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初审结束,老四被带到一楼的一个房间,好像是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两张办公桌,两个警察坐在办公桌后面抽烟喝水聊着天。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在屋子里踱步,警服的后背上印着四个白色的大字:首都特警。墙角处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戴着手铐面朝墙蹲着,
老四被带到屋子里,被指令面对着另一个墙角蹲下,老四不愿意蹲,坐在地上。
审讯时的兴奋和紧张褪去,老四有些黯然。下一步警察会如何处置?刑拘。直觉告诉他,虽然没有证据,警方也不会就此放过他。
他在想:于三喜到底怎么了?那二十九万的汇款,于三喜有没有跟警察说?会怎么跟警察说?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有些忐忑。自己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他有很多有利条件,也有不利条件。
不知道于三喜整的什么东西,整了多少,如果那二十九万,丫都买了D品,够枪毙二十回的。
我的个小乖乖。
在他胡思乱想期间,又有三个人被带进这个房间,两男一女,老四只顾低头想自己的事,没抬头。
警察一面呵斥着:不许讲话啊!一面把他们分别安排到墙边,面壁蹲下。
老四转头看了看他们的背影。不知道他们犯的什么罪,也都背铐着。不许讲话?那他们几个是同案喽?
直到晚上八点多,门外走进一个人,田队。
田队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进来扫视一周,看见老四,黑了他一眼,可能还记着那根烟的事呢。
田队把手里的一叠文件放在桌子上:“叫他们挨个签字”。老四往文件上扫了一眼,刑事拘留证。
这在他意料之中。
“拘留审查”是公安机关为便于侦查审讯,对犯罪嫌疑人实施的强制措施。
但有件事却让老四大吃一惊:
老四过去签字按手印时,看到这一沓子拘留证都是同一个事由,涉嫌贩毒!老四才明白,这五个人,加上他自己,都是于三喜的同案!
也就是他的同案。
那一瞬间,老四比看到警察闯进屋子的时候还紧张。
老四竖着耳朵听着警察叫他们的名字,用眼睛的余光一个一个地扫视这五个人的面孔。
老四 辨认着这些人。
我认识他们吗?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认识我吗?!
同案越多越麻烦,这是常识,
老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记忆里搜索这五个人,搜索结果如下:
那个穿着睡衣的叫田野,东北人。看样子也是一大早被警察从被窝里掏出来的。
那个一直昏昏欲睡的姓杨,北京人。
老四好像跟他们见过一两次,但没什么来往,他们最多也就知道他叫“老四”,东北人,是刘二哥的朋友。
其他几个,根本没见过。
问题不大。但谁知道哪个混蛋忙乱之中会咬老四一口,就够他喝一壶的。
在刑拘证上签字画押的时候,老四贼眉鼠眼的看着他们,他们也再贼眉鼠眼的看着老四。
面面相觑中,田野居然冲老四点了点头。老四心里暗骂你个煞笔!这个时候你丫跟我套什么近乎?你以为这是十大杰出青年表彰大会啊?老四趁着丫贼眉鼠眼的看他的时候,假装脖子酸,冲着田野使劲的摇了摇脑袋,也不知道丫明不明白。
十来个警察忙碌着给这些人一一打开铐子、签字画押之后再拷上。田队拿着其中一张拘留审查证交给一个矮胖警察:拿去叫于三喜签字。
看来于三喜待遇比我们高,开单间呢。
看他们忙完了,老四说:我要喝水。矮胖警察拎着一瓶矿泉水过来:张嘴。
老四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从早上到现在,老四只喝了这么几口水,也不知道饿。
矮胖警察一面往老四嘴里倒水,一面调侃:四哥是吧?您慢着点,留神别呛着......
转脸对大家挤眉弄眼的说:各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北老四”,千里迢迢来到北京——折了。哈哈!
压抑的气氛顿时和谐了起来,几个警察面对着他们的战利品,嬉笑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着。不看老四他们背后的手铐,还以为这是警民联欢现场,警察给我们演小品呢。
市缉D局的,特警队的,刑警队的警察陆续都走了。只剩下丰台缉D局十来个人在收拾东西。田队指手画脚的安排车辆,
老四他们六个人,四男两女,被两个人一组带出房间。老四跟田野一起,被带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每人旁边坐一警察。
院子里灯火通明,田队亲自开车。田队应该是丰台区缉D支队的一个什么小队长,刚刚破获了一起大案,估计要提升了,得意洋洋,满面春风。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对老四说:老四,你丫不是嘴硬吗?到了预审,那儿都是刑侦专家,看你丫嘴还硬不硬。
破旧的面包车一声轰鸣,颤颤巍巍的启动了,老四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电子表:21点。
面包车驶出大院,滑向漫无边际的暗夜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