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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说着开始流泪,她不明白石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她就像看守犯人一样。每天回家都要问她今天去了哪里?和什么人聊过天?开始时,木棉很高兴,觉得石岩是在关心她。时间一长,她感觉很不愉快。石岩似乎在查询她的日常行踪,仿佛她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隐瞒。她是有几个青年朋友,男男女女都有。她是没有告诉他们她已经结婚,她和他们的年纪是相仿的。在那种时候,她是那么的自卑,她只有说了对她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谎话来抬高自己。她说她在外地念书,甚至说了一些很是文化的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结婚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可她面对那些和她一样青春的生命时,她还是这么说了。她为了避开他们,她很少在那几条路上露面。
“你不要再说假话了,木棉。你自己看看,你的朋友把信都寄到家里来了,你怎么解释?你以为我真的当心小齐吗?我看人一向还是有分寸的,小齐对你好,而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但是,你和把信寄到家里来的人是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木棉,你是不是应该对别人说清楚你不是这个家庭的女儿,而是媳妇,而且已经为人母。”
“把信给我,我的事不要你管,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谁说结了婚就不可以交朋友?正大光明的,也不可以吗?不像某些人,做事优柔寡断,以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别人什么都不对。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是过不到头的,而且你也知道小齐不是那种小人,那我出去上班就不用你管了吧?你说了这么多,以为我不明白你的真实意图?虹延都告诉我了,你心里在想着影稚嘛。可惜啊,你托若菊帮你打听别人的消息,别人根本就不想理你!她肯定是心里恨死你了,要不然怎么会杳无音讯呢?这就叫做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
“你不要得寸进尺,木棉!你用那些手段和我结婚,现在又在外面七七八八的,还能说出这么多的理由。你想和小齐他们交朋友可以啊,我们去办完手续了随你怎么样都可以,我不想别人在背后指着我的背辱骂。”
“那好,你把信给我,我们明天就去法院。”木棉走近石岩,伸手拿信。石岩气得两眼冒烟,把信举起来。“你不要抢,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木棉真的生气了,用尽力气和石岩抢夺。
“你真是不要脸了,随便看别人的信件。给我,给我!”石岩一边躲闪,口里说道:“再抢,我就把它撕了,让你永远都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你太不像话了,把家里的住址告诉外人。这信我没有兴趣看,我明天交给你哥哥,让他们去看。”
“你!”木棉拼了命似的和石岩打了起来。他们都没有了顾忌,石岩虽然没有下重手,但是那巴掌落在木棉的身上已经让她吃了大亏。他们开始大声争吵,把孩子惊醒了。孩子开始大哭,木棉抱起孩子,和孩子一块哭着。石岩心里的火随着哭声开始熄灭,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可他就是不相信木棉和她的朋友的关系真的和她所说的那么简单,他恼恨木棉太不安分。如果信件的事情传了出去,他石岩的颜面何存?他们家里的面子都会丢光。
“你也不要哭了,你哭孩子更加会哭。你自己说吧,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假如你真的和别人有感情,我可以成全你,但是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就算爸妈再护着你,你在外面不检点,他们知道了还会护着你?”石岩把信递给木棉,木棉接在手上,三下两下把信撕得粉碎。
“我不要你这么好心!别人写信给我,我怎么知道他写了什么?你太不尊重人,把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卑鄙!你以前和影稚的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你现在有了她的消息,又开始对我百般挑剔!今天还动手打人!你给我记住,我不会让你白打!石岩,你想离婚可以直说,为什么要冤枉我?”
石钟秀匆匆回到家,见木棉披头散发,和孩子哭成一团,把篮子丢在地上:“石岩,你又发什么毛病?你打木棉了?哦,崽崽,我的心肝宝贝,奶奶抱,奶奶抱。”孩子抓住木棉不放,石钟秀一看心里急了,知道孩子肚子饿了。
“木棉,有什么事妈给你做主。你快奶孩子啊,你看崽崽多依赖你。石岩,你给我出来,你说你为什么又在家里闹腾?”
“妈,你不要问我,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原因。吵了两句,她就撒泼。”石钟秀看地上一地的纸屑:“好啊,原来是这样?石岩,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到现在还和那个影稚在联系?她还真是不要脸,明明知道你结了婚,还写信给你?你还为了她打自己的老婆?我这个做娘的今天不教训你,看来你以后真的要丢了家,丢了老婆孩子,父母兄弟。”
钟秀不分青红皂白拿起扫把,扫了石岩两下。石岩站在那里没动,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有说出这信不是影稚写的,是木棉的朋友写给她的。他不想这么说,说出来了太没有面子了。“妈,你想打就用力打吧!我就是要和影稚写信,她去了外地,难道我写写信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不可以!菩萨保佑,幸好你没有娶她。你看看她,破坏别人的家庭。菩萨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悔一门亲。有我这个做妈的在一天,你就不要想胡作非为。你看看你的儿子,多可爱。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良心?”
“良心?是啊,我是没有良心。妈,你对别人再好,就怕别人对你不是真心!”
“嗨呀?我是你妈,你还敢对妈不真心?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妈,你别打他了。是我不好,你别跟着我们受气了。我……”
“你打死我算了,免得气坏了自己!是,她是好人,我是坏人。我有外心,但我也只是心里偶尔会记起来。妈,人家早就走了,与我们不相干,你以后不要什么都把别人痛骂一番,要骂要打就骂我打我。木棉,算我求你了,请你放过我,放过那个无辜的人。”
“石岩,我真被你气死了。到了今天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好在木棉大度,不计较你。木棉,乖,快哄崽崽,你放心,我们家长媳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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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星期,木棉真的去小齐的公司上班了,帮着接接电话。小齐大多时候不去公司,电话并不多。木棉几乎是整天无事可做,她出来上班是为了和石岩赌气,那天他承认自己和影稚还有联系,那就证明他心里还想着影稚。木棉收到的信她自己都没有弄清楚是谁写给她的,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吵了起来。在木棉的心里,石岩是故意找借口,他一直没有释怀他们结婚的事情。
木棉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回到家里见到石岩心里就开始生气。石岩更是气得无话可说,大多时候都抱着孩子去看别人下棋打麻将,或是上天台吹风。他不再过问木棉上班的情况,经常从侧面告诉木棉,象那样的公司不会长久,总有一天一样会倒闭。木棉回到家,故意装着开心的样子,有时买点东西回家,分给弟弟妹妹吃,老是说着公司里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谁特别好玩。她偶尔会回家比较晚,说同事请客,又是哪个朋友庆祝生日。
小齐约了木棉几次,都被木棉婉言拒绝了。那天木棉下了班,和同事说着话正打算回家,听有人喊她:“木棉,是你吗?好久不见。”
“你是,哦,是你,小米?今天怎么你一个人?他们几个呢?”
“走,我请你吃饭。我有话跟你说,我快毕业了,前几天我写了信给你,不知道你收到没有。”木棉不想承认她收到了信,她想弄明白小米的真实意图,想了想,去了就近的一家餐厅。
小米温文尔雅,木棉和他见过几面,说话不多。木棉忽然想离开这里,她觉得这里是她的是非之地。她和石岩之间已经有太多的伤害,尽管他们都很努力的想忘记想弥补。木棉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城市,对外界毫不知情。小米他们都是热情的,到了陌生的地方,有朋友关照就不会害怕。
他们点了菜,小米不喝酒,客气的问道:“木棉,你喝酒吗?”
“不喝。小米,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怎么,你不记得了?我以前说过。我是无锡的,我的工作都联系好了。无锡离这儿不远,来去都很方便。我们那里是工业城市,就业机会多,特别是我们这些有一定专业特长的高校生。木棉,有兴趣到我的家乡去看看吗?只要你去了,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是吗?你们那里真的很容易找工作?小米,也许有一天我会去找你们,你们不会装着不认识我吧?”
“看你说的,我记得你是学会计的。这样吧,我马上打电话回去,过几天就会有好消息了。木棉,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外地工作呢?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在这里实习不如意吗?”
“没,没什么,我只是说也许。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父母在外地单独生活,你也知道,在校和走向了社会是不同的。在家里有人保护,在外面一切都靠自己,再就是朋友。”
“你说得有道理。木棉,只要你到了我的家乡,如果你不去找我,我还真的会生气。木棉,我会随时写信给你的。”
“你千万再不要写信给我了,有什么事我会去找你们的。”
“为什么不能给你写信?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么大了,你的父母还干涩你的私事吧?”
“总之,你不要问了,以后我再告诉你。现在饭也吃了,我该回去了。”
木棉说她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哥哥,反对她到外地工作,上次小米的信被她哥哥发现了,差点去找小米的麻烦。木棉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想打听清楚外面世界的情形,等她真的走出家门的时候,能够靠自己的能力谋生。她和石岩之间的争吵已经让两家的长辈和她的哥哥很不愉快,甚至产生了微妙的意见。木棉没有胆量放纵她的感情,她是信佛的人,她需要帮助,需要朋友。小米他们是她的朋友,她相信过段时间,当她把她和石岩的事情了结了,把她的真实现状告诉他们了,他们还是会象以前一样是她的朋友。无论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什么地方生活,总是需要朋友互相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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