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装甲车喷吐火舌,上万名决一死战的中国士兵呐喊着,紧随他们的师长向敌人发起反冲锋。两军短兵相接,激战一整天,日军被击溃。天黑下来,中国军队留下一千多具不及掩埋的官兵尸体,踏着悲壮的夜色越过战场继续南进。此后两日,他们一连打垮日军多次阻击,终于赶在敌人主力合围前到达温佐,然后一个干净利落的急转弯甩掉追兵,踏上通往印度的道路疾驰而去。
孙立人终于以前所未有的勇气主宰了自己的命运。他不仅挽救了全师人,也挽救了自己。
半月后,新三十八师到达印度边境锡邦,沿途收容了数以千计的缅甸难民和印度败兵。不料印度守军竟然如临大敌,拒绝该师入境。英国边境官员提出中国军队必须解除武装,以难民身份才能进入印度。孙立人换上一身崭新的少将军服前往谈判。当他踏进锡邦镇驻军师部时,不禁喜出望外,原来这支部队就是新三十八师在仁安羌解围的英印第一师。大胡子英国师长惊奇地跳起来拥抱他,并连声大呼:“Sorry!Sorry!(抱歉)”
次日,新三十八师全体官兵经过擦洗车辆整理军容,精神饱满地开进印度。英印军仪仗队列队奏乐,鸣礼炮十响以表欢迎。
至此,参加缅甸作战的盟军队伍,包括中国远征军三个军,英印缅三个师和五个独立旅,均遭到程度不同的失败。只有新三十八军例外。该师未打一次败仗,紧要关头果断突围,安全撤离,得大于失。
师长孙立人指挥有方,受到亚洲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将军的高度赞扬,并于戴安澜之后,获得美国国会勋章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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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新三十八师命运截然相反的是中国军的骄子第二百师。
北撤一开始,第二百师就被赋予担当后卫的重任。师长戴安澜是坚定不移的回国派,全市官兵上下齐心,跟随师长回国。黄埔三期出身的戴安澜与美国留学的孙立人不同,戴氏不懂外语,对外国人不感兴趣。他是委员长嫡系,一直为委员长所倚重,因此他除了效忠委员长和带兵打仗外,别无他求。
同古战役后,委员长从重庆飞到腊戌布置曼德勒会战。老头子一下飞机就把戴安澜置于左右,留他共进晚餐,寸步不离。最使戴安澜受宠若惊的是,是夜校长竟留他同宿,抵足长谈。有幸领受此种恩宠的人在国民党将领中实属不多。
关于这一夜蒋介石对戴安澜谈些什么,或有何密示,有何许诺,或者仅仅以示奖赏,别人不得而知。但是委员长对戴氏的这种亲近举动足以给杜长官心头蒙上一片不安的阴影。杜聿明完全有理由把蒋对戴的亲近看作对自己的训斥,看作一种失宠的危险信号,我们则有理由相信他后来坚持要把队伍带向密支那的顽固态度中看到这种失宠心态的折射。
毋庸讳言,国民党军人是在内战和御侮(不是侵略!)的双重夹缝中成长起来的,他们虽然不具有西方军人的荣誉感和对外扩张的激情,却对官场倾轧和权力之道有着更加深刻的领悟和体验。中国的历史和现实没有教会他们如何富国强兵,却把他们变成一群大大小小的军阀和野心家。这就是为什么中国军队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原因所在。
腊戌归来,戴安澜对校长倍加感恩戴德,发誓要以肝胆相报。缅甸战局已败,他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国。担任后卫任务以来,该师一直被日军最精锐的第十八师团紧追不舍,饭田司令官在仰光宣称:“此战役须全歼中国远征军,首先要消灭第二百师。”
五月十日,远征军主力被迫遁入胡康河谷,第二百师被敌人分割开来,与军部失去联系。戴师长毅然决定另辟蹊径,转入缅甸中北部山区打游击,伺机进入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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