经尽力了。你们也别太难过,要好好照顾病人。对了,您贵姓?”
我赶紧说:“哦,我姓驭,马又驭 ,驭风,您好。谢谢大夫。”
医生和我握了下手,说:“别客气,去交费和住院押金吧。”
办完了手续,我和毛毛陪伴在安的身边。安静静地躺着,由于大量失血,脸上透出发青的惨白,看了让人心碎。毛毛把手伸进被子里,握着安的手,脸上不停地流着眼泪。
我感觉自己的手机“嘟”地响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显示:您的信息发送成功,我知道季平开机了。
我低声跟毛毛说了一句“我出去给季平打电话”,然后快步走出病房。
电话通了,季平在电话里没心没肺地说:“嗨,哥们,我这儿刚落地,你的信息和电话就追过来了。”
我稳了稳情绪,尽量平和地说:“季平,你现在在哪里?”
什么都不知道的季平在电话里打哈哈:“靠,你丫够严肃的。我刚到南昌,一会儿就去九江,估计晚上能上山,你。。。。。。”
我打断他的话,说:“你别上山了,赶紧回来。安住院了。”
季平在电话里顿了一下,有点吃惊:“啊?她、她现在怎么样了?你丫不是开玩笑吧?我前天走的时候好好的,出什么事了?”
我说:“哥们,你要抗住了啊。。。。。。”
“你他妈的少说废话,到底出什么事了?安怎么样了?”季平在电话里咆哮着。
“安大出血,是宫外孕。已经抢救过来了。”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缓慢地说。
季平在电话里沉默了会儿,然后语调沉重但坚决地说:“我这就回去,签到哪班是哪班。你帮我先照顾着,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安排最好的病房,哥们儿,我求求你,一定要安排好。。。。。。”
说到最后,季平在电话里的声音都变了。
“放心吧,哥们。你赶紧回来就是了。”说完,我收了线。
我躲在医院的厕所里抽了几根烟,又打了几个电话,通过朋友找在这个医院的关系,等一切都联系好,我赶紧上病房,安已经醒了,她看见我进来,无力地点点头,嘴角勉强翘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毛毛责怪我:“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我问安感觉怎么样,她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告诉她已经和季平联系上了,他在努力买最快的机票往回赶。然后我对毛毛说:“我给朋友打了电话,找关系,给安换个单间,这样季平回来好能看护安,不受限制。”
毛毛擦着眼泪叹了口气。安很虚弱地小声说:“驭风,谢谢你了。”
我故做轻松地对安说:“别客气,安,这都是季平的吩咐,他很惦记你呢。”
安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神情。
毛毛这时也平静了许多,她坐在安的左边,依着安的床,侧着身无限疼爱的看着安,安慰着她:“好安,你会好起来的。”
很快,朋友的关系托到位了,安也被送到了所谓的豪华病房,该感谢的都感谢了,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该买的都买了,天完全黑了。
季平打过几次电话,沮丧无奈地告诉我买到最早的机票是明天一早的,知道安没有生命危险,情绪也稳定了,还和安简单地电话交谈了会儿。安听到季平的声音忍不住哭了,帮她擦着眼泪,却忘了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夜深了,毛毛坚决地要留下来照顾安,把我轰回家。
她把我退到走廊里,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到我怀里深深的呼吸。我的心柔柔的疼了起来:“怎么了宝宝?”
“想你了。”
“我在你身边。”
“你不会离开我吧?”
“这从哪说起?”
“我就是想问了。”
我的女孩今天很累,心情不好,流了太多的眼泪,我知道她在找寻我温暖的回应:“当然,永远不离开。”
“那你要写下来。”
“我写下来,我爱你。”
我们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拥抱,时间仿佛也停止了。不知道过了多久。
“回去吧,这里有我,你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照顾,明天你还要接季平。”毛毛说。
我想了想也是,于是回房间和安告别,并问安用不用通知她的家人,安犹豫了半天,拒绝了。
临走的时候告诉毛毛,无论几点一有事赶紧给我电话。毛毛答应着,送我到了电梯,我们挥手告别。
第二天上午,季平眼窝深陷,头发凌乱,一脸憔悴地钻进我的车,忙不迭地向我询问安的情况。我一边开车,一边把情况尽可能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最后,我告诉他:“哥们,医生说,可能安以后无法生育了。”
我的眼角的余光看到季平似乎身子抖动了一下,我用点烟器点上一根烟,狠嘬了一口,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捅季平,把烟递了过去。
季平接过烟,默默地抽着,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脚底下给油,车子飞快地在高速路上行驶。
当我拐到高速路三环出口的时候,季平突然说话了。
“哥们,拉我去燕莎。”
我看了他一眼,说:“不赶紧去医院,你去逛什么商场啊?”
季平吐了一口烟,坚定的重复到:“拉我去燕莎。”
我盘旋着上桥,向燕莎商城开去。
我在停车场停好车,和季平一起进了商场。季平一句话不说,进门径直奔向卖首饰的柜台。
我一下子明白了,心里忽然暖暖的,也酸酸的。
也许有一种感动,也许有一种欣慰,也许有一种惋惜,也许有一种祝福。
季平捧着一大捧鲜花和我一起走进病房,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继而眼泪扑簌簌地成串掉了下来。安抬起手臂无声的呼唤着季平。毛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给季平腾地方,季平向毛毛点点头示意,算打了招呼,然后把东西放在一旁,把安抱在了怀里.他们就这样拥抱着,安不停的掉着眼泪.毛毛心酸的躲在了我身后。眼睛定定地看着安。
季平强笑着对安说:“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安看着他,摇摇头,手伸向季平的嘴,手指来回在他的嘴唇上划了两下,然后在季平的脸上摩挲着。
季平从椅子上挪开身体,单腿跪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放戒指的盒子,轻轻地打开,然后流着泪对安说:“安啊,我的安,今天我再一次向你求婚,请你答应我,等你好了,毕业了,就嫁给我吧。”
显然,季平的行为让安和毛毛都觉得很意外,毛毛笑了,安却平静了下来:“我毕业了要回云南的……”
季平握住安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和你一起回去,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可是、可是我。。。。。。我不能生孩子了。”安哭出声来。
季平爱怜地将安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说:“那有什么,回头我们把驭风和毛毛的孩子抢过来,这多省事。”
毛毛有些受不了啦,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开始抹眼掉泪,我也感觉鼻子酸酸的有些难受,我接口说:“没问题,我们先生俩,一儿子一女儿,都给你们,然后我们再继续搞大生产。”
安感激地看我一眼,又对季平说:“你以后会嫌弃我的。呜。。。。。。”
季平说:“安,我发誓,我会陪伴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嫁给我吧,让我用后半生的时间好好照顾你,疼爱你。”
安的泪眼在季平的脸上来回巡视,最后有些羞涩的,但也是幸福的点点头。季平取出戒指,轻轻的套在安的手上,然后站起身,向安俯下去,他们的嘴唇在颤抖中幸福地结合了。
柏拉图说过,人原来都是双性的,后来被分成男性和女性,因此,男人和女人用一生的时间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去努力的融合,再不分离。人类社会把这种结合的法律行为称之为结婚。季平和安在将来的某一天将完成这种仪式,我相信,爱,将在他们的婚姻中得以延续,因为,他们是真实的相爱,婚姻是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而不是出于对爱情的憧憬,将婚姻建立在虚幻的爱情上。
爱情说:我把今生献给你!
自己的人生都不要了,你还指望爱情能把两个人的生活过好?
所以爱说:让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分离。
爱情说:我会为你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你还指望爱情能好好爱护婚姻后的感情?
所以爱说:我会陪伴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果我们相信这个世界是上帝创造的,那我们应该感谢上帝。因为那个可爱的单身老人忙碌了五天,总算想起来给这个千变万化的世界安排了个主人——人类,并给男人找了个女人,给女人找了个男人,让这个世界看起来还不算太坏,感谢上帝!
感谢上帝,因为人间的美好是因为有爱,而不是爱情!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