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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读金庸,六神磊磊说
楼主: 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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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金庸,六神磊磊说 [复制链接]

661
发表于 2016-3-22 15:06 |只看该作者
我相信我们的时代多少更好一点点,人不会那么容易完蛋,至少有多一点机会。有什么可怕呢?高考考不上,无非像我一样。我完蛋了么?

最后,推荐一首诗,这是唐朝一个很牛的人叫王绩写的。

当别人嫌弃你不会读死书、威胁高考挂了就会完蛋时,你就把这首诗发给他看,告诉他你有多么超凡脱俗:

“百年长扰扰,万事悉悠悠。
日光随意落,河水任情流。
礼乐囚姬旦,诗书缚孔丘。
不如高枕枕,时取醉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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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2
发表于 2016-3-22 15:07 |只看该作者
文/六神磊磊
一、
老是读金庸,换个口味吧,再聊一聊唐诗。

400年前,大明朝天启年间,魏忠贤公公正在乱搞的时候。

有一位老人,默默脱下了官袍,整齐叠好。这是绣着精致白鹇鸟的青袍,代表着他是五品官员。

外面有人喊:胡书记,你怎么还不出来?我们等着接你去德州上任呢。

“上任?”老先生淡淡一笑,自言自语:再见了,官场!对于你,我早已厌倦。

我要回到家乡,用剩余的岁月,去完成一件更重要的事:

“编一部最全的唐诗,不要再有遗漏,不要再有散佚,让后世子孙都能读到它!”

让我们记住这个老先生的名字——胡震亨。

现在人可能很难理解,不就是编本唐诗么,很难吗?

事实是,在那个年代,真的好难。那时可没有这么多出版社、印刷厂、图书馆,没有谷歌百度当当京东亚马逊。你要找一首诗,说不定就要跋涉千山万水去抄,还不一定能抄到。

那么,如果老胡偷懒,不编这本唐诗,会怎么样?

答案是: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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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
发表于 2016-3-22 15:09 |只看该作者
二、
那时候,唐诗正在以今天物种灭绝般的速度在失传。据胡震亨估算,到他所处的年代,唐诗已经至少失传了一半。

你也许以为:诗怎么会失传呢?只要诗人够棒,写得够好,不就会口口相传留下来嘛。

呵呵,你以为是你们家菜谱呢?

先问一个好像不太科学的问题:在所有唐诗里,最猛的是哪一首?

可能有不少人会回答:《春江花月夜》,所谓“孤篇压全唐”嘛;那么作者是谁?不少读者也能答上:张若虚。

这位张先生写出了这么猛的作品,一定是个大名人了?没错,他当时就被人尊称为“吴中四士”,江湖地位就算不如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也差不多够“五散人”了。

然而,这么猛的一位先生,到今天留下来了多少诗呢?一百首?八十首?答案很令人震惊——只有两首。

此外,唐代的五言绝句里哪一首最猛?有很多人会脱口而出:《登鹳雀楼》,就是每个人小时候都背过的“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它的作者,一般认为是王之涣。

这个王猛人有多少诗留了下来?答案触目惊心——只有六首。

一千多年里,也不知道有多少“白日依山尽”、“海上明月共潮生”被淹灭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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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4
发表于 2016-3-22 15:11 |只看该作者
三、
王之涣、张若虚先生的遭遇,不是偶然的。

李白有多少诗留下了下来?最惨的说法是:大概十分之一。这个伟大的天才写了一辈子诗,估计有五千到一万首,十之八九我们永远见不到了。

李白去世前整理了毕生稿件,郑重托付给了族叔李阳冰,请他为自己编集子,以便流传后世。李阳冰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用心整理出了《草堂集》10卷,然后……失传了。

那些湮灭掉的诗文,都是因为水平烂吗?不是的。比如唐人记载说,李白的《大鹏赋》和《鸿猷文》特别伟大,让上一代辞赋霸主司马相如和扬雄都汗颜。

今天,《大鹏赋》幸运地流传了下来,但《鸿猷文》呢?对不起,没有了,永远淹没在了历史中。

再说杜甫。这个同样伟大的诗人,四十岁之前的诗几乎全部失传,而他活了多少岁呢?只有58岁。

还有“初唐四杰”里坐第一把交椅的王勃,没错就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的那个,他的集子艰难地流传了几百年,终于在明代彻底湮灭。

直到明朝都快亡了,人们才从别的图书里找出一些王勃的诗文,让我们感受他的风采——就好比《金庸全集》全部失传了,你只能跑到六神磊磊的专栏里去找几段金庸原文来过瘾,想想都要哭。

伟大的孟浩然算是幸运的,死了没几年,就有人给他编诗集,但许多诗当时就已经散佚;还有伟大的李商隐,就是“春蚕到死丝方尽”“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那位大牛人,亲自编了四十卷诗文集,可惜全部失传,没一卷留下来。他的诗是多年之后人们陆续一点点搜求到的。

不光是诗歌在消失,前人编的各种诗集、诗选也在消失。何况,过去编诗集的路子往往不对,有的拼命选盛唐诗,中唐、晚唐选得很少;有的只选些清汤挂面的诗,粗豪一点的一首都不选。

在当时,号称最全、最完整的一本唐诗,叫做《唐诗记》。胡震亨找到这套书,只翻开第一卷就怒了:“开篇就把人家唐高祖李渊爷爷的一首诗给记漏了,这也号称是最全的唐诗吗?”

他下定决心:我距离唐朝已经700年了,再不编一本完整的唐诗出来,我们怎么对得住那些伟大的前辈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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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5
发表于 2016-3-22 15:17 |只看该作者
四、
有人不解:老胡,这么难的事情,你一个人干,凭什么能干成?

老胡充满信心:就凭我家的万卷藏书!

所谓“万卷藏书”,一点也没有吹牛皮。他家有一个巨大的藏书楼,叫做“好古楼”,其江湖地位大概接近于少林寺的藏经阁,包罗万象,“收藏图书万余卷”,什么冷门武功都有。

老胡本人的学问也很渊博,十八岁中秀才,二十九岁中举人,这都不说了,而且涉猎广泛,连兵书都啃,能忽悠得当时的抗金名将“刘大刀”刘铤都和他做朋友。

1625年,老胡挽起袖子,干了起来。

“我不但要收录最全的盛唐诗,也要收录最全的中唐诗、晚唐诗、五代诗!”

“我不但要收录诗歌,还要整理出每一个诗人的小传、评语,让他们名垂后世。”

“我不但要收录些完整的诗,还要收入断篇零句,甚至词曲、歌谣、谚语、酒令,什么都不遗漏。”

我读《射雕英雄传》时,每当读到大高手黄裳写《九阴真经》这一段,就想起胡震亨老先生编全唐诗的故事来。

无数个昼夜过去了,终于有一日,胡震亨放下笔,完成了著作。时间已经是1635年——他整整工作了10年。这部巨著,被取名为《唐音统签》。

这部超级大书有一千零三十三卷,按天干之数分为十签,不但有当时最完整的唐诗,还有极其珍贵的文学评论、传记史料,堪称中国古代私人编书的超级王中王。

更夸张的是,老胡还不过瘾,又用了七年时间,吭哧吭哧写出了研究李白杜甫的《李诗通》《杜诗通》两部大书。

这时,已经七十四岁的老人才露出微笑:我终于完成了一生的梦想。这才叫不辜负我的时代。

这样一个人,《明史》竟没有他的传,也没有一篇生平事迹传世。但那又怎么样呢?历史无视他,却不敢无视他的巨著,《明史·艺文志》里收了好多他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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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
发表于 2016-3-22 15:20 |只看该作者
五、
至此,全唐诗的编篡伟业算是完成了?还没呢。

第二位猛人登场了,他的名字叫做钱谦益。

一听到这个名字,估计立刻有人开骂:呸!大汉奸!千刀万剐他!

没错,你可以叫他大汉奸。他是东林党的领袖、明朝的礼部尚书,却带着老婆投降了清朝,照样做大官。不过,“大汉奸”就一定做大坏事吗?历史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钱谦益是研究唐诗的大咖。如果当时成立一个唐诗学院,他老人家铁定要当院长、副院长。直到今天,你要是想研究杜甫,都没法不读他的注。

老钱下决心要编一本全唐诗,轰轰烈烈地搞了很多年,估计已编到了数百卷的规模,却天不假年,挂了,没能完成。

他的遗稿遭际很惨。要知道,当时是什么年代?那可是金庸《碧血剑》故事发生的年代,战火纷飞,生灵涂炭,他的书稿也七零八落,今天丢一卷,明天丢一卷,逐渐亡佚过半,眼看就要丢光了。

幸亏另一个猛人出现了,他的名字叫季振宜——我写专栏从不随便提生僻的名字,一旦出现人名,就说明他确实很重要。

这个人,十七岁中举人,十八岁中进士,不要问我为什么,神的世界我也不懂。季振宜发现了老钱的残稿,重新开始全唐诗的编辑工作。

这位季先生和前面的胡震亨、钱谦益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家里的书多。多到什么程度呢?反正当时江南几个最大的藏书楼,包括毛述的“汲古阁”、钱谦益的“绛云楼”、钱曾的“述古堂”等都归他继承了,江湖人送外号“藏书天下第一”“善本目录之王”。

他的藏品又牛到什么程度呢?别的不细说,仅举两件他老爹的藏品,你随便感受下:

一件叫做《神龙兰亭序》,是王羲之先生的《兰亭序》传世最精美的摹本,没有之一。众所周知,《兰亭序》的原件没有了,神龙兰亭本就是最牛的。

另一件叫做《富春山居图》,没错,就是现在大陆收了一半、台湾收了另一半、林志玲女士露着乳沟玩命抢的那个绝世大宝贝。
为了编好全唐诗,季振宜挑灯夜战,努力工作。又十年过去了(这些猛人写书,动不动就是以十年计算的),他终于又编出了一部宏伟的唐诗集,共七百十七卷,每年仅诗人的小传就要写两百篇。

仿佛上天的安排般,在书稿编成的第二年,季振宜就病倒了,很快撒手人寰。

现在,胡震亨、钱谦益、季振宜,三位猛人已经给我们留下了两部庞大的书稿,只差最后一项工作——把它们合并起来,修补完善,成为理想中的《全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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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7
发表于 2016-3-22 15:23 |只看该作者
六、
第四个猛人于是出场了。

他是大家的老熟人,《鹿鼎记》的主角之一——小玄子,又称康熙皇帝。他酷爱唐诗,对过去那些不称意的唐诗集,他表示受够了:

“唐人搞的唐诗集子,不够好,too simple。”

“宋人搞的唐诗集子,错漏很多,naive。”

发完牢骚,他开始撂出狠话:“朕,爱新觉罗.玄烨,要把我家里所有的全唐诗拿出来,加上胡震亨的《唐音统签》,搞出一本《全唐诗》,让子孙万世都可以读到!”这本书,一定要牛,要猛,要全!

究竟选谁去修书印书呢?康熙皇帝选定了一个人——江宁织造曹寅,也就是曹雪芹的爷爷。

康熙拍拍曹寅的肩膀,无比郑重地给了他两部书稿:

“兄弟,这是季振宜的《唐诗》,这是胡震亨的《唐音统签》,朕都已经集齐了。你拿着它们,去召唤神龙吧!”

公元1705年,在胡震亨编全唐诗整整80年后,曹寅督率十位翰林官,在扬州开局修书,编纂《全唐诗》。

这是集全功于一役的最后一战,可谓势如破竹、水到渠成。仅仅一年后,曹寅等人就完成了工作,把《全唐诗》放在康熙皇帝的面前。

面对这部中国所有大一统王朝中唯一的断代诗歌总集,康熙很激动,很兴奋。他润笔磨墨,亲自给这部书写下了骄傲的序言:

“得诗四万八千九百余首,凡二千二百余人,厘为九百卷。”“唐三百年诗人之菁华,咸采荟萃于一编之内,亦可云大备矣!”
他可能想起了李白的话:“我志在删述,垂辉映千春”——现在,朕可以辉映千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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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8
发表于 2016-3-22 15:27 |只看该作者
七、
今天,每读到一首唐诗,我都觉得很庆幸。

我的主业是读金庸。对比一下那些同样伟大的武功秘笈吧,从凌波微步到六脉神剑,从九阴真经到北冥神功,都无一例外湮灭了。降龙十八掌到元末就只剩十五掌,最后统统失传。

它们的拥有者都是强横的武士,却没能保住这些经典。

相比之下,守护着我们的唐诗的,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

在这个特别喜欢摧残文化、丧失记忆的国度,他们呵护着脆弱的纸张和卷册,他们的藏书楼建了烧、烧了建,编的书印了毁、毁了印,仍然让四万多首唐诗穿越兵火燹灾,渡过重重浩劫,一直传到了今天。

因为他们,我们今天才能看到唐朝的伟大诗人们朝辞白帝、夜泊牛渚、暮投石壕、晓汲清湘;看诗人们记录下千里莺啼、万里云罗、百尺危楼、一春梦雨;看他们漫卷诗书、永忆江湖、哭呼昭王、笑问客来。这是何等的享受,又是何等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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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9
发表于 2016-3-22 15:29 |只看该作者
文/六神磊磊
题图:《一个》 绘图:雪婷画画

几天前,河北有一位公安局的政委在办案中牺牲了。他的妻子很悲痛,跳楼身亡。

很惭愧,当时我正在成都,在九眼桥,为没找到女流氓而困惑。

我觉得自己就像林俊杰唱的一样: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二货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对于这位轻生的女士,我看到不少人这样说:“这个母亲太自私了,太没有担当了,哪能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化解悲痛,也对不起牺牲的丈夫……

一定程度上,我理解这种说法。你要是问我对殉情这事怎么看?我也一样会告诉你:很惋惜,很不值。

我甚至觉得殉情这个古旧词儿都不该属于我们所生活的世纪——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男人,能好到值得女人用死追随。反过来也是同理。

马尔克斯有一本小书叫《枯枝败叶》。书上说,当一个人的伴侣死了,就在墙角种一株茉莉足矣,这样每当你看到花时就会想起他或她。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你可以说这位妻子欠理智、太脆弱、不勇敢。

理论上,她也可以种一株茉莉,然后像革命战士一样擦干眼泪,抬起头来,英勇活下去。

然而,你可知道,就是那个举出了“茉莉法”的马尔克斯,还曾说过另一句话相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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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0
发表于 2016-3-22 15:31 |只看该作者
“如果说死亡对于我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不能为爱而死。”——《霍乱时期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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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1
发表于 2016-3-22 15:32 |只看该作者
在金庸的小说《雪山飞狐》里,有一个极其出色的女性,叫做胡夫人。她的丈夫就是大侠胡一刀,她本人武功高强,做事果断,不让须眉。

胡夫人还很美丽,比胡一刀的颜值高多了。书上说:“这一男一女哪,打个比方,那就是貂蝉嫁给了张飞。”

然而,当丈夫不幸惨死后,胡夫人选择了把幼子塞给别人家带,自个就此寻了短见,遗言是:“我就偷一下懒,不挨这二十年的苦楚了。”

读到这里,我们当然无比惋惜,强烈为她不值;我们当然无比希望她忘掉男人,好好活着。我猜如果泉下的胡一刀知道老婆为他自杀,估计要气得活过来。

但是,你能简单地说胡夫人是太自私、没担当、不理智吗?

我们毕竟不是她,不是当事人,无法切身体会她的痛苦。我们无法真正了解她和丈夫的感情有多深,一起经历了多少事。

人不是机器,人有承受的极限。你爱的人突然永远不在了,想想都觉得恐惧。有些短时间里的剧烈伤痛,TVB的台词无法治愈。

随手丢过去几个“不敢担当”“不负责任”的帽子,很简单,也很正确。然而,当一名女性已然作出了令人痛惜的选择,当事件已经发生、无可挽回,相比于简单随意扣几个帽子,我总是试着去理解她。

我不能为逝者代言,也不好揣测那位女士轻生前的思想活动。但也许当时大概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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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2
发表于 2016-3-22 15:34 |只看该作者
我知道,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我知道,我身上还有责任,家里还有好多事。

我也知道,如果寻短见,有人要讲我没担当、太自私。

我还知道,如果活下去,一些年之后,我可以淡淡地一边思念着你,一边跳广场舞。

但是我不愿这样。今天的这一关,我过不去。

有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

说得容易,
怎奈人间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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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3
发表于 2016-3-22 15:36 |只看该作者
有的人的人生经历,可以分为鲜明的前半生和后半生。金庸就是一位。

老爷子的前半生,从不曾立志当一个写打打杀杀故事的人。直至中年之后,作为报人的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居然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小说家,并且是武侠小说家。

在金庸的小说里,有一个人物特别像他自己,这就是那个大高手黄裳。苦学了一辈子道,到了后半生才蓦然发觉人生归属——写一部《九阴真经》。

由于金老爷子的履历,以及在小说中展现出的诸多才能,至到今天,人们仍在兴致盎然地为他设计着许多人生可能——如果不写小说,他本来可以是一个官员、一个外交家、一个社会活动家、一个“国学家”……

人们往往会倾向于觉得,武侠小说对于他,不过是大材小用,不过是巨笔画蝇,不过是陆海潘江中的几勺水,随手舀出来,就成了皇皇十四部巨著,剩下的才情还不知道还有多少。

我不这么觉得。就像江湖中人不必被鸠摩智所演示的“少林七十二绝技”唬住一样,我们也不必为金老先生的小无相功所迷惑。他在书中演练的学问眼界、人情世故,单独拿出来未必好用,只有附加在了小说上,才恰好最大限度地焕发了光彩。

老爷子读的书,不少也不多——所谓“不少”,乃是说已达到了肇建一个独立世界所需的基本元素的总量,而不致被普罗大众所看穿;所谓的“不多”,则是个相对的概念,就比如《倚天屠龙记》里,和杨逍相比,范遥和空智所会的武功就“不多”,事实上两人一个是“七十二绝技得其十一”,一个是“自负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窥”,在绝对数量上仍然是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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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4
发表于 2016-3-22 15:38 |只看该作者
“读书不多”在这里是个褒义词。如果金庸的知识再系统一点,从小就经过经史典籍的严格训练,或许能帮助他把《袁崇焕评传》写得更好些,但武侠小说的水准恐怕要大打折扣。扫地僧说的所谓的“知见障”和“武学障”,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吧。

同理,他的诗词不太好,诗才一般,格律也不很精通,做一流诗人是远不够的,但在小说里,却足以写出“盈盈红烛三生约,霍霍青霜万里行”“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这样的回目词,足以应付出一个“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这样的对联,足以在合适的故事场景中让角色吟出最合适的诗词,例如让樵夫和黄蓉唱“青山相待、白云相爱”,让郭靖吟出“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这就够了。

他的琴棋书画也不太好,聂卫平说他是“香港知名人士中第一”,我估计多半也是达不到的;但这却已足够支撑他想象出珍珑棋局,写出苏星河、段延庆、鸠摩智这样风度各异的大棋士来。

老爷子也坦承自己的书法一般,专门做书家也是远不够的,然而用来题武侠小说的封面,则又气象大不一样,例如“射雕英雄传”五字,一气呵成,题得颇有些古拙质朴、长江大河的味儿。

说到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不能否认老爷子是高手,他也在书里写过一些极其出色的政客循吏,例如《鹿鼎记》里的慕天颜,是一个极成功的精明官僚的角色,可谓是识时务、知变通、明深浅、善言辞的典型,让我们往往产生“金庸如果涉足政坛,也有一番大作为”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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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5
发表于 2016-3-22 15:42 |只看该作者
但慕天颜那从心所欲的境界,大概是金庸自己也达不到的。你看看老爷子当报人的经历就知道了,老爷子外圆内方,是不大能和光同尘的,违背他价值观的事,虚与委蛇一时或许可以,长年累月要他委屈下去就比较难。不然他何以曾在越来越左的老东家呆不下去,后来几十年间又和人发生了如此多的关于是非立场的争辩。

老爷子假如从政,脸皮稍嫌薄了,读的书则又嫌太多了。上世纪后半叶,数十年间无数政治浪涛之中,一位口拙而心倔的查良镛,能有多大能为?我觉得他要么会是个《鹿鼎记》里像李力世般存在感很弱、跟在大哥背后抗争一番而灰心作罢的人物,要么是个《笑傲江湖》里黄钟公之类的主动靠边站、欲求中立而不可得的角色,大概早不知被政治的浪涛拍到了哪里。

老爷子所有一切散碎的能力和学问,单拿出来都是不好用的,甚至于在最核心的剧作技巧方面,他都从来不曾成为一个第一流的编剧。

但偏偏有武侠小说这门手艺,把他这一些散碎的能力浑然天成地黏合在了一起。他有足够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足够好的对中文的天赋和感觉,足够充沛的对“侠”的情怀和眷爱。就像张无忌和“乾坤大挪移”的那一次相逢,蓦地使得他武当派的底子、谢逊灌输的杂学、九阳神功的内力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融会贯通,成为一代大家。

冒犯地说,老爷子本人从来勘不破“名”字,但却真心向往美好人格,想象出了黄药师之傲岸、洪七公之放达、周伯通之率真,乃至莫大先生之落拓疏狂。

他的诗词不如梁羽生,但却能取出诸如“花开并蒂”“兰花拂穴手”“清影碧波掌”这样我们深爱的招式和武功名;他的文史知识不够系统,不足为大师,但放在小说里布列风云、装点人物、铺陈情节、忽悠你我,又是何等的足够又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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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6
发表于 2016-3-22 15:46 |只看该作者
金庸正如黄裳,整个前半生都在为命中注定的一个目标而蓄力,自己却茫然不觉;直至无数卷《万寿道藏》稀里糊涂编罢,猛然发现绝世武功已经上身,这才顿悟了上天的使命,并欣然接受之,拿起命运之声惠赐的那支笔来,从此《九阴》出世间,江湖风云变。

小说之于他,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汪洋中的一勺水”,而是完全激发了他能力的一锅好汤,把他胸中所学的全部边角料都激发了出来,都炖入了味,炖得汪洋纵恣、风生水起。

老爷子何幸生于武侠兴盛的年代,又何幸找到了武侠小说这个行当;而我们这些爱他的小说的人,又更是何幸他没有去做空头政客和学问家。每每低头读他的传记,再抬头看看架上的金氏全集,总觉得自己幸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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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7
发表于 2016-3-22 17:28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6-1-6 14:37
三、古往今来,追逐“权力二手货”的从来不乏有人。回到我的本行“读金庸”,在《笑傲江湖》里,魔教葛长老 ...

写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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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8
发表于 2016-3-22 17:35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6-3-22 10:54
最近,有网民惊曝:在地铁里拍到了长残掉的黄药师。

“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发布者紧握着汗湿的锤子( ...

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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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9
发表于 2016-3-23 10:0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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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0
发表于 2016-3-23 10:09 |只看该作者
文/六神磊磊

今天聊一聊古龙。

诗人、作家这类人,经常是捉对儿出现的。出了一个牛人,上天就总会降生另一个牛人和你齐名、配对,唯恐你孤独。

比如我经常读唐诗,唐代的大诗人们就是一对对往外冒的,有李就有杜,有王就有孟,有沈就有宋,有高就有岑,有元就有白,就郊就有岛,有钱就有刘,有皮就有陆。

就好像武侠的江湖里,有金庸,就有古龙。

经常被人问:金庸和古龙,你觉得谁更好?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因为他俩真的差别好大,不论是长相,性格,爱好,还是经历,财产,寿数……

不过,说难也不难。在我看来,金庸和古龙的差别,其实就是三个词而已。

金庸写人间,古龙写天涯

金庸和古龙,都各自发出过对人生和命运的终极之问。

金庸问的是:“我是谁?”古龙问的是“天涯远不远?”

前一问,是充裕、富足后的哲思,问的是人生的意义;后一问,是孤独、漂泊中的追寻,问的是人生的归宿。

金庸的侠是人间的侠,就像你和我这些凡俗之人,永远被人情世故包裹着,父母师长亲友君臣,江湖庙堂家族草莽,各种关系,侠客们都要一一面对。

他们基本上来历分明——书香世家陈家洛,屌丝孤儿小杨过,又高又富段公子,土鳖翻身郭大侠。最来历不明的韦小宝,你也至少知道他娘是谁。

你知道他们的童年,他们的口音,他们的初恋。他们被金庸抛入江湖,就像你从校园踏入社会,万千巨浪,无数暗涌,他们遇到的每一点希望,每一个陷阱,每一步成长,你都感同身受。

古龙的侠不一样。他的侠是天涯的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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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1
发表于 2016-3-23 10:11 |只看该作者
古龙不是不能写人间,但是能驾驭的范围窄,就像一个歌手音域有限。一写到小人物,就只好请出小酒馆老板张老实;一写到王公巨贾的生活,想来想去,也只有波斯地毯、小牛腰肉、美女脱光了往怀里钻。他写不出他们吃什么饭、送什么礼、聊什么天。

于是,古龙独辟蹊径,决然离开人间,把他的侠客发配去天涯。

他的侠客没有来历,宛如孤星,仿佛自天地肇始、江湖开辟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冷冷地在那里。

他们永远在赶路,却不知道要去何方。你不知道他们的故乡,不知道他们的初恋。你能看到他们此刻身边的女人,却不知道他们曾经爱过谁。郭靖遇到黄蓉,我们知道他多半会想起华筝;胡斐遇到苗若兰,我们知道他多半会想起程灵素。但陆小凤碰到一个姑娘呢?鬼才知道他会想起谁。

古龙的侠客,从不处理复杂的社会关系。他们的人生只有两件事:生存和死亡。他们生活的场景只有三种:床、酒馆、山顶(或者是房顶)——在床上纵情,在酒馆里社交,在山顶上决战。他们面对的人也只有三种:朋友、敌人、路人。或许你要问:还有女人呢?回答是:女人用过后基本属于路人那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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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2
发表于 2016-3-23 10:13 |只看该作者
金庸写太阳,古龙写明月

这是两人的第二点不同。

金庸的侠客,常常是太阳般的武士。他们生时颂的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们死前唱的是“焚我残躯、熊熊圣火”;他们最伟大的战斗,华山、襄阳城、光明顶、雁门关,都发生在白天;他们最强大的团体明教,崇拜的是炽热的火焰;他们最强的武者姓东方,最好的武功名葵花,一切都指向太阳。

古龙的侠客,则属于月夜。

楚留香是属于月夜的——“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妍态,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

傅红雪是属于月夜的——“明月在哪里?就在他心里,他的心就是明月。”

每一个侠客都带着浓浓的夜的气质。在白天,他们是慵懒的、是潜伏的,只有到了夜晚才会出现。正如阿飞是月夜下的狼,西门吹雪是月夜下的冰,陆小凤是月夜下的精灵,李寻欢是月夜下的神。

所以,古龙最伟大的战斗常常发生在晚上。李寻欢和上官金虹那一战,是晚上——“燃着灯,灯芯已将燃尽”;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那一战,也是晚上——“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古龙的英雄,从不爱在白天决定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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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3
发表于 2016-3-23 10:14 |只看该作者
金庸写剑,古龙写刀


这是他们的第三个不同。

剑是白刃中的君王,高贵,优雅,平衡。金庸的江湖是属于剑的,十四部书里,刀真正唱了主角的只有三部:《飞狐外传》、《雪山飞狐》、《鸳鸯刀》,其余几乎全是剑的天下。

如果没有雪山飞狐,没有胡家刀法,真不知道金庸对剑要偏心眼到什么程度。

与剑不同,刀是兵器中的狂客,粗犷、暴力、直接。古龙的江湖,归根结底是属于刀客的江湖。

在古龙的潜意识里,常常觉得剑是虚伪、骄狂、自负的。他最爱写的一类角色,就是挂着名剑、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然后被人各种羞辱各种虐。古龙要用孤傲的刀,来颠覆这个矫情的世界。

他塑造了无数成名兵器,但最伟大的毫无疑问——是小李飞刀。他的侠客里,用刀的永远比用剑的迷人——用飞刀的李寻欢比用剑的阿飞有味道,同样用飞刀的叶开比用剑的路小佳有味道,用割鹿刀的萧十一郎比用剑的连城璧有味道,就连古龙悉心打造的剑神西门吹雪,我觉得也没有孤独的刀客傅红雪来得深刻、复杂、动人。

这就是金庸和古龙的区别。

金庸是,人间,太阳,剑。
古龙是,天涯,明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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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4
发表于 2016-3-23 10:16 |只看该作者
一、
有人这样一本正经地恶心文艺青年——“穷且追求与众不同的人”。

假如按照这个标准,孔子将光荣地成为最早、最知名的文艺青年之一。

孔子是穷困得叮当响的,自称“吾少也贱”,成年后还有过连续几天没饭吃,饿到脸发黑。但作为文艺青年的先驱,在当时世俗人的眼里,他大概挺装蒜、挺矫情。

他是众所周知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而且迷恋一种以伟大的神农氏的姓氏命名的小资食品——姜,且十分注意摄入的分量,文艺而优雅。

他对料理的形状、桌席的陈设、食材的新鲜都讲究到了苛刻的地步,甚至会因为厨师的刀工不佳而拒绝就餐。

在客观条件有限时,他也会表现得随遇而安,吃简单的食品,枕着胳膊就能快乐地睡觉,并不忘更新一下朋友圈:“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这句话是如此富有新媒体气息,总让我忍不住想借给老人家一支自拍杆,好方便他配发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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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5
发表于 2016-3-23 10:18 |只看该作者
二、
如同人们所揶揄的那样——文艺青年们总是互相怜爱的。对于那些同样文艺范的人,孔子总是掩饰不住地欣赏。

例如有一个名叫荣启期的人,是个穷游爱好者,一把年纪了,还老穿着鹿皮做的炫酷时装,敲打着乐器,孤独地在野外游逛。孔子对这个人喜欢得紧,和他balabala谈得娓娓忘倦。

此外,作为一名教师,每当学生集体回答问题时,孔子一定会给那个最文艺的答案判最高分,屡试不爽。

比如他询问学生们的人生志趣,同学们纷纷回答一些高大上的东西,例如治国理政、经邦济世之类,孔子统统反应平淡。

唯独一个叫曾皙的学生的回答,由于非常文艺范,被孔子大加赞赏,判给了最高分。

这个答案就是大名鼎鼎的:“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这个答案是如此地文艺,翻译成现代话,就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和今天的许多文艺青年一样,孔子还花了大量精力在徒劳无益、不直接增加社会财富的事物上,所谓“多能鄙事”“博学而无所成名”。

他据说“善御”,马车驾得很好;还能射箭,相传曾演射于矍相之圃,观众如堵;他还会亲手演奏各种乐器,在饿着肚子时也能咣当咣当地弹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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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6
发表于 2016-3-23 10:20 |只看该作者
三、
和孔子一样,所谓的“多能鄙事”,沉湎于一些貌似完全无用的活计,并不只是中国文艺青年才有的毛病。国外许多伟大的文艺青年也是如此。

例如堪称16世纪人类最强大脑之一的伽利略,就是当时“多能鄙事”的文艺青年的代表。

这个家伙的伟大,毋庸讳言。据说在22岁时,他就已被人拿来和上古圣贤阿基米德相提并论。

然而他却不肯专心做理科超男,而是常常文艺情怀泛滥,数学、物理学、天文学都尚不足以填满他的脑子,他仍然着迷于古籍、诗文、音乐、歌曲、绘画甚至蔬果园艺栽培之类的东东。

24岁那年,他驾临佛罗伦萨研究院,作重要演讲。作为名噪一时的科学奇才,他一开口,洋洋洒洒,演讲的内容居然不是惯性、不是单摆、不是重力,而特么是——《神曲》。

直到去世前,伽利略还提出了个特别文艺的遗愿——希望葬在米开朗基罗的身旁。他是一个将文艺坚持到死的人。

科学家都能文艺至此,更别说文学家了。比如如托尔斯泰,也是个“多能鄙事”的人物,特别喜欢做手工艺活。

他在书房旁专门搞了个车间,堆满榔头、铁钳、钢锯、锉刀等家什,甚至还有干活用的围裙。他还做过一双工艺精良的高筒皮靴送给女婿。如果来到今天,我相信凭托尔斯泰的工匠精神,一定能做出个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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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7
发表于 2016-3-23 10:22 |只看该作者
四、
有的伟大人物甚至把“如何当文艺青年”当成一件大事来研究,比如巴尔扎克,一个堪称是“文学史上的拿破仑”的巨人。

在他看来,生活不健康是可以容忍的,但是生活不文艺?那简直难以忍受。

什么?你居然把家里的沙发、电视之类套上套子?巴尔扎克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勃然大怒,把你一顿暴K。

近年来,有一本名叫《格调》的书在国内很红,它专门教人吃饭穿衣,怎么选围巾面料、怎么设计花园栅栏之类,被不少国人膜拜,当成是中产阶级的生活指南。

然而,数百年前,人家巴尔扎克在百忙之中,就专门写了一本格调更高大上的《风雅生活论》。

老巴兴致勃勃地把生活分成三个等级——“劳碌生活、艺术家生活、风雅生活”。这简直是中国网民的分类法——普通青年、文艺青年、二B青年的翻版,每次看到我都忍不住喷饭。

文艺青年巴尔扎克津津乐道地教育人们怎么穿衣服、怎么装房子、甚至怎么抬腿走路才文艺。对于一些不够酷、不够文艺的生活方式,他鄙视之极,例如给家具套上套子,他觉得那将丧尽逼格。

而且,巴尔扎克甚至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来研究咖啡!真是文艺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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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8
发表于 2016-3-23 10:24 |只看该作者
五、
除了上述天才型的文艺青年,历史上还有许多文青,他们天赋平平,却也用各自的方式影响了时代。

横跨四个世纪的中国唐王朝以诗歌出名。在唐朝最繁荣的时候,有一位著名的王公贵族,虽然资质平凡,但真心很文艺,他叫做岐王李范。

李范原名李隆范。当他的兄长李隆基当了皇帝之后,他就不能再隆了,只能叫李范了。

李范是一个纯粹的文艺爱好者,其地位相当于大唐诗歌俱乐部名誉主席,整天喜欢和诗人、音乐家们混。

他的文艺,仅从别墅的装修上就可见一斑,十分注意贴近自然。有诗歌说,他的一所别墅是“隔窗云雾生衣上,卷幔山泉入镜中”,环境很美,非常适合召开文艺座谈会。

他家的诗歌沙龙吸引了很多诗人。杜甫、王维、音乐家李龟年等都是他家里的常客。那时杜甫年纪小,名头又不响,却可以整天在他家里混。

李范本人的诗才如何?答案是相当一般。他没能在《全唐诗》里留下哪怕一首具有影响力的作品,但却是个实实在在推动了唐诗繁荣的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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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9
发表于 2016-3-23 10:28 |只看该作者
六、
说到李范,不能不提他的妹妹——玉真公主。她拥有一个更加饱受争议的标签:文艺女青年。

现在,我们常常贬损这个词,甚至恶毒地想象她们“一路挨炮去西藏”。然而玉真公主在唐诗史上真的很重要。作为小公举,人家没有搞电力之类,一门心思搞诗歌。

王维和李白都先后得益于她的推荐。传说王维就是用一首摇滚琵琶曲,攻下了她的心,获得了她的推荐,从此越来越红。

不过,文艺女青年只能像玉真公主那样,都必须是贵族、公举吗?当然不是。

中国的女文青真心很有才。她们几乎没有缺席中国的任何一次大的文学浪潮,无论是唐诗还是明清的戏曲小说。

薛涛,这个著名尤物,可谓是唐代最知名的女文青,什么鱼玄机、刘采春比她都差一个层次。她的寓所位于一个极其牛逼的地方——成都西郊浣花溪畔,没错,旁边就是大名鼎鼎的杜甫草堂。她的家是唐诗爱好者们向往的又一传奇圣地。

薛涛有多文艺?简而言之,她可以和当时最风流的诗人元稹、韦皋谈恋爱;和最牛的文豪白居易、刘禹锡、杜牧等相唱和。

她还是一个“纸控”,绝不能忍受劣质难看的纸张,专门制作了一种桃红色的精美小笺来写诗,引发无数文青效仿,成为著名的“薛涛笺”。

在唐诗的圣殿里,她绝不是只是凭颜值和“薛涛笺”凑热闹的。她的诗棒极了,一首《筹边楼》,气势之雄壮,议论之豪迈,即使放在盛唐也是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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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
发表于 2016-3-23 10:30 |只看该作者
七、
有时候,当全中国最大牌的女文青,和全中国最大牌的男文青相遇时,女文青的气势会取得完胜。比如四百年前的柳如是。

她具备一切“名妓”的基本条件:“秦淮八艳”的名号,擅长诗词、书法和绘画,跟许多知名人士谈过恋爱,等等。

然而她却不肯老老实实当“名妓”,不愿只当男人的陪衬,而喜欢穿着男子的衣冠,打扮成一介儒生,玉树临风地和名士们诗文唱和、纵论兴亡。

20岁那年,她遇到了文艺男青年的领袖——钱谦益,果断嫁了。钱是著名的东林党一哥,是一个超级有文化、超级有钱的大官。

前几年他们过得很幸福。具体怎么幸福就不啰嗦了,总之就是一起弹弹琴吹吹箫下象棋看小书之类。

然而,很快明朝灭亡,清兵入关,国家亡了。柳如是鼓励钱谦益:走,我们到南方小朝廷去,抵抗到底。

然并卵,小朝廷很快又被清兵搞掉。柳如是和钱谦益投水殉国,不料钱谦益苦着脸,跑到河边试了试,“老婆,水好冷,下不去脚呀。”

怕冷的钱谦益投降清朝,到北京做官,柳如是坚决不去,留在南京;钱谦益感到很惭愧,终于请病假回来,秘密开始搞反清活动,柳如是大力支持。

不久钱谦益被抓了,柳如是到处奔走,谋划相救;钱出狱之后,柳如是又鼓励他联络抗清义军。

整个过程里,钱谦益狐疑、摇摆、纠结,而柳如是勇敢、坚定、果决。在这一场节操的比拼里,男文青输给了同床共枕的女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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