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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回乡偶记——让故乡在文字里永生
楼主: 般若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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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偶记——让故乡在文字里永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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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4 07:44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53:温暖的重庆
  
  不知是起飞的时间推迟了,还是空中飞行时间延长,2月5日那天,当CZ6403次航班飞抵重庆江北机场时,已近下午4点,比预定到达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一路上气流不断,有几回还颠簸得很厉害。我习以为常,不觉得恐惧,只是担心年过古稀的母亲受不了。
  不料母亲却强大得很,面无惧色,气定神闲,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全然看不出害怕的样子。
  但愿母亲能一直这么硬朗下去,给我们这些儿女更多陪伴孝敬的机会,也让我们的生命因为有母爱相伴左右而更加温馨完满。
  离开沈阳时,室外气温零下二十度左右。虽然一减再减,我和母亲还是一副东北人出门的最低标配装扮:毛衣毛衫,外加稍薄一点的棉衣外套。
  刚进机舱那会儿,我发现有些穿多了,里三层三外层的母亲也热得微微出汗。
  这就样,还没飞离沈阳哩,大东北和大西南的巨大气候差异就开始显现了。
  飞机着陆后,还没停稳,众人纷纷打开手机,或报告平安,或联系接机事宜。母亲问下一步怎么安排,我说直接回开县,外面有同学来接站。
  原本,我并没想麻烦任何人。
  倒也不是吹牛,只要开口,接站的人和车都不是问题,只是大过年的,个个都忙得很,自己在机场找个车就行了。
  实际上,回家的日期敲定之后,我就开始规划着行程:坐机场大巴到重庆市区,再到龙头寺客运站换乘去万州或开县的长途客车。
  后来,考虑到拎了个大箱子,又担心母亲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遂动了坐黑车直接回开县的念头。我甚至找我的好兄弟、高中同学谭超要来一个专跑重庆机场至开县的黑车主手机号,以备不时之需。
  这年头,私家车偷摸搞营运的不少,价钱不贵,速度还快,是很多人出行的不二选择。只是坐黑车风险很大,一旦出了交通事故,绝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麻烦得很,还是慎重选择为好。
  事实上,那个黑车主手机号压根儿就没有使用的机会。
  2月4日下午,谭超从开县打来电话,说他实在走不开,让同为高中同学的周清明开车到重庆接机。
  谭超摞下手机不久,清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叫我别着急,到时他在机场出口等着我们。
  接到这两个电话,心头顿时掠过一阵暖意。这就是我情同手足的同窗们,无需多言,总是在不经意间带给我温情和感动。
  要知道,从开县县城到江北机场并不近,三百多公里,至少三个半小时的车程,来回六七百公里,大半天时间就耗在高速公路上了。
  尽管心怀感激和愧疚,但我却无法拒绝同学们的好意。
  2月5日下午4时许,当我和母亲走出重庆江北机场的到达出口时,清明和我的另一位高中同学朱占清已在那里等候。
  清明是我们高中同学中结婚最早的家伙,女儿已上大三,儿子入伍两年,早早地就完成了生儿育女并抚养成人的大任,如今有车有房有买卖,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见了我,清明一如既往地叫我“班长”,声音如高中时那般亲切明亮。
  在东北当过兵的占清不改军人的爽朗作风,上来就问我是不是穿太多了,说外面热得很,一看你就是从东北回来的。
  我以为占清有些夸大其词,不料出了机场,走了不到100米,我就已经汗湿衣背。
  当天重庆室外气温在零上二十度左右,与沈阳刚好一正一负,温差达到四十多度,难怪我和母亲觉得热得有些受不了。
  还有火上浇油的囧事。我们四个到了停车场,占清和清明竟然忘了停车的位置,折腾了一小会儿,让我进一步体会了老家的温暖和热度。
  上了车,清明告诉我,当晚他家团年,刚好我和母亲碰到了,一并参加。
  在我们老家,尤其是万州和开县城一带,素来有轮流团年的习俗。每年小年一过,挨家挨户置办酒席,广邀亲朋,共贺新年,早早地就把合家团圆的气氛烘托出来。
  回开县城的路上,占清一直负责开车,我和两位老同学东扯西拉,母亲则安静地坐在车里听我们胡侃,偶尔插一句话。
  临近年关,高速公路上车流如织,车窗外绿意盎然,一派生机,全然没有东北冬季的枯黄与苍茫。
  我注意到,与两年前相比,高速公路两侧的广告牌仍以政治口号为主,只是换了新的内容。
  看着这些耳熟能详的内容,脑海里莫名地掠过两个成语: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4日07:41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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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5 07:31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54:汉丰湖畔的不眠之夜
  
  2月5日晚8时许,经过三百多公里的长途奔袭,我们终于抵达位于三峡库区最大人工湖汉丰湖畔的开县县城。
  车过万州之前,清明的夫人已数次来电确认我们的位置,而清明也在我们抵达前半个小时“虚报军情”,用手机给应邀参加团年晚宴的亲友和同窗打电话:我们很快就到了,赶紧到位。
  晚宴地点设在我们高中同学雷必现新开的一家中餐馆里。因为谐音的缘故,上学时,同学们都叫雷必现为“县长”,一直叫到现在。
  我们抵达“县长”的中餐馆时,清明的父母、夫人、女儿、姨妹、连襟等家人已经到位,我的高中同学肖俊安,廖家正、周安和年朱占清的夫人、儿子也已等候多时,雷必现忙里偷闲地跑出来迎接我们,并很细心地把我母亲搀扶进餐馆。
  一清点人数,清明发现就差谭超一家四口了。赶紧打电话,说是马上就到。不料谭超放的却是烟幕弹,又等了二十来分钟,最后四位客人才姗姗迟来。
  占清和谭超开玩笑:人家从沈阳、从重庆都赶回来了,你个老子就在县城,竟然现在才到,堵车也堵不到这个程度嘛,罚酒罚酒。
  我也顺势拿谭超开涮,说他好福气,找了个和歌星萨顶顶长得极像的漂亮老婆。这伙计脸皮倒是不薄,不仅一副心安理得的欠揍样,还自吹自擂开了,说自个儿长得像影视明星佟大为。
  清明夫妇安排的晚宴很丰盛,几乎每样都对我的胃口,吃啥都觉都充满故乡的味道。
  既然是团年,酒总是要喝的,何况还兼有高中同学聚会的内容。几乎没让主人怎么动员,酒桌上的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掀起喝酒高潮的既不是清明夫妇,也并非我们这些高中同学,而是另有两位高人。
  首先打圈挑战的,是占清夫人。这位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手端一杯白酒,挨个和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儿碰杯,还拿小话溜着缝儿,让你不干杯都不好意思。
  听谭超讲,我们这位嫂夫人确实有些酒量,曾经采取先保持沉默、后突然发难的方式,把谭超他们一帮男士喝得哇哇直吐,找不到北。
  第二位酒坛高手来自水利部门,是清明的发小,席间和清明的弟弟红军从另一个饭局赶来。
  据说这位老兄在那边至少喝了半斤白酒,看样子也进入了状态,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大展雄风。只见他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拎着一瓶新开的白酒,挨个敬酒,边倒边喝,举杯就干,男女通吃,一圈下来,一满瓶白酒竟然见了底!
  我的乖乖!以前都说东北人民酒量大,现在看来也川渝人民也不差,不敢说个个“津巴布韦”,能整几杯的人确实大有人在。
  我们打酒官司和说笑期间,母亲过来敬酒,笑眯眯地道着新春祝福。
  一顿饭吃下来,已是深夜十点多了。母亲被谭超夫人送回了宾馆,我们一帮同学另辟战场,到KTV唱歌喝酒,顺带摆摆龙门阵,吹吹牛皮。
  这还不算完,从KTV出来,我们又去吃了夜宵。
  等我回到宾馆,已是2月6日凌晨三点多了。
  我迷迷糊糊地入睡,六点多钟就被早起的母亲敲门叫醒了。
  如此这般,归乡的第一夜,我基本无眠。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5日07:30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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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6 11:58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55:我只想尽快回到老家
  
  近乡心怯,更心切,总想尽快回到老家,回到残留着童年气息和成长印迹的地方。
  2月6日清晨,与前来探访的友人匆匆告别后,和母亲到宾馆附近的万县面馆品尝了极具风味的川渝小面,随即张罗启程赶往岳溪镇,从那里转车回到山上的老家。
  谭超早就说好要开车送我和母亲。九点多种准备出发时,才发现行李还在周清明的车上。昨晚忙着喝酒闲扯,谁也没想到把行李从车上卸下来。
  一打电话,这兄弟伙还在睡回笼觉。更不巧的是,清明的车已被他弟弟红军开到离县城十多公里外的竹溪参加婚礼。
  别无它法,只能麻烦谭超开车拉着我们母子先去竹溪,之后再奔岳溪。
  临近过年,县城及周边的马路上车辆急增,进出汉丰镇的几条公路都异常拥挤,我们去竹溪的途中也屡遇塞车。看来堵车并非大都市的痼疾,俨然成为一个全国性的问题了。
  去竹溪的路上,二哥和二姐先后打来电话询问我们的行程。二哥说二嫂带侄儿超超到岳溪场接我们去了,他在家里准备午饭;二姐也称她会到街上等候,让我到时打电话联系。
  还没到家,来自亲人的牵挂和家的温暖已扑面而来。
  到竹溪取完行李,已是上午十点半。谭超盛情相邀,要我和母亲在县城吃完午饭再走,我坚持直奔岳溪,直奔我的山乡老家。
  到处都在堵车。在刘伯承元帅的故乡赵家镇下高速公路时,竟然在出口堵了半个多小时。
  回岳溪途中,二哥二嫂分别打来电话,二哥追问是否回家吃饭,二嫂则称她和超超已办完事情,正在我初中同学刘玉珍家附近等候。
  快到岳溪镇时,玉珍姐打来电话,说她在老家参加婚礼,马上就往街上赶,让我和母亲别着急上山回家,到她家休息一晚上再说。
  随后,正在万州办事的初中同学陶平姐也打来电话询问行程,叮嘱我改天赶场时到她家玩,还说她家的新房子已经投入使用,不用为住的地方发愁。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上又开始闪烁定居万州的初中同学梁昕的号码,我们约定次日相聚岳溪场,把酒言欢,谈今叙旧。
  等我们抵达岳溪镇入口,时钟已指向十二点一刻。远远望去,岳溪场上人来人往,拥挤不堪,到处都是采购年货的人群和讨价还价的声音。
  谭超提出直接开车把我和母亲送回山上,我以正在修路婉拒。
  实际上,正在修路只是个借口,现在那条山间公路比去年谭超他们去送我继父最后一程时好了许多,已由之前的垮塌和洼洼变成如今的完整和平坦,我是不想让我的好兄弟太累了,也不忍过多占用他的宝贵时间。
  我留谭超在岳溪镇上吃完午饭再开车回县城,他说不饿,执意要走。我没再挽留,因为我知道年前正是谭超生意忙碌的时候,他能抽出时间送我们,已经作出了很大牺牲。
  刚挥别谭超,二嫂已闻讯从另一条街上赶过来,说是跑我们山上的长安车正好还缺两个人,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安顿好行李,打开车门,才发现车里已无空余的地方,满满一车人,别说座位,几乎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司机很有经验,让母亲和另一位大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我和二嫂被强行塞进已经满员的座位上,绝对是人挨人,没有半点空隙。
  不仅如此,司机还让我侄儿坐在他旁边,用尽了那辆小型中巴的每一点空间。
  这就样,将近二十人坐在不大的长安车里,朝着山上的村庄急驶而去。
  车厢里,乡亲们说说笑笑,母亲也和熟悉的乡邻拉着家常。
  我静静地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熟悉景致,心里默念着那些熟悉的地名:黄桷树,农科队,双河口,安家山……
  至于长安车是否超载,行车是否安全,都不是我能控制的问题。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期望老家的公路改造和硬化进度再快一些,交通管理再严格正规一些,让我的父老乡亲的出行更安全一些。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6日07:20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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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7 07:31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56:久违的耕种劳作
  
  骨子里,我仍是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农民,总是忘不了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忘不了那片土地上延续了数千年的农耕文明。
  可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农民。想来也是,一个连犁田、挑粪等基本农活都没掌握的家伙,实在是给我的故乡和父老乡亲丢脸。
  学生时代,从踏进小学大门到高中毕业,我也偶尔也干干农活,但都是些皮毛。父母和兄长姐妹也不指望我真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希望我好好读书,努力把锄把甩掉,跳出农门去过另一种生活。
  当然也有我天资愚钝、动手能力差的缘故,干什么农活都别别扭扭,动作不流畅,效率也很差,还经常出差错,闹过不少笑话。
  记忆中最狼狈的事情,莫过于挑东西不会换肩,需要在山间小道上歇脚时,必须把扁担两头的东西放下来,曾经数次打翻了粪桶,弄脏了衣物。
  于是乡亲们都说,你娃儿不是干农活的料,还是好好读书吧。
  其实我知道,当年乡亲们还有一句潜台词没好意思说出口:照你这个干法,只能饿肚皮。
  结果农活没学好,读书也没读出什么名堂,只能“曲线救国”到外面打拼,总算是没在农村活活饿死。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尽管干农活不在行,但我并不反感耕种劳作,而是始终怀着一种朴素的热爱,经常回味那些在田地里忙碌的点点滴滴,也渴望回归故里,渴望与故乡的土地进行零距离接触。
  在外打拼这些年,每每回家探亲,我都会尽可能地挤出时间,扛起农具到田间地头,和家人一起体味劳动的快乐,也借此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本,不要忘了自己的根在农村,不要忘了自己永远都是农民的儿子。
  2月6日下午,回到家匆匆吃完有些过点的午饭,我紧随二哥出了门,一起去地里栽洋芋。
  我们老家把土豆叫洋芋,需要在立春前后播种。
  这项农活并不复杂,大致分为翻地、挖坑、浇粪、施肥、播种、盖土、起垅等几个步骤。
  应该说,我对栽洋芋并不陌生,曾经多次参与其中。
  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项看似简单的活计,对我而言却变得复杂起来,我甚至忘了一些关键的程序,屡屡不得要领。
  刚到地里,我的任务是在二哥先期劳动的基础上,用锄头当工具,把那些已投入洋芋种块的小坑填上。
  当我拿起锄头那一刻,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油然而生,我甚至忘了是该平填还是该起垅,只能很不好意思地向二哥求教。
  有一次,我竟然把没有投放洋芋种块的小坑也填上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
  长时间远离土地,我这个农民子弟越来越不合格了。
  埋头哈腰干了不大一会儿,我感到腰酸手软,力不从心,汗水也在不知不觉间流过脸庞,湿透衣背。
  那两天,正赶上重庆地区气温飙升,我身着棉衣毛裤和羊绒衫,本来就觉得微热,再到地里一干活,顿觉奇热无比,像是进了伏天。
  赶紧脱掉明显多余的衣物,继续埋头干活,真切感受农民“汗滴和下土”的千辛万苦和粮食“粒粒皆辛苦”的来之不易。
  我和二哥正忙碌哩,二姐一家三口赶过来帮忙,不一会儿二嫂也跑来加入战斗。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二哥原本计划要干到天黑的农活,不到两个小时全部搞定。
  栽完洋芋回到家,二哥、姐夫和我没有休息,趁天还没黑,抓紧更换已经破损的自来水管。
  挖坑把把水管埋进土里时,尽管我一再小心,还是一锄头挖断了别的人家之前埋好的管线,只能麻烦二哥赶紧给人家修好接上,算是有惊无险,没酿成大错。
  想来是劳动所致,吃晚饭时,饥肠辘辘的我胃口大开,吃什么都觉得香,连夸二哥的厨艺真好。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7日07:28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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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发表于 2013-2-28 07:26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57:和亲人在一起
  
  说起来惭愧得很,此次为期10天老家之行,满打满算,我在家里只住了3天6宿,其余时间都在忙着串门和应酬。
  我是个恋家的俗人,喜欢和亲人在一起,那种互相关爱、和谐融洽的家庭氛围总是让我留恋和着迷。
  尤其是回到老家,回到常年分离的亲人身边,对家的依恋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强烈,这委实出乎我的意料。
  以前我一直以为,对于孩子来说,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而对于在三十年里先后失去生父和继父的我来说,则是母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特别是去年把母亲接到沈阳一起生活后,我曾以为从此可以减轻对故乡的思念,谁知却事与愿违,对老家、对亲人的牵挂依旧那么执著。
  不仅是我,包括到东北生活不过一年的母亲,但凡说起老家,说起老家的亲人,说起老家的人和事,她总是那么兴致勃勃,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于是我深切地读懂了那句老话:树高千尺忘不了根。
  是啊,即便我们走得再远,飞得再高,却走不出故乡固有的版图,也飞不出亲人牵挂的视线,而回到老家,回到亲人身边,则成为远方游子永恒的期盼。
  昨晚单位组织观看央视2012年感动中国颁奖晚会实况录像,心灵一次次被强力震撼,泪水一次次打湿眼眶。当我看到台湾老兵高秉涵执着归乡并竭尽自己的全力把同乡的骨灰送回大陆老家的事迹时,我真正懂得了故乡、老家、乡愁、落叶归根这些词汇的深刻涵义。
  因为真正懂得了这些,这次老家之行,我尽可能地压缩其它行程,减少呼朋唤友和推杯换盏的应酬;除非无法避免,尽可能回家吃饭;除非离家太远,每晚都回家睡觉。
  2月8日晚,在二姐家吃完饭,我婉拒姐夫和二姐的挽留,与二哥二嫂和侄儿超超一起赶夜路回到家里安然入睡。
  这方面,我曾留下过无法弥补的遗憾,至今想起来仍深感后悔和伤痛。
  去年春节前回家,本为陪伴病重的老爸,但最终我却低估了他病情恶化的速度,按照自己的安排四处走亲访友,甚至当老爸病重住院后还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最终失去了与他说说心里话的机会。
  去年正月初五下午,当我从县城赶回镇里医院时,24小时挂着氧气的老爸躺在病床上,喘如风箱,面色青紫,已基本失去语言能力,双眼热切而又无力地看着我,满眼慈爱和不舍。
  此后,我曾尝试和老爸交流,他艰难地动着双唇,却无力发出清晰的语句。
  我到医院陪伴的第三天,也就是去年正月初七早上,老爸安静地走了,留下我在那里懊悔和自责:为什么不抽出更多时间来陪他?那些聚会真就那么重要吗?
  痛定思痛,回头再看,不能说那些聚会不重要,但和陪伴至亲至爱的家人相比,确应有个孰轻孰重的问题。
  毕竟,血脉无法替代,亲情不可或缺,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什么比与亲人在一起更放松更安宁更温馨的事情。
  实际上,在老家的亲人已经不多了,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大舅、堂哥、堂姐、二哥、二姐等几家。
  堂哥和二姐就在我家附近,十来分钟的路程,几乎抬脚就到;大舅和堂姐却离得较远,走山路需要两个多小时。
  2月8日那天,我和母亲准备去大舅和堂姐家串门,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头两天还很暖和的天气突然变脸,不仅大幅降温,还下起了雨雪,让原本就难走的山路更加湿滑。
  考虑到母亲年纪大了,这样的天气不宜远行,二姐或二哥二嫂分别给大舅和堂姐打了电话,请独居的大舅来我家过年,让堂姐抽空来一趟。
  如此这般,我和母亲就省去了来回奔波之苦,安心地呆在家里,静静地和亲人们尽享团聚的快乐。
  
  天高云淡2013年2月28日07:22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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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发表于 2013-2-28 20:34 |只看该作者
让故乡在土地上永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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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发表于 2013-2-28 21:25 |只看该作者
万壑松风 发表于 2013-2-28 20:34
让故乡在土地上永生吧。

大实话{: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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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发表于 2013-3-1 07:35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58:在山村老家,我没有什么不习惯
  
  三年三次回老家探亲,其中两次在老家过年,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说通体舒坦有些夸张了,我只是习惯故乡的气温、风俗和生活习惯罢了。
  之所以提到这个话题,是因为我不止一次听那些常年在外生活的乡村游子讲:老家虽好,但也有诸多不便,一时半会儿还真适应不了。
  我懂他们的意思。那些不便,主要是相对城里的便利而言的。
  放眼整个中国,城乡差距正在逐步缩小,可在一些偏远山村,基础设施还很落后,就生活质量而言,和城市比起来,绝对泾渭分明,天上人间。
  比如我的山乡老家,虽然早就通了电,前些年也有了手机信号,坑坑洼洼的乡村公路也正在改造之中,但与城里仍然不可相提并论。
  这里没有路灯,晚上到处漆黑一片;这里没有随处可见的超市或杂货店,买东西要么去十多里外的集市,要么去那些为数不多的小商店;这里绝大多数人家都没有带马桶的独立室内卫生间,解决个人内急问题必须在极其简陋的条件下完成;这里没有任何娱乐场所…
  类似的“不便”,还可以列举很多;巨大的城乡差距,就这么明显地横亘在那里,无法回避,更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决。
  面对依然落后的乡村,感到“不便”的其实不止久居城里、已有城市户籍的“农二代”或“农三代”,也包括不少仍是农民身份但长年在外打拼、已经习惯城里生活方式的父老乡亲。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不少来自农村的兄弟姐妹宁愿在城里租住狭小的房子,甚至宁愿几对夫妻合租一套房子,也不愿回到老家那宽敞明亮的小楼房里。
  在我的老家,绝大多数成年人都外出打工了,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选择在镇里、县城或像万州那样的中心城市买房,一心想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老家那些靠血汗钱修起来的二层或三层小楼,一栋接一栋地空闲,不少院落杂草从生,有些房子出现垮塌现象,人去楼空、村庄消失的大趋势似已无法阻挡。
  来势凶猛的城镇化浪潮,正在吞噬我们的山乡老家;而生活习惯这个看不见的“神秘之手”,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把越来越多的农民推进城里,推进便利的城市生活之中。
  这是不可逆转的时代潮流,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经阶段,更是中国农民延续了几千年的伟大梦想。对此,除了顺应和欢呼,我们还能怎样?
  谁也无法阻挡历史前进的车轮。欢欣鼓舞也好,被动适应也罢,最终都将融入历史长河之中,淹没于喧嚣,幻化于无形。
  当然,这也并不影响像我这样的“怀旧派”对故乡的思念和不舍,更不影响人们对乡村生活的向往。事实上,像我们这样一个农业大国,无论城镇化达到多高水平,乡村永远都不会彻底消失,只是数量越来越少而已。
  越扯越远了,还是回到主题,回到我对山村生活的眷恋上吧。
  这次在老家,吃住都在家里的那些日子,我的生活轨迹大致是这样的:七点准时起床,早饭后探亲访友,抽空陪侄儿超超玩玩跳棋象棋、打打羽毛球,晚饭后和家人一起或看电视或摆龙门阵或打打麻将,十点之前上床就寝。
  我是个讲究生活规律的人,回到老家亦是如此。
  当然也有改变。比如起床的时间推迟了两个小时,取消了晨跑、写东西和午睡的习惯。
  取消晨跑是因为老家的公路上没有路灯,天又亮得迟,清晨五六点钟漆黑一遍,根本无法晨练;取消写作是因为忘了带笔记本电脑;而取消午睡则因在家的时间太短,必须珍惜和家人在一一起的分分秒秒。
  对于洗漱、洗澡、如厕等诸多“不便”,于我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人生的前二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何况现在的条件比那时好了许多,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满足甚至挑三拣四呢?
  更何况,这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更是今后回来次数越来越少的家,除了倍加珍惜,还是倍加珍惜。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日07:25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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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发表于 2013-3-5 07:42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59:二哥的面条和家乡的美味
  
  生活中总有很多巧合。
  比如今天早上,我按计划要写老家的美食,写二哥做的热汤面条,凑巧母亲做的早餐就是面条,碗里下面还卧了一个我爱吃的煎鸡蛋,吃得我津津有味,回味无穷。
  不过说句实话,论起厨艺,母亲还真不如她的二儿子。
  同样是煮热汤面,母亲的面条我能吃出爱的味道,而从二哥的面条里,则让我吃出家乡的味道,久久不能忘怀。
  对此有着强烈认同感的,还有我的儿子。
  去年和前年回老家期间,小屁孩儿最热衷的家乡美食,就是他二叔做的热汤面,每次都是一大海碗,绝对是百吃不厌,至今还念念不忘,经常提起。
  二哥煮面条其实也没什么诀窍,用的是农村常见的大铁锅,烧的是从山林里砍回来晾干的杂柴,水是山泉水,菜是农家菜,微白的面条,翠绿的蔬菜,再加上自制的调味品,绝对称得上乡村美食。
  这次回老家那几天,除了正月初一早上必吃的汤圆,其它清晨,二哥问我吃什么时,我的回答都如出一辙:面条。
  真是吃不够啊。每天早餐时,二哥都给我盛上满满一海碗,我就着二嫂做的霉豆腐,越吃越觉得好吃,不一会儿功夫就吃个精光,之后自个儿再到锅里盛上小半碗,吃得满面红光,那个舒坦劲儿,甭提有多爽了。
  家乡的霉豆腐工艺复杂。除了做豆腐那套程序,还要在竹筐里放进干净的稻草,把切成小块的豆腐放进去,之后密封发酵,等生出长长的霉菌之后,加入盐巴、辣椒面等调味品,置于密封的瓦罐里,贮存一段时间后就可以食用了。
  这种传统工艺做出来的霉豆腐,最大程度地保持了豆制品的原味,比一些工厂生产的腐乳不知好吃了多少倍。
  每每此时,母亲总是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因为她最清楚,在沈阳的家里,每每早餐吃面条时,我就是一小碗,多一根也不吃。而那小碗与海碗的容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至少相差四倍。
  也就是说,在老家,我的饭量大增,甚至到了惊人的地步。
  这一切,不是因为我贪吃,而是源于远方游子对故乡美味的深切眷恋。
  在外飘泊近二十年,每每想家的时候,家乡的美食总会浮现在脑海里。那些从小吃惯了山野食品,那些深入骨髓的味觉记忆,总是顽强地藏匿于身体的某一个角落,稍不留神就会蹦出来,牵扯出难以遏制的思乡情愫。
  与城里大饭店的高档菜肴相比,家乡的食品也许上不了台面,外乡人也许根本难以下咽。但那些充满乡土气息的食品却是远方游子舌尖和心头不死的记忆,地位绝对不可替代。
  于我而言,家乡的一切食品都是美味。
  除了腊肉腊肠和霉豆腐,我最中意的,还是老家的那些绿色纯天然的时令菜蔬。
  每年春节前后,是我们老家蔬菜青黄不接的时候,自家地里种的蔬菜品种非常有限。即便如此,地里还是有白菜、莴麻菜、香菜、香葱、蒜苗、豌豆苗等新鲜蔬菜,随需随摘,方便得很。
  我的老家在海拔800米以上的大山上,远离工业污染,空气清新,水源洁净,加之使用农家肥且不喷施农药,种出来的蔬菜虽没有城里早市超市那般水灵好看,但却保持了蔬菜原有的味道,吃起来真是鲜美无比。
  家乡的时令蔬菜里,我最喜欢的,当数名不见经传的豌豆苗。
  实际上,豌豆苗不是专门的叶菜,而是生产豌豆的附加产品,每年开春前后掐尖断苗,既是一种坐苗措施,也顺带给人们提供了一种绝佳的绿色菜肴。
  豌豆苗有一股特别的清香,适合做面条的配菜,亦可烧汤,更是吃火锅的上等涮品,可以说是广受欢迎。
  这些年,偶尔也会在异乡的川菜馆里吃到大棚种出来的豌豆苗,茎粗叶肥,根本看不出作为豌豆苗应有的形状,更吃不出自家地里种出来的味道。
  只有回到老家,回到那适宜的气候和环境里,才能吃到像豌豆苗一样正宗绿色的食品,才能吃出故乡和童年的味道。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日09:03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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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5 07:42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60:变了样的山乡公路
  
  以前回老家,最头痛的事情,莫过于那破破烂烂、坑坑洼洼的山乡公路。
  严格地讲,那不叫公路,除了凸凹不平,还左垮右塌,好多路段都只能让一辆车勉强通过。
  那时,车辆交汇绝对是个大难题,要么远远地就开始避让对面开过的车辆,要么一个劲儿地往后倒车,于路面相对宽阔处交错通行。
  因为是山区,S形或者更复杂的路段随时可见,弯道和急转弯一个接一个,让司机们防不能防。
  有一次,一个小伙驾驶摩托车赶路,转弯时速度太快,直接飞向二三百米高的悬崖,幸好被一些灌从阻挡在半山腰,捡回一条小命。
  由于弯道和悬崖太多,平原地区的朋友到了我们老家,坐车时大多不敢睁眼往车窗外看。对他们而言,蜀道难,真就比上青天还难还险。
  这样的公路,开车的胆战心惊,坐车的心里直打鼓,不知何时会出现意外。
  前些年回老家,每每到了镇里,就要琢磨如何征服那十多公里的简易公路。
  其实也没有太多选择,唯有三选一:要么坐严重超载的小中巴,要么坐相对快捷但危险系数极高的摩托,要么按就近原则选择更为艰难的山间小路步行两三个小时回家。
  已经很少有人选择步行了。除了费体力、时间长这些因素,更为客观的是原先的山间小路长满了荆棘杂草,行走起来相当困难。
  我最后一次从镇里走山路回老家,应该是2006年的春节前。
  当时正赶上家里的黑白电视坏了,我和老婆从镇里买了一台TCL彩电,怕坐车颠坏了,干脆用背篓背着走小路往山上爬,累得我们两个气喘吁吁,汗水把衣服湿了一遍又一遍。
  从那以后,每次我们都是坐车往返于镇里和老家之间,每次都要被挤成杮饼,每次都要被颠得骨头散架。
  对于这条烂得不能再烂的公路,乡亲们也盼望着早日整修。不料这一盼却盼了好多年,直到去年才美梦成真。
  这次不再是小修小补,而是大规模地砌坎挖沟,把所有路段都拓展成标准的双车道,并且最终实现硬化目标,彻底改善老家的交通条件。
  经过去年大半年的艰难施工,到春节前,大部分路段已经完成砌坎、挖沟、铺平、压实等工作,只差硬化最后一个关键步骤了。
  虽然还没最后完工,老家那条公路已经今非昔比,到镇里的行车时间至少缩短了一半,颠簸亦成为历史,安全系数也提高了许多。
  得益于此,不少在外发展的年轻人干脆开车回家过年,原本冷冷清清的山乡公路车来车往,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当然,在我的山村老家,大多数人家是没有车的,出行只能选择依然拥挤不堪的小中巴和极不安全的摩托,并且不能做到随到随坐,经常一等就是个把钟头,坐车难和安全系数差的问题仍没得到根本解决。
  这次回家,我就过漫长的等车体验。后来,我们一行人干脆沿着公路往山下走,碰到什么车坐什么车。
  据说等公路硬化完成后,将会开通从岳溪镇到万州固定班车,专跑山上和镇里的客车也会逐步规范正规起来。
  这自然是个利好消息。但我更期盼的,是所有乡村交通都实现“公交化”,让父老乡亲们出行更便捷、更安全一些。
  但愿这不只是梦想,更愿便捷安全的交通梦想照进我故乡的现实生活。
  
  天高云淡2013年3月3日07:35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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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5 07:42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61:幸会救命恩人
  
  2月3日7时许,也就是我启程回乡探亲的前两天早上,一位朋友在我的QQ空间里留言:“今年春节回来吗?我在等你。”
  这位朋友叫李富兵,是我的发小兼小学和初中同窗,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或许早在30年前就葬身塘底了。
  忘了具体时间,大概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下午放学后,在原四川省开县岳溪区胡家乡子弟村小学下面不远的一个堰塘里,一群男孩脱得溜光,大呼小叫地游泳嬉水,好不快乐。
  我和富兵也在其中。所不同的是,富兵当时已是个游泳高手,除了常见的狗刨和仰泳,他还会踩水,即使在深水区,也能很轻松地把上半身露出来,让不知堰塘底细的人以为那里的水很浅,不会有任何风险。
  我就上了这样的当。那时我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什么泳姿也没学会,只能一个人在堰塘边上的浅水区玩耍,就算同伴们一再唆使,我也不敢越雷池半步,生怕滑进深水区遭遇什么不测。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最终,我没有抵挡住诱惑,在富兵踩水技巧的诈骗下,犹犹豫豫地迈出了走向深水区的第一步。
  我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双脚,试探着往前走去,忽然踩到了烂泥,觉得脚下一软,整个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原本还在胸口的水顿时没过我的头顶,终身难忘的灭顶之灾就此来临。
  那一刻,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本能地用双手捂住口鼻防止呛水,任由身体叽里咕噜地往塘底滚去。
  那是一口锅底状的堰塘,满是淤泥,难以站立,越往下水越深。往下滚落的过程中,我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双手也终究没能抵挡住越来越大的水压,肚子里浇进了好几口水,大脑也随之变得混乱起来。
  正当我以为小命就此休矣,忽然觉得有人一把抓了我的头发,并使劲把我往上拽。
  很快,我被拽边塘边,终于逃离了死神的威胁。
  惊魂暂定之后,我才发现是富兵救了我的小命。
  至今想起来,仍然觉得后怕。当年,大我一岁的富兵也不过十岁左右,小小年纪竟然临危不乱,还冒着被我抓住手脚一并带到塘底的危险来救我,确实非常不易。
  从那以后,我和富兵走得越来越近,经常到对方家串门,还把这份友谊带入初中,并一直持续到现在。
  上初二时,富兵从胡家中心小学初中部转到岳溪新兴中学。但他并没有完成学业,而是早早地外出打工,开始接触社会,并开始了一段恋情。
  我上高一时,十八岁的富兵和他深爱的女人结了婚,第二年便有了儿子,若干年后又有了一个女儿。其结婚生子的时间,比我们这些同龄人至少早了八九年。
  自从富兵转学之后,我们两个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1997年底,我和另一位发小牟能回家探亲期间,双双带着女友一起到富兵家串门。
  彼时,富兵的儿子已经五岁,虎头虎脑的,非常可爱;他的老婆年轻漂亮,待人非常热情,还做得一手好菜。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发小就着童年的记忆,一口气喝掉四瓶白酒和若干啤酒,之后三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吹牛。
  终归是喝高了,牟能半夜起来方便,迷迷糊糊就地解决,把富兵老爸堆放在床头的土豆浇湿了一遍,直到霉烂之后才发现。
  从那以后,我和富兵没了相见的机会,一别就是十四五年。
  好在我们两个一直没了联系,偶尔通个电话,不时在QQ里聊聊天。正是通过这些方式,我知道富兵在浙江台州那边发展得很好,甚感快慰。
  2月6日午后,在岳溪镇开往山上的小客车上,二嫂告诉我,富兵一家四口早到家了,还从浙江开回来一台车,就停在我们家下面的车坝上,叫你回来后到他家去玩。
  当天下午,我和二哥在正在地里栽洋芋哩,忽然看到一辆轿车从我们家的方向开来,二哥说是富兵的车。到跟前一看,果然是他。
  在公路边,在地坎下,两个阔别多年的儿时伙伴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相互端详和感慨着,久久没有松开。
  
  天高云淡2013年3月4日07:13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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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5 07:43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62:岳溪场上再相聚
  
  偶尔回老家一趟,最头痛的一件事儿,莫过于走亲访友时带什么礼物。
  这方面,远在安徽合肥的大哥似乎很有经验。每次回到老家,他都会到十多里外的岳溪场上采购一大堆烟酒糖之类的物品,分装成若干份,逐一拎着到亲友家串门。
  大哥的这一做法,曾经深深地影响了我,之前每每回家,我也会学着他的样子。这样做,虽然采购时麻烦得很,但事后却很方便,至少心里不慌,更不会发愁。
  回到家里第三天,也就是2月7日,按照事先的安排,我和母亲到岳溪镇赶场,任务之一就是采购串门用的礼品。
  几乎没怎么动员,侄儿超超也跟在我们身后,为他梦想中的象棋而去。
  其实,这次岳溪之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和我情同手足的初中同窗相聚。
  考虑到我的假期十分有限,日程安排比较紧张,早在头一天,我就和定居万州的梁昕商量,把原定初一或初二的聚会改在年前,一算时间,也就2月7日这天最合适。
  2月6日晚,玉珍姐从岳溪场上打来电话,让我把初中同窗、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李富兵叫上,说大伙儿多年没见他了,借此机会大家聚一聚。
  给富兵打电话说明情况,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说如果不下雨,他就开车下山。
  不料老天不给力。2月7日早上,稀稀拉拉地下起小雨,路况不熟的富兵担心路面太滑不安全,放弃了开车的打算,决定和我们一起搭乘小客车下山。
  富兵还和我开玩笑:你是国家的栋梁,要是坐我的车出了什么差池,我的罪过可大了。
  没想到搭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在公路上走了半个小时,又在那个杂货店等了二十多分钟,我们才坐上已经人满为患的长安小中巴。
  和头天上山相比,这次车里坐的人更多,狭窄的后备箱竟然也哈腰站着两个年轻人。
  我被挤坐在后排的座位上,一点活动的空间也没有。
  车辆行进过程中,每每遇到坑洼路面,我就会和站在背后的年轻人亲密接触,他的下巴屡屡撞到我的头顶骨,引来阵阵善意的惊呼和笑声。
  途中,玉珍姐和陶平姐先后打来电话,询问我们到了什么位置。
  赶到岳溪镇,已是上午十点多了。下了车,发现玉珍姐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见到我母亲,玉珍姐很高兴,拉着老人家的手端详着,笑称老太太长好了,变年轻了,更精神了。
  在沈阳,母亲一直念叨着当初玉珍、陶平她们对她和我老爸无微不至的关照,总说她们付出了许多,分别一年后再见到玉珍,自然亲热得很,不停地问这问那。
  简单寒暄之后,趁着梁昕他们没到,我准备到街上采购串门用的物品。可走了不到二百米,我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用水泄不通来形容也不为过。见此情形,富兵也建议我别买东西了,说反正都是花钱,直接给毛爷爷可能更受欢迎。
  回身往玉珍家走去。刚上楼不久,梁昕一家三口从万州赶了过来,随后是李德清夫妻,我们一帮同学及家人谈古论今,说说笑笑,气氛轻松而热闹。
  张罗吃午饭时,发现镇上大小饭店的生意都异常火爆,连续找了两家,都是客满。
  转了一大圈,又转到去年正月十五我和母亲启程回沈阳时就餐的那家饭店。
  我对这个饭店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它地处猪市河坝旧址边上,也不是因为它跟前有一个号称岳溪镇最大的广场,而是因为这家饭店的女老板来自哈尔滨,说一口带有浓重川音的普通话。
  习惯了老家姑娘远嫁他乡,猛然见到从东北大都市嫁到家乡小镇的女子,难免生出诸多感慨,不得不感念改革开放给这个社会带来的巨变。
  午餐是玉珍姐张罗的,但最后买单的却是德清夫妇。这两口子,一个沉默少语,一个快人快语,真是绝佳搭配。
  陶平姐家里有事,没能赶来与同学们相聚。可她一直惦记着晚上安排大伙儿再聚,并且再三打来电话和我们软磨硬泡,声称谁也不能走,谁走跟谁急。
  考虑到二姐已在家里准备晚餐,其他家人也在等我回去,我婉拒了陶平姐的盛情挽留。
  不料陶平姐还不甘心,派她的老公魏东开车前来阻止我们上山,还说晚饭后一定让人开车送我们回去。
  直到我们承诺大年初二再下来相聚,魏东姐夫才终于放行。
  
  天高云淡2013年3月5日07:35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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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5 20:44 |只看该作者
留下珍贵的记忆,丰富人生的道路。{: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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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6 12:08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63:越过那道山梁
  
  作为来自大山的孩子,对于山岩峭壁,我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到过的名山大川中,最喜欢也最让我震撼的,莫过于西岳华山。那突兀的山体,那陡峭的绝壁,那崎岖的山路,让我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故乡那连绵不绝的群山,还有那散落在山间的一个个农家院落。
  我的故乡是山的世界,可以说睁眼见山,到处都是山的影子。不用老师讲解,打懂事起,我们这些山里孩子就明白了山外有山的朴素道理。
  与山相生相伴的,自然就是山区随处可见的岩壁悬崖了,还有那一个个以山岩命名的地方。
  在我的重庆开县老家,在岳溪镇子弟村、胡家村一带,带“岩”字的地名真是不少:硝洞岩、心脏岩,垮岩、唐家岩、赵家岩、岩上……
  这些地方,或多或少地记录着我的童年,记录着众多山里孩子的成长轨迹,更记录着山里人艰难却乐观的人生故事。
  硝洞岩是当年我们兄妹五个去外公家的必经之地。在那条像飘带一样悬浮在峭壁半腰的山路上,留下了我们童年的欢笑,也留下了山里孩子不惧艰险、敢于攀越的身影。
  而我在子弟村小上学的六年光阴里,湿滑的心脏岩来来回回地经过,也曾险些跌落悬崖,但远没有母亲当年怀着我大哥在此滑落山崖却毫发未损那么惊险。
  垮岩于我没有太多故事,可对于我老婆和内弟来说,却是充满传奇。当年,内弟还是个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孩童时,从几十米高的峭壁跌落,筋皮骨肉居然完好无损;老婆小时候在悬崖上砍柴,一不小心从高处摔下,竟然也只是短暂的晕厥,之后啥事没有。
  当然也不只是幸运,还有让人心痛的人间悲剧。1998年的春天,岩上村民小组组长贺德清带领乡亲们自力更生挖掘公路时从垮岩的悬崖上跌落,最终不治身亡。
  继父的家就在岩上那个叫桐子坪的地方。这里也是母亲和她五个孩子的第二个家,我在这里生活了13个年头,熟悉这里的一山一水,牵挂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岩上这个地方真是名副其实,抬头见山,低头是崖,四周全被山或崖包裹着,只要走出家门,便能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举步维艰。
  正是深切体会到出行之艰难,15年前,岩上的父老乡亲们才有了自主修筑公路的壮举,硬是在峭壁上凿出了一条山间公路,开创了全镇甚至全县首通乡村组级公路的先河。
  严格地讲,我不是地地道道的岩上人。因为我的户籍从不曾落到这里,那份曾经属于我的田地,也在一梁之隔的赵家岩。
  是的,赵家岩才是我真正老家。我出生在那里,并在那里长到八岁。作为祖坟和老屋的所在地,赵家岩也是我今生放不下的牵挂。
  从岩上到赵家岩其实很近,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
  在岩上的家里远望赵家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排历经百年风雨的苍翠古柏。
  这里也叫柏树梁,是我们李氏先祖留下的一笔宝贵遗产,也是一道远近闻名的风景,更是我们这些李氏后人忘不掉的家族印记。
  上初中时,我曾把这一排古柏与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联系起来,自创一篇神乎其神的神话,以此寄托我对老家的那份深爱。
  从岩上到赵家岩,历来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蜿蜒崎岖,一条相对平坦。
  因堰沟而平坦的那条小路,如今已是面目全非,公路不像公路,小路不像小路,杂草从生,凌乱不堪,犹如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刺得人两眼生疼。
  这是一条由岩上通往赵家岩的组级公路,也是一条短命的公路,还未完全打通就夭折了,成为柏树梁下十分扎眼的烂尾工程。
  究其原因,说到底还是人心失和,或叫私心作祟,人人都想公路从家门口通,个个都想得到最大的便利,最终皆因无法达成共识而作罢。
  还有一个说法,说是有人不想破坏柏树梁的风水,不愿因为一条公路而糟蹋了祖宗留下的百年遗产。
  一个岩上,一个赵家岩,这两个都称得我家的地方,一个率先打通组级公路,一个成为如今全镇唯一不通公路的村民小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身为赵家岩的李氏后人,作为一个远方游子,我无意卷入亲人乡邻们的那些是是非非,而是选择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家乡的变与不变。
  于我而言,越过那道柏树梁就到老屋老家了,如此简单,别无其它。
  
  天高云淡2013年3月6日12:05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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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发表于 2013-3-6 12:14 |只看该作者
昊哥 发表于 2013-3-5 20:44
留下珍贵的记忆,丰富人生的道路。

嘿嘿,都是些凡人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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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发表于 2013-3-7 12:08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64:老家﹒老屋﹒老院子
  我很幸运,我是个既有老家也有老屋的远方游子。
  我知道,并非每名远方游子都像我这么幸运。就在我的老家,在重庆开县岳溪镇子弟村那个叫赵家岩的地方,一些人家不仅早已人去楼空,有的甚至连祖宗留下来的房子也消失殆尽,传统意义上的家从此成为一个象征,回家也就没了让人内心安宁与平静的去处。
  老屋对于游子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这里有童年的影子和家人的气息,更在于它是心灵的归宿,是灵魂休憩和安放之所,是落叶归根的最终去处。
  算起来,属于我的老屋有两处:一处在赵家岩,是我的出生地,生父和母亲给我们的第一个家,铭刻着我八岁之前的模糊记忆;一处在岩上,继父和母亲营造的第二个家,留下我懵懂的年少时光,还有迷茫与奋起、挣扎与追索的青葱岁月。
  还是先说说我的第一处老屋吧。
  这是一栋四房相连的土坯房,三正一偏,黄墙青瓦,其中两间的修建时间不详,大致在解放前后,后作为家产分给大伯和我生父;另有两间修建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是父母结婚后自力更生的产物。
  也就是说,这四间土坯房,只有三间是我们兄妹五人真正意义上的老屋。另外一间属于大伯唯一的儿子、我的堂兄善久。
  生父和母亲结婚的头两年,父母双亡的善久哥哥带着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堂姐善芝与新婚的幺叔、幺婶一起生活。后来善久哥哥要求独立生活,那间大伯和大娘留下的房子便被分了出去。
  说起来惭愧得很,对于赵家岩老屋发生的一切,我早已记忆模糊,只是恍惚记得当年家里很穷,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我甚至忘了生父的模样,只记得他有一只手不是很方便,五指弯曲着,总是伸不开。
  也有印象深刻的事情。比如老屋门前地坝上那个至今还保留着古老碾盘,还有老屋旁边那棵早已砍掉的樱桃树,更有我因贪吃而从樱桃树上摔落水田被树枝险些刺瞎眼睛的惊险一幕。
  右眼角的伤痕,额头的伤疤,既是童年留给我的勇敢勋章,也是老屋留给我的不死记忆,它们注定会连同我对老屋的深切怀念而相伴终生。
  前些年,母亲和继父将赵家岩的老屋产权转让给我的堂兄,也就是我们那房人唯一还住在赵家岩的善久哥哥。从那以后,我那法律意义上的老屋不复存在了,但对老屋那份感情却不会减弱,只会越来越浓烈。
  这次回家,善久哥哥提到老屋的产权和归宿问题,怕今后会有什么纠纷。我和二哥请他不用担心,我们兄妹五个定会尊重当年继父和母亲的决定,谁也不会节外生枝。
  听我哥俩这么讲,善久哥哥很欣慰,说了一句让我差点落泪的话:只要我还活着,这老屋就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把它抢走,你们随时可以回来看看。
  善久哥哥说这番话,其实还另有深意。
  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老家有人讲,这栋四连间的老屋风水好,后人有出息,谁住谁受益。不仅如此,还有人提出要借住或购买,均被善久哥哥断然拒绝。
  我打心眼里支持善久哥哥的决定。我不相信什么风水,我只想有生之年还有老屋可回,还有那么一处房子让我魂牵梦萦,还有那么一个地方吸引我不时回故乡走走看看看。
  想留住老屋的,不只善久哥哥和我们兄妹五个,还有我二爷家的善云哥哥。他远在安徽合肥,娶了湖南的媳妇,多年不曾回过老家,但依然惦记着父母留下来的老屋,寄钱给善久哥哥,让其请人代为修缮。
  由于多年没人居住,善云哥哥的那两间老屋破得不成样子,看起来甚至有摇摇欲坠之感,但这并没有阻碍远方游子对它的思念。对于善云哥哥来说,老屋不倒意义也许不在于它的价值,而是散落在老屋里关于父母、亲人和故乡的记忆。
  至于我那和赵家岩只有一梁之隔、位于邻村岩上的第二处老屋,我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定居于此的二哥二嫂讲了,不管形势怎么变化,政策怎么调整,他们都会一直把这处老屋保留下去,让在外面工作生活的兄弟姐妹随时有家可回。
  岩上的老屋其实已不是原来的土坯房了,早就被二哥二嫂原地改建为砖混结构的二层小楼,只有那间唯一保留的小偏房还在那里默默诉说着属于我们家的过去的艰难岁月。
  最后说说赵家岩老屋旁边那个已不复存在的老院子吧。
  这是我们李氏先祖留下的开放式四合院,大多数房子都是木质结构,连墙壁都是厚厚的木板,房挨房,瓦挨瓦,分居着曾祖父的五个儿子和一大帮孙儿及曾孙。
  岁月无情,时过境迁,曾经见证家族兴旺与衰落的老院子早已不见踪影,空留些许残垣断壁,还有我们这些李氏后人的追忆和感叹。


  天高云淡2013年3月7日12:03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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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发表于 2013-3-8 07:37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65:探望叔叔婶娘
  
  2月8日那天,前几天还热如初夏的老家气温突降,飞起了雪花,掺杂着细雨,让原本就很坎坷的山路变得更加难走。
  按原计划,这一天准备去大舅和堂姐家串门,后因突然而至的雪雨,加之担心年过七旬的母亲应付不了湿滑的山路,只好让她老人家呆在家里,而我则另做打算。
  随后,我给自己敲定了三项行程:到赵家岩看望我们李氏家族健在并在家的叔叔婶娘们,去发小兼救命恩人李富兵家串门,替内弟媳妇的二妹探望公婆和儿子。
  应该说,这一天的日程安排够紧凑了,但这还不是全部,要不是我婉拒了两起邀请,我真就陷入分身乏术的困境了。
  一大早,我一直叫姐姐的初中同学刘玉珍从岳溪镇上打来电话,说是姐夫从深圳回来了,中午她们家请客团年,让我和母亲无论如何要下去。
  我说山下正在下雪,找不到车下山,玉珍姐说让人开车上来接我们;我再次强调路滑的客观理由时,姐夫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说他亲自开车上来。
  好说歹说,总算推掉了一个饭局。
  原本,我不该拒绝玉珍姐和姐夫的真诚相邀,但我确实安排不过来,只好连声说谢谢和抱歉了。
  和玉珍姐通完电话不久,远在开县县城的高中同学朱占清又打来电话,说他们家当天晚上团年,要我无论如何都要赶过去,还说马上开车来接我。
  我又拿山上的雨雪天气作挡箭牌,占清说我扯淡,他那性格爽朗、酒量惊人的老婆则直接“威胁”我: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你必须过来。
  直到我用手机拍了一张正在下雪的彩信发过去,占清两口子才算相信我并没有撒谎。
  就这样,在老天爷的“帮助”下,我当天总算免除了奔波之苦,自己的安排也可以顺利进行了。
  第一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老家——赵家岩。那里虽然不如当年那般人丁兴旺,但仍稀稀拉拉地住着几户人家,其中就包括我那为数不多、仍然健在并住在老屋的叔叔婶娘们。
  曾祖父留下了五个儿子,到我生父他们那一代,堂兄堂弟一大堆。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赵家岩老院子可以说是人满为患,热闹得很。
  多年过去了,往昔的热闹场景不见踪影,不仅爷爷奶奶那一辈早就化为春泥,叔叔婶娘们也都过了花甲之年,不少已驾鹤西去,加上在外发展和定居的,在老家的叔叔婶娘只有区区四人了。
  每次回老家,不管时间多紧,我都会挤时间到赵家岩一趟,挨家挨户串门,去寻找和承接沉淀在那里的血脉亲情。
  2月8日这天上午,迎着满天飞舞的雪花,顶着柏树梁强劲呼啸的寒风,我首先走进顺幺叔家,看望这位去年痛失老伴的前辈。
  当年,赵家岩的男丁实在太兴旺了,到了我们这一辈,叔叔婶娘们太多,不知道怎么称呼,遇到相互冲突的,只好在叔叔的排行前加上名字或姓名的最后一个字,在婶娘的称呼前加上姓,以示区别,如顺幺叔、万幺婶,等等。
  见到我,正在洗腊肉准备过年的顺幺叔很开心,问起我的母亲,问起我的妻儿,也说着他的两个儿子、一对女儿还有孙儿孙女们,满脸的铁骨柔情。
  从顺幺叔家出来,我走进八十多岁的六婶家。
  六婶明显见老,但依然耳聪目明,硬朗得很,依然坚持一个人单独生活,尽量不给儿女们添麻烦,让我顿时肃然起敬。
  随后来到曾经当过多年村支书的良武二叔家,看望正在忙碌的二叔二婶。
  这是两位真正忙碌的老人,家里孙儿孙女一大群,真够他们操心的了。
  最后去探望的是万幺婶,一位对人很热情的婶娘。
  在万幺婶家吃饭,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否则她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热情地给你添饭夹菜,让你猝不及防,无处闪躲。
  万幺婶留我吃午饭,我飞快地“逃跑”了。
  哈哈,我亲爱的万幺婶,不是我不想在您家吃饭,而是我的饭量大不如从前,真怕出现吃不了兜着走的尴尬场景呀。
  
  天高云淡2013年3月8日07:34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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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9 07:35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66:永远的情谊
  
  开始这篇随笔时,我把标题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的题目是《永远的兄弟》,想以此纪念我和富兵、牟能等发小从小至今的兄弟情谊。
  之所以去掉“兄弟”二字,是因为按照李氏家族“和论先泗长,大同正必本,成永有良善,富贵祥达兴、文章得贞吉,恒丰豫泰生”的宗派排列,我和富兵不仅拥有同一个先祖,他还矮我一辈,依起来得叫我一声叔叔。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和富兵一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便以兄弟相称。虽然一直视富兵为兄弟,但我确实不能对他们父子都称兄道弟。
  富兵的老爸是村里的能人,当过会计,公开场合里,我一直叫他哥。如此这般,似乎也只能委屈富兵同志了。
  不过,大我一岁的富兵好像也从也受过委屈,他从不叫我叔,自然也不会叫我老弟,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他叫得亲热,我听着顺耳,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想来也真没什么大不了。叫什么,尊称啥,不过是对宗亲宗派的尊重罢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真不用过于较真。
  似乎有些跑题了,还是还原一下2月8日那天去富兵家串门的情景吧。
  当天早上,在赵家岩看望叔叔婶娘们期间,我抽空给富兵打了个电话,让他把饭菜准备好,我去他家吃喝酒吃饭。
  这是我和富兵头一天的约定。上一次去他家是1998年春节前,转眼十四五过去了,我确实很有必要去救命恩人家走走看看。
  上午11时许,我顶风冒雪,沿着泥泞的山路,凭着多年前的记忆朝富兵家走去。
  由于老家外迁人口越来越多,不少院落已经人去房空,那些曾经行人不断的山路也寂寞起来,有些路段甚至杂草从生,根本看不出原来的路径和模样。
  从赵家岩去富兵家的途中,我两度迷茫,竟然不敢确定该怎么前行。好在知道他家的大致方位,总算没费太多的周折。
  临近富兵家时,我再度迷茫:以前的田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简陋的乡村公路;以前这个地方只有一栋砖混结构的房子,如今变成了两栋。
  大脑一时短路,不敢确定哪一栋房子是富兵家,又不好意思打电话问人家,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凭着十多年前的记忆作着判断。
  抵达目的地时,富兵两口子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饭菜,他们的一双儿女也在父母的指挥下忙这忙那,富兵的父亲、我的老兄则在忙着用电磨给牟能的二叔二婶磨汤圆粉。
  牟能的二叔叫牟来章,曾经是我们子弟村小学的老师,如今从花园完小退休,但仍然坚守在教学岗位上,继续散发着一名乡村教师的光和热。
  趁着众人都在忙碌的间隙,我和牟老师闲聊了一会儿。他说起当年我和富兵、牟能等三人的亲密情谊,说起我们三个在子弟小学读书期间的一些细节,还说起如今乡村小学留不住老师的困境,很是感慨。
  牟老师和夫人走后,我和富兵及他家人唠起了家常,唠起他家的大事小情。
  不过十四五年的功夫,富兵家发生了巨变:他母亲去世了,他父亲明显见老了,他儿子长大成人了,他女儿也到了读书的年纪。
  富兵炒菜的时候,我去烧火,两个儿时的伙伴继续唠着没有尽头的话题。
  会做饭炒菜的富兵无疑是个好男人、好丈夫。他不仅回老家后做饭,在浙江台州工作和生活期间亦是如此,每天负责为一家四口准备晚餐。
  说起这些,富兵的老婆满脸笑靥和幸福,说自己下班晚,只能这样了。
  吃饭的时候,富兵打开了他从浙江带回来的杨梅酒,给了倒了满满一大碗。
  除了富兵父子俩,他那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也加入进来,非常腼腆地陪我这个爷爷级的老辈子喝酒。
  饭前,我和富兵商量,一会儿去看看牟能的父亲。
  牟能春节有事回不来。他父亲丧妻多年,还有残疾在身,又不愿意到重庆和儿子儿媳孙儿一起生活,坚持一个人独居在家,孤独地打发着日子。
  正喝酒哩,牟能的父亲闻讯赶来。见到他儿子最要好的两个兄弟,老人家自然很高兴,一高兴就喝掉了一大碗杨梅泡酒,真正的老当益壮。
  饭后回家时,富兵的父亲取了一块腊肉装在编辑袋里,非要我带回沈阳。
  
  天高云淡2013年3月9日07:30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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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0 07:39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67:悄然变化的团年饭
  2月9日,腊月二十九,龙年最后一天,除夕之日,也是我们老家一年之中最重要、最热闹、最温馨的一天。
  过年过年,过的就是除夕这天。这一天,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一切仇怨都在这一天暂时消弭,一切思念都在这一天疯狂生长,一切祝愿都在这一天无限扩散。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至少在我们老家,说回家过年,或者回家过春节,其实主要指除夕这天。不少人千辛万苦地往家赶,就是为了除夕当日家里的那顿团年饭,之后匆匆出行,有的甚至正月初一就离开家门。
  说到团年饭,不得不提到南北差异,提到截然不同的过年习俗。
  在北方广大地区,尤其是我熟知的东北地区,大年三十的团年饭大都安排在晚上,一家人围炉聚餐,其乐融融,在欢声笑语中辞旧迎新。
  而在西南地区,特别是我们老家,大年三十的团年饭一律安排在中午,一般都在正午十二时之前,并且越早越好,就看谁家动作快,图个彩头。
  在我的印象里,每到大年三十这天,家家户户都会早起,简单地对付一口早餐,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吃,一家人大大小小齐上阵,齐心协力准备团年饭。
  事实上,有关准备提前一两天就开始了。比如猪头、后腿、猪脚等熏腊制品,早早就已洗净,并在过年的头一天晚上烀熟,只待进一步加工既可。
  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里,至少有十年参与或独立承担了烀肉的任务。
  每到过年的头一天晚上,要么二哥或二姐带着我,要么我带着小妹,先细心地用热水把猪头、后腿、猪脚等腊肉腊肠洗净,之后在大铁锅内加入清水,放入整块腊肉,用炭火或柴火炖透烀熟。
  那时候生活条件差,缺衣缺粮更缺肉,平时肚里油水稀少,就等过年那几天一饱口福。在这种情况下,孩子们提前偷吃煮熟的腊肉似乎就难以避免,大人们也睁只眼闭只眼,装着不知道。
  哈哈,坦白地讲,这样的事情我没少干。往往锅里的腊肉还没完全熟透哩,心里的馋虫就急不可耐地爬了出来。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于腊肉的隐秘部位或不易发现的地方用手撕下那么一小块,以最快的速度扔进嘴里,那个香啊,那个爽啊,那个美啊,简直难以言表。
  这样做的当然不只是我,二哥、二姐和小妹即使不是“主犯”,至少也是“从犯”。也就是说,在偷吃年食的年少岁月里,我一点也不孤单。嘿嘿。
  这是属于我们这代农村孩子的过年记忆,如今一去不复返,难以重拾了。
  难以重拾的,还有悄然改变的团年饭。
  以前过年这天,不管日子过得多么清贫,团年饭的菜品绝对是尽可能地丰盛,最低要求是桌子要摆满,份量要足,剩得越多越好,图个年年有余的吉利。
  不仅是菜品丰富,连大米饭也要多多准备。当年老家的传统做法,是把够多人吃多日的大米放入开水中煮至七成熟,再用木制的圆形蒸子蒸熟,之后从大年三十一直吃到正月十五。
  这些属于过去的传统,如今渐行渐远,已经难觅踪迹。
  2月8日那天晚上,二嫂叫二哥提前把腊肉烀好,二哥说冰箱里东西少,吃完了再说;二哥还提出次日的团年饭改改规矩,不再炒菜了,而是蒸两个菜,主要吃火锅,荤素搭配,随吃随涮。
  后来的事实证明,二哥的想法是对的,既保证了团年饭的新鲜可口,又避免了食材浪费,一举两得,真是不错。
  即便如此,2月9日这天上午还是忙碌的。只是于我的任务并不多,不过是打打下手、洗洗菜,顺带陪侄儿超超下下象棋、打打羽毛球。
  母亲完全超脱事外了,不再像往年那样忙来忙去,只是惦记着赶来团年的大舅走到哪里了,打了几次电话还不放心,干脆前出好几里亲自去迎接。
  十一时许,独居的大舅和堂兄相继来到我家。而此时,经过二哥二嫂的紧张忙碌,团年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十二时许,一切就绪,二哥按照风俗到地坝边上燃放了一挂鞭炮,向乡邻宣告我们家的团年饭正式开始了。
  餐桌上,往年常见的先请去世的前辈回家吃饭喝酒的仪式不见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边吃边喝,一个个喜逐颜开,十分开心。
  在火锅营造的热气腾腾的氛围里,年味和亲情越来越浓。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0日07:35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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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1 07:00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68:亲情,在祭奠中传承
  可能是从事过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缘故吧,对于仪式之类的教化方式,我始终持正面肯定的态度。
  这与花架子一般的形式主义无关。有时候,有些事情,确实需要一定的形式来支撑或承载。
  比如,庄严的宣誓仪式总是让人热血沸腾,而送别亡灵的悼念仪式则令人无限伤感。这就是仪式的力量,一种穿透力、感染力极强种的精神洗礼。
  从这个角度考量,过年时祭奠故去的亲人,也就有了合情合理的理论依据,并且完全可以把它上升到延续血脉、传承亲情、促进家和国兴的高度。
  也许还可以为挂钱纸、烧冥纸、放鞭炮、磕头跪拜等上坟习俗正名:这不是建迷信活动,而是一种具有正能量的传统民俗,更有凝神聚力、促进和谐、造福社会的现实意义。
  哈哈,说这么多,其实只有一个有点自私目的,就是想为自己打打气,加加油,省得底气不足。也免得有人说三道四,即便有人唧唧歪歪,我不是预有准备么,怕他作甚?
  2月9日下午,也就是吃过团年饭之后,我和二哥张罗着去给去世的亲人们挂钱纸。二嫂要跟随前往,侄儿超超也紧随其后。
  见这娘俩热情这么高,我和二哥自然乐见其成。因为祭奠先人这种事情,参加人员自然多多益善,既体现家人的团结,又能现地给孩子们来一回优良传统教育,把家族和亲情理念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我们去的第一站是赵家岩。那里埋着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埋着我的爷爷奶奶,埋着我的亲生父亲,还有大伯大娘、二爷二娘、堂嫂等亲人。
  我们自然不用一一祭拜。按照一辈管一辈的习俗,我和二哥只需祭奠我们的生父。另外,考虑到生父他们六兄妹如今只剩三叔一人,年事已高,远在合肥,我们自然也就有了祭奠爷爷奶奶的义务。
  我们先来到爷爷的坟前,也就是赵家岩老屋檐沟后面。
  生父还是个小孩时,爷爷就去世了,至今已有七八十年的光景。所以对我而言,爷爷这个称呼只有象征意义,仅仅意味着我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别无其它,也真就找不到伤感的理由。
  爷爷坟头被堂兄收拾得利利索索,见不到一根杂草。
  这也是老家的习俗。每到过年时,后人总要把先祖的坟茔及周围清理一遍,有时还要往坟头上添加新土,以保持原有的形状。
  在爷爷坟前,我负责挂钱纸,侄儿超超负责给他的曾祖父烧纸,二哥则在随后点燃一挂鞭炮,告诉爷爷他的后人们来看他了,也郑重告诉乡邻们这位老人后继有人。
  奶奶和生父的坟茔都在赵家岩李氏家族的祖坟圈里。那个地方叫团田,以曾祖父、曾祖国的坟茔为中心,按照男左女右的传统,一字排开数座或大或小坟堆。
  祭奠奶奶时,我和二哥都不敢确定哪座坟茔才是她老人家的,后在近房堂兄、善和哥哥的指点下,我们才确认紧靠曾祖母的就是奶奶,总算没把钱纸挂错地方,也没把冥纸和鞭炮燃放给别人。
  生父的坟是断然不会搞错的。从他去世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兄妹五个都牢牢记住了那个位置和那座坟茔,也数次前来跪拜,去年我们五兄妹还结伴来给生父的坟茔添土,以此表达对他老人家的感恩与怀念。
  和爷爷、奶奶的坟一样,生父的坟茔也被善久哥哥收拾得干干净净。
  从1980年夏天去世至今,生父离开这个世界已经33年。
  小学六年,我几乎天天路过生父的坟茔,不止一次地奢望这座坟茔是个幻影,更奢望他突然出现我们面前,告诉他的五个孩子自己不过是出了趟远门而已。
  再次站在生父的坟前,伤感已远走,思念却依旧,只愿他老人家在天国一切安好。
  我们要去的第二站,是与赵家岩一梁之隔的岩上,那里有我继父我老爸的新坟,也埋着他的父母我的爷爷奶奶。
  祭拜爷爷和老爸时,一切顺利,没费什么周折。祭奠奶奶时,却遇到了不少麻烦。
  先是没路可走。以前那条在山林里蜿蜒着的小路不见了,所到之处全是矮从和荆棘,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前行,付出的代价是超超的衣服被挂住了,我的皮鞋也受了伤,出现了一个小裂口。
  接下来是搞不清奶奶坟茔的具体位置。老爸在世时,曾经陪他来过,时隔多年,林密了,路没了,原本就不清晰的参照物更加模糊,只记得个大致方位。面对同一地点的三座坟茔,我彻底蒙圈了。
  不仅是我,二哥同样一头雾水,中途加入进来的二姐和外甥阿奇也是一问三不知。
  正上高三的阿奇提出,随便找个坟头意思一下就行了,反正就是个形式,我们几个大人都觉得不妥。后来,二哥给母亲打工电话,才算弄清奶奶坟茔的具体位置。
  还有更囧的事情。给奶奶挂完钱纸,却发现冥纸没了,估计是刚才全都烧在老爸坟前了。
  只能因陋就简,放挂鞭炮算了。
  二哥也是搞笑,边放鞭炮边对坟茔里的奶奶讲:纸钱都放在您二儿子那里了,您上他那儿去取吧。
  后来一了解,因为隔代、年代久远、路径不熟、气候等客观因此,类似的祭奠轶事,在我们老家绝非个例。
  最搞笑的,莫过于我的一个亲戚。
  有一年过年,他去祭奠亡父,巧遇暴雪,无路可走,根本无法抵达坟前。无奈之下,他朝着亡父坟茔的方向,把钱纸挂在路边,就地燃烧冥纸和燃放鞭炮,嘴里还念念有词:老汉,我实在过不去,麻烦您老人家自己来取吧。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1日06:56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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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发表于 2013-3-12 07:22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69:站在老爸坟前
  
  亲爱的老爸,今天是公元2013年2月10日,农历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上午,您的爱人、您的孩子们看您来了,您能看见我们吗?
  去年的正月初一,您还和家人在一起,与从远方归来的儿女和孙儿们在一起。仅仅过了六天,您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一天,是正月初七。
  如果算起来,今天不是您的忌日,我们应该在六天后来正式祭奠您。但小儿回家探亲的时间有限,还要回单位上班,您能原谅小儿的不是么?
  亲爱的老爸,又过年了,您在天国还好吗?能听到儿女们对您的呼唤吗?能感受到小儿对您的思念吗?
  过去的这一年,我不敢轻易写下与您有关的文字。这是小儿心中不可触摸的痛,稍有触及,总会让我陷入悲伤,更会无语凝噎,难以自拔。
  过去的这一年,无数次的想起您去世前后的那些日子,想起您无私付出的那些点点滴滴,想起该死的尘肺带给您的那些痛苦。
  亲爱的老爸,在天国,您总该歇口气了吧?那些病痛也烟消云散了吧?
  亲爱的老爸,您知道吗?我和老妈是专程为您赶回来的。这一次,小儿真不是想回老家过年,只想回来看看您,只想了却老妈的心愿。
  想来您已经看到了,在您坟前,最悲伤的人,不是您的孩子们,而是和您风风雨雨、相濡以沫地生活了三十年的爱人。
  2月6日那天,当我和母亲路过您的坟茔,我真想拐弯去看看您。但我担心母亲受不了,只好作罢。
  昨天下午,当我和二哥、二嫂、侄儿来到您坟前,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个长满杂草的坟堆,看到您那个最后的永远的家,我的眼眶一热,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溢满眼眶,悲伤一阵阵袭来,几近失控。
  我知道,我得接受和面对您已远去的残酷现实,应该微笑着来看您,之后微笑着坚强地幸福地活下去,尽我所能让母亲有一个安康无忧的晚年,同时照顾好其他家人。
  这是您未了的心愿,我会努力去完成。
  不只是我,包括您的其他孩子,都会继承您的善良与担当,都会真实而幸福地活在这个人世。这一点,您尽可放心。
  昨天给您挂钱纸时,我特意买了四份,分别代表我和二哥,还有您远在合肥的大儿子和小女儿。
  也是在昨天,您的大女儿领着您的外孙也来了,以最传统的方式表达着对您的哀悼与思念。
  我们都不是您的亲生孩子,但我们都把您当成了亲生父亲。您在世时如此,去世了亦然。
  今天,我和二嫂、二姐又去买了香烛鞭炮等祭品,还代表您的大哥买来一些祭品,希望您能感受到亲人们对您的无尽思念。
  今天,母亲早早地来到您的坟前,挥动着镰刀,清理着您坟茔周边的杂草。我买完祭品起来时,母亲正一边流泪一边忙碌着,嘴里还念叨着您在世的时候最爱干净,过年时会把房屋周围的杂草全部割掉。
  亲爱的老爸,今天是公元2013年2月10日,农历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上午,您的爱人、您的孩子们看您来了,您能看见我们吗?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2日07:15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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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3 07:41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70:渐行渐远的儿时伙伴
  
  2月9日晚,当儿时的伙伴、岩上院子的德银放弃和家人一起看央视春晚的机会来到我家时,心里掠过丝丝感动和温暖,不由得想起歌手孙悦,想起她曾经深情演绎的一首歌。
  来自哈尔滨的孙悦,是我曾经十分喜欢的一个歌手。
  喜欢她,不是只因为我曾在哈尔滨工作和生活了11年头,熟悉孙悦当年工作和生活过的那个院落,还因为她早期那些舒缓深情的歌谣。
  除了孙悦的成名作《祝你平安》,她给我印象深刻的另一首歌曲,或许莫过于深情怀念儿时朋友的《伙伴》了。
  《伙伴》唱响大街小巷的时候,我已经远离故土,开始在遥远寒冷的东北大地打拼。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曲,内心深处不禁为之一动,年少的时光、儿时的伙伴也随之一一浮现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由于幼年丧父和母亲改嫁,我的童年时光先后在两个村子度过,我也就有了两拔完全不同的儿时伙伴。
  在我出生的赵家岩,那些儿时伙伴多是我的近房同辈兄弟,不是哥哥就是弟弟,比如大我一岁的卫红,和我同岁的小兵,当然也包括小我一辈的小强。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甚至一起打架骂人。
  说起打架,我和小兵的那场石块大战最有意思了。
  忘了战争的导火索是什么,反正我俩都发了毛,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相互投掷。结果我们都挂了彩,我的额头上至今仍然留着一道明显的疤痕,像一枚岁月的勋章,时刻张扬着年少时代的无知无畏和至真至纯。
  我和小兵的情谊一直延续到小学毕业。从那以后,小兵辍学务农,之后外出打工;而我则继续读书,高中毕业后远赴东北,两个儿时的伙伴就此进入不同的人生轨迹,几乎没有交集的可能。
  应该是前年“十一”吧,我回老家作短暂停留,在离赵家岩下面的堰沟边上,看到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人,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是谁。正当我迷茫时,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那一刻,我真的很尴尬,一句“你是?”还没问出口,他笑了:“我是小兵。”
  我更加尴尬了,有些无地自容。
  客观地讲,也不能全怪我眼拙。与儿时相比,小兵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除了身高不可同日而语,圆脸蛋也变成了大长脸。
  这一次尴尬的经历,让我意识到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童年也好,儿时的伙伴也罢,都不可避免地渐行渐远了。
  这样的尴尬,同样发生在我和德银身上。
  我八岁那年到的岩上。刚开始,岩上院子的小朋友们并不接纳二姐、小妹和我,有的小伙伴还故意欺生。但从一开始,和我同岁的德银就显得很友好,从不加入欺负我们的行列。
  我和德银的友谊就此开始了。
  此后的数年里,除了上学不在同一个学校,只要回到家里,无论是放牛、弄柴还是割牛草、扯猪草,我们两个都如影随行,互帮互助,情同兄弟。
  当然,我不可能和德银称兄道弟。因为按照继父的辈份,我应该叫德银一声叔叔。但我从没叫过,至今依然直呼其名。德银也不在乎这个,经常和我搅在一起干这干那。
  我和德银从不同的小学毕业后,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初中校友。他中途辍学,我则坚持了下去。
  对学业的坚持与否,同样成为影响我和德银人生轨迹的决定性因素,也成为德银在我面前自形惭秽的重要原因。
  2月9日的这天相见,应该是我和德银分别20多年后的重逢。
  我初中还没毕业,德银就开始了外出打工生涯。从那时起,我们就一直没有相见过。
  二十多年不见,德银的改变不大,至少我能一眼认出来。
  德银如今在万州经营一个水站,负责给附近的居民提供桶装纯净水,总算不必四处飘泊了。
  即使如此,德银仍然感叹他是岩上同龄人里混得最差的。这让我有些尴尬,只能劝他别多想,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烦恼,不必拿来比较。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都很感慨,聊了很多很多。
  此刻,在沈阳一隅,耳边再次响起那首熟悉的《伙伴》:“敞开你的一扇门哪/世界离你还那样远吗/钟儿嘀嗒/流浪飞沙/真的把颗童心带走了吗/无止浪迹海角天涯/不忍断的根/不忍忘的家/时光如梭/路而蹉跎/回首旷野又铺上繁花/一声呼唤儿时的伙伴/梦已离开/一切又回来/一声呼唤儿时的伙伴/云儿散开/笑容又回来/我的伙伴呀/你还是那么的可爱…”
  我亲爱的儿时伙伴,你们还好吗?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3日07:38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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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发表于 2013-3-14 18:46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71:溢满老屋的暖暖亲情
  
  2月10日,农历新年第一天,亲人们在赵家岩老屋相聚的日子。
  当然无法聚齐所有亲人。爷爷奶奶留下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和若干个孙儿曾孙,上百口人,很大一家子,但真正能不时回老屋看看的,也就剩下大伯和我生父的后人们了。
  在老屋相聚,就是去堂兄善久哥哥家,他一个人独居老屋。某种意义上,他就是老屋,老屋就是他,二者已经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从善久哥哥倔强甚至偏执的言行里,我感受到了他对老屋及周边一草一木的深厚感情。有时候,他甚至是以命相拼,以自己的微薄之力保护着先祖留下来的一切。
  每次回老家,几乎都能听到善久哥哥对某某人的“控诉”。当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争一片竹林或几根竹子罢了,实在不必动那么大的肝火。
  我劝善久哥哥别那么较真,他的一对女儿和两个女婿也劝过他,但收效甚微,不时仍能听到他与别人争执的传闻。
  最过火的一次,是他站在爷爷坟前,不允许别人家的人和牛通过,坚称这是祖宗留下的地方,不容外人践踏。
  我知道,善久哥哥人如其名,是个大好人。不过马善遭人骑,人善遭人欺,如果他不时刻摆出一副斗士的模样,一个人独守老屋的日子恐怕真不会那么好过。正是从这个角度上考虑,我才真正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
  作为我们这房人的老大,善久哥哥真有老大样,尤其对我们这些在外打拼的兄弟姐妹,总是掏出心窝子相待,真诚得让你不忍拒绝。
  2月8日上午,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我还在二姐家串门,没来得及去看望善久哥哥,他却背着两块腊肉从赵家岩来到岩上,表达着他对幺婶和小弟的深情厚谊。
  生父排行老幺,曾经和我父母一起生活的善久哥哥、善芝姐姐虽然一直叫我母亲为幺婶,实际上则是把他们的幺婶视为自己的母亲一样尊敬和对待。
  母亲对这两位侄儿侄女的感情也很深,曾经为了善久哥哥去和别人争吵,到沈阳生活后,不时给远在老家的侄儿侄女打电话,这次回老家还专门从东北带回一顶厚厚的皮帽给我善久哥哥,那份彼此牵挂的亲情,令人动容。
  2月10日这天一大家人相聚,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平时一个人孤独生活的善久哥哥了。
  早在年前,我们敲定好到老屋聚会的时间后,善久哥哥就给自己的两个女儿打了电话,叫离赵家岩不远的大女儿早点回来做饭,叮嘱定居万州的小女儿初一午饭前必须赶回来,还让十多里外的善芝姐姐过来团聚。
  对于善久哥哥而言,家人团聚的这一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过年。
  上午十点刚过,善久哥哥的大女儿克娴就打来电话:“幺叔,你们啥时候到?过来帮我煮饭哈。”
  克娴和我同岁,我们是叔侄也是儿时伙伴,如今已是一位初中女生和一位小学男生的母亲。我俩多年不曾谋面,真不知这个印象中的小不点怎么样了。
  克娴打来电话不久,善久哥哥的小女儿小平携夫带子从万州赶过来和我们汇合。随后,母亲、大舅、二哥二嫂、二哥二姐加上我和一个侄儿、一个外甥,加上小平一家,12口人分成数拔,浩浩荡荡从岩上向赵家岩进发。
  到了老屋,克娴一家四口早已等候多时,善久哥哥脸上乐开了花,忙着端茶递水和分发着瓜籽糖果;克娴和他老公、女儿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准备午餐。
  多年不见,克娴变化不大,只是比以前胖了些。见到我这个幺叔,亲热得不得了,抓起一块切好的腊肠就往我嘴里塞,一如儿时那般随意和亲切。
  见姐姐忙得脚打后脑勺,小平加入进去,姐妹俩既分工又合作,顿时让厨房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小平很有心,从万州家里带来一些经过粗加过的食品,让原本就很丰盛的午餐平添了几份都市的气息。
  姐妹俩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善久哥哥不时进来瞅瞅看看,连夸自己的两个女儿能干,说自己好福气,那股自豪和幸福劲,真是让我羡慕嫉妒恨啊。
  这当间,克娴和小平的儿子,加上二哥的小儿子,三个小家伙儿争着玩新买的玩具枪,比谁的枪法好,引来大人们的阵阵叫好和欢笑。
  快开饭了,善芝姐姐还没进屋。往她家打,电话没放好,全是忙音;打手机,还是没人接。
  眼看过了响午,只好开饭。人太多,一张桌子坐不下,原本就不宽敞的厨房里也放不下两张桌子,只好屋里一张、地坝一张,大人小孩分开坐,各自为战,互不相扰。
  正吃饭喝酒哩,老屋后面传来鞭炮声。那是善芝姐姐和姐夫到了,在给去世数年的堂嫂挂钱纸。
  我们赶紧迎了出去,把姐姐、姐夫和他们的小孙女迎进屋,添碗加筷,挪位让座,热闹的节日聚餐继续进行。
  待到酒足饭饱,确认小平带了相机之后,我们叔侄两个开始张罗亲人们合影留念。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大家都很珍惜,很快在老院子的旧址上选好位置,以柏树梁和那排古柏为背景,把一大家人团聚的快乐时光凝结在了一张张珍贵的照片里。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4日17:28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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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5 07:12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72:那是母亲对儿女的深情
  
  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来月,但那温情的一幕依然不时浮现在面前,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感受母爱的细腻与温暖。
  2月11日上午,应我的初中同学、陶平姐及魏东姐夫再三相邀,我和母亲从山上来到岳溪街上,到他们家的新房子里作客。
  原以为过年了,镇上的人流不会像年前那么多,不料还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到哪里都寸步难行,那股热闹劲,似乎唯有大都市里的商业步行街才能与之媲美。
  于我而言,近年来发生巨变的岳溪镇是陌生的,甚至有些搞不清东西南北。
  母亲到沈阳生活不过一年,对这里还很熟悉。见岳南街上人太多,走起来费劲,母亲建议走相对僻静的自力街和老街,以期速度更快一些。
  没想到仍是枉然。这两条街人是少了些,但母亲的熟人却一个接一个,这个唠几句,那个扯一会儿,前行的脚步不得不一再停下来。
  想来是离家太早太久的缘故,母亲熟悉的人,我几乎一个也不认识。包括她的那些近亲,那些表叔或近房舅舅,我一个也叫不上来,只能微笑着默默在站在那里,等母亲介绍完,再尴尬地叫上一声。
  在老街头上买完二嫂要的馄饨皮,好不容易穿过老车坝,母亲突然又想起准备带到沈阳去的魔芋粉还没买,赶紧拐弯去农贸市场。
  期间,陶平姐两次打来电话,问我们到哪儿了。我不敢确定具体抵达时间,只能含糊其词地说快了快了。
  事实上,在亲情友情乡情的羁绊下,我和母亲根本快不起来。
  可不是,从岳龙街刚拐弯,眼看就要到陶平姐家的新房子,路过一个没有牌匾的门市时,母亲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门市里坐着一个和母亲年纪相仿的老人,看起来很硬朗。母亲让我叫舅舅,说起之前的一些事情。我云里雾里,根本理不出什么头绪。
  后来才搞清楚,这个被我叫舅舅的老人,其实是母亲的初中同学,他们两个同姓同辈,如此而已。
  这舅舅是个医生,但奇怪的是所在门市既无牌匾也无柜台,更看不到任何药品或器械。我彻底蒙圈了:难道这就是大医隐于市?嘿嘿。
  看得出来,母亲对她这个当医生的老同学很是信任,找其开了一堆治疗脑血管老化的片剂或冲剂。
  可能是舍不得花钱,母亲对大城市里的医院和医生似乎很有偏见,总说老家的医生好,能对症下药,效果好,费用还低。
  此番母亲找她的老同学看病开药,想来也是这个缘故吧?
  开完药,我以为可以告别了,谁知母亲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说起我那远在合肥的姐夫,说起他的腰痛毛病,请她的老同学开个泡药酒的方子。
  母亲的老同学有些为难,说弄不清是腰间盘突出还是腰肌劳损,或是其它什么原因,不好下药。
  母亲仍然委婉地坚持着,说开个方子先试试,不行再想别的法子。
  我也知道妹夫有腰痛的毛病,但仅仅知道而已,平时很少问起,更别说惦记着怎么治疗了。
  母亲的执著举动让我感动,于是在一旁帮腔:就按腰肌劳损来吧,估计也就这个情况。
  老先生笑了笑,开始非常认真地写药方。
  我提出用手机短信把药方发给小妹,得到两位老人的认可。
  老先生一边写一边念叨着每味中药的名字及克数,我在一旁同步输入手机短信,之后第一时间发给小妹。
  不一会儿,小妹回复短信:这什么啊?
  我回复:老妈找人给我妹夫开的药酒方子,专治腰痛。
  回头我告诉母亲:药酒方子发过去了。
  母亲开心地笑了,像是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情。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5日07:07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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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6 07:32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73:醉倒在乡愁里
  
  相对于去年回家时的胡吃海喝,今年在老家过的这个春节清淡而轻松。
  也没那么玄乎,该吃吃,该喝喝,只是没有天天泡在酒里,每每喝酒也是适可而止,曾经豪情万丈的酒风渐成往事,动不动就要把人家灌倒拿下的壮举也慢慢成为回忆。
  我知道,不是自己变文明了,而是岁月不饶人,眼看临近不惑,精力和酒量都在下滑,在健康第一的理念感召下,不得不有所收敛了。
  话虽如此,但在老家,在浓烈的乡音乡情里,在乡愁的情愫中,太容易出现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场景了。
  包括这一次回老家,其实也有喝醉的时候。尽管是微醉,但终归还是醉了。
  2月11日那天中午,在岳溪场,在陶平姐新修楼房下面的金都大酒店里,我不过喝了两杯老家流行的诗仙太白,就晕晕乎乎地进入醉酒状态。
  这天一起聚会的,仍以我的初中同窗为主,其中包括陶平夫妇、刘玉珍夫妇、李德清夫妇,还有各自的其他家人。
  除了这些,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他是我的远房姐夫,一个很精明很能干的男人,因为女儿在沈阳读书的缘故,非要带着全家从县城赶来,当面感谢我们全家对他宝贝女儿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关照。
  原本,这位姐夫一再坚持要作东请我和母亲吃饭,后被我那强大的“同学后援团”打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陪我们一起喝酒。
  嘿嘿,说起喝酒,我一点也不惧这位姐夫。去年他送女儿到沈阳某高校报到时,我曾试探过他的酒量,结论非常乐观:和我不在一个级别上,拿下他,一点问题也没有。哈哈。
  当然,在浓烈的情谊面前,我决然没有拿下谁的意思,只能一次次感动,一次次举杯,以此回报大家对我的真诚关爱。
  敬酒时,我提到母亲已随我去沈阳生活,今年回来给去年一年的继父扫完墓,今后回来的次数不会这么多了;我还旧事重提,提起同学们当初对我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并表示了最真诚的感激和感谢。
  我说得动情,也很伤感,喝酒时先干为敬,掀起了酒桌上的一个小高潮。
  这天中午,一大桌人,真正喝酒的人不多,除了我和前面提到的那位远房姐夫,就只剩下陶平姐那帅帅的老公,也就是我的魏东姐夫了。
  虽然一起吃过数次饭,喝过数次酒,但至今我没搞清魏东姐夫的酒量大小,反正每次他都在示弱,都在强调自己不能喝。不过蹊跷的是,我从没见他醉过。也许,他就是传说中的高人吧。
  这一次也不例外。魏东姐夫一边强调自己酒量不行,一边和我们推杯换盏,不仅一点也没少喝,等到结束时依然清醒,真有点深不可测的意思。
  魏东姐夫没咋的,从县城赶来的那位姐夫却喝高了,以至于舌头打卷,两腿发软,我们不得不找车把他送到亲人身边。
  而我看似清醒,实际上却已迷迷糊糊。好在还能正常行走,思维也算清晰,还去参观了陶平姐的新家,也没忘记坚持和母亲赶回山上老家,甚至晚上又在二姐家和二哥、姐夫他们小喝了两盅。
  回顾近20年来的8次探亲经历,喝醉的时候还真是不少。
  最经典的一次,莫过于1998年春节前在岩上世华舅舅家的那次“血拼”了。
  那天晚上,世华舅舅设家宴款待我、二哥和内弟。我们三个后辈也没客气,一上桌就和这位老辈子拼上了,每人一只大碗,一碗一碗地干。
  结果很惨烈:世华舅舅家的酒给喝光了,我们几个也喝趴下了,舅妈辛辛苦苦准备的一大桌子菜,竟然一筷没动,最后原封不动地端回了厨房。
  还有一年,也是在世华舅舅家,他女儿小花带湖北籍男友第一次回老家,吃饭时我和内弟应邀作陪,把那位初见岳父岳母的“准女婿”喝得哇哇直吐。世华舅舅倒也不生气,说这孩子实诚可靠,女儿的幸福有着落了。
  这次在老家期间,小花妹妹携夫带子回来给父母拜年。再次和我那位湖北籍的表姐夫喝酒,他心有余悸,连说我厉害,不敢与我拼酒。
  哈哈,真是一朝被喝多、十年怕酒瓶啊。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6日07:30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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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7 07:34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74:姐姐的背影
  
  2月11日晚,一家人洗漱准备睡觉时,我端给善芝姐姐一盆洗脸用的热水,她转手端给我母亲,嘴里亲热地叫着:“幺婶,您先洗。”
  母亲也没推却,一边洗脸,一边和自己这个养女唠着家常。
  这天晚上,她们两个就那么热烈地唠着,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贴心话。
  睡觉时,母亲干脆和善芝姐姐钻进同一个被窝,继续唠着当下的大事小情,还有那些属于她们两人的陈年旧事。
  母亲和生父结婚时,父母早逝的善芝姐姐不到九岁,与善久哥哥一起,和两位叔叔一起生活。
  就在那一年,二爷和生父分家,让两个孩子自己确定跟哪位叔叔生活。
  善久哥哥大一些,闷在那里不吱声。善芝姐姐也不说话,抱起一个南瓜就往我父母家走去。
  那时,我们兄妹五个还没出生,善芝姐姐理所当然地成为我们的大姐,而我那比善芝姐姐小17岁的亲姐姐,也就成了现在的二姐。
  母亲把善芝姐姐一手养大成人,再体体面面地把她嫁出去。善芝姐姐结婚后,遇到什么难心事,总会跑来找她幺婶。她那两个儿子,直接叫我母亲为“外婆”,连前面那个“幺”字也去掉了,足见善芝姐姐对养母的敬重。
  2月11日那天,在岳溪场上吃完午饭,陶平姐和魏东姐夫非要留我和母亲在街上住一晚上,至少也要吃完晚饭再走,玉珍姐和勇刚姐夫也极力挽留。母亲坚持要回山上,其中最充分的理由,莫过于善芝姐姐还在家里等她回去。
  善芝姐姐家住插腊村五百梯,离我们家有两个多小时的山路。2月11日上午,她让姐夫背着孙女先回了家,自己则坚持要等幺婶从街上回来。
  善芝姐姐和姐夫是2月10日响午从五百梯赶过来的。那天,当我第一眼见到她,我的心被狠狠地震了一下,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我看到,善芝姐姐的头发几乎全都白了,白花花的一片,非常耀眼。
  我看到,因为驼背,原本个头就矮的善芝姐姐显得更矮了,还背着一个孩子,腰身显得更低,她的头部不过到我胸脯的位置。
  我看到,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爽朗地笑着,但皱纹布满了善芝姐姐的脸庞,岁月正无情地吞噬着她的健康。
  是的,善芝姐姐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患了肺气肿,一直没断根,一感冒就发作,稍干点重活就喘得不行。
  正是由于这个缘故,当我们一家人看到因背孙女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善芝姐姐时,都在心里责怪她那回家过年的小儿子,怎么就不懂得心疼母亲?
  第一眼看到善芝姐姐,我真是心疼。尤其当我上前抱下孩子,用手抚摸她那满头白发时,鼻子陡然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最让我难受的,莫过于看到善芝姐姐的背影:佝偻着,蹒跚着,不太顺畅地呼吸着,极不协调地往前走着。
  心疼善芝姐姐的,当然不只是我这个弟弟。包括二哥二嫂,包括二姐和二姐夫,也包括善久哥哥的一对女儿。
  2月10日在老屋吃饭时,我们都有意无意地拿善芝姐姐那不太靠谱的丈夫开涮,以此发泄我们的不满,也借此提示我的这位姐夫别太过份,尽可能地担起自己的那份责任,省得有人拿他是问。
  实际上,我们这些娘家人也只能如此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自家人?
  善芝姐姐今年就满60岁了,但依然很辛苦,天天围着小孙女转不说,还要下地干活,更要操持家务,一刻也不得清闲。
  真的很心疼善芝姐姐,很想力所能及地为她做点什么。可我真正能做的,其实非常有限。除了在经济上给点微不足道的帮助,我还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那天早上,当着母亲的面,我给善芝姐姐拿了点钱,让她自己存着,想吃啥就买点,别太委屈自己。
  真心希望善芝姐姐一切都好。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7日07:31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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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8 07:25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75:我的二哥二嫂
  
  我和母亲在老家那几天,最辛苦的人,当然是我的二哥二嫂。
  母亲和小弟从远处归来,二哥二嫂高度重视,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尤其是二嫂,从吃到住,从床单被褥到洗漱用品,全都作了细致入微的安排。
  二嫂把家里收拾得很利索,二哥的任务似乎只剩下一个,就是变着花样给母亲和小弟做好吃的,生怕重了样,更怕我们吃不好。
  说到吃,我这个传说中的吃货真有两件印象深刻的事情。
  第一件发生在年前,也就是腊月二十九那天。
  这天晚上,二哥往铁锅里倒入菜籽油,大舅往灶堂里添加柴块,很快把油煮沸。眼看油温差不多了,二哥开始往锅里下事先剁碎并加入淀粉和佐料的精肉,炸成一个个没有规则的金黄的肉坨坨。
  这是老家久负盛名的传统年食——滑肉(念“如”),色泽金黄,外酥里嫩,气味芳香,是儿时记忆里的人间第一美味。
  二哥是炸滑肉的高手,不仅善于配制调料,而且火候掌握得极好,鲜有不熟或炸过头的时候。
  滑肉这个东西,讲究的是现炸现吃。出锅后稍稍降降温,以不烫手为宜,此时入口,菜籽油特有的芳香和肉的原味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绝对的唇齿留香。
  这天晚上,刚炸好第一锅,二哥就招呼我和母亲去尝鲜。
  相对于母亲的斯文,我就显得很鲁莽了,用手抓起最大的那一块,顾不得烫手烫嘴,很快便化有乌有。二哥见我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又给我拿了一块: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此时二嫂刚好进灶屋,开起了玩笑:你们两兄弟还偷嘴索?
  第二件发生在2月10日,也就是正月初一早上。
  包汤圆时,侄儿超超建议包一枚硬币在某个汤圆里,看谁今年的运气好。大伙儿都表示赞成,但一时找不到硬币,只好把一个五元的纸币叠了又叠,连同少量的馅包进一个汤圆里,之后下锅煮熟。
  吃汤圆时,一家老小个个小心翼翼,生怕错过了所谓的好运气。但最终,运气却垂青于孩子,让超超有了意外收获。
  在超超的欢呼声中,我看到了二哥二嫂开心的笑容。
  家人团聚确实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尤其是二嫂,非常看重这个,不止一次说起过年后家里的寂寞。
  由于要伺候超超年迈的外婆,二嫂暂时不能外出挣钱了,而二哥则计划年后到南方打工补贴家用。因此,对于二嫂来说,过年这段时光确实很珍贵。
  转眼间,二哥已显老态,二嫂也已四十出头。这是我最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但岁月无情,谁都无法逃掉逐渐衰老的自然规律。
  二嫂的胃不好,还有些气血两虚,犯病时气喘不止,四肢酸软,自个儿根本动弹不了。尽管如此,她还是竭尽全力操持着家里的大事小情,总在忙这忙那,鲜有停下来的时候。
  初二早上,见我的外套有些脏了,二嫂非要我脱下来洗洗。我说不用,二嫂坚持着,笑称你这样穿回沈阳,弟妹还不得骂我懒呀?
  听二嫂这么讲,我没得说了,只能乖乖换上二哥的衣服,任由她去忙碌了。
  在家那几天,二嫂念叨最多的,是她那在外打拼的大儿子,不止一次提到年底那小子要带对象回家。我和二嫂开玩笑:那你就快要当奶奶了。
  二嫂笑了,满脸的憧憬与幸福。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8日07:23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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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发表于 2013-3-19 07:20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76:把好吃的留给弟娃
  
  嘿嘿,我得再次坦白从宽,我就是一个吃货,一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为什么这么讲?因为我刚刚才吃了两个老婆做的煎鸡蛋,还唇齿留香哩,脑海里又浮现出过年时二姐家那一大桌子美味。尤其是那盆香喷喷的狗肉,至今念念不忘,差一点就垂涎三尺了。哈哈。
  说起那盆狗肉,还得感谢姐夫的未雨绸缪。
  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姐夫听说他的一位哥们杀了一条狗,第一时间去要了一个后腿,拿回家腌制烟熏,做成腊肉,就等我这个好吃佬回去享用。
  回家的头一天,姐夫就问我:弟娃,你爱不爱吃狗肉?
  我一听,两眼立即放光:爱吃得很!哪里有噻?
  二姐在一旁搭腔:你哥儿找人弄的,改天去我家,我做给你吃。
  “哥儿”是我们老家内弟对姐夫的昵称,“哥”念“锅”,“儿”发一声,一个很亲切的称谓。自打姐夫和二姐确立恋爱关系开始,我就一直叫他“哥儿”,一叫就是二十多年。
  可能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老话,我和哥儿竟然长得有几份神似,老家一些眼神不好的人,要么把他认成我,要么把我喊成他,闹了不少笑话。
  对我这个舅佬倌,哥儿一直爱护有加。我们两个也有共同语言,只要凑到一起,总有唠不完的话题。
  虽然二姐和哥儿没有明说,但我相信那个腊狗腿就是为我和母亲准备的。他们年前没吃,过年那天没吃,直到我临走那天才作为压轴菜端上饭桌。
  说实话,在朝鲜族分布较广的东北工作生活这么多年,吃狗肉的机会真是不少,但吃川渝风味的狗肉,确实是第一次。
  不论干什么,第一次总是难忘的。特别是对一个标准的吃货来说,二姐家那盆溢满家乡味道的狗肉,更是难以忘怀了。
  我不知道这是二姐的杰作还是姨娘的厨艺,反正那味道十分特别,肉香药香完美结合,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人间佳肴。
  “姨娘”是我们老家对出嫁姐妹的婆婆的尊称。这里所称的姨娘,专指哥儿的母亲,也就是我二姐的婆婆。
  我这位姨娘是个能干人,丈夫去世后一直和我哥儿二姐生活在一起。她做得一手好饭菜,对我们这些二姐的娘家人向来热情,每次都是盛情款待,从无例外。
  那盆狗肉可能是二姐炖的,但里面那些有着特殊香气的中药材,应该是姨娘亲自从野外挖回来的。
  老家历来就有中药炖肉的习俗。那些我至今都认不出来、叫不出名字、现挖现洗现炖的荆荆草草,看似不起眼,一旦与肉炖在一起,就有了特别的香气,而肉也因此别有风味。
  这样的药膳,城里人是无福消受的,那股天然的新鲜的清新的味道,绝对是千金难买。
  就拿2月12日中午在二姐吃的那盆狗肉来说,不仅熏制的狗肉大受好评,连那些可以食用的中草药根茎也被一抢而光。
  我自然不用担心抢不过他们,因为二姐和哥儿都在不停地关照我这个弟娃,这个给我舀一大勺,那个给我夹一筷子,我面前的碗几乎就没空闲过。
  
  
  天高云淡2013年3月19日07:16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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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发表于 2013-3-20 07:31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77:和谐的叔侄亲情
  
  血缘这个东西真是神奇,即便隔了代,依然可以息息相通。
  生活中最常见的例子,莫过于叔叔姑姑对侄儿侄女的亲近和疼爱,当然也包括舅舅姨娘对外甥外侄女的迁就和纵容。在血缘的作用下,大人爱得浑然天成,孩子们也心安理得。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我和二哥的小儿子超超身上。
  超超这个娃儿,对于我们这些家人来说,是个意外惊喜;对于二哥二嫂而言,则是个意外。
  简单点儿说吧,超超是超生的,当年还罚了一万块钱。
  说起这一万元罚款,不得不说说超超与他妈妈的那场唇枪舌战。
  那天在家里,二嫂闲着没事,和自己的小儿子打起了嘴仗,说超超欠老汉老娘一万块钱,要他记在心里,到时别忘了还。
  正上小学五年级的超超一点也不含糊:“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又没让你们生,凭什么让我交罚款?”
  二嫂哭笑不得,超超则嬉皮笑脸,刚对付完他妈妈,又非要拉着我这个幺叔和他杀一盘象棋。
  那副象棋是我送给超超的新年礼物,是年前带他去街上买的。几天下来,他的新鲜劲还没过,一有空就拉着我厮杀一番,屡败屡战,乐此不疲。
  我也乐意见超超那副永不服输的样子,每次都痛下杀手,三下五除二就攻陷他的大本营。
  这娃儿也真够皮的了,认赌服输,从不气馁,总是乐呵呵地望着我:再来一盘?
  超超的大名叫昊胜。这和他的性格很像,上进心强,争强好胜,真是人如其名嗬。
  对于我这个幺叔,超超有种天然的亲近,跟我很随便,甚至开我的玩笑。
  腊月二十八那天,这娃儿竟然拐弯抹角地拿我偏胖的体形开涮。以下是叔侄俩的对话实录:
  “幺叔,你的身体像一种动物。”
  “啥子动物?”
  “我们过年都要吃的,灌香肠也要用它的肉。”
  “拷,你说我胖得像猪?”
  超超哈哈大笑:“我可没那么说。你自己说的哈。”
  我也乐不可支,佯装要打他。超超不但没跑,反而继续拿我开涮:“你不是天天跑步吗?怎么还这么胖?”
  这下我真的无语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总不能在这个小屁孩儿面前承认自己是个吃货、管不住那张好吃的嘴吧?哈哈。
  除夕之夜,忘了和谁唠起晨跑的话题,被一旁的超超听见了。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专门找到我,很正式地提出:“幺叔,明天你晨跑的时候,叫一下我呗,我也去。”
  这让我很尴尬。因为在老家那几天,我彻底放弃了晨跑和晨跑之后写东西的习惯,吃了睡,睡了吃,慵懒地过起了猪一样的幸福生活。
  在小孩子面前,这些真实原因是不能说的,我只能这样告诉超超:老家天亮得太晚,又没有路灯,没地方晨跑。
  超超“噢”了一声,很失望的样子。
  在老家那几天,超超总是粘着我,像个跟屁虫似的,我去哪他去哪,一边走还一边和我唠着千奇百怪的话题。
  超超是个聪明的孩子,考试总是班里第一名,在整个岳溪镇的小学会考中,曾经拿过同年级三等奖。
  看着家里墙上越来越多的奖状,为了鼓励他,我跟超超吹起了牛皮:“你娃娃还得努力哈,想当年,幺叔的奖状可是贴了满满一墙。”
  超超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去年正月十五我带老妈离开老家一起到沈阳生活那天,他万般不舍,一个人躲在屋里哭泣。
  今年正月初三,因为要去外地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和一名同学老公的生日聚会,我先期离开了老家。超超这次没有哭,但满眼的不舍,一句话也不说。
  正月初五那天,我和老妈坐车去重庆江北机场的路上,超超用二哥的手机发来一条短信,表达着他的不舍与祝福,我感慨他的懂事和牵挂,差点潸然泪下。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0日07:27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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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发表于 2013-3-21 07:4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3-3-22 06:20 编辑

  回乡偶记之78: 翻过大垭口的开县人
  
  只要是重庆开县人,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大垭口这个地名。
  大垭口海拔1308米,距万州城区22公里,距开县县城60公里,横跨万州、开县两界,是长江万州区北岸的第二高峰。
  2006年万开高速通车之前,开县至万州的大小车辆,绝大多数都要翻越大垭口的盘山公路,曲曲折折,先上后下,从县城到万州,需要两个多小时。
  以隧道为主的万开高速将车程由两个多钟头缩短为半个小时,改变了很多开县人的出行方式,也改变着人们的思维定式。
  千百年来,开县人拥有一个共同的梦想:翻过大垭口,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挣脱大山的束缚,到外面世界去闯一闯。
  对开县人来说,翻过大垭口或许是一种精神象征,象征着突出重围的进取意识,象征着天高任鸟飞的拼搏精神。
  正是凭着这股精气神,刘伯承从赵家镇出发,徒步翻过大垭口,远赴重庆求学,丰都一战成名,炼成常胜将军,终成开国元帅,成为开县人的翘楚。
  真不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隐身百度的开县名人竟然也是一大串。他们当中既有文化名流,也有商界精英,更有学科带头人。
  看着他们的简历,只能用时下流行的三个字来形容我的自豪心情:我骄傲。
  众多开县名人中,除了刘帅,最让我感到亲切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王家素,我母亲的高中同学。他是四川省超导技术学术和技术带头人,研制成功世界第一辆载人“高温超导磁悬浮实验车”,被誉为“高温超导磁悬浮车之父”。
  以前听母亲说起过她的这位科学家同学,一直没往心里去。一了解,真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另一个是谭传华,我们岳溪镇人。他身残志坚,把不起眼的木梳做成了大事业,把“谭木匠”木梳打造成了一个大品牌,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手工式作坊办成了全国知名企业。
  早在1994年,我去过处于起步阶段的“谭木匠”梳子厂,当时让我想破脑壳,也不会想到谭传华和他的梳子厂会创造出如今的辉煌。
  2月12日下午,当我乘车重走盘山公路,再次翻越大垭口时,不由得想起母亲给我讲过的一段往事。
  这段往事的主人公叫卿昌福,也是母亲的高中同学,时间则定格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
  那一年,卿叔叔考上成都的一所大学,要到重庆坐火车去学校报到。当年交通很不方便,家里又缺钱,卿叔叔一咬牙,提前数天出发,硬是徒步从开县城出发,徒步翻过大垭口,徒步走到重庆。
  好几百多公里的路程,那得需要多大的毅力?那得克服多少困难?
  这就是开县人,敢于翻过大垭口、敢于挑战一切困难的开县人!
  2月12日下午,在大垭口,在高处,透过连绵起伏的群山,我清楚地看到了老家的柏树梁,也体会到了众多开县人翻越大垭口时的复杂心情。
  开县还归四川管辖的时候,总听人讲这么一句话:四川人在川是虫,出川是龙。
  再次翻过大垭口时,仔细咀嚼句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天高云淡2013年3月21日07:42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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