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新石头上的叶子 于 2014-12-27 10:57 编辑
六 百味
大学期间做销售时还发生过一桩事,它浓缩了我一生的艰辛和耻辱。
那天,我进了两摞旅游鞋,在昆明北站费了很大的劲才挤上开往学校的九路车。车上挤满了人,像插筷子一样。我把鞋子放在售票员面前,两次回头张望,确定真的没有空位了,只好站在原地没动。售票员看看我,恶声说道:“快往里走,不要贼眉鼠眼的把着门,想当扒手啊?”
我气坏了,她应该看到我腿不方便,也应该看到车上真的水泄不通,我想,如果是真的扒手堵在门口,我相信她倒不敢说这样的话了。我不加考虑就往她脸上吐了一泡口水,她也不加思索就回敬了我一个大耳光。司机把车停下,我看到他们有三个人,打架肯定是要吃亏的。我不敢言语,他们见我息事宁人,也各自归位。车启动了,我眼里蓄了泪。
回到学校,我把自己所受的屈辱写到信纸上寄给了冷思雨。
我和冷思雨每星期至少要通两封信,这还不算,几乎每个星期我都要坐三个小时(当时还不通高速路)的车回石林看她。有时信在我先到,有时我在信先到,有时人信同时到。我做生意挣的钱,大部分花在了交通上,一部分用来接济冷思雨的生活。对冷思雨,我是有想法的,当初,她说过要和母亲一切供我上学,但她也仅只是说说,我从没见她有过行动。她不主动提及,我也不好意思让她回老家跟母亲种地,母亲更是对她不抱任何指望。她自己也以带着肝炎病毒为借口,从没想过要找个工作做。从当初的要供我上学到现实中的我用勤工俭学的钱养活她,其中已经埋下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当时我有一种不是很确定的感觉,我觉得她有些像农村里说的懒人的样子:煮饭时让我拿这拿那,择两个人的菜也要叫上我,就是扫地,也有可能让我帮她撮垃圾。仅只是这些,还可以有其他解释,我也是一直理解为她喜欢让我随时陪伴在她身边。有一次我从昆明回来,发现她晒了很多切碎的荷叶在场上,我问原因,她说是用来减肥的。我信以为真,三年后她才对我说了实话,原来她没有米了,只能吃荷叶。我当场就被雷倒了。我说:“你知道吗,农村有句骂懒人的话是这样说的“懒到烧死麻蛇吃”但那吃的还是肉,可是你却懒到了吃荷叶,那是植物啊!”冷思雨一点也不生气,撒着娇往我怀里钻。
我得承认,冷思雨为我营造的温柔乡一度让我乐不思蜀,我甚至以为自己得到了国际水准的爱情。
我是个不喜欢洗澡的人,就是现在也一样,可以三个月不洗一次澡。大学时,我回家,冷思雨就烧一大盆水,逼着我脱光,一寸一寸的为我搓洗,然后帮我剪掉长得又脏又长的脚手指甲,最后再给我掏掉耳屎。我记得当时学校里有个叫巴顿的英国留学生,有一次在酒巴,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各自的女友,他给我看了他女友的相片,那是一个跟冷思雨差不多身高的女孩,我对外国女孩缺乏漂不漂亮的认证标准,但还是礼节性的喊了几声:“彪提福!”(漂亮)。然后我也给她看冷思雨的相片,当他听说我可以三个月不洗澡时,伸了伸舌头,当他听说冷思雨给我洗“桑拿”时,又竖了竖大拇指。
一个星期后我回石林,把跟巴同学的会晤讲给冷思雨听,完了我总结说:“你听着,我们的爱情已达到国际水平,这个是有英国人竖大拇指为证的,如果将来我们分开了,只能说明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爱情。”
我根本不知道,我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誓言后,为了证明世界上有真爱,跟冷思雨的婚姻一直在离了又复,复了又离之间痛苦的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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