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年的夏天,黑岭村出了一个特大新闻。年轻漂亮的寡妇刘玲的家里突然的传出了婴儿地啼哭声。于是,有好事者入门一探究竟。一会儿打探的人出来说,据刘寡妇自己说她在外边捡了一个女婴。
消息一出,村子里即刻热闹起来了,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时不时的有人从刘家走出来,大家立刻围上去,想探听是什么具体情况。可出来的人都摇头说,从刘玲的嘴里打探不出什么新内容,她只反反复复地强调这个孩子是捡的真的是捡的!至于怎么捡的,在哪里捡的等情况她只字不提。
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家里,突然间冒出的一个女婴,她又不肯对大伙讲明这女婴的来历,这无疑给了人们一个想象的空间。
又过了些日子,终于又新消息发布了!说刘玲不听众亲朋好友地劝说,不肯把这个孩子送出去。还有几位周边村子的没孩子的人家,亲自上门来提出收养这个孩子,都被她给拒绝了。
刘玲说,她要自己养这个孩子!
因为这一年是公元1990年,她为这个女婴取名叫九零。
这一下子,周围的人一边倒得认为这个孩子就是刘寡妇亲生的。他们振振有词地说,孩子毕竟是娘身上的肉啊,她怎么舍得把自己亲生的孩子送人呢!至于孩子的爹是谁?是个怎样的身世来到这个世界?又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焦点。有人为了阐述自己的观点,不惜翻开陈年往事,拿刘玲的历史来证明她从前就不是一个好女人……
一、
自从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以来,此后每一年的十月一日就成为了举国欢庆的节日了,而为了讨个好彩头沾沾国庆的光,就有许多年轻人选择在这一天喜结连理,完成自己人生的一件大事儿。
话说1983年的国庆节,黑岭村的老薛家里的儿子薛延伍,也要在这一天举行婚礼。
俗语说“老儿子结婚了了心事”,延伍的母亲尽管为了儿子的婚事张罗这些日子,身子很劳累,可她心里高兴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美滋滋。
这一天的一大早上,她就爬起来为家里的这件大喜事忙着忙那地准备着。
她这一辈子连生了四个闺女,第五胎才生了这个儿子延伍,她以这个孩子而自豪。闺女们陆续的都出嫁了,只剩下这么个宝贝儿子,她和老伴一致决定要儿子的婚礼办的风风光光的,让乡亲们都羡慕,让那些没有看上他的儿子的姑娘们后悔。
此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让薛母要把婚礼办的风光体面:那就是她的儿媳妇刘玲长得高挑白净眉眼如画是个大美人儿。在邻镇上自己开了个裁缝铺子,做一手好针线活。在薛母的心里,这么个才貌出众的姑娘,能看上自己的儿子,从几十里外热闹的镇子里,嫁到她们这个偏僻的村子里,真是祖宗保佑,儿子上辈子积了德才修来了这辈子的福分。
随着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到来,薛母站在院子里盛开的一丛金黄色的万寿菊花前,眯着眼睛笑吟吟的,接受着众人的贺喜,心里乐开了花。
午时一到,新娘进了门,喜宴就摆开了。此时秋高气爽,辽南的气温不冷不热的,乡下人的酒席,这个时候就摆在院子里的。
宽敞的农家院,一张一张的桌子,坐满了前来参加婚礼的人们。大家边谈笑着,边大口地吃菜喝酒。新郎薛延伍,领着新娘刘玲挨桌地敬酒。
一桌又一桌,客人们纷纷夸奖着新娘子漂亮说着祝福的话,使薛母听得心花怒放。她琢磨着再过半个点,客人们该散尽了,让闺女们收拾收拾场地,自己抽个空回屋子里躺一下,补点觉(尽管她心情舒畅,可头感觉有点发昏,心跳好快)准备着晚上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好好热闹一番,表示表示对儿媳妇到来地欢迎。
此时,一对新人正在靠近院子南墙角的一张桌子前给客人递烟敬酒。其中一位二十六七岁模样的年轻男子霍地站起来,他的脸涨得彤红,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酒。他端着一碗酒,大声地说:“大伙听着,我说两句!”
人们唰的一下子,目光集中聚焦了过来,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男子要唱哪出?“这个新娘子刘玲以前是我的对象,她的嫂子就是我亲姐!”
这话一出,薛母就知道坏了要出事!她的头胀的老大,心跳的比以前还快了。她想迅速的往那边赶来,安抚住孟浪的年轻人,她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不受伤害,捍卫老薛家的尊严。可是,她的腿脚却不听使唤,感觉发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她听见儿子不卑不亢道:“是石宏吧?刘玲这么优秀,追求她的人多不算啥。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伴侣。”那个满嘴酒气的男子,并不借了台阶下,他奸笑着嚷到:“薛延伍,我告诉你,刘玲长得是挺俊俏的,可就是就是,我感觉她的两只奶子不一样大。不信你今晚摸一摸看,就知道我说的话对不对了!”
“哇,这是怎么回事?”“这男子的话是真是假?”“女人长的漂亮就是祸水!”有些人开始私下低声嘀咕开了。
“石宏闭上你的臭嘴,你什么时候和刘玲处过对象?我让你胡诌八扯!”不等新郎新娘反击,和这个年轻男子同桌的,另一位年纪相仿的男子,他快速地站了起来,边骂边随手抡起一个酒瓶子,向那个出言不逊的男子头上砸了下去:“大伙别听这么@@蛋造谣,我是新郎新娘的媒人,我作证刘玲从没有跟其他人谈过恋爱处过对象!”
玻璃瓶子的碎片迸了一地,石宏满头鲜血:“我艹你妈马启新,你也跟刘玲有一腿!”骂着身子一栽向前倒去!
“不好了,出人命了!”人们纷纷向这边围拢。
薛母干着急走不动道,眼前一黑,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身子也向前倒去。
“妈,您怎么了?怎么了?”薛家的小女儿看见妈的样子喊到。
“妈怎么了?妈!”“妈?”“老婆子!”
薛家的院子乱了,人们分两伙围在薛母和那个叫石宏的年轻人身边。
薛延伍姐弟几个人和薛家的亲朋们围着薛母哭天喊地地叫唤着。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薛母抬进屋里。
一会儿村里的医生来了,他说薛母可能是心脑系统出了毛病,他治不了,要去县城的医院。
这时,在众人地抽泣声中,薛母回光返照地睁开眼睛,她的目光在寻找着老伴和儿子。她看到几个闺女正在指手画脚的在一旁责骂着新媳妇,说她是扫帚星一个。
她示意老伴和儿女们过来,颤颤巍巍地拉着老伴的手,望着儿子和儿媳妇断断续续地说:“刘玲是个好孩子,不许你们欺负她,……要好好过日子!”她就又昏迷不醒了。
屋子外边刘玲的嫂子正在她弟弟石宏跟前哭闹着。她先哭喊着让弟弟坚持住,等会儿送他就医,然后在破口大骂小姑子刘玲:“刘玲你就是黑母牛白逼——丧门到家了。你家的父母让你给丧死了,又来丧我家石宏。你个母狗不调腚,公狗能上吗?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自己不检点勾三搭四,你特么的做都做了,还不许人实话实说?”
打人的马启新被几个人扯胳膊拽腿的动弹不得,只能回敬道:“石玉凤,有你这么做嫂子的吗?抓泼屎往自己小姑子头上扣!刘玲什么时候不检点和人勾三搭四了?”
“我呸!马启新,你不就是仗着你爹的光,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惯了。你说说,我家石宏和刘玲的事,干你什么事?看你这护小头的样子,说你们有一腿没冤枉你吧?”
“石玉凤,你个泼妇。你们放开,我去撕了她的臭嘴,让她胡说八道!”
刘玲的哥哥刘珍这时,已经找人把停在远处的一辆拖拉机开到了薛家门前,他拨开众人道:“玉凤不哭,快把石宏送镇医院!”
“哥,你也要走吗?”刘玲在婆婆那边帮不上忙,看到娘家人都陪着石宏上了拖拉机,过来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哥哥刘珍问道。
刘珍阴着脸道:“我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你要是省心听话,何苦能把石宏伤成这样?从今天起,你就是薛家的人了,你好好的去侍候你公婆,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一场喜宴,由于突发情况乡亲们不欢而散。那个打人的年轻人马启新,也被黑岭村的书记治安主任和民兵带去了村部等候处理。
马启新临走时,身子被人控制着,不能自已,对站在院子中哭泣的刘玲道:“刘玲不怕,石宏不能死,我也没大事。你快去照看你婆婆。还有,”他提高了声音冲着屋子里的薛延舞喊到:“延伍,刘玲是个清白的好姑娘,你要相信我,好好待她。”
刘玲见院子里清净了,要进屋看薛母,被大姑姐推了出来。她只能站在外面哭了一会儿,觉得薛母身边自己帮不上忙,就开始收拾起了院子。
救护车终于等来了,薛家姐弟几个把昏迷不醒的母亲抬到了车上,途中薛母就咽了气,傍晚的时候人拉了回来。
洞房花烛夜,本来是人生中最最浪漫温馨美好的时光,刘玲的新婚之夜却要在这样的一场突如其来的丧事中悲伤的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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