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一百六十七)
再次回到安徽教育学院,我的心里依然是惴惴不安的,因为母亲的病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教我惶惶不可终日,我也始终都在为母亲的病而牵绊着,我整天都在提心吊胆地生活着,生怕会再一次生出什么样的意外来,即使真的会有什么差错,我势微力薄,我又能够怎么样呢?
十月份,我一边忙碌着准备月底的三门英语本科自学考试,同时还要每时每刻地为母亲担惊受怕,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怎样走过来的!所以,我一直耽搁了许久,也没有再往我的日记本子上胡乱地写下一些什么,我也没有那个心思!
我算是完了,我的学业,还有我今后的事业,可能就此荒废下去了,尽管我的心里也有一百万个不情愿,可是我又能奈何呢?我自己也不愿意这样颓废呀,那个曾经年少无知,满脸都写着好奇的我,如今又隐藏到哪里去了呢?也许我不应该迷失我自己,我也不能够忘记初心,我确实需要静下心来,仔细地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了!
2004年11月3日晚上临近深夜十一点的时候,我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上床就寝,忽然,寝室里“叮呤呤”地传来了一阵阵的声,当时我的心就瞬间绷紧了,我无需太多考虑,只是一个念头从我的脑中滑过,我知道这个电话一定是来找我的,我的家里,一定又有什么事情出问题了!
事实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室友趁着夜色接听了电话,他对着话筒语气模糊地应答了几句,然后用眼睛瞄了我一下,告诉我说是我姐姐打过来的,我迫不及待地翻身下子床,因为我睡得是上铺,起身上下有一些不太便利,我揉着自己睡意朦胧的双眼,对着话筒“喂”了一句,电话是我的大姐打过来的,大姐喊了一句我的名字,我点头允诺,大姐问我这个星期能不能抽空回家一趟,我说当然能啦,没问题的,我也早就打算好这个周末就回去老家看看病重的母亲的,上个周末,因为我的自学考试,我一直不能得闲,离不开身,如今已经考罢了试,无论最终能够顺利通过几乎,我心中的一桩事情了算是暂时地放下了!
大姐说那好的,你让妈妈跟你再说几句吧,妈妈也好想你了,大姐说完,便将手中的小灵通电话递给了母亲,母亲的声音很是嘶哑,而且还是断断续续地,很不连贯,我听着,心里头却是一阵阵揪心地疼痛,我的眼泪也忍不住地在我的眼眶里打着转,我是真的吓坏了,我亲爱的母亲,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而在两个星期以前,母亲在父亲、大姐还有我的三叔张志好的陪同下,来到合肥市的安徽省立医院里做检查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呢,至少那个时候,母亲的精神状态还很不错,难道是上个星期五,母亲在无为县人民医院里做的手术出了一些差错,还是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发生了?
我越是这样地胡思乱想着,我的心里就越是害怕,我那只原本是紧握地抓住话筒的手,也禁不住地颤抖得厉害,母亲一再叮嘱我要努力学习,不要因为她的病而分心,可是我能不分心么?毕竟我是母亲最为年幼的儿子,也是母亲此生最大的精神寄托与希望!而我现在还在大学里读书,我又能够为母亲分担了多少了!我的心里一片茫然,仿佛有着千万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结在纠缠着我,我甚至想要放弃我眼前的一切,从此陪伴在母亲身边,悉心地呵护母亲、照料母亲!
到了这样的时候,母亲依然对我很不放心,母亲教我不要舍不得钱,天气也渐渐转凉了,我要吃饱穿暖,夜里盖好被子,当心别受凉了,我也只好稀里糊涂地应承着,我的脑海里,想得念得,全部都是母亲如何地憔悴落寞,母亲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如果母亲坚持不住了,我又应该怎么办?我忽然又一次地想到父亲那一张早已麻木的脸庞,还有那呆滞的眼神,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我恨不得马上就能天亮,好让我尽快回家看看母亲!
放下话筒,我再一次爬到床上躺倒,我的头脑里又是一团乱麻,我仿佛在无边的黯夜里,看到许多奇形怪状的夜叉在幽幽地鬼舞着,我辗转反侧,根本就不得安眠,我真是恨不能肩生双翼,然后立时地飞回到无为县人民医院那边,看望一下正在那里住院的母亲呀,我想到我的母亲,此刻正在遭受着病魔的无情折磨,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这样生生地受着苦楚,我的眼泪就一次又一次地打湿了我的枕巾!
然而,我一想到第二天的课程,又让我陷入到两难的境地,我是多么地在乎我自己的必修课程呀,我进入安徽教育学院03级外语系以来,几乎从未缺过任何一节的专业课,即使是有时候因为某些特殊情况,我不得不少听了几节与英语专业相关的课程,我也会想方设法地跑到别的班级里去补齐,甚至我还多次插到其他的系别里,去蹭一些我们外语系并没有开设、而我却又是十分感兴趣的科目呢,然而现在,我一想到我岌岌可危的、处于病重之间的母亲,我心绪里所有的纷纷扰扰,我都情愿全部抛弃了,没有什么是比尽快见到母亲更加重要的呢?
那个时候,我甚至还天真幼稚地这样想着,也许这一次与母亲的会面,或许就是一次永远的诀别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如果我不回去,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尽快回家,去见到我的母亲,与母亲多聊聊天,这在我的心理上,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才酣然入睡的,可能是我自己也确实是太疲倦了的缘故,我再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反复寻思那种无谓的话题了,我也实在是不想再如此纠结了!我想我问题的最后答案,一定是定格在了“回”这个字眼上面,所以我才能够如此坦然地入眠!
在“回家”或者“不回”这两个节点上面,我也确实犹豫了一段时间,我之所以不想要马上回去,是因为我们外语系许多主要的专业课程,譬如说《综合英语》、《英语语法》、《英语写作》等等,大多都集中地安排在了周四、周五这两天,累计起来,两天一共八大节,十六小节课,其中主要的必修课程也有十节之多!
我原本就打算在星期五上午放学之后,我就立马回去的,然而,我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决定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向系里的辅导员王秉成老师请个两天假的,我要回去的最主要的原因,正如我所说的,我是母亲最为牵挂的一个子女,在这个时候,母亲是最需要我的陪伴的,母亲的身旁也绝对不能没有我,我也没有必要再如此地犹豫不决了,我选择了“回家”,我的内心也轻松了许多!
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当时听到大姐的劝导,还有母亲从话筒里传过来的,如此沙哑的声音,我真的是吓坏了,如果母亲有一个什么三长两短呢?在这样的一个非常时刻,我是绝对不会退缩的,如果我不回去,母亲的心里,又会怎么想呀?母亲现在最不能承受的,就是无尽的烦恼与压力,母亲,您放心吧,儿子明天一早,就会回来看望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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