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二但不麻子 于 2021-9-6 23:06 编辑
第四十六号作品《地老鼠的春天》。
看这篇小说,犹如重读杜甫之巜促织》:
促织甚微细,哀音何动人。
草根吟不稳,床下夜相亲。
久客得无泪,放妻难及晨。
悲丝与急管,感激异天真。
客居京都,广厦皆高门所有,杜甫闻促织于草根处哀鸣,感慨其声之悲切犹胜丝管之乐哀。
而本文男主久居地下方寸之室,暗无天日复又潮气丛生,虽勤于生计,奈何仍不足以供住食,见地底鼠,乃生相怜意,由是乃有此篇。
盛唐的长安,唐人都是极喜欢并引以为豪的,但唐人入长安,劳作万方,卑躬而屈膝,仍不免三餐之饥,仍只配生于地底小室,仍要在寒雪夜被逐出长安。且悍然称之为“低端人群”,其地位就跟老鼠差不多。那么这个长安还值得地老鼠们为之自豪吗?那些雄壮的建筑,冷冰冰的,还值得唐人为之魂牵梦绕吗?国不爱我,则我何以爱国?男女主来长安时春雨菲菲杨柳依依,男女主离开时秋风肃杀,自此在此唐人的眼中,便没有了长安的春天,他们佝偻着身形如地鼠,主动逃离或被驱离,长安虽还是那么雄壮,但离去的唐人一多,这座雄城就只剩下朱门的肉臭味,和行尸走肉般的貌似庄严的祭祀大礼。如果没有贩夫走卒注入人间的烟火,这将是一座腐朽之城。
那三个孩子死了,如地老鼠一般死于火灾。正如当年某地一场演出烧死了几百个这样的没留下姓名的孩子。“让领导先走”,为什么?因为他们是人,而孩子们是地老鼠吧。
“他爹,你看,他们怎么长得象老鼠?!”
“哥们,你看,那是不是三只老鼠?!”
悲剧没有发生在自个身上,他们总是有这么多轻描淡写的好奇,是啊,好好的人为什么非要住地下室,乃至于长成一副小老鼠样在仅容一人通过的巷道里烧死呢?“胡不食肉糜”跟“胡不住花园洋房”是一种境界,一是贵人对下层地老鼠缺乏最基本的耐心去了解,二是人性的麻木缺乏共情心乃至于毫无同情心。
剩下的那一对丧子父母的悲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就显出绝望和愤怒来。他们也许会成为长安的不隐定因素。一无所有的人,很可能由懦弱的地老鼠进化为嗜血的豺狼。这种事例在五千中的长安乱史中屡见不鲜。
杜甫之所以成圣,是因为他站在地鼠群中发出过哀鸣呼号,他希望长安能俯下身听见这种声音,然后行尧舜之举让这些危险而可怜的地老鼠活成人样,然后才叫人间。
作者虽笔力不如杜圣远甚,然而,情怀已经越过了二十桥明月,直指人心,直问长安,啮臂出血,为生民顿首愤叹。文之大者,莫过于是。
10分啊。不会有人比作者写得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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