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虎上得山中,胭脂小脸腊黄,双目似睁似闭,倦怠珊瑚怀中,气若游丝。二人忙把药来他服了。过得半晌,眼见得气息匀称起来,挣扎着要给君宝磕头,君宝那里肯依?再三谦逊不迭。胭脂也不太过执拗,只把眼睨视君宝,淡笑道:“大恩不言谢,先生活命之德也不是磕几个头就能谢的。也罢!我就送个姐姐你做老婆罢。”珊瑚大窘,啐道:“我把你个疯妮子!灾星才过,又发癫呢。”君宝假作不闻,讪讪起身道:“且幸胭脂姐姐无事——念那虎两番跋涉不无微功,不如把他放生了罢。”胭脂拍手笑道:“该得!该得!这大虫却不是个穿花袄的媒婆?——这媒人原也该谢的!”二人对望一眼,似羞似喜,心中各自多有意了。君宝借言放虎,快步出门。珊瑚早通红了脸,伸手胳肢,胭脂笑不可支,左闪右避,也伸手相呵,姐妹二人你来我往,生香扭玉,翻花曲锦,闹成一团。
那知胭脂这话却巧巧儿说到了君宝心窝上。他早上正在费神思虑如何籍口留下,可巧那虎就行了来,岂不是天意么?笑吟吟拍着虎头,诫训道:“好大虫!念你也是一方之主,这就放了你——只一件,此山再不可来!给我滚得远远的去罢!”大虫解了束缚,好不欢喜。前掌撑地,伸颈仰头,伸了个大大懒腰,向君宝嘶吼了声,象似唱喏相谢一般。扭回头,腾空生风,自去远山中为王称霸,寻羊吃獐不题。猛虎脱却樊笼去,遵信守诺不再来。据传,此后栖霞境内再无虎踪。云阳一境自古多虎,普安乡即有地名为“猫儿洞”者,至我朝开基初年尚有虎迹。有分教:
大虫无意为媒婆,胭脂有心效红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