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应该说,打豆豆活动的夭折,对严总打击不小。
虽是土生土长山沟沟里人,但严总自恃祖业,家境殷实,天份又高,从来特立独行,笃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别人说他文笔不行,他不服,每天往村报投稿,还学仓颉生造了一批词,以示原创。就连兼职村报编辑、一肚子黑墨水的酱仔都说晦涩难懂,严总说这是自成一派。
别人说他唱歌难听,他不服,天天吊嗓,十里相闻。村民实在忍无可忍,但念其痴心一片,允许到北山顶练。现在好了,每早4点半,北山顶准时传来阵阵报晓声。村民按时起来扫院子做饭,该上学的上学,该上山的上山。到最后,连公鸡都懒得打鸣了。
别人说他爱调戏妇女,这是他最不服的。打黑组那三个吊儿郎当的,成天见大姑娘小媳妇就流哈喇子迈不开腿,都瞎啊?还有小镇那个后生,叫大月的,TM镰刀都随便抡的主,仗着一身好皮囊,还不是成天粘花惹草招蜂引蝶?我不就村姑后边弄个偷拍吹几声口哨,怎么就猥琐了?会聊天不?懂审美不? ……
毕竟企业家胸怀,笑里乾坤,这些严总都忍了。最让他如芒在背的,是那姓俞的。 别人嫌恶他,要么背后嘀咕,要么躲远远的,都留点面子。就这俞大傻脑子短筋故意找茬,各种讽刺挖苦,严重背离小学生辅导老师的职业道德。别说教书育人了,简直就是乱砍滥伐。偏生那厮虎背熊腰一幅不饶人的嘴,又有杂货摊大队当靠山,打不过骂不过,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
这次见苍岚队挑头斗大傻,他感觉天赐良鸡,就想一鼓作气,崩了他的豆。可他妹的天不遂人愿,也不知丫哪座祖坟冒出股青烟,更欢实了,自己反而灰头土脸。 奇耻大辱啊。
严总的自信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动摇过,连带腌菜事业也心灰意冷起来。坚持多年的四点半吊嗓也不顾了,刷刷刷一式四张大字报,题目是满满的六星情怀——《我是否还可以留在六星村?》。 挨个大队报栏贴了,观察两天,有说幼稚的,有叫他自省的,就是没有真心留的。 妈蛋! 严总嗓子眼咸腥,想吐血。
这天晚上,他就着咸菜闷了二两大地魂,顿时小宇宙爆发,文思泉涌,《江湖行》檄文三部曲一气呵成: 其一,《我为什么对六星村够够的》 其二,《感谢六星村真正爱我的友友们》 其三,《一路凄凉一路歌,走咧!》
凌晨4点半,带了三天量的干粮咸菜,和娘说声出门进点山货,又到村委公告栏把三部曲糊平整了。一扭身,淹没在弥天大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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